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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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盤旋諸多疑問,沈蘇姀和嬴華庭一道到了壽康宮,陸氏依然臥病在床,兩人一行直接到了內(nèi)殿,甫一進(jìn)殿沈蘇姀便看到坐在窗邊的墨色身影,她心底一鄂,自然不曾想到嬴縱回來的如此之快,除開嬴縱,這屋子里還坐著嬴湛和嬴華陽嬴華景姐妹,看到沈蘇姀和嬴華庭出現(xiàn),三人都曖昧的看向了沈蘇姀,顯然,這是因?yàn)槟琴n婚懿旨。 “哎呀,洛陽侯今日是來謝恩來了,怎地不和七哥一起呢?” 最先開口的是嬴華景,沈蘇姀聞言面上稍稍一燙,一笑朝陸氏走去,陸氏揮手免了她的禮,靠在床頭失笑,“你這是羨慕?哀家這里早為你們姐妹都準(zhǔn)備好了懿旨的,只等你們點(diǎn)頭你們也能來哀家面前謝禮了?!?/br> 這話一出,嬴華景悻悻的縮了縮脖子不敢言語了。 陸氏看了一眼嬴縱,又拍了拍沈蘇姀的手倒不打趣她,只是感嘆的看了幾個小輩一圈,“眼看著一個個的都要出閣了,你們也都別找借口推三阻四了,哀家不過是想在走之前看著你們一個個都有個著落罷了,咳咳……” 這話一出幾人都是面色一變,嬴華庭失笑的拍著陸氏的背脊,“皇祖母這是什么話,太醫(yī)說您身子已經(jīng)有了起色,您可別再說這樣不吉利的話了。” 陸氏笑笑,那邊廂嬴華陽已經(jīng)道,“皇祖母是要長命百歲的,這宮中還要靠著您把持呢,我們這些小輩也都日日盼著您早些好起來,母妃和貴妃娘娘剛?cè)?,您……?/br> “大jiejie莫提這些話?!?/br> 嬴華陽話未說完便被嬴華庭打斷,嬴華庭眉頭微蹙,顯然不愿讓人在陸氏和嬴縱面前提起此事,嬴華陽被她一堵,面色微僵,這才苦笑一瞬,“是華陽說錯話了?!?/br> 陸氏擺擺手,因適才那幾聲輕咳面色又有些白,便看著嬴縱幾人道,“好了,我這里也沒什么可坐的,再將病氣過給你們,每日來看一眼就好了,都退了吧,這說了幾句話哀家也覺得有些支持不住了,都退了吧。” 嬴縱幾人便起身來,路嬤嬤這邊端上一碗藥和數(shù)樣藥丸,沈蘇姀和嬴華庭便接了過來侍候陸氏用藥,待喝完了藥沈蘇姀才在陸氏床前道,“蘇姀是來謝娘娘恩旨的?!?/br> 陸氏溫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小七適才已經(jīng)謝過了,哀家瞧著你們好心里也實(shí)在高興,待過兩日哀家精神好些便給你們看個好日子,哀家看得明白,小七已是著急了?!?/br> 這話帶著揶揄,沈蘇姀禁不住又是面色一燙,又說了幾句才和嬴華庭退了出去,剛走到門口卻碰上一臉興味笑意的嬴湛,嬴湛今年已有十三,個頭倒是竄得快,幾乎要和沈蘇姀一樣高了,見沈蘇姀出來便笑嘻嘻湊過去,“既然被皇祖母賜了婚,是不是應(yīng)該讓大家在一起熱鬧熱鬧呢?我瞧著七哥今日里神采都大不相同呢!” 話音落定,嬴華庭已經(jīng)搖了搖頭,她和嬴湛的關(guān)系并不親厚,卻對這個弟弟的頑劣名聲很是了解,口中只道,“眼下這個時候你還想著熱鬧,宮中剛出了事,皇祖母的身子也不好,你還整天嚷著熱鬧熱鬧,當(dāng)真是……” 聽見這話嬴湛嘴角一癟,有些悻然,“就是因?yàn)檫@些日zigong中出事多我才想著解解悶子啊,也不看這宮中烏煙瘴氣成什么樣子了,當(dāng)真沒意思的緊,八哥也一聲不吭的走了,哎……” 嬴湛頑劣之時很是胡鬧,可多愁善感起來卻又有幾分少年老成,見他這般感嘆沈蘇姀忽然心底一動,輕聲問道,“麗嬪娘娘這些日子不來壽康宮侍疾嗎?” 