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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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縱的氣勢乃是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此刻的他瞧著叫人害怕,心底卻并沒有真的對沈君心此舉生出多少怒意,相反,他的面色從容淡泊,姿態(tài)亦是閑適,舉手投足之間少了軍中的狠煞之氣,反倒是多了幾分優(yōu)雅的矜貴之態(tài),沈君心無法形容嬴縱此刻給人的感覺,可他站在那里,除了那自然生發(fā)的氣場和那雍容泰然之外,只讓沈君心覺得嬴縱此刻身心舒暢精氣神形就沒有哪一處不完美的,沈君心眼下還不通人事,并不知道嬴縱這一身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的風(fēng)華絕代全賴吃飽喝足,他只狠狠的皺了眉,想要越過嬴縱朝那寢房里頭看去! 然而嬴縱身形高俊偉岸,又比他生生高出了許多,自然而然將他的視線當了個十之有九,沈君心只瞧見里頭的屏風(fēng)頂端和一層層的輕紗羅帳,半分未瞧出沈蘇姀的身影! “有何事稟告?” 無聲的對峙之中,嬴縱當先撫了撫袖袍打破了平靜,沈君心皺眉看嬴縱一眼,語聲盡量顯得沉穩(wěn)而平靜,“我要找的是我阿姐,與秦王無關(guān)。” 嬴縱唇角微勾,“她受了累,眼下還未醒?!?/br> 沈君心瞇了瞇眸子,冷哼一聲,“你想騙我!你不想叫我見阿姐!” 嬴縱蹙眉,唇角的笑意卻越深,看著沈君心的目光好似在看一直炸毛的寵物,“本王若不想讓你見她,便不會讓她來浮屠找你,再者,本王從不騙小孩子?!?/br> “小孩子”三字徹底的點燃了沈君心,他眼底生出怒意,拳頭捏的咯咯作響,那架勢只以為他就要撲上來和嬴縱打架,嬴縱居高臨下看著他,淡淡道,“本王亦不和小孩子動手?!?/br> 眼底怒意更甚,本來白皙的面色更青紅交加起來,卻是牙關(guān)緊咬不發(fā)一言,嬴縱看著他這模樣一嘆,“夜氏族人天賦異稟,本王以為你是個不容小覷的,可因為本王幾句話你便如此情緒外露,足見你心性未熟,不是小孩子又是什么?” “呵,天下又有誰比秦王城府萬鈞呢?!” 沈君心和嬴縱對峙著,沈君心如同炸了毛的小獸,嬴縱卻自始至終淡然的很,聽到這話只面無表情看他一瞬,“看來你是無事可稟了,既然如此,且退了吧?!?/br> 說著話便欲抬手關(guān)門,沈君心恨得咬牙切齒,可他來卻當真沒什么要緊的事,眼見得門就要關(guān)上,情急之下立刻脫口而出道,“阿姐的身子有恙,早前便要讓阿姐去櫻山養(yǎng)病卻被你阻了,而今我那里又得了些好藥,拿來給阿姐補身子!” 他這關(guān)懷的話說出,嬴縱聽在耳里那關(guān)門的手卻是未停,眸光一柔的笑了笑道,“不必了,有本王陪著她的病已好了大半,本王便是她的良藥。” “啪”的一聲響,沈君心被無情的關(guān)在了門外。 