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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皇家煉金師在線閱讀 - 第202節(jié)

第202節(jié)

    “那你去吧,我自己呆在這里,你不用管我?!痹笥X得自己太貼心了。

    對于卓帆來說,這輩子能讓他發(fā)脾氣的事不多,哪怕遇到再麻煩的人,他也能心平氣和的溝通,唯獨眼前這個人例外。

    幾十年能被他氣個半死,幾十年后,照樣被他氣得半死,恐怕一生的火氣都是他挑起的。

    哪還有什么心思月夜散步,卓帆也不理他,干脆躺倒在床,連身體帶頭用被子蒙住。

    袁大觀察許久,確定他沒有再起來的意思,一點一點向卓帆挪去,挪一步看一眼,挪一步看一眼,最后挪到了床邊,下巴擱在床沿上。

    也許是感覺到了背后的氣息,卓帆往另外一邊靠了靠。

    望著被子包裹的輪廓,袁大重重地嘆了口氣。

    房間里安靜了下來,只能聽到淡淡的呼吸聲,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好久不見?!痹蟮穆曇羯硢「蓾?,甚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被子下面的起伏有短暫的停滯。

    袁大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把精心組織了一天的臺詞竹筒子倒豆似的自顧自說了出來,也不管人家聽不聽:“這么多年我很想你,偶爾聽到你的消息都能讓我回味好久?!?/br>
    他說得極慢,一字一句都好像是從心里挖出來的:“我一直都不敢見你,沒臉見你,自己都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更別提來找你了,想想是覺得夠窩囊的?!?/br>
    被窩里,卓帆的眼睛睜得老大,明凈得就像一面鏡子,可又黑得什么都照不出來。

    “你是所羅門最好的機械師,還是學(xué)校的教授,皇帝想造戰(zhàn)機都指望著你,相比之下我就沒什么出息了,所能做的也就是拼盡全力保住榮耀軍團(tuán)最后的香火。其實我也不敢多想你,每次一想到你心里就憋得慌,然后會胡思亂想,想你會不會結(jié)婚了,會不會有孩子……會不會……把我忘了……”袁大的聲音轉(zhuǎn)低。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戴著面具生活,生怕被人認(rèn)出來,面具戴久了我都快弄不清楚自己到底長什么樣了。我經(jīng)常會做夢夢見去找你,你冷冰冰地問我你是誰,然后我就會驚醒?!痹蟪秳恿艘幌伦旖?,“時間久了,就更不敢去找你,即使見了面,我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br>
    “還有竺曦風(fēng)那家伙,我走的時候他也才是個半大小子,現(xiàn)在動不動就對我橫眉瞪眼的,總愛拿些話來罵我。不過我就愛聽他罵我,爽極了,就好像把硬殼敲碎了露出里面鮮嫩的rou,罵得我整個人都清醒了?!闭f到這里,袁大呵呵地笑了起來,震得床都在抖動。

    卓帆覺得透不過氣了,眼睛里都熱得出了水汽,他扭過臉在枕頭上反復(fù)磨蹭,蹭得潮濕一片。

    “你是不是睡著了?那我說輕點?!痹笳娴姆诺土艘袅?,“還是你管你睡,我管我說話好,你看著我,我就什么都說不出來了?!?/br>
    袁大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臉枕在床上:“我還留著你送給我的那架戰(zhàn)機,還真別說,雖然破成那樣都快散架了,照樣能飛能打,不過我不舍得讓它去跟人打,生怕打壞了。我也不是想在你面前證明什么,是真的喜歡,現(xiàn)在的機械師都浮躁的很,一味求快求威力大,也不知道屬性要平衡開起來才舒服?!?/br>
    “你是不知道,秋葉和我們這個新皇帝整天沒事就坐在那里抱著啃,你說怎么會有這么煩人的小孩呢,真是太討厭了!也不知道跟誰學(xué)的,以前元帥跟星耀也不這樣??!別說我看不下去了,就連游子薰他們也看不下去!哪像我們那會,都規(guī)規(guī)矩矩的,拉個手都要避著人?!?/br>
    皎潔的月被烏云遮蔽,沒有了亮光只剩徹底的黑暗。

    “過去的那些年已經(jīng)沒有辦法挽回了,我們往后還有好幾十年呢,能再給我次機會嗎?”袁大啞著嗓子說,期盼地看著被子里的人能轉(zhuǎn)過身,向他溫柔微笑。

    但是,終究沒有任何回應(yīng)。

    二十多年的心酸等候,失望絕望,豈是他隨便說幾句話就能翻過去的?內(nèi)心的裂隙在漫長的歲月里越豁越大,想要彌補,談何容易?如果能用生命去填補,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袁大深深換了口氣,把臉埋在了床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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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天大亮,袁大醒了過來,他睡意朦朧地張望了一圈,猛然想起昨夜在卓帆房間里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但是房間里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床頭,好像根本沒有人睡過。他還保持著睡著前的姿勢,盤坐在地上,懷里揣著毛毯。

    他急忙站起來,剛一起身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體就像被人揍了一頓,渾身沒一處不是酸的,在地上別扭地坐了一整晚能不疼嗎?

