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嬤嬤聽到小丫頭請安的動靜, 出來一瞧，不禁嗔道：“哎吆, 真是個不安生的小祖宗, 外面多大的雨, 姑娘怎么這會兒來了。再著了風(fēng), 你當(dāng)是好玩的？”

    她說著就拉了季縈的手，試了她心手的溫度才緩和了臉色。

    季縈被香蕓侍候著取下披風(fēng), 聽到內(nèi)室有隱約的說話聲，面上就露出個疑惑的表情，“祖母這里還有旁人在么？”不知是誰與自己一樣頂著大雨過來了。

    鄭嬤嬤就解釋道：“是姑太太和表姑娘。也才剛來, 正與老太太說話呢?！闭f著拉了季縈往里面走，“姑娘快進(jìn)去暖暖吧！”先前也是這樣的雨天, 六姑娘小感風(fēng)寒發(fā)了熱, 把府里上上都擔(dān)心壞了。尤其是老太太, 若不是二太太極力勸著, 怕是要一日三回的往六姑娘處跑的。

    季縈進(jìn)去內(nèi)室, 果然宋毓琴和謝意爾正坐在老太太下首。她還沒來得及細(xì)細(xì)打量, 老太太就急聲問她怎么下雨天還出門, 可淋了雨不曾。她佯怒道：“女兒家身子金貴，哪里能風(fēng)里來雨里去。上回你病了的事還沒過呢，怎么又是這般不長記性？”

    季縈好聲好氣的哄了她半天, 又讓她摸了摸自己手心里的熱度，旁邊又有姑母宋毓琴幫著說話，她這才好了。

    宋毓琴這幾年為了女兒的婚事沒少cao心，眼角的細(xì)紋比當(dāng)年初見時多了不少。不過今兒倒是精神極好，整個人紅光滿面的。再看她旁邊的謝意爾，本就容貌豐美，如今長開了越發(fā)環(huán)姿艷逸起來。

    可惜這樣青春靚麗的女子，生生被姻緣拖累了。

    眼看著宋家的姑娘一個個都定下了親事，年長的二姑娘更是年前已經(jīng)出嫁了，謝意爾的終生卻依然沒個著落。

    不過這回宋毓琴來娘家面上喜意盈盈，沒了往日的愁緒。謝意爾微紅的臉頰上也帶著一絲羞澀。季縈猜想也許是她這表姐的親事有轉(zhuǎn)機(jī)了呢。

    果然不出她所料，才坐下，宋毓琴就迫不及待的道：“縈姐兒來的正好，過兩日你表姐的親事就定下來了，到時你們姐妹來家里玩，順便陪陪你表姐?！?/br>
    這是女兒的婚事有了著落，終于揚(yáng)眉吐氣了。

    季縈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捧場的問道：“姑母，不知哪家的郎君這般有福氣，能娶了表姐這樣的賢惠人？”

    問起這個，宋毓琴就笑的合不攏嘴，“是定國公竇家長房的嫡次子竇三郎?！?/br>
    “原來是他家。真是恭喜表姐了?！奔究M笑瞇瞇的對謝意爾道，說完又轉(zhuǎn)頭說宋毓琴，“還是姑母有眼光，表姐福氣也好，定國公府可是有名的門風(fēng)清正，家教嚴(yán)格。聽說家里的兒郎各個都是人中龍鳳。”

    “哈哈，還是縈姐兒有見識?！彼呜骨傧矚庋笱蟮牡馈Ｅ畠旱倪@樁婚事她是費(fèi)勁了心力人脈。這幾年來家里提親的人家沒一家她能瞧上眼的，女兒一日長似一日，她愣是忍下心里的焦急，堅(jiān)持沒有將就。如今可不就等來了好姻緣么。

    外孫女兒找到了好人家，老太太也高興的很，留女兒與外孫女兒道：“外面雨大你們也別著急回去，就在家里住一晚?！比缓笥址愿类崑邒撸澳闳フ埲惶珎儊?，就說晚飯擺在我屋里，一家子熱熱鬧鬧的吃頓飯。”

    鄭嬤嬤應(yīng)聲而去，老太太又問起宋毓琴外孫女兒親事的細(xì)節(jié)。宋毓琴說話的聲音里帶著暢快的笑意。無疑她對這樁親事很滿意。

    大人們說話，說的還是小兒女的婚事，季縈便體貼的拉著謝意爾躲去了外間。

    兩個女孩兒在一處住時原也是極熟悉的，可這會兒相處著卻不免有些不自在。

    季縈對謝意爾笑了笑，問道：“表姐喝什么茶，我讓丫頭們端來?！?/br>
    謝意爾笑著說了普洱，季縈便揮手讓小丫頭們下去泡茶，又吩咐另一個去廚房取些點(diǎn)心來。