嬴縱甩袖繞過十六開得大屏風(fēng)再入了內(nèi)室,撩起重重紗帳走到了榻邊,掀開床帳,當即瞧見沈蘇姀背對著外頭睡著的側(cè)影,湖綠錦被已滑到了她的腰間,只著了水紅色紗衣的身子曲線曼妙,隔著那一層薄薄的輕紗,甚至能看到曖昧痕跡遍布于那嬌軀之上,嬴縱眼底一熱,褪了外袍躺上去,一抬手將她勾進了懷里,沈蘇姀懶懶的翻了個身,閉著眸子靠在他胸口,小手一抬將他的腰身環(huán)了住,語聲啞啞的問,“沈君心怎么了?” 嬴縱低頭在她唇上吻了兩下,“來問安。” 沈蘇姀點了點頭,“他還是有孝心的?!?/br> 嬴縱聞言便不再多說,看了看她面上還未睡醒的迷糊模樣心疼道,“昨夜累得很了,你再睡會子,睡足了再起?!?/br> 說著又輕輕柔柔的吻了一陣,沈蘇姀被他吻出熱意來,哼哼唧唧兩聲抱怨道,“也不知道是怨誰,騙我說上面更為省力些!” 嬴縱被沈蘇姀說的笑開,再一低頭,她卻當真在他胸前找了個位置安靜下來,嬴縱便再不多言,只低頭瞧著她那只露出半面的小臉,早前她那面色還慘白若鬼,這會子已有幾分嬌艷欲滴了,不論是她的心病還是她身疾,他都想自己來治來滋養(yǎng)! 嬴縱想著眸光又是一柔,情不自禁撫上了她的唇瓣,睡過去的沈蘇姀被他摸著愜意的呢喃了一聲,身子一動,柔軟的唇瓣貼著他的指腹蹭了蹭,嬴縱瞧得眼熱,全身上下都升起了一股子暗火,齊刷刷的朝他小腹處涌去,懷中人兒半分不覺仍睡得香甜,嬴縱咬牙撇開眼去,撫到她背脊上的肌骨直感嘆她這身子還是太柔弱了些…… 沈君心一臉暗色走出紫垣殿的時候正碰上謝無咎,謝無咎見到他也不行禮,只將眉頭一挑道,“世子怎地這幅表情,怎么沒和蘇蘇說幾句話就出來了?” 沈君心抿了抿唇,“阿姐還未起?!?/br> 謝無咎一鄂,“她向來早起,這個點兒了還未起?” 沈君心不覺有他的點了點頭,“秦王說阿姐太累了?!?/br> 說道秦王二字之時語氣有些發(fā)冷,謝無咎瞧出來了,眼底的笑意便有些興味,隨即一想嬴縱這話頓時攥拳一揮,“好個禽獸!蘇蘇一路勞頓竟然也不知顧惜!” 沈君心本不覺得有什么,可聽到謝無咎這話卻恍惚之間明白了過來,再一想更為確定了謝無咎這話何意,面上一紅,一時痛恨嬴縱一時心疼沈蘇姀心底又莫名的覺得酸楚,隨之表情更為冷冽氣憤,即便這么想,還是瞪了謝無咎一眼,“莫要說這等混話!” 說完回頭看了一眼紫垣殿轉(zhuǎn)身便走,倒是那一瞪把謝無咎自己嚇了一大跳,謝無咎失笑的看著沈君心遠去的背影,嘆道,“倒是對蘇蘇忠心的很……” 這般嘆一句,再沒了進這殿中觸霉頭的意思,原路返回! 沈蘇姀并不知謝無咎來過,只睡到快午時了才起身,和嬴縱用完午膳,也不問沈君心是否準備好了軍備,只和嬴縱在窗前下起棋來,見她不擔心沈君心,嬴縱面色更為和藹可親,淡聲道,“這十日之計若成,浮屠便不再若今日這般任人覬覦了?!?/br> 沈蘇姀聞言笑看他一眼,“十日之后你想去何處?” 嬴縱淡笑不語,只嘆,“你恐怕不會就這么放心的隨我走。” 沈蘇姀想了想,“端看這個厲王是否識趣。” 嬴縱便不再多說免得叫她心重,某一刻笑意一深看著二人眼前這一局棋道,“咱們這會子下棋是下不清閑的,一個個的恐怕都等著見你……” 話音剛落,門外已傳來腳步聲,二人轉(zhuǎn)頭望過去,便見是沈君心去而復(fù)返,此番沈君心為得阻攔面色本來十分平靜,可一進來就瞧見沈蘇姀和嬴縱對弈的場景,再往沈蘇姀面上看了看,眸色立刻暗了下來,只極快的掩下這些情緒,扯出幾分淡笑的走到沈蘇姀身邊去,“阿姐,外頭都已經(jīng)準備齊整了,沐蕭今夜便出發(fā)!” 沈蘇姀點點頭,“沐蕭我是了解的,此番勝算在八分上下,你大可放心,倒是那個鐘子期我有些拿不準,吩咐暗衛(wèi),到時候若游說未成,等鐘子期出了榕城再動手!” 