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然后又仿佛才想到什么似地,臉漲得比之前還要紅,怒吼道: “誰要這種東西了?!你才要這種東西呢!” 話音剛落,就看到了女孩轉(zhuǎn)過頭來那張無辜的臉,兩只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你在發(fā)什么脾氣莫名其妙”的樣子,歪著腦袋,皺了皺眉,最后才用很是委屈的語氣說道: “可是這些都太小了啊……總要拿回去換大點(diǎn)的嘛,這些小的又不能扔在這里,不拿回去還能怎么辦?” 這些都太小了…… 太小了…… 拿回去換大點(diǎn)的…… 換大點(diǎn)的…… 蒼頡腦袋里充斥著女孩的那些話,想著想著,就想到了不該想的地方去了……他立刻晃了晃腦袋,也不再想著要警告這姑娘不能隨隨便便把肚兜拿出來的事情了,只想著快點(diǎn)把這姑娘快點(diǎn)把她要帶走的東西扔過來,他好快些把她的東西給收拾好,好快點(diǎn)回家去。 他低著頭,拿起女孩扔到他手邊的那條粉色的肚兜,兩只手把肚兜揉成一團(tuán)往包袱里塞。然后右手邊又多出一條肚兜,他接著把這條顏色比上一條略深的肚兜擰巴擰巴往包袱里塞。接著,包袱的前面又多了條藍(lán)色的肚兜,蒼頡悶著頭把那條肚兜拖過來,往包袱里面塞,心里默默腹誹這個小公主到底帶了多少條肚兜,卻感覺到有什么東西罩住了他的頭…… 蒼頡伸出手,緩緩地把臉上的這條紅色的肚兜拿下來,露出那張肚兜下面鐵青的臉,又開啟了大喇叭模式: “秦萌萌你往哪里扔啊?!你扔到我頭上了好不好!虧得還是被營長稱贊過的神射手,這樣的眼力我看之前那什么百發(fā)百中都是蒙的吧?!” 去他的公主身份高貴不可以欺負(fù),去他的人家一個弱女子要多讓讓……這人都欺負(fù)到他的頭上了,這叫他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的怎么忍?! 蒼頡惡狠狠得看著眼前的那個女孩,看著她心虛地縮了縮脖子,然后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似地,伸長了脖子理直氣壯的樣子對他以同樣的音量吼過來: “女人的肚兜扔你臉上你就開心吧,這么兇看著我干什么???!張大哥李大哥王大哥哪一個不經(jīng)常掛在嘴邊說是男人都想要個娘們兒的肚兜什么的啊,本公主把自己的肚兜甩你臉上你就應(yīng)該高興!居然還吼我!你個壞人!” 吼著吼著,女孩一下子就變了臉,從原先的理直氣壯又變成了一副委屈樣,兩只眼睛紅紅的,像只兔子一樣。 “嚶嚶嚶,你欺負(fù)我嚶嚶嚶,說好的會保護(hù)我呢?!說好的會聽我的呢?!你個言而無信的壞人嚶嚶嚶~” 蒼頡抓著后腦勺,真不知道該拿眼前這個一臉“你沒信用你是壞人”控訴表情的女孩子怎么辦——明明是他被她用肚兜砸到了呀,明明被欺負(fù)的是他好么,怎么欺負(fù)他的人先哭了起來倒打一耙說是自己欺負(fù)她呢……偏偏他還就是怕女孩子哭,除了手忙腳亂的安慰,硬生生把這件事情說成是自己的錯,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好了好了我的錯我的錯……” “是啦是啦,你把肚兜砸我臉上是我的福氣,我不該亂吼的,我這是激動這是感謝,沒別的意思……” “沒錯沒錯,你沒錯錯的都是我都是我……” “乖乖乖,別哭了別哭了……” 好容易才哄好了他們大秦國的護(hù)國公主,蒼頡吸取教訓(xùn),再也沒有沖著秦萌萌發(fā)脾氣,終于是把包裹收拾好,領(lǐng)著路癡公主一路晃晃悠悠地走著,走到了皇城的門口。 …… …… 看到了皇城的大門,蒼頡總算是松了口氣,對于自己終于有三天的時間可以不用見到這個又愛哭、又老是做錯事、還打不得罵不得的公主殿下表示開心。 