嬴湛聞言眸光一閃,縮了縮脖子,“母妃近來身子也不好,怕是和皇祖母病情相沖?!?/br> 沈蘇姀對麗嬪自然沒什么感情,這兩年她掌了沈家大權(quán)之后更未曾將她放在眼底,只是宮中出了事折了兩位妃嬪,眼下位份最高又有子嗣的唯獨(dú)她一個了,麗嬪的性子始終讓沈蘇姀覺得她心底是有貪念的,既然如此,為何不來太后身前掙個表現(xiàn),別的不說,眼下的后宮無人cao持正是上位的好時候,正有些疑惑,嬴華庭已在一旁繼續(xù)教訓(xùn)道,“好了,往后你母妃不來你也要常常來,皇祖母最疼你這個小的,要好好孝順?biāo)先思遥酥饪蓜e在她老人家面前提起貴妃娘娘和何嬪的事,淑妃也是提不得的,懂了?” 嬴湛雖然不怕嬴華庭,卻也知道嬴華庭說的是好的,不由點(diǎn)了點(diǎn)頭,嬴華庭眼底露出滿意來,當(dāng)即往外走,沈蘇姀看著嬴湛有些敗興的模樣搖頭一笑,也跟著走了出去,剛走出兩步卻聽到身后嬴湛在輕聲嘀咕著什么,“貴妃”兩字清晰入耳,沈蘇姀腳步一頓轉(zhuǎn)過身去看向他,“你剛才說了什么?” 嬴湛抬起頭來,眼底還有兩分疑惑,看了看沈蘇姀走近她一步道,“我只是在說那一日我分明提醒了七哥貴妃娘娘會出事,卻怎地還是沒有防住,宮中說什么的都有,淑妃眼下又被賜死,那兇手必定是她無疑了,也難怪,有的人就是要害你,也確實(shí)防不勝防?!?/br> 沈蘇姀挑眉,“你提醒了他?” 嬴湛聞言又縮了縮脖子,輕咳一聲道,“母妃那幾日找人算命,就算貴妃娘娘立后之事,然后那欽天監(jiān)的人便說貴妃立后有變數(shù),連時間都說了,就是出事的那天晚上,我聽了便來告訴七哥了,本以為七哥心底會有個考量,想必七哥不曾將欽天監(jiān)術(shù)士的話放在心上,又或者是怎么也沒想到會有人在那龍鳳船上動手腳吧?!?/br> 沈蘇姀不知心底這感覺是什么,按理說嬴縱不會對貴妃娘娘的任何消息大意,可又一想,欽天監(jiān)術(shù)士層次不齊,也不是誰說的話都是天命,他不曾盡信也是對的,而且那一夜也實(shí)在是誰也想不到淑妃敢打那龍鳳船的主意,搖了搖頭,沈蘇姀看著嬴湛的目光有幾分溫潤,“或許是天意如此吧,我們都沒有想到,他沒想到也是正常的,倒是你,知道將這消息告知他倒是極好的,憑你母妃,只怕是不會告訴他的?!?/br> 麗嬪可不是個會好心提醒貴妃有難的性子,嬴湛被沈蘇姀拆穿面上一紅,哼了一聲,“母妃整日里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我才懶得管她呢,往后我日日來皇祖母這里侍疾。” 面色有些窘迫的少年說完便朝外頭走,沈蘇姀見之眉頭一挑,難道麗嬪眼下還在想那些不當(dāng)想的?可即便是有些想法,她一個整日悶在自己宮中的嬪能做什么,沈蘇姀理智上覺得麗嬪做不出什么大陣仗來,心底卻不知怎地有些不安…… 走出那一小節(jié)甬道便看到嬴縱站在側(cè)門出口之處等著她,沈蘇姀唇角微揚(yáng)的迎上去,剛走近便被嬴縱一把握住了手腕,“適才去哪兒了?” 她比他先走,卻比他后來到壽康宮,路上必定去了別處。 沈蘇姀聞言笑笑,左右看看問他,“眼下可是忙完了?” 嬴縱點(diǎn)了點(diǎn)頭,沈蘇姀便拉著他朝外走,“路上說?!?/br> 嬴縱和沈蘇姀相攜而出,眼下宮里宮外都知道了賜婚之事,再看到沈蘇姀和嬴縱一起之時瞧他們的目光便多而曖昧了起來,沈蘇姀有些不慣,嬴縱瞧了她一瞬,眸光四面一掃便有宮人做鳥獸散,待上了王輦嬴縱才將她摟在懷中,幽幽笑道,“慢慢就習(xí)慣了?!?