沈君心頷首,“阿姐放心,我都布置下去了?!?/br> 沈蘇姀應(yīng)好,卻抬眸看向了對面的嬴縱,這等場合之下嬴縱最有發(fā)言權(quán)的,可只要她說的時候他便一言不發(fā),好似自己是個隱形人似得,沈蘇姀便問,“這樣布置可妥當?” 嬴縱抬眸看她一眼,“倒是有個法子能讓寧王即刻答應(yīng)和浮屠聯(lián)手。” 沈蘇姀眸光微亮,“什么法子?!聯(lián)手當然是上上之選,你且說來!” 見她雙眸發(fā)亮本就鮮妍幾分的面容一時之間更為光彩照人嬴縱也生出笑意來,不管一旁沈君心的表情揚唇道,“這法子就是……拿著我的印信。” 沈蘇姀雙眸大睜,就連沈君心繃著的面容都露出意外之色,這邊廂沈蘇姀已興高采烈的擊掌一下,“妙哉!寧王不出兵,無外乎是怕自己打不過琪王而浮屠也打不贏厲王雙雙輸了,倘若他知道天狼軍是幫著浮屠的,憑著你的名頭都不敢不應(yīng)下!” 沈蘇姀興沖沖地說完,連忙吩咐香詞去拿紙筆來,沈蘇姀撤了棋盤,嬴縱便在身前的榻幾上執(zhí)筆疾書起來,不過幾息功夫幾十個字已經(jīng)落定,看著紙上鐵畫銀鉤的字沈蘇姀朗笑起來,“寧王看到你和商王如此謀算,哪里還會拒絕,果然jian詐!” 口中說著jian詐,手上卻小心翼翼的將那信折疊好,又見嬴縱從袖中掏出一枚小小的兵符和那信放在一起,然后沈蘇姀齊齊交給了沈君心,“去給鐘子期吧,有了此物,寧王必定會和我們聯(lián)手,鐘子期也不必怕了!” 沈蘇姀說的豪氣,沈君心卻有些遲疑,沈蘇姀不知這其中關(guān)節(jié)何在,一把抓了他的手將那兵符和信箋都放在了他掌中,“此事不可外泄,除了鐘子期之外旁人不可知曉,待寧王看完,鐘子期更要當著寧王的面將這信燒掉!” 這話說定,沈君心仍是沒有半分動作。 沈蘇姀挑眉,“怎地不拿?可是覺得有何不妥?” 沈君心唇角幾動說不出話來,他當然不是覺得有哪里不妥,而是…… 他如此別扭,嬴縱也看了過來,一眼掃過便只他的別扭在何處,眼底生出兩分笑意,淡淡的搖了搖頭,又轉(zhuǎn)身將棋盤擺了上來,口中輕飄飄的道,“你還是拿著吧!” 也不知怎地,被他這么一看一說,沈君心眉頭一皺而后便將沈蘇姀手上的信箋兵符拿了住,而后對沈蘇姀點了點頭便走了出去,沈蘇姀有些疑惑的看著沈君心的背影消失在暖閣的入口,而后又轉(zhuǎn)過頭來繼續(xù)疑惑的看著嬴縱,“剛才沈君心是怎么了?一副欲言又止很是難受的樣子,怎么你一開口他就又拿著了?” 嬴縱將棋盤重新擺上來繼續(xù)這一盤注定下不安生的棋,聞言一笑,“我也不知他怎么了,至于為何他聽我的,恐怕,他是崇拜我的威名。” 前一句話沈蘇姀信,后一句話沈蘇姀是萬分不信的,可聽聞這話她面上的笑意卻柔和無比,身子前傾越過案幾朝他靠近些,誠懇的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沈君心對你有敵意,當初在大秦之時他對你就有些不喜,到了如今,他大抵會害怕我跟你離開,所以還是會對你不喜的,早間是否受氣了?你可莫要放在心上,他就是個孩子!” 嬴縱聽得好笑,眼底卻又都是贊同,“不錯,我不會和一個孩子計較,你放心?!?/br> 沈蘇姀這一點當然看得分明,可她在親近的人面前不用那些算計,倒也不是事事都能洞明,嬴縱說了要幫沈君心,當然不在乎這一封信這一個小小兵符,對待沈君心那些小情緒就更沒有發(fā)火生氣的必要,端的是一副寬容大度的樣子,還能讓沈蘇姀覺得他受了委屈待他萬分柔情,他自然是要將這寬容大度的模樣做到底的。 