一開心,他的整個人一掃之前的抑郁,重新笑容滿面地看著面前的公主殿下,張開嘴打算和公主殿下來個親切不失尊重的道別,卻看到公主殿下低著頭往自己的包袱里不知道翻找著什么,然后掏出了一條紅色的肚兜……迅速塞到了他的懷里…… “反正這肚兜我也穿不上了,你們男人不是喜歡么,送你好了~不用謝~” 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看著那個擺著一臉“什么都不用說,不用感謝我”表情的公主殿下朝著他揮了揮手,往皇城里那個等在門口的小宮女跑去……只留下他一個人站在皇城的門口,手里拿著像燙手山芋似的肚兜,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過了良久才反應(yīng)過來,把那肚兜擰巴擰巴的塞進(jìn)了自己的包袱里…… 只能塞進(jìn)包袱里啊……難道還要把公主的肚兜扔掉么?!別搞笑了,扔掉了要是被哪個有奇怪癖好的男人給撿走了……那也太惡心了! 蒼頡只能默默揣著屬于公主的肚兜回到了家,去見自己的爹娘……卻在自家爹娘那里聽到了兩句讓他有晴天霹靂之感的話…… 第一句,來自他做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爹: “明天燕國使節(jié)來我秦國,你都進(jìn)了軍營當(dāng)了兵了,也就是個大人了,明天迎接燕國使節(jié)的事情,你同我一起去,去見識見識也是好的?!?/br> 蒼頡聽到這里就想著要不要明天裝病算了,他好不容易有個假期不用再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貓晚,居然還要早起跟在自家父親大人后面打雜……作為一個志向是成為大秦第一紈绔的他,對于這件事那真真是萬分不情愿的。 第二句,來自他慈祥賢惠每天都盼望著他能帶個姑娘回家成親的娘: “阿頡啊,跟娘說實(shí)話……你也算是和公主睡過一張床、洗過一個浴桶的,朝夕相處三個多月,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有沒有看上人家公主?有的話快跟娘說,娘馬上進(jìn)宮去和你皇后姑姑聊聊去?!?/br> 蒼頡聽到這句話嘴角直抽搐…… 喜歡公主?! 喜歡那個像個男孩子似地,力氣大得要命還老是搗蛋連點(diǎn)女人樣兒都沒有的公主?! 他娘是在逗他吧?! 他喜歡的女子,怎么著也得是漂亮善良會撒嬌會對著他笑得讓他心動的女孩子……才不會是這個一天到晚穿著士兵鎧甲和一群男人一道出去打獵只會沖著他大吼大叫然后還哭鼻子的公主殿下呢! ☆、100|6.21. 蒼頡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秦萌萌時候的情景。 那時,他不過十歲的樣子,跟著自家的母親到了皇宮,去見他的皇后姑姑。這自然不是他第一次踏入皇宮,也不是他第一次去見皇后姑姑,但卻真的是他第一次見到被他的姑姑捧在手心疼寵的護(hù)國公主。 直到后來兩人熟了,蒼頡才知道,之所以去了那么多次皇宮兩人卻這么多年之后才見面,蓋因?yàn)榍孛让茸杂装萘嘶蕦m的侍衛(wèi)長做武師父,又求了皇上教她讀書寫字,他來皇宮看望皇后娘娘和自家姑姑撒嬌賣萌的時候,公主殿下不是在侍衛(wèi)長那里扎馬步,就是在皇上姑父那里捧著各地的奏折磕磕巴巴地念著。之所以他們那天能見面,還要感謝那天是中秋節(jié),團(tuán)圓的日子,兩位師父都松口放公主去玩來著。 蒼頡記得,當(dāng)時自己因?yàn)椴荒蜔┳约夷镉H和自家姑姑說些有的沒的,四下看著無人注意,就偷溜到御花園去捉螞蚱去了——作為從小就立下要當(dāng)秦國第一紈绔志向的小蒼頡堅(jiān)定地認(rèn)為,要當(dāng)好一個紈绔,不僅要學(xué)會怎么斗蛐蛐兒,更要學(xué)會怎么抓蛐蛐兒,只會斗蛐蛐兒的都是低級的紈绔,即會斗又會抓的才是頂級紈绔。 他蹲在御花園的某個不起眼的角落里,仔細(xì)地尋找的蛐蛐兒,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只看上去又靈活又大個兒的,盯著它停在了一根草上,輕手輕腳地靠近那只蟲,就等著趁那只蛐蛐兒反應(yīng)不過來的時候好雙手合攏捉住它了,卻在要動手的上一刻被身后傳來的一個小姑娘的聲音給破壞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只被驚動的蛐蛐兒一眨眼離開了他的視線。