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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嫡女鋒芒之一品佞妃在線閱讀 - 第196節(jié)

第196節(jié)

    容冽點了點頭,“屬下看清楚了,應當是夜氏不錯?!?/br>
    嬴縱頷首,“除了那個商王之外,西楚每一處的境況我都要知道,動作快些。”

    容冽當即應道,“屬下明白?!?/br>
    嬴縱狹眸,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忽有幾分莫測的厲光閃現!

    ·

    沈蘇姀二人出了府門,清遠已經駕著馬車等在了府門之外,沈蘇姀對他點了點頭便上了馬車,這邊廂剛落座身后沈君心卻也跟了上來,沈蘇姀眉頭一挑看著他,沈君心“哼”一聲坐在側座上道,“那馬兒自己會跟著回府去!”

    沈蘇姀皺了皺眉沒有說話,這邊廂清遠已經開始趕車往沈府的方向去,馬車之中只有沈蘇姀和沈君心兩人,沈君心蹙著眉頭死死的盯著沈蘇姀,沈蘇姀經了剛才的事情本是有些羞惱,可沈君心在她眼中不過一個孩子,又過了這么一會子,她自然能應對自如,沈君心適才一路上一句話都不說,眼下卻恨恨盯著她不放,沈蘇姀瞇了瞇眸子,“有話就說——”

    沈君心聞言“哼”一聲轉過頭去,不言不語。

    沈蘇姀冷冷一笑,看著沈君心那別扭的模樣索性道,“所謂非禮勿視,你到底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今日這一遭你最好早點忘了,敢亂說話你就當心些!”

    沈君心“噌”一聲臉紅起來,驀地轉過頭來,“你以為我愿意來那個秦王府嗎!你以為我想撞見么,都是那個侍衛(wèi)說可以直接進去,誰知道你們在做無恥之——”

    一個“事”字未說出口,沈蘇姀放在膝頭的手已經實實在在的敲在了沈君心腦門上,瞇著眸子瞧著他,“早就提醒了你不要亂說話,你膽子愈發(fā)大了,你一個小孩子懂什么,今日之事…咳…今日之事根本算不了什么,等你長大之后遇到自己喜歡的姑娘自會明白!”

    沈君心捂著腦門兒本想說自己不是小孩子,可聽到那最后一句話之時卻是驀地紅了臉,那頂嘴的話生生堵在唇邊,又氣又惱的看著沈蘇姀,“你……你身為女子你羞不羞!”

    何為一物降一物,沈蘇姀在嬴縱面前一句話出便能鬧出個大紅臉,可面對著沈君心她卻能十分淡定,即便今生做慣了溫婉淑德的大家閨秀,可從前以男兒身份長大,軍中破怕滾打那許多年,她骨子里的心性自然不像尋常女兒家那般拘泥,饒是如此,適才那話于她而言也是有幾分不好說出口,她自己本有些心虛,可看著眼下沈君心這面色漲紅的樣子再聽著那話不由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來說去到底還是個小孩子!

    沈蘇姀的心虛煙消云散,冷笑一聲看著沈君心道,“你既然知道了我是什么樣的人,就不要以一副我做了見不得人事情的眼神看著我,你且說說,公主今日來府中是為何?”

    沈君心看著沈蘇姀這笑意陰測的模樣再不敢頂嘴,滿面苦相的揉著自己的額頭怨聲道,“我怎么知道,看公主的樣子像是十分憂心,我哪里知道她是為什么!誰讓你夜不歸宿留在別人家里,若果再有下一次我就直接告訴公主你在秦王府中讓公主來找你!”

    話音一落,沈蘇姀的眸子又瞇了起來,沈君心下意識的朝后縮了縮,語聲結巴道,“你你你看你這樣子像什么,那個秦王,那個秦王不娶你卻如此待你,你你你,沒有哪家的女子像你這樣的,若是被人知道,看看你洛陽候在外頭還有什么名聲!”

    說他是個小孩子吧可他對事看的又十分清楚,沈蘇姀一手撐腮靠在一旁的迎枕上,笑盈盈的看著沈君心,“所以你是希望我早日成為秦王妃?”

    沈君心唇角一動,卻是未說出話來,沈蘇姀冷笑一聲睨著他,“想讓我成為秦王妃然后你來做這個洛陽候嗎?這個想法倒是不錯?!?/br>
    沈君心訝然的看著沈蘇姀,一雙眸子陡然充滿怒意,“你……”

    沈蘇姀當即笑出聲來,半瞇著眸子道,“好了好了,逗你的,沈君心,我如何行事你無需去管,秦王如何待我你更無需去管,不過有一點,秦王乃是大秦九章親王,你一個連世子都不是的小少爺下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不是應當恭敬些,你要知道,秦王殺人不眨眼,下一次保不準他一個不開心就會將你處置了,他發(fā)起火來,我也沒有法子?!?/br>
    沈蘇姀說的陰測測,沈君心腦袋上還在痛,聽到這話不由得抖了抖,沈蘇姀滿意的一笑,手勁兒十足的在他額頭之上揉了揉,安慰似得道,“就算為了你往后的出路你也應當對秦王恭敬些,更何況,他往后極有可能成為你姐夫。”

    沈君心額頭上被沈蘇姀揉的痛極,卻也沒避開也沒去阻攔,可他沒想到身上這痛還不算什么,沈蘇姀這一句“姐夫”才真真叫他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眉頭緊蹙滿是哀怨的盯著沈蘇姀,沈蘇姀見他這表情恍然反應過來自己下手太重,撤回自己的手搖了搖頭,“得了,你自己揉一揉,我瞇一會兒,到了府前你叫我如何?”