二人說了兩句,剛又下了幾手,外頭忽然再度響起腳步聲,嬴縱無奈的看一眼沈蘇姀,沈蘇姀也知道今日必定不得安生,頓時對嬴縱報以抱歉的一笑,不多時香詞便在門口通報,是孟南柯到了,聽說只有孟南柯一人來,沈蘇姀的眸色頓時一肅。 孟南柯著一身靛藍長衫進得門來,對嬴縱二人點了點頭方才落座,香詞奉上茶水退下之后沈蘇姀才看著他沉聲開口,“是否是那藥出了問題?” 孟南柯的面色雖然平靜,眉間卻籠著一層郁色,聞言嘆了口氣點頭。 那藥事關(guān)嬴華庭的身子和心智,她立刻直了直身子萬分肅然問,“怎么回事?” 孟南柯眸光一垂,語聲有些低,“鶼鰈引的解藥極難煉制,除開百余種輔藥之外還要幾味奇珍之藥做君藥,這上陽宮之中的確找到了那幾味奇珍之藥,可其中有一位叫‘千花化骨草’的卻只有一株,只有一株,便只能煉制一枚解藥?!?/br> 沈蘇姀呼吸一窒,卻又見孟南柯抬起了頭來,唇角含著慣常的淡泊笑意道,“你不必緊張,這鶼鰈引只作用在公主身上,因而此番先為公主將那毒解了,稍后派人再尋那千花化骨草來,屆時再煉藥我服下便是,我此來便是告訴你此事?!?/br> 沈蘇姀放在膝頭的手攥了又展而后又攥起,如此幾番才點了點頭,“該當如此,你放心,我即刻命人去尋那草藥,待一尋到便為你送來!” 孟南柯輕呼出一口氣,“解藥我已開始煉制,恰是這兩日便能制好了?!?/br> 這話落下,沈蘇姀面色又是一肅,“待解藥為華庭服下,師兄你便離開西楚吧?!?/br> 孟南柯聞言面露苦笑,“可是我已答應(yīng)商王暫留西楚了?!?/br> 沈蘇姀又是一鄂,撫了撫額道,“怎么回事?你無心出仕,我原來也沒打算讓你一定留在西楚,此番華庭服下解藥之后必定會恨你,要殺了你也是有可能的,你若不走,皆是你二人如何相對?沈君心何時與你說要你留在西楚的?” 沈蘇姀說的直白,孟南柯面上的表情卻未有半分變化,仍是那般淡然笑著道,“就在你回來之前三日,老王爺病逝,夫人殉葬,西楚無主,商王這才開了口,彼時我們都不知道你何時回來,我自然是要應(yīng)下他的,未敢說長,我只說了一年的時間。” 說至此微微一頓,孟南柯又道,“你若是擔心我的話倒也不必,此事是我虧欠公主,她若是要殺了我我亦不會反抗的,至于你說的二人相處,放心,我自會避著她?!?/br> 聽著這話沈蘇姀心底只有苦笑,她沒想到商王會去的那樣快,她只說一月就回來,可那時候商王和夫人都去了,他一人必定會有些害怕,會對孟南柯開口也是對的,既然已經(jīng)應(yīng)下,便沒有出爾反爾的道理,只是若嬴華庭當真生氣舉劍…… 沈蘇姀心底嘆然,見孟南柯面不改色的模樣心底一動,忽然有另外的幾分憂心,“師兄,鶼鰈引留在你身上,可會影響你?” 孟南柯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這點無需多慮。” 沈蘇姀不知道是應(yīng)該失望還是應(yīng)該高興,只好點點頭作罷,“好,那就一切按你說的辦?!?/br> 如此便算是達成共識,孟南柯便不在多留的點頭離去。 沈蘇姀沉思一瞬,抬眸便看到嬴縱關(guān)切的目光,沈蘇姀這才一嘆解釋道,“此事說來話長,想必其中很多關(guān)節(jié)你都知道了,師兄的身份……乃是孟氏之人?!?