/br> 沈蘇姀橫了他一眼,這才悠悠答起適才之語來,“半路遇到了寧家郡主,稍稍耽誤了幾句,而后又遇到了華庭,原來華庭已和我一樣想著從焉耆下手,竟然在剛才在未央閣約見澹臺琦,我便陪著她去了,這個澹臺琦既有所求,我們便投其所好,澹臺琦目前答應(yīng)將當(dāng)年之事寫一份詳盡奏章以做我們的證物之用……” 沈蘇姀說完,嬴縱的眉心微蹙,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怔了一瞬才問她,“澹臺琦可不是簡單的角色,此番如此輕易便就范了?” 沈蘇姀聞言苦笑著搖頭,“我也覺得太容易,能用條件交換的問題就不算問題,可他還真的就是口上應(yīng)下了,不過放心,只等他將那證供寫好,我們方才會依他之言。” 嬴縱微微頷首,眼底幽光一閃,而后才看著她的眼問,“他要什么?” 沈蘇姀眼下側(cè)坐在嬴縱的腿上,他這么一問,沈蘇姀不知為何眸光深長起來,抿了抿唇輕緩道,“第一自然要焉耆的王位,第二要一位世子妃,第三則是要十萬兩黃金以充王庫?!?/br> 說完這三點(diǎn),嬴縱眸色微微一深,沈蘇姀唇角微勾看向別處,再不言語。 嬴縱瞧了她幾眼,抬手轉(zhuǎn)過她的臉來,“你還有話未說完。” 他語聲篤定,沈蘇姀聞言不由又揚(yáng)了揚(yáng)唇,而后道,“焉耆的王位你我可動用朝中之人華庭也可去皇上那處直諫,十萬兩黃金沈家稍稍費(fèi)力些也湊得出,只是這澹臺琦要的世子妃……想必你也知道是誰了,你可舍得?” 嬴縱便笑了,扶著她唇角的弧度搖頭,“這醋可是你自己喂自己喝的,與我無關(guān)的人為何要問我舍不舍,莫論寧家郡主與我無關(guān),但凡是為了你,萬生萬物我又有什么不能舍?” 沈蘇姀輕哼一聲擺脫他的手,忽然有些明白他為何非要算計(jì)申屠孤和沈菀蘿,眼下在她眼底這寧微傾豈不是也是有罪的,覬覦他——便是大罪! 可恨她心底雖然不虞,卻又有幾分正義感迫著自己,好似她做了壞人一般,默了默才道,“今日寧郡主可去見你了?半路碰著的時候她言有天狼軍的事要告知與你。” 她不叫他摸臉?biāo)愀娜ツリ难?,聞言點(diǎn)頭道,“天狼軍在欽州駐兵,朝上有人直諫讓天狼軍去東海駐守,折子壓在御前還未批示,放心,那些耍小心思的成不了事。” 沈蘇姀聞言便蹙了蹙眉,連呼吸也有些發(fā)緊,嬴縱看的分明,當(dāng)即低笑一聲在她頸側(cè)吻了一口,“好了好了,這事是我早就收到消息的,在御書房外倒是碰上了寧郡主,只是我心中念著你,哪里會和旁人多言?卻不想去了壽康宮你卻還未至?!?/br> 沈蘇姀因他之言心頭稍松快幾分,又一想只覺自己也委實(shí)小家子氣,不由抿著唇轉(zhuǎn)頭看他,她那眼底的幾分懊惱幾分遲疑嬴縱看的分明,不由笑著在她頰上落下細(xì)細(xì)密密的吻,口中道,“這些日子雖則進(jìn)步許多,卻還是不甚懂,我是愛極了你吃醋的,你想怎么吃醋就怎么吃醋,只是千萬得聽我解釋別自己生悶氣胡亂冤枉我對你一番心意,你盡管使性子,叫我怎么哄你我都甘愿,眼下還氣不氣了,嗯?” 說著話吻便落得更急,沈蘇姀面上一片紅,好似她當(dāng)真喜歡耍小性子似得,想與他爭辯兩句他卻頭一低封了她的唇,一陣勾纏舔吻,沈蘇姀被他磨得渾身發(fā)軟跌在了他懷中,嬴縱擦去她唇角的晶瑩,低低在她耳邊問,“回王府?” 到了如今這地步,沈蘇姀自無需裝模作樣,只在他懷中點(diǎn)點(diǎn)頭作罷。 