    謝意爾看著與小丫頭們說話的季縈，神色有些意味不明。若說世間真有被上天鐘愛的人，她這個表妹絕對是頭一個，秀雅絕俗的容貌是多少人都艷羨不來的，周身更是有一股子說不出來的輕靈之氣。

    “六meimei國色天香之貌，真是讓人羨慕。”她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概道。

    季縈對這突如其來的夸贊愣了愣，然后笑著道：“表姐自己就是個美人兒，怎么倒要來羨慕旁人?！?/br>
    謝意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嘆息似的道：“外祖家里這么多姐妹，唯獨(dú)六meimei運(yùn)道最好。有時候我真想知道有什么東西是六meimei求而不得的？”

    季縈聞言，不由認(rèn)真道：“既然知道最后得不到，為何還要去求。表姐，我可從來不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

    “還是六meimei聰明！不像我………”謝意爾說到最后聲音里只余一絲嘆息。

    季縈見她面色有異，不由道：“表姐剛才說什么？”

    “沒什么。”謝意爾搖搖頭，轉(zhuǎn)而問起三姑娘的事，“三meimei的婚期可定下了？”

    季縈點(diǎn)頭，道：“就定在今年的九月里?！闭f完，又道：“阿娘說在這之前先給四哥把婚事辦了，畢竟長幼有序?！?/br>
    “四表哥要回來了么？”謝意爾詫異的問道。

    宋子羨當(dāng)年一走就是整整三年，除了讓人往家里捎信，從沒有回過家。乍然聽聞他的消息難免讓人有些驚訝。

    季縈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喜悅，笑著道：“是呢，四哥前兩日送了信來，說是與祖父已經(jīng)在回來的路上了?！?/br>
    “那可正好，還能趕上月底的會試呢！”謝意爾替季縈高興道，“四表哥會參加今年的會試吧？”

    季縈點(diǎn)頭，“上回祖父來信說四哥的火候已經(jīng)到了，爹爹便也同意讓他試一試。”

    兩人說話的功夫，就有小丫頭端來了熱茶和幾盤子點(diǎn)心。點(diǎn)心都是兩人平日里喜歡吃的。

    謝意爾端起茶抿了一口，笑著道：“外祖母這里的茶，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香醇。也不止是茶，現(xiàn)在想來，還是咱們住在花照里的那些日子最美好?！闭f到最后聲音里竟有些淡淡的傷感。

    季縈不知道她的心思，自然也不好多說什么。恰在此時外面有說話聲傳來，然后沒過一會兒簾子就被撩起，大姑娘和五姑娘從門外走了進(jìn)來。

    “大姐，五姐?！奔究M起身打招呼。

    大姑娘矜持的朝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等見到一旁的謝意爾時很是驚喜，“表姐來了，咱們可是許久未見了。表姐這些日子在家里做什么………”

    幾年過去，大姑娘與謝意爾的感情倒是越發(fā)好了。她們兩人在一處說話，五姑娘對季縈笑了笑，然后坐在她旁邊的圈椅上。

    “不是說姑母來了么，怎么不見？”五姑娘朝四周看了一圈問道。

    季縈解釋道：“姑母正與老太太在里屋說話呢。”

    才說了這一句，里面就傳出老太太的聲音，“是誰來了？”

    大姑娘等聽了，忙起身去內(nèi)室見過宋毓琴與老太太。不過沒一會兒也都出來了，幾個姑娘聚到一塊小聲說起了話。

    大姑娘一早就聽說謝意爾的親事定下了，卻不知究竟是何人，此時見了謝意爾不免問起。一旁的五姑娘也好奇的聽著。

    等謝意爾有些羞澀的說出竇家三郎的名頭，大姑娘不由眼前一亮，真心的笑著道：“果真是個好姻緣，總算沒有辜負(fù)表姐的人才?！?/br>
    五姑娘也在一旁羨慕的道：“姑母總算達(dá)成所愿了。聽聞那竇家三郎儀表堂堂，溫文儒雅，相貌十分英俊，曾是多少京城女子的夢中情郎。表姐能嫁給他，可真是有福氣?！?/br>
    謝意爾聞言笑了笑，打趣她道：“五meimei的未婚夫可是出了名的青年才俊，聽聞那位許家公子不僅才華出眾，而且對五meimei也十分上心。五meimei哪用得著羨慕我來。”