/br> 嬴縱手中掌握的關(guān)于這個師兄的資料自然不會少,卻是第一次從沈蘇姀口中得知這個肯定的身份,聞言他眸光一沉,“科場舞弊案的被誅殺的孟氏?孟國公孟氏?” 沈蘇姀點點頭,嬴縱登時瞇眸,“他的身份很難查,我雖想過,卻還是沒敢確定,孟國公也算是開國時候的一帶儒家大家,大秦早起安邦定國少不得他們,后來世代下來都是文臣清流的第一人,正因如此科考才交給他們,卻不想那一年鬧出了那樣的舞弊案,后來被判了重刑,那一脈便算是絕了,卻不想他竟然是孟閥后人?!?/br> 沈蘇姀等嬴縱消化了一下才繼續(xù)道,“當年那案子只怕也是有什么內(nèi)情的,孟閥活下來的只有師兄父親那一脈,孟閥人誓要替自家血洗冤屈,只是后來幾十年間派到朝中斡旋的人都失敗了,后來到了師兄這一脈,因為時間久遠,復(fù)仇之心倒也沒有那么的執(zhí)著,只是因為遇上了我,順帶著推波助瀾了一把?!?/br> 說道這些,沈蘇姀語聲有些低,頓了頓又繼續(xù),“后來四姐至君臨之前便和他聯(lián)系了上,在西山之時便是他和四姐派的人去刺殺,刺殺失敗,他又回了君臨,他在忠親王府做琴師,先后結(jié)識了十殿下和華庭,十殿下那些功夫便是受他指點,十殿下拜他為師,他有意推十殿下上位,而四jiejie發(fā)現(xiàn)華庭對師兄動了心便將鶼鰈引給他們二人服下,想讓華庭做她掌控朝堂的傀儡,卻不想這一切早就被天寰宮知道了……” 這些事分明只發(fā)生在兩個多月之前,可現(xiàn)在讓沈蘇姀說起來卻有些極為久遠之感,話音落定,嬴縱面上并無多余的情緒,沈蘇姀心中稍稍一松,繼續(xù)道,“鶼鰈引能讓動心的那個失了原本的心智,華庭便是如此,幸而師兄煉制了解藥,只可惜只有一粒,我適才問師兄便是想問他眼下可受那藥效的影響對華庭生了那般心思,可師兄到底是個心性堅毅的,也好,他沒生出什么,華庭也不是個拖泥帶水的性子,否則隔著那么多東西,他二人也難,只望華庭莫要心結(jié)不得解,往后再覓良緣吧?!?/br> 孟南柯和嬴華庭,何嘗不是她和嬴縱,哪怕孟南柯的復(fù)仇之心沒有她來的強烈,可到底也是累世積下來的冤屈不公,見沈蘇姀容色悶悶,嬴縱一把移開兩人之間的案幾將沈蘇姀攬在了懷中,而后才道,“都是過去的事了,眼下只要為華庭解了那鶼鰈引便沒事了,華庭到底是大秦的公主,孟南柯不能離開西楚,便送華庭回大秦便是了?!?/br> 沈蘇姀適才倒是將這點忘了,聞言立刻眸光微亮的點點頭,適才說了這樣多,沈蘇姀圈著嬴縱的腰身想了想又道,“還有一事,三公主之死,以及三公主和忠親王的事也是四jiejie安排的,這事我不曉得你知不知道……” 他和她不可能不難,這攔在二人中間的皆是彼此親族之血rou白骨,又怎么能不難呢! 蘇閥覆滅,步天騎覆滅,而今……嬴氏也流了血,嬴縱聽著她這低沉沉的話語嘆了一聲,“若論以命抵命,這還不夠,阿姀,這些都過去了,再不去想了!華景對忠親王的心思本就為真,至于她自己,全當她是自縊而亡吧,不去想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撫著沈蘇姀的背脊,沈蘇姀轉(zhuǎn)身依進他懷里,語聲略有幾分苦笑的意味,“幸而你我手上的性命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否則,當無法不在乎這些血淋淋的陰云! 