嬴縱眼底微光一亮,頓時將她扣在了懷中,沈蘇姀迷瞪瞪的趴在他肩頭,好半晌才緩過了神來平復(fù)呼吸,默然一瞬又?jǐn)堊∷难淼?,“嬴縱,我知道寧世子眼下是站在你這邊的,我和華庭與那澹臺琦如此交易是有些不道義,可是為了翻案,別說是一個寧微傾,便是沈家的家財(cái)萬貫和我這洛陽侯侯位更甚我這性命我也是能舍了的,誰也不能攔我……” 嬴縱撫了撫她的背脊,“我都知道,有我在,便無人敢攔你能攔你?!?/br> 沈蘇姀低低“嗯”了一聲換了個姿勢伏在他肩頭,這邊廂在她瞧不見的地方,嬴縱眼底忽然有深沉的寒芒一閃而逝。 · 一夜好眠,無夢相擾,清晨沈蘇姀睜開眸子的一剎便對上一雙深沉且清明的深瞳,如此近的距離,他眼底的深沉之色看的沈蘇姀心頭一跳,轉(zhuǎn)頭瞧去,窗外的天色只是微亮,這個時辰不算晚,嬴縱卻好似很早就醒了很早就這般盯著她,她眨了眨眼,“怎么了?” 嬴縱唇角一彎綻出兩分淡笑,眼底的沉色便跟著消散,沈蘇姀又眨了眨眼,只覺得適才那一瞬是不是她看花了眼,他卻不容她多看的湊上來吻著她,錦被之下的大手亦滑向不該滑的地方去,不知摸到了何處,沈蘇姀面色頓時一紅,在他懷中一顫發(fā)出一聲嚶嚀,嬴縱吻得差不多了才離開她幾分,口中道,“我這里有祛疤痕的藥膏。” 沈蘇姀面上又一紅,搖頭,“這一點(diǎn)小傷留下的痕跡算什么,不必?!?/br> 嬴縱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一沉,忽然便放開她轉(zhuǎn)身下了床,沈蘇姀一鄂,無奈搖了搖頭,她里頭穿了件雪色的小衣,睡了一晚衣襟已有些敞,然她好似不覺有什么,只怪怪的躺著等嬴縱回來,只聽外頭窸窸窣窣一陣翻找,沒一會兒嬴縱又出現(xiàn),被子一掀撩起她的小衣,從一個小小的銀瓶里頭倒出些青色的液體抹在了她已經(jīng)痊愈卻留下了小小疤痕的腰側(cè),幾下摸好,嬴縱將瓶子抬手放在了床頭,“每日兩次,我給你記著?!?/br> 嬴縱再度躺上去,不容分說的將她摟了住,沈蘇姀聞言低笑一聲,“哪有這樣?jì)蓺?,從前也沒說受一點(diǎn)傷就涂這些東西的,莫非……是你覺得丑?” 嬴縱卻忽的將她腰身攥緊,口中道,“是我舍不得?!?/br> 沈蘇姀面上薄紅,還未反應(yīng)過來嬴縱的手已理所當(dāng)然的又從她衣下滑了進(jìn)去,口中不容置疑道,“你人是我的心是我的身子也是我的,便是該留下點(diǎn)什么,也當(dāng)是我來留……” 薄紅變作爆紅,沈蘇姀的腦海里頓時浮出好些慘不忍睹的畫面,抿著唇在他胸前垂了一拳不好意思起來,嬴縱被她這嬌柔模樣逗得心癢難耐,不自覺將她往懷里扣,沈蘇姀才受不了和他緊緊相貼,腰身一動便要掙扎,嬴縱要按不按的箍著她,沒多時便聽他語聲火燙隱忍的道,“你非來招我……光蹭一蹭可不成了……你看著辦……” 春日暖陽探出頭出來的時候沈蘇姀面上的羞紅早就褪下去了,容冽和容颯早就備好了早膳,對于兩位主子起的如此之晚他們面上并無半點(diǎn)異色,只是看到自家主子面上奕奕的神采眼底露出若有所思來,沈蘇姀和嬴縱再偏廳用完早膳便移步去了水榭。 四月的天氣,云煙湖畔的木槿樹一片蔥濃,沈蘇姀看著那花樹,頓時又想起貴妃來,這么一想便忍不住去打量站在正廳堪輿之前的人,嬴縱今日里著了一身溜著銀邊兒的墨袍,烏發(fā)披肩,整個人挺拔俊朗的如同一棵勁松,刀削斧刻的面上滿是專注,薄唇微抿鳳眸半狹,豐神矜貴的叫人瞧著有些目眩神離,沈蘇姀只覺得春日正好,冷不防水榭之外響起了一陣極快的腳步聲,這腳步聲雖疾卻輕,儼然是內(nèi)家高手,而鬧出如此大的聲響也不是容冽或者容颯的風(fēng)格,至于清遠(yuǎn)和明生,內(nèi)功也遠(yuǎn)不到這個水平,是誰呢…… “皇上賜婚的圣旨你可知道?!” 