    五姑娘的親事是去年定下的，未婚夫是三老爺精挑細(xì)選的一個山東的舉子。祖上也是詩書傳家，家里略有薄產(chǎn)。性子老實(shí)忠厚，才學(xué)不俗。三太太和五姑娘對這位許公子十分滿意。

    五姑娘被打趣的面紅耳赤，不過看她眼神里透出的滿滿的笑意，就知謝意爾所言非虛。

    宋家姑娘們的姻緣，這幾年雖有波折，但大都否極泰來，算的上是結(jié)局美滿。除了四姑娘。

    四姑娘敏書，因著當(dāng)年與馮家公子的事，一直被老太太下令關(guān)在院子里不許出來。每日都有嬤嬤教她規(guī)矩，講《女誡》和《女四書》?？上莻€天生倔強(qiáng)的性子，至今都沒有認(rèn)過錯。

    其實(shí)去年陳氏也曾考慮過跟老太太求求情，為四姑娘找一門親事。畢竟上面的二姑娘和三姑娘陸續(xù)嫁了，輪到下頭的meimei們時，四姑娘這個當(dāng)jiejie還留在家里總會惹人閑話。

    卻不想那么巧，四姑娘被放出來沒兩日就聽說了那馮家公子與大太太的娘家侄女兒顧蘊(yùn)定下了親事。自己求而不得的人，還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jià)，憑什么旁人就能輕而易舉的得到。

    許是被關(guān)久了，性子越發(fā)牛心左性起來。四姑娘尋了空子與顧蘊(yùn)大吵了一架。顧蘊(yùn)早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怯弱的小姑娘了，她身為顧家的嫡女豈能隨便被一個庶女欺辱。兩人爭執(zhí)不下，不免動起手來。

    顧蘊(yùn)臉上被四姑娘掌摑出了紅印子，很快這事兒就被大太太知曉了。自己的親侄女在自己家被人欺負(fù)成了這樣，她豈能善罷甘休。不僅一狀告到了老太太跟前，更是對四姑娘破口大罵她不知廉恥。連累的陳氏丟了好大的面子。

    從這之后，陳氏對四姑娘就徹底冷了心。四姑娘因?yàn)檫@事不僅被罰跪了祠堂，而且老太太還發(fā)話讓陳氏無論好壞盡快將她遠(yuǎn)嫁打發(fā)出去。沒得再帶累了家中其她姑娘。

    而另一邊，顧蘊(yùn)在宋家不僅聽說了她那未婚夫勾搭人家閨閣女子的風(fēng)流史，自己更是被四姑娘狠狠羞辱了一通。一回去顧家，她就哭鬧著要退了這樁親事。

    顧家大太太一聽女兒受了委屈，自然不會罷休。一面讓人去宋家責(zé)問小姑子護(hù)持女兒不周之責(zé)，一面去了馮家討公道。

    當(dāng)年馮公子與四姑娘的糊涂事，馮家至今還被蒙在鼓里，自然不相信自家引以為傲的長子會做出這樣的事。馮夫人一聽立即帶人來宋家質(zhì)問。

    事情鬧到這一步，陳氏自然也沒什么好怕的。誠然自家的庶女行為不端，可當(dāng)年四姑娘畢竟年紀(jì)還小，心智懵懂上當(dāng)受騙也是有的。但馮家的長公子不一樣，他是張大儒門下的得意弟子，才學(xué)心智都不容小噓。這樣的人故意引誘一個閨閣少女自然是手到擒來。真兩家撕破臉鬧開了，誰家都討不到好處。

    陳氏冷笑著將馮公子寫給四姑娘的信攤開到馮夫人面前。那上面一字一句露骨的相思之意看得馮夫人羞噪不已。她氣勢洶洶的來，灰溜溜的走了。不僅在宋家得了個沒臉，回去還要眼睜睜的看著長子被自家老爺狠狠施了一頓家法。更難堪的是事后還要帶著長子去顧家賠禮道歉去。

    與顧家的聯(lián)姻，本也是馮家高攀了。顧家是江南出身的老牌世家，顧家三爺?shù)氖送菊粽羧丈?。顧大太太之所以將嫡女許給馮家，一是看重馮公子的才學(xué)出眾，二來也是心疼女兒，讓她低嫁了，日后才能不受委屈。不想千挑萬選還是看走了眼，給女兒挑了這么個風(fēng)流種子。