對于嬴華庭心智是否出現(xiàn)問題嬴縱早就見過一回,那夜沈蘇姀被蘇瑾挾持之時嬴華庭便有些不對,暮色漸起之時嬴華庭也來了紫垣殿,這一次嬴縱更明白了嬴華庭亟待服用那解藥,他心中本對孟南柯有幾分敵意,可一來知道了他確切的身世,二來又見他主動將解藥讓出,心底對他的敵意自然是散了去,孟家的冤案直接牽扯到了先帝,這樣長的時間許多問題都無從考證,對于見慣了權(quán)利場上陰暗骯臟的他來說倒有些嘆息孟閥的命運。 夜色剛落,沐蕭和沈君心一同出現(xiàn)在紫垣殿。 沐蕭一身甲胄著身,英姿勃發(fā)還若九年前的模樣,沈蘇姀再看到他著甲的那一剎幾乎就要紅了眼眶,生生忍了半晌才平復(fù)了心境,待他一開口,聽到那嘶啞的嗓子卻又覺得心疼,沐蕭前來拜別,撩袍而跪行了個軍中之禮,“請主子放心,屬下必定得勝歸來!” 分明威懾赫赫的話語因為嗓音而顯得有幾分艱澀,沈蘇姀深吸口氣扶起沐蕭,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沒說,沐蕭朝沈蘇姀咧嘴一笑,轉(zhuǎn)身便走了出去,沈蘇姀一路送他到紫垣殿門口,看著沐蕭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沉沉的夜色之中…… “你當放心,他是你的鬼將!” 嬴縱一把抓住她的手,語聲低低的安撫,沈蘇姀朝他笑了笑,目光忽然投向了遙遠的無星無月的天穹,“他們七個都是能拿命來換我性命的人?!?/br> 步天騎七戰(zhàn)將,而今只剩了兩個。 嬴縱無聲無息的握住她的手不語,站在兩人身后的沈君心聽著此話卻將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三人默然無聲的站了一會兒,沈蘇姀這才轉(zhuǎn)過身來對沈君心道,“明日便是厲王大軍兵臨城下之日,從今夜起,提防jian細潛伏入城,待沐蕭一走,所有的城門都要堵上,將水煮沸淋在城墻之上,咱們至少要死守七日再開城門應(yīng)戰(zhàn)!” 沈君心點點頭,沈蘇姀便又道,“沐沉臨戰(zhàn)經(jīng)驗吩咐,錢將軍和沐沉調(diào)配你來負責,城中的軍備糧草一定要看好,若被有心之人一朝焚毀咱們便滿盤皆輸!” 沈君心又應(yīng)聲,沈蘇姀便點點頭,“去吧,有事來稟!” 沈君心得聲離去,沈蘇姀和嬴縱站在殿門口仍是看著那城樓放心的天穹,沈蘇姀迎著冰冷的寒意深吸口氣,“聞到了嗎?戰(zhàn)火的氣味……” 嬴縱站在她身邊,忽然開口道,“這是我們第一次并肩對敵?!?/br> 沈蘇姀一怔,轉(zhuǎn)身將他腰圈住,“往后會一直并肩下去!” 夜涼如水,潑墨的夜色之中正醞釀著一場血火的洗禮。 如沈蘇姀所料,第二日下午時分厲王的十萬大軍到了浮屠城五十里外,似乎打不準城中情況,他們在五十里之外安營扎寨,而這第一日更是不曾發(fā)兵攻城,當夜,數(shù)百jian細被沐沉帶領(lǐng)的夜間巡視隊伍砍倒在了城墻之上,城內(nèi)更是進行著掃蕩式的清查,十萬大軍來襲,百姓們俱是心驚膽戰(zhàn),沈君心也著了甲胄,親自上城樓督戰(zhàn),見年輕的世子如此堅毅勇敢不畏不懼,城里頹喪的氣氛不由得有些好轉(zhuǎn),沈君心的英明亦一日比一日更深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