    他一手揉著脖子,一手推開房門,正好看見秋葉和鳳起從門口經(jīng)過。

    秋葉的表情從平靜到驚訝再到驚喜,極富戲劇性地變化著:“袁老大,你昨天在卓教授屋里睡的?”

    “嗯……”袁大鼻子應(yīng)了一聲。

    嚴(yán)格來說,的確是在卓帆房里睡的。

    秋葉開心得眉毛都要飛起來:“這么說,我們馬上就能有一位優(yōu)秀的機械師了?”

    袁大這回沒有應(yīng)聲。

    鳳起明顯比秋葉現(xiàn)實許多,最重要的是他沒有在袁大身上找到那種“心滿意足”“神清氣爽”的狀態(tài),于是幽幽地問道:“睡一起的?”

    袁大虛握著拳頭壓了下唇:“咳咳,他睡床上,我坐地上?!?/br>
    這才是事實的真相!

    秋葉蔫了,隨即安慰道:“很好,有進(jìn)步,總比他睡床上,你坐走廊好一些,請再接再厲!”

    實際上,差一點就坐走廊了,全靠著臉皮厚才賴在屋里的。

    鳳起正色道:“薩菲羅爾又派了幾個機械師來做卓教授的助手,今天談判重點會是技術(shù)方面,打起精神來,不要誤了正事。”

    “我知道了?!痹笸α送Ρ?。

    來到餐廳,袁大看見了卓帆,他正和他的助手們開心地聊著天,與昨夜悶頭喝酒,惡狠狠驅(qū)趕自己的人判若兩人。

    袁大取了早點,找了個安靜的角落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遠(yuǎn)處的卓帆,面前的早餐許久都沒有動一口。

    ☆、第163章

    吃過早餐,卓帆先一步趕去會議室,想趁今天的談判還沒開始先溫習(xí)一遍,剛走到所羅門帝國這邊的休息室,就看見白醫(yī)生站在門外。

    “卓教授?!卑揍t(yī)生向他走來。

    “你在等我?”卓帆意外。

    白醫(yī)生微笑點頭:“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到窗下,清晨的陽光拉出兩道斜斜的影子。

    “白醫(yī)生,你要是有事找我話,差個人帶話就行了,不用親自來等我?!弊糠\惶誠恐,對大煉金師中最稀有的大治愈者,不自覺地會產(chǎn)生尊敬之情。

    “我思前想后還是過來一趟比較合適?!卑揍t(yī)生說,“昨天袁將軍是在為我解圍,所以才會說那樣的話,我們之間沒什么的,希望你不要介意,也不要怪他?!?/br>
    卓帆苦笑:“你多慮了,我根本沒有當(dāng)一回事。”

    “是嗎,我還以為你誤會袁將軍,所以才會拒絕與他溝通,那看來是我想多了?!?/br>
    “就他那樣的人,白醫(yī)生你怎么可能看得上?”卓帆一臉不屑。

    白醫(yī)生苦笑,不知道該贊同還是否認(rèn),贊同的話豈不是損自家老大形象,否認(rèn)的話又明顯不合適,最后只得模棱兩可地說:“袁將軍是個優(yōu)秀正直的人,你們之間并沒有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我希望你們都能幸福。”

    “也許你說得沒錯,但是我的精力都被耗盡了,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弊糠届o的臉上波瀾不起,眼底卻透出深深的疲倦。

    白醫(yī)生還想再說點什么,但思索再三,還是決定保持沉默,畢竟他人的感情不宜貿(mào)然插手。

    “還是希望你能原諒他吧,跟高興能與你聊天,我先走一步?!?/br>
    白醫(yī)生邁出一步,一不小心被身邊的花架絆了一下,卓帆連忙攙扶?。骸靶⌒?!”

    眼鏡的視野有限,花架的腳呈向外彎曲的形狀,普通人一不注意都會碰到,不要說眼睛不方便的白醫(yī)生了。

    “白醫(yī)生,為什么你不去治療眼睛呢,你自己就是醫(yī)生,應(yīng)該知道這不是什么高難度的手術(shù)吧?!弊糠嗔艘痪渥臁?/br>
    白醫(yī)生淡然一笑:“眼睛瞎了看不見是小事,重要的是提醒自己不要心眼也瞎了?!?/br>
    卓帆正迷惑,忽然感受到了一道陰冷鋒利的視線,抬頭一看,是門薩。

    門薩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他們面前:“卓教授能回避一下嗎,我有點事情想與白醫(yī)生聊?!?/br>
    卓帆見白醫(yī)生沒有拒絕的意思,便先行離開。