    可惜事情到了這一步，真要隨了女兒的心意退婚，也是不可能的。不說這個時代退婚對一個女子的名聲傷害有多大，就是顧家同族的女孩兒也會受到牽連。她身為顧家主母自然要以大局為重。

    如此，馮家便是女兒日后的夫家，馮夫人攜子賠罪她是輕不得重不得。

    總之，當(dāng)年之事舊事重提，鬧騰的三家子心力交瘁。終是馮家給顧家低了頭才算是了了這一茬。

    顧蘊(yùn)的親事沒有退成，她經(jīng)此一遭也好似對婚姻徹底沒了期待。本該去年就成婚的，她自己不愿意嫁硬要拖著時間。

    如此，顧大太太只能隨了女兒的心意。至于馮家那邊，自然沒有臉面提什么意見。

    季縈才剛想著顧蘊(yùn)，沒過幾日顧蘊(yùn)就來宋家找她來了。

    一見季縈就忍不住抱怨道：“馮家又來催婚了，這次特地請了王閣老的夫人做說客，這回我娘怕是要答應(yīng)了。”

    “遲早都是要嫁過去的，你這樣一直拖著也不是事啊！”季縈勸她道。

    顧蘊(yùn)也知道這個理兒，可就是過不了心里的那一關(guān)。一想到她曾經(jīng)期待過的夫婿是這樣的人，她心里就厭惡不已。

    季縈想了想，問她道：“你究竟是在介意什么？是氣不過馮公子心里有別人，還是介意他沒有早些將這事告訴你？”

    問完，見顧蘊(yùn)沉默著不說話，就勸她道：“你若真介意他心里有別人，大可不必如此，當(dāng)年這事被發(fā)現(xiàn)后，馮公子與我四姐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你也是女子，應(yīng)該能想到馮公子對我四姐的感情也就是一時新鮮?！?/br>
    顧蘊(yùn)聽她這樣說，不由搖頭道：“并不是這些。六meimei，我不是這樣小心眼子的人，我一早就知道男子三妻四妾都屬尋常。他與宋敏書的事是在與我訂婚前，按理我是管不到這些的。”

    “那你還……？”季縈不解道。

    “我是對他的品性失望。”顧蘊(yùn)厭惡的道，“他拜在名師門下讀了這么多年的圣賢之書，竟是一點(diǎn)文人的清正骨氣也沒有學(xué)到。他與宋敏書有私情，本就失了讀書人的德行，后又明知被人發(fā)現(xiàn)宋敏書會有什么樣的下場，可他卻是無事人一樣，瞞著家里所有人，連站出來承擔(dān)責(zé)任的勇氣都沒有?！?/br>
    她說著抹了一把臉頰上的淚珠子，冷聲道：“這樣一個失德又沒有擔(dān)當(dāng)?shù)臒o情無義的慫包竟是我顧蘊(yùn)未來的丈夫，我如何能甘心。六meimei，我不求夫婿大富大貴，也不求他將來前程似錦，只求他品性正直有擔(dān)當(dāng)?！?/br>
    季縈聽了這番話，一時有些無言。顧蘊(yùn)看得太清晰透徹了，評價(jià)也是一針見血，馮家的公子確實(shí)配不上她。

    她沉默半天，出主意道：“既然你不嫁人不是故意拿嬌，心里又確實(shí)厭惡那人。不若將這些想法與你娘說一說，你是她的親生女兒，你若真不愿意，想來她也不會強(qiáng)逼你?！?/br>
    “可是，我娘為了我的事已經(jīng)cao了太多的心，我不忍心她再次因?yàn)槲叶鵀殡y?！鳖櫶N(yùn)猶豫道，“而且退婚對女子的名聲不好，我便是不在乎，可家里還有其他女孩兒?！?/br>
    季縈皺眉反駁道：“你這樣稀里糊涂的成了婚才是為難你娘。那馮家的公子你也看出來了，并不是個能托付終身的男子。你嫁給他將來過的不幸福，難道不會傷了你娘的心？再說了，你們家同輩的女孩兒里除了你，年紀(jì)都還小，只要想個體面的法子與馮家退了親，即便現(xiàn)在有些閑言碎語，等過幾年大家自然就忘了。到時與你家女孩兒的親事也就沒有了防礙?！?/br>
    “這………”顧蘊(yùn)聽了季縈的話，心里不由有些意動。但還是顧慮重重，“可是馮家又怎會甘心這個時候退婚，馮家公子到底等了我兩年?！?/br>
    “他家自然不甘心?？神T家公子那樣的人就不是個安生的，只要你家決心退婚，什么樣的把柄找不到呢?！奔究M一臉意味深長的道。