    沈蘇姀說完便轉身半倚在了迎枕之上,沈君心身痛心痛眸光一時之間更為哀怨了,然而沈蘇姀說是瞇一會兒便是真的瞇一會兒,眼下真真沒有理他的打算,窗外寒風呼嘯,簾絡分明緊閉著,可那寒風卻好似穿簾而過一路吹到了他的心里。

    一路回了沈府,剛進了伽南館嬴華庭便從書房之中走了出來,看著她這模樣皺眉道,“怎么回事,眼下沈家的生意還要你親自打理不成?”

    沈蘇姀一笑,“新年剛過幾家大的鋪子總要盯一盯的,公主怎么出宮了?”

    沈蘇姀一句話便帶了過去,跟在她身后回來的沈君心聞言不由得哼了一聲,沈蘇姀不置可否的隨著嬴華庭進了書房,沈君心只好滿是哀怨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嬴華庭的眉頭微蹙,甫一進屋便道,“蘇姀,宮里真的鬧起來了!”

    沈蘇姀眸色微暗,“怎么說?”

    嬴華庭瞇了瞇眸子,“都是些風言風語不足為信,只不過今日一早我去壽康宮請安的時候發(fā)現皇祖母將宮中的各位娘娘都叫了過去,這還不算,我適才出宮的時候聽說皇祖母已經帶著各宮娘娘們去了法華殿,雖然說的是為了天下百姓祈福,可我怎么想都覺得不對勁?!?/br>
    沈蘇姀一顆心緩緩沉了下來,默然一瞬看著嬴華庭,“公主有什么打算?”

    嬴華庭聞言苦笑,“我哪里能什么打算,皇祖母這么多年來不問事,可一旦她要做什么誰也攔不住,我只擔心她對幾位殿下當真有所懷疑,若是如此,那就……”

    沈蘇姀聞言也有些沉默,嬴華庭見此搖了搖頭,自我安撫的道,“其實也沒什么打緊,我只是有點心慌才來你這里坐坐,皇祖母對此事上心也是對的,畢竟事關皇族血脈……”

    沈蘇姀淡笑一聲,“公主不必憂心,那北魏太子可有什么動靜?”

    說到拓跋昀,嬴華庭面上當即閃過兩分冷色,“聽說一大早便去尋父皇了,應當是要談和親之事,不過此事必定不會很快定下,我自會尋個機會向父皇進言!”

    嬴華庭說的肯定且胸有成竹,沈蘇姀聞言心底卻有些不安,然而看著嬴華庭本就不算好的面色卻也說不出更多,不由得安撫的道,“公主眼下莫要多想,等皇上召您去問話的時候再說,今日這雪下的有些大,公主不妨留在府中用過午膳再走。”

    沈蘇姀說著便去取高閣上放著的新茶來,嬴華庭點頭應了一聲好,看著沈蘇姀纖細的身影卻有些微的疑惑,沈蘇姀拿著茶葉轉過身看到嬴華庭的表情之時便稍有一愣,只以為是嬴華庭發(fā)現了什么不妥,不由扯出兩分笑意來,“公主,為何拿這般眼神看著我?”

    嬴華庭回過神來,竟然有些自嘲的一笑,也不知是什么話,似乎有些不好說,可看到沈蘇姀黑亮的眸子卻到底緩聲道,“我只是有些奇怪,分明我比你大,分明我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算長,可今日里我有些不安竟然第一個想到你這里來看看?!?/br>
    沈蘇姀心中一松,當即便有一抹暖流涌上了心頭,喉頭微微一哽,一瞬間竟然也不知說什么才好,嬴華庭看她這怔然的樣子便是一笑,揮了揮手做灑脫狀,“你可不要受寵若驚,我猜想,或許是你身上有些東西與我的一個朋友有些像,說起來你們分明是不同的性格,可給我的感覺卻都十分安心,或許就是你我之間的緣分吧?!?/br>
    沈蘇姀抿了抿唇笑意溫婉的煮茶,嬴華庭十分滿意沈蘇姀這般將所聞放在心里頭卻不多問一句的性子,她想說什么便說什么,可要比在宮里頭自在多了!