    因為被撞了一下的緣故,花架上的花盤有些偏離原來的位置,白醫(yī)生動作輕柔地將花盆擺正。這是一盆幽然綻放的蘭花,墨綠色的葉脈清晰可見,素凈的花瓣優(yōu)雅地舒展,既不艷麗又不張揚,柔而不弱,花香清雅,白醫(yī)生蔥白似的手隨意地?fù)芘艘幌禄ǘ?,撩撥出了綽約風(fēng)姿。

    門薩就這么沉默不語地看他擺弄花朵,好像在欣賞一副精美絕倫的名畫。

    見門薩久久沒有開口,反倒是白醫(yī)生神情坦然:“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門薩的臉色略有變化:“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為閃耀帝國付出太多。當(dāng)然啦,如果你執(zhí)意為他們做事,我也無法阻止你,但終有一天你會明白,你所做的都是無用功?!?/br>
    如果白醫(yī)生的眼睛還是健康的,那門薩就會從他眼中讀到一種名為憐憫的情緒,但是現(xiàn)在什么都看不到。

    “說完了?”白醫(yī)生問到。

    冷淡的語氣讓門薩沒來由煩躁,但他掩飾得很好,臉上看不出任何痕跡。

    “既然你說完了,那就輪到我說了?!卑揍t(yī)生的聲音平和婉轉(zhuǎn),“我meimei白鶯她還好嗎?”

    門薩的表情有剎那間的僵硬:“她很好?!?/br>
    “我一直欠你一句話,現(xiàn)在送給你:祝你新婚快樂?!卑揍t(yī)生笑著,好像真的在送一句祝福。

    門薩突然眼神一利:“你的眼睛是不是白鶯弄的?”

    “我不記得了。”淡到幾乎冷漠的口吻。

    “不記得了?”門薩譏諷一笑,“你來參加談判不就是專門為了我嗎?怎么見了面就跟我玩欲擒故縱,欲語還休這套了?”

    白醫(yī)生不悅地皺眉。

    門薩高昂著脖子:“閃耀帝國主要負(fù)責(zé)醫(yī)療的不是你吧,你的眼睛看不見,走路都不方便,為什么讓你來談判?還不是因為你明知道我會出席,所以才特意來的嗎?我說得對嗎?”

    “也許吧。”白醫(yī)生氣得一笑,“既然你認(rèn)為我是沖你來的,那我就要問你了,你在金玉蘭帝國還好嗎?”

    照理遇到舊情人,總要極力表現(xiàn)出自己是多么春風(fēng)得意,來證明沒有你我過得更好,而且像門薩這么驕傲的人,不論在任何場合,都要把自己成一個成功者。

    但偏偏白醫(yī)生在問這個問題時,門薩猶豫了,忽然就示弱了,試圖喚起眼前這個,以仁愛著稱,號稱“天使之手”的人的同情心。

    “不怎么好?!?/br>
    這是實話,畢竟是個流亡分子,寄人籬下,比起柯克家曾經(jīng)的風(fēng)光,能好到哪里去?

    “是嗎?”白醫(yī)生緩緩點頭,“看到你過得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你!”門薩大怒,覺得自己被戲弄了,“你現(xiàn)在說話怎么那么……”

    “怎么那么刻薄是嗎?真是抱歉,這么多年我總得學(xué)點新東西傍身?!卑揍t(yī)生微微躬身,“時間差不多了,我真的得走了。”

    兩人擦肩而過,白醫(yī)生緩緩向走廊另一頭走去,如同一株空谷幽蘭,在門薩的視線里漸漸遠(yuǎ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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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談判比第一天還要有火藥味。

    談判三方各懷心事。對所羅門帝國來說,一邊是試圖推翻政權(quán)的人,一邊是分裂帝國的人,兩邊都不是什么好東西。而金玉蘭帝國偏偏還派門薩這樣身份敏感的人出席,絕對帶有挑釁意味。至于閃耀帝國,明明是分量最輕的一方卻想方設(shè)法謀權(quán)益,不會對另外兩家客氣。

    整個上午一番唇槍舌戰(zhàn),一直到下午,閃耀帝國拿出了他們的秘密武器,足以與魔龍人對抗的戰(zhàn)機。

    莊園后專門為戰(zhàn)機演示開辟了一塊空地。

    雅克駕駛著秋葉制造的戰(zhàn)機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演示的是一架由a級戰(zhàn)機淬煉而成的新型戰(zhàn)機,雅克在半空中隨意地做了幾個形態(tài)切換就引來眾人的驚嘆,其動作甚至比待機狀態(tài)切入戰(zhàn)斗姿態(tài)都流暢。

    旁人只是贊嘆幾句,在場的一些機械師們瞬間進(jìn)入亢奮狀態(tài),尤其是卓帆,他敏銳地意識到,雖然這架戰(zhàn)機還只是雛形,但它代表了一種全新的概念,現(xiàn)有的戰(zhàn)機與它相比,就好像是熱氣球與穿梭機的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