玉樹臨風(fēng)的寧天流火急火燎的跨進(jìn)廳中,對著正廳之內(nèi)的嬴縱便甩下這么一句話,嬴縱不動聲色的轉(zhuǎn)過頭看他,素來不顯山露水的面容之上看不出來他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寧天流眉目之間凝著一抹急迫,脫口又道,“昨日里澹臺琦和二公主見了面,晚上二公主便去了皇上那處,今日一早阿傾的賜婚圣旨就到了國公府,你且說說這件事你知不知?” 寧天流語速極快,看樣子當(dāng)真是著急了,而他話中之意卻委實(shí)叫人驚訝,賜婚?!寧微傾和那澹臺琦的賜婚?!如此叫人意外的消息對于嬴縱來說卻好似算不得什么,他只是抬了抬眉梢,面上并無一點(diǎn)別的表情! 寧天流見此眉頭一簇,“我不管你對阿傾是怎么做想,此番這件事卻一定要助我,阿傾是不愿意嫁給那澹臺琦的,今日賜婚的圣旨來的時候人都被震傻了,說來也是奇怪,那澹臺琦昨日才在皇上面前求了親,這賜婚今晨便到了國公府,眾所周知這焉耆太子和蘇閥舊案有關(guān),偏生昨日里二公主還和澹臺琦見了面,昨晚上二公主又去了御書房,這件事,是不是二公主在其中使了力的?是不是澹臺琦和二公主說了什么?” 寧天流何等心思何等手段,單憑這幾個消息便猜到了寧微傾賜婚之后的關(guān)系,他語速極快的問出一串兒,嬴縱卻挑了挑眉并未立時回答,寧天流嘆口氣更著急了些,“如論如何阿傾不會嫁給這個世子,這件事你且看看有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二公主為了給蘇閥翻案也是有些出格,那澹臺琦求親是求親,準(zhǔn)不準(zhǔn)也是皇上的意思,怎地阿傾也被二公主算計(jì)上了?那澹臺琦哪里是個良配,再者說你知道阿傾對你的心思,便是沖著我你難道也不提前知會一聲?” 寧天流和嬴縱關(guān)系走得近,平日里都沒有君臣綱常,眼下也別有旁人在就更是顧不上了,他一句比一句更急,嬴縱卻只是不動聲色,寧天流看的有些惱。 “世子不必問秦王,此事和秦王無關(guān)?!?/br> 冷不防左手邊的暖閣之中卻響起一道清冽的語聲,聽著這聲音寧天流面色一變,轉(zhuǎn)頭看去,果不其然看到沈蘇姀著一身白裙從那帷帳之后走了出來,他一門心思問嬴縱,沈蘇姀身負(fù)內(nèi)功的呼吸也比常人輕,他便是連左手暖閣之中有人在都不曾發(fā)現(xiàn)。 想到適才自己說的寧微傾對嬴縱有意,又想到自己說嬴華庭如何,素來風(fēng)流倜儻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寧天流面上也有幾分發(fā)熱,只顧得上上下打量她一瞬,又想這個時候沈蘇姀卻在王府中,且這樣隨意自然,一切似乎都不言而喻,寧天流怔神一瞬轉(zhuǎn)眸掃了嬴縱一眼,頗有些怪他不提醒的樣子,嬴縱卻正因?yàn)樗@片刻的怔神和局促皺起了眉頭。 寧天流只掃了嬴縱一眼便看向了沈蘇姀,苦笑一瞬便恢復(fù)了常日里的落落大方不拘小節(jié),口中道,“不知沈姑娘在此,委實(shí)是天流唐突了?!?/br> 沈蘇姀搖搖頭走到了嬴縱身邊,她委實(shí)沒想到嬴華庭的動作如此之快,更沒想到這事一出寧天流便來找嬴縱,最沒想到寧天流會說適才那些話,按理來說她眼下應(yīng)當(dāng)覺得尷尬,可偏偏她比寧天流還知道如何表現(xiàn)的云淡風(fēng)輕,因此這時這刻倒十分自然從容,只看著寧天流道,“其實(shí)這件事世子與其問秦王還不如來問我,因?yàn)樽蛉?,是我和二公主一起在未央閣見得澹臺琦,并且關(guān)于郡主的婚事,也并非是二公主自己的意思?!?