蒼頡只覺心底里冒出一股的火氣想要找個人發(fā)泄出來,而身后的那個人還一個勁兒不知死活地接著重復(fù)自己之前的話: “哎,你知道坤寧宮往哪里走嘛?我迷路了~” “小哥哥我迷路了,你知道坤寧宮要怎么走嘛?之前有個小宮女跟我說筆直往東走就好,問題是,東邊是哪邊?” “你怎么不說話?是沒聽清楚嘛?我問的是坤寧宮……蒼頡?!” 蒼頡在那個小女孩問到第三遍的時候,終于憋不住心里的火瞪著雙眼回頭看去,他還沒看清楚那個打破了他紈绔計(jì)劃第一步的女孩長什么樣,就聽到那人居然只一眼就脫口而出了他的名字。 蒼頡細(xì)細(xì)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看樣子不過七八歲的小女孩,看著她水汪汪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她小孩子的發(fā)髻和遮住了眉毛的齊劉?!趺匆蚕氩黄饋磉@人是誰,又怎么會認(rèn)識他的…… 他回憶了許久,斷定了自己之前鐵定沒有見過她——一個合格的紈绔要學(xué)會認(rèn)人,最起碼要分辨得出這人惹不惹得起,要識相。 光看這小姑娘身上的衣服,雖然樣式不華麗,窄衣窄袖的,像是個掃大街的,但用的料子卻是上好,怕是跑遍秦國的大街小巷都不一定能買得到,顯然這女孩非富即貴。然而這非富即貴的人家,但凡他見過的,沒有不認(rèn)識的。所以,他一定之前沒有見過這個女孩。 然而,蒼頡并不在意這個小女孩的身份,他滿腦子想的就只有那只因?yàn)榕⒌囊宦暫鸲鴩樑芰说暮苡锌赡茉谖磥碜屗蔀榧w绔界第一人的蛐蛐兒……一個合格的紈绔手里必定要有只蛐蛐兒,一個頂級的紈绔手里必定有一只斗敗了無數(shù)蛐蛐兒的霸王蛐蛐兒!但是……蒼頡狠狠地瞪了面前的女孩一眼……就因?yàn)檫@個家伙,他的頂級霸王蛐蛐兒就這么沒有了! 蒼頡這么一想,心里那股火又重新涌了上來。他“噌”地一聲就站了起來,扔掉了手里抓著的草根,指著那個小女孩的鼻子就喊道: “你還我頂級霸王蛐蛐兒!” 一個紈绔,只要受了委屈就要大聲吼出來!管欺負(fù)他的人是誰,總之就要吼出來! …… …… 蒼頡伸手揉了揉自己緊皺的眉頭,有些不想再回憶之后的事情了……畢竟,后來的事情對于他而言,就跟個噩夢似地。 他本來只是遵照一個紈绔的正常反應(yīng)在行事,想著一個正常人若是遇到這種情況,要么就是賠他一只蛐蛐兒,要么就是同他理論,總之不管怎么樣,紈绔的經(jīng)驗(yàn)讓他立于不敗之地,卻不想面前的這個女孩、大秦護(hù)國公主秦萌萌她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人家直接瞇了瞇眼,然后直接沖過來扯著他的衣服一下子將他推倒在地,然后壓在他身上直接開打…… 一個十歲的男孩兒,甚至可以說是少年人,被一個七八歲個頭兒比自己矮的女娃娃給按在地上打,還絲毫沒有還手的余地…… 這種事情,他還是不要多想為好。 只是自此以后,蒼頡就認(rèn)定了這個公主殿下是個好武的不講道理的人——這種人簡直就是紈绔的克星!于是,但凡從遠(yuǎn)處見到了她,蒼頡一定會繞道而行……直到這一次被自家姑姑托付,要他進(jìn)軍營照看好她為止。 所以說, 蒼頡回過神,看著自家正用一臉希冀表情看著他的娘親,堅(jiān)定地?fù)u了搖頭。 所以說,有了這么差的第一印象,除非他自虐,否則他是絕對不會愛上公主的! 這是他在當(dāng)晚躺在床上時,自己下的結(jié)論。 他要早點(diǎn)睡,這樣第二天才有精神一大早起來跟著他爹去迎接燕國的使節(jié)。 …… …… 燕國的使節(jié)并沒有像蒼頡和他的父親預(yù)計(jì)的那樣來得很早。他和父親以及一群的秦國官員在驛館的大廳里坐了一個多時辰,那幾個燕國的使節(jié)才姍姍來遲。 “哎呀對不住各位大人啊,原本應(yīng)該早些出來的,卻沒想自己這身體實(shí)在和秦國的水土不大適應(yīng)啊,早上在床上躺了許久一直迷迷糊糊的,直到現(xiàn)在才有了些精神勉強(qiáng)醒過來?!?/br> 蒼頡聽到這里,簡直就要?dú)庑α恕?/br> 就在一個時辰之前,他做丞相的爹在等燕國使臣的時候閑來無事,把燕國的情況詳詳細(xì)細(xì)地同他說了一遍,又怕他兩眼摸黑若是燕國使臣問起來一句不知,連這次秦燕兩國要商談的事情都一并告知了他。