    宋子服與馮家長公子是同窗，自然對他有一定的了解。季縈從宋子服那里問出了不少這人的私事，他面上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樣，可私底下卻風(fēng)流成性，是個憐香惜玉又無情無義的偽君子。正是知道他不是個正經(jīng)人，因此才不忍心顧蘊(yùn)將自己的后半輩子就這么搭進(jìn)去。

    她說服顧蘊(yùn)道：“你們家私下里讓人去查，若他這幾年真是個干凈的，就說明當(dāng)年的事過后，他已經(jīng)知錯改正了。人這一輩子誰不犯錯，浪子回頭金不換，你嫁給他也不虧?？扇粽姘l(fā)現(xiàn)了什么，趁早看清這人的真面目也好，別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都搭進(jìn)去替他填坑?！?/br>
    顧蘊(yùn)走了，季縈終究是說服了她。這個時代的女子生存本就不容易，在家時靠父兄，嫁人后一生榮辱全系在夫婿身上。顧蘊(yùn)若真稀里糊涂的嫁給一個表里不一的渣男，日后怕是啞巴吃黃連，連哭都哭不出來。季縈到底與她相處了這么多年，如何忍心看著這樣一個善良溫婉的女孩兒落到這個地步。

    春雨過后，連空氣中都漂浮著一股子鮮活的味道。季縈暗暗祈禱，但愿顧家的人是真心疼女兒，能幫顧蘊(yùn)找到真真的幸福。然后她又想到了自己，比起顧蘊(yùn)她的生活一直以來都是順風(fēng)順?biāo)?，唯一的牽掛就是身在邊關(guān)的齊灝。

    這個月，齊灝的書信至今也沒有送來，遲了這么多天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她暗暗打算著明日就去肅王府一趟，找老太妃打探打探，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消息。

    因?yàn)樾睦锎嬷?，季縈晚飯用的很少。香蕓在一旁欲言又止，到底沒敢說什么。季縈知道她想說什么，無非是勸自己保重身體，寬慰他齊灝在邊關(guān)一切都正常。可一切正常又怎會這么些日子不見音信呢？

    打發(fā)了屋里的丫頭們出去，季縈一個人坐在書房里發(fā)呆。系統(tǒng)的虛擬屏幕明晃晃的掛在她的面前。她不由想起上回齊灝在信里說手底下的人又幫她找到了一塊電池的事。

    三年前齊灝將兩塊系統(tǒng)電池當(dāng)做禮物送給她，后來知道自己一直讓錢永全找的就是這東西，便說不許她再私下行動。這東西與東圣教的圣物牽扯深密，外面將這東西傳的神乎其神。邕王又緊盯著季縈，他怕季縈被邕王抓到把柄。

    為了保護(hù)季縈，齊灝答應(yīng)親自幫她找這東西。雖不知道她到底要來做什么，還為此惹上了邕王的勢力，但他說到做到，沒過多久果真就找到了又一塊的線索。好巧不巧，這一塊竟是在西南。

    季縈能肯定的是齊灝遇到了大麻煩，但她不能肯定這麻煩是因?yàn)閼?zhàn)事的原因，還是為了尋找這塊系統(tǒng)電池。

    夜深人靜時，天空漆黑如墨沒有一顆星子，季縈躺在床上想著心事。驀地她心口升起一股針扎似的疼痛。她忍不住輕哼出聲，一只手緊緊捂著心臟的位置。猶如連環(huán)效應(yīng)，一直跟隨在她身側(cè)安靜如雞的系統(tǒng)碎片突然星光大盛，明明滅滅的好幾下才重新變得沉寂下來。

    季縈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心口的疼痛過去后她遲疑了一瞬，還是心念一動進(jìn)了系統(tǒng)地圖。她沒有注意到的是，她進(jìn)去的那一瞬間，系統(tǒng)虛擬面板上的個人信息一欄隱隱出現(xiàn)了第二個人的名字。只是這個名字是灰色的，意味著還沒有被激活。

    另一邊，距離京城幾萬里遠(yuǎn)的撫城城外，天色漆黑一片，寒風(fēng)呼嘯而過。一條極隱秘的小路上一隊(duì)訓(xùn)練有素的人馬快速的在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