/br> 寧天流見沈蘇姀面上毫無尷尬之色的道出此話面上苦笑更甚,只看著沈蘇姀道,“沈姑娘說的天流都知曉,只是此番為蘇閥翻案乃是二公主主導(dǎo),因而天流才生出了這些猜測,若有不敬之處還望沈姑娘海涵,至于別的話,沈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再怎么說沈蘇姀和嬴縱已經(jīng)被賜婚,況且二人的關(guān)系寧天流亦是早就知道的,那些不必要的誤會自然還是沒有的好,聽見寧天流如此言語,沈蘇姀眸光卻是一正道,“世子錯了?!?/br> 寧天流那幾句話委實(shí)真心誠意,此事他僅僅只是猜測,若是只和嬴縱說倒也沒什么,可叫沈蘇姀聽見了,且這件事還關(guān)系到她,嬴華庭又和她交好,他自然唯有說個抱歉才好,可聽到沈蘇姀這句“世子錯了”之話,他倒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哪里說錯了? 見寧天流有些疑惑,沈蘇姀便坦蕩的看著寧天流,口中道,“蘇閥的案子其實(shí)是我主導(dǎo),并且世子的猜測也是對的,昨日我和公主的確和澹臺琦達(dá)成了幾分協(xié)議?!?/br> 寧天流簡直要不知說什么才好了,沈蘇姀的直接相告叫他不知是氣還是笑,她就不怕他翻臉不認(rèn)人嗎,心中做此想,口中卻委實(shí)不知該說什么,別人光明正大的告訴他自己的meimei就是被她算計(jì)的,可偏生他還發(fā)不起來火,這可真是考驗(yàn)他的修養(yǎng)…… 見寧天流表情復(fù)雜,沈蘇姀又道,“這件事我和二公主亦有難言之隱,昨日換了別人被澹臺琦看中我們也會應(yīng)了他,只是此事和秦王無關(guān),世子若要置氣只管對著我,另外,世子適才所求,讓秦王相助破了此局的話,秦王只怕不會答應(yīng),因?yàn)槲??!?/br> 寧天流聽著這話面色一僵,本就復(fù)雜的表情一時更為錯綜,就這么看著沈蘇姀,似乎為難失望糾結(jié)極了,過了一瞬,又好似過了良久,寧天流淺吸口氣無奈道,“我怎么會置氣,沈姑娘據(jù)實(shí)以告也算叫我少繞了圈子,利弊權(quán)衡,我也明白幾分,今日……此事還需些計(jì)較,我還得回國公府,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擾你們了,改日再登府拜訪罷?!?/br> 寧天流說完便拱手一拜,又對著嬴縱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轉(zhuǎn)身出了廳門,沈蘇姀站在嬴縱身前看著廳門口抿了抿唇,一嘆轉(zhuǎn)過身看向他,“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嬴縱眸色微深的瞧著她,搖了搖頭,“天流是個明白的?!?/br> 沈蘇姀眸光一轉(zhuǎn),呼出口氣來,“也算是難為他了,我本以為他恐怕會生氣的,你原本是打算幫忙還是不幫忙的?我給你一口回絕了,你覺得怎樣?” 嬴縱不知怎地眸色還是有些深沉,卻是握住她的手道,“回絕的甚好?!?/br> 沈蘇姀點(diǎn)點(diǎn)頭,語氣微松的解釋一句,“這個局,眼下卻是不能破的……” 嬴縱哪里能不知她的意思,牽了牽唇拉著她進(jìn)了暖閣,兩人剛坐下,還沒說上幾句話外頭卻又傳來腳步聲,只聽容颯急聲道,“公主,公主,等小人通報(bào)一聲吧”,這話還未說完,一道紫衣身影已經(jīng)閃了進(jìn)來! 