在這種情況下,再看看這個一臉倨傲樣的燕國使節(jié),蒼頡真的是想把自己在軍營里學(xué)的那些東西往這個使臣那里招呼去! 燕國與秦國之間相隔的不過是一條河,兩國不論是氣候也好、地勢也罷,甚至是風(fēng)土人情都別無二致。真不知這個燕國的使臣是怎么的就水土不服了。怎么看這也不過是個借口,還是個一眼就能看穿的爛借口。不過是大清早的不想起床,說得那么好聽干嘛?! 這種隨意的態(tài)度,若是放在秦國有求于燕國的時候,也倒罷了??扇缃?,這次燕皇之所以派了燕國使節(jié)來,是有求于他們秦國!這種態(tài)度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秦國作為一個算不上強(qiáng)大的國家,自然分到的土地也稱不上肥沃,整塊秦國的國土,適合種植水稻的地方占了一半,還有另一半?yún)s是土壤貧瘠,種不了什么糧食,只能干看著。若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秦國靠著這一半土地種植的糧食自然是能活下來的,可若是遇上天災(zāi)*,秦國就只能問其他國家借糧、高價(jià)買糧才能度過一個冬天。 然而,三年前,護(hù)國公主在一本外國的游記上找到了一種可以在貧瘠的土地上種植的糧食,心下好奇,便央了秦皇派人去尋,尋來后種植在御花園中,不給澆水,也不除草,卻沒想第二年,那塊土地里得來的糧食比起水稻的產(chǎn)量卻多出了一倍!如今三年過去了,秦國已經(jīng)大面積種植上了這種作物,培養(yǎng)出了更優(yōu)質(zhì)的可以讓產(chǎn)量翻兩倍的良種,秦國人的溫飽再也不成問題。 而作為同秦國有著同樣的地質(zhì)條件、氣候條件和人后情況的燕國,所求的就是這種改良后的糧食種子。 秦國一直以來的外交手段就是對于周圍的國家一個不得罪,寧可自己吃點(diǎn)虧,也不虧待其他國家,省的這些國家有理由來攻打他們秦國。 蒼頡以自己紈绔的思維思考著,恐怕也正是這個原因,讓燕國的這個使臣咬定了他們秦國一定會給他良種回去交差,這才這般的倨傲,一點(diǎn)有求于人的態(tài)度都沒有! 蒼頡自知自己沒有資格對這群燕國使節(jié)甩臉,只好別過頭當(dāng)作沒看見……深怕自己一個沒注意把在軍營里帶出來的火爆脾氣用到了燕國人身上。 他沒有資格,他們秦國的這些信奉以和為貴的官員們就更沒有血性與這燕國的使節(jié)來個魚死網(wǎng)破了……蒼頡已經(jīng)扭頭不再去看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以自家父親為首的秦國官員們對這個燕國使臣的巴結(jié),更不想看那個燕國使臣的倨傲,打算來個眼不見為凈了。 卻發(fā)現(xiàn)……事情的發(fā)展似乎并不是他想象的那個模樣。 …… …… 蒼頡跟在自家父親大人后面,看著自家父親大人一臉的親切笑容迎上燕國的使臣,然后對著那個使臣說道: “大人可休息夠了?若是休息夠了,咱們就早點(diǎn)出發(fā),公主殿下還在等著大人呢?!?/br> 那個使臣露出詫異的表情問道: “以往都是直接在驛館談的,怎的這次要去見公主了?” 蒼頡也很是好奇,仔細(xì)地聽著他父親的回答: “我皇將此事交給了公主殿下,說是‘反正未來這種事情也是要做的,還不如現(xiàn)在練練順順手’?!?/br> 然后就看見那個打頭陣的燕國使臣挑了挑眉,又恢復(fù)到原先倨傲的神情,滿不在乎地抄起桌上的茶杯,呷了口茶問道: “那為何不讓公主殿下到驛館來談?還要去到別處……也未免太費(fèi)力了些?!?/br> 話音剛落,蒼頡就看見以自家父親為首的來迎接使臣的一圈官員一掃之前那種溜須拍馬的神態(tài),一個個挺直了背,似笑非笑地看著那個說這話的使臣,直到看到對方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表情,他那丞相父親才彎了彎嘴角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