沈蘇姀看見嬴華庭眸光微亮,當(dāng)即站起身來迎,嬴華庭似乎走的很急,眉頭緊蹙面上還覆著一層薄汗,沈蘇姀心中已經(jīng)知道她為何事而來,唇角輕啟正要說世子妃那件事她的動作真是快,這邊廂嬴華庭已經(jīng)看著她急聲道,“蘇姀,父皇賜婚了!我還沒做什么父皇就賜婚了!這個澹臺琦變卦了……” ☆、123 舊案疑云,前往天牢! “蘇姀,父皇賜婚了!” “我還沒做什么父皇就賜婚了!” “這個澹臺琦變卦了!” 嬴華庭火急火燎的進(jìn)的暖閣,對上沈蘇姀微亮的眸子張口便是這么一句,瞧見沈蘇姀眼底閃過的愕然她也不驚訝,當(dāng)即便繼續(xù)道,“適才去了沈府他們說你不在,我便想著你在七哥這里,早間圣旨剛下澹臺琦便叫人進(jìn)宮送消息與我,說是他的事眼下無需我們cao心,當(dāng)年的事他是真真的一點(diǎn)都記不起來了,眼見得是變卦了!” 沈蘇姀眼底的驚訝一閃而逝,回過神來眼底的微光已經(jīng)散去,抿了抿唇問嬴華庭,“公主適才是在說,澹臺琦此番的賜婚和公主無關(guān)?不是公主使了力的?” 嬴華庭眉頭一簇,“哪里啊,我昨天晚上倒是想去探探父皇的口風(fēng),可是到了御書房之前卻瞧見寧國公和樞密院幾個大臣在里頭,只得問了個安便退出去了?!?/br> 沈蘇姀的眉頭便緊緊地皺了起來,適才寧天流口中說嬴華庭昨夜到了御書房,她下意識的就以為此事當(dāng)真是嬴華庭做的手腳,可卻怎么也沒想到嬴華庭卻根本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說起來她對這個澹臺琦到底會不會配合她們根本就心存疑問,和澹臺琦變卦了比起來,最叫她意外的卻是這個賜婚竟然來的如此之快,就算朝廷真的打算讓澹臺琦繼承王位,可是怎么樣都應(yīng)該稍微拖一拖方才能壓一壓焉耆的銳氣,可這個賜婚卻來的如此之快,再想到昨日澹臺琦和自己二人見的那一面,沈蘇姀心底忽然生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即便心底一片沉冷,沈蘇姀面上還是帶著笑意,只看著嬴華庭道,“公主先不必著急,先坐下說吧,實(shí)不相瞞,適才寧世子已經(jīng)過來了一趟,正是為了賜婚之事而來,彼時我還以為是公主在這其中使了力,卻不想竟然……” 沈蘇姀唇角帶著幾分苦笑,回頭看了一眼,嬴縱的眼底亦是一片深沉,這邊廂嬴華庭一邊落座在窗對面的敞椅之上一邊挑眉,“寧世子?他來做什么?” 嬴縱坐在窗前的榻邊百無聊奈的把玩著茶盞,聞言眉頭一簇,一轉(zhuǎn)頭,果然看到沈蘇姀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只聽沈蘇姀淡淡道,“婚旨已下,寧郡主卻是不愿嫁,寧世子欲尋秦王看有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只是不曾想到我在這里,我彼時只以為此事乃是公主暗地里使力所為,便將此事回絕了,倒讓寧世子很是為難。” 沈蘇姀這么說著,嬴華庭便也有幾分明白,隨之便將興味的目光落在了嬴縱的身上,那樣子倒好像他做了什么對不起沈蘇姀的事一樣,沈蘇姀對此視而不見,稍稍一頓唇角又浮起兩分無奈笑意,口中道,“世子恐有些誤會,只是我們和澹臺琦有這協(xié)議也是真,便也罷了罷,倒是這個婚旨,來的有些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