    嬴華庭在沈府留到下午便回了宮,沈蘇姀想著陸氏的不尋常心里頭也有些不安,可想到嬴縱那鎮(zhèn)定的樣子卻又有幾分安心,眼看著時辰不早,她便也不多做打算,只想著那所謂的為天下萬民祈福是真,然而第二日宮中的法華殿祈福依舊未斷,沈蘇姀惴惴不安的等了一日,直到到了第三日才準備一番過了午時進宮去請安——

    大雪連著下了三日也沒有停的打算,雖然還在深冬,可這雪勢加上那晚上的悶雷還是讓君臨城之中的流言蜚語越來越多,冬雷打雪,乃是不祥之兆,百姓們因此而生出些揣測也實屬正常,然而在這揣測之中卻好似有人專門在引導流言蜚語一般,那冒充真龍血脈的七殺孤煞之星漸漸地和秦王從前戴在面上的鬼面聯系了起來,君臨城中,稍有幾分貴胄的官家都知道嬴縱從前那鬼面是因何而來,當年那所謂的防范鬼煞之氣侵體之說也漸漸地披上了撲朔迷離的色彩,沈蘇姀日日聽著香詞回報外頭的動靜,無論如何也等不住了。

    馬車入了宮門,直直朝內儀門的方向去,下了馬車,沈蘇姀想了想還是往壽康宮走,雪勢紛紛,沈蘇姀走上了稍微有些繞卻可避雪的回廊,因是靠近內儀門,后宮的來往宮人并不多,可還未走出幾步,隔著一道花墻沈蘇姀竟然聽到了一陣低低的哭泣聲!

    “不過是個下賤的婢子,怎么還妄想著爬到皇上的龍床上去不成!”

    “小爺碰你是你的福氣!”

    “呵,還敢去尚宮局告狀!我讓你告!”

    語聲尖利,一聽便是個太監(jiān)聲,可這話的內容沈蘇姀卻實在明白不過,眉頭緊蹙,沈蘇姀眼底兩分厭惡一閃而逝,想了想還是從那雕花的小月門處走了進去,眸光一掃,與外頭的回廊一墻之隔的角落正有一個青衣宮女跌在地上,在那宮女的身前站著個身著鴉青色宮服的太監(jiān),長得一副尖嘴猴腮的精明模樣,一只腳正狠狠踩在宮女的手上,那宮女生的一張還算清秀的臉,豆大的淚珠從面上滾落,卻是咬著唇不敢言語,只間或發(fā)出一聲聲的低泣。

    沈蘇姀瞇了瞇眸子,“這是在做什么?”

    低寒的話語落定,那宮女和太監(jiān)陡然轉眸朝沈蘇姀看了過來,看清沈蘇姀的衣飾,再看了看沈蘇姀的臉,那太監(jiān)似乎認出了沈蘇姀,那宮女卻是迷迷瞪瞪不甚清楚的樣子,沈蘇姀眸光略寒,那太監(jiān)瑟瑟一抖,當即將腳收了回來,臉上擠出一絲笑意道,“奴才給侯爺請安,這里有個宮女不聽管教,奴才眼下教訓她一番!”

    沈蘇姀唇角微抿,“你是哪個宮里的?”

    那太監(jiān)一愣,略有一番猶豫,腳邊的宮女卻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那太監(jiān)狠狠瞪了那宮女一眼笑道,“啟稟侯爺,奴才是淑妃娘娘身邊近身伺候的,早前還在八殿下身邊當過差?!?/br>
    沈蘇姀唇角冷冷一勾,“既然是淑妃娘娘身邊的人那便算了,宮中不可濫用私刑想必你是知道的,這個宮女乃是本候十分喜愛的一個,你往后知道怎么做了?”

    那太監(jiān)面色一白,當即點頭,“奴才明白了,請侯爺恕罪?!?/br>
    沈蘇姀點點頭,“既然如此,你且退下吧。”

    那太監(jiān)又猶豫了一剎,抬眼掃了一眼沈蘇姀的面色,終于是不敢不遵,抬手對著沈蘇姀拜了一拜便轉身走了,沈蘇姀眼底閃過兩分冷光,低頭去看那宮女,那宮女簌簌爬起來便朝沈蘇姀扣頭,卻是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沈蘇姀看了看她散亂的發(fā)髻和一片青腫的手一嘆,“宮中之人沒有誰是容易的,今日我救你一次下一次便要靠你自己,我雖然打了招呼,可這個人既然是淑妃娘娘身邊近身伺候的,尚宮局便不會為了你開罪淑妃娘娘,往后你自己小心些吧?!痹捯袈湎?,又從袖子里套出幾個碎銀子走過去遞給那宮女,“給你多的反倒是害了你,這點銀子你拿去治治你的手吧?!?/br>
    那宮女仰著頭看了沈蘇姀一瞬,那不曾受傷的手抬了起來,沈蘇姀將銀子放在她掌心,也不多耽誤的從那小月門走了出去,經了這一番小插曲,沈蘇姀的心情便有些沉悶,待到了壽康宮,卻說太后已經和眾妃嬪連著三位公主到了法華殿做法事,聽聞太后竟然連著三日做法事并且公主們也跟著去了沈蘇姀心中一沉。

    路嬤嬤不在,沈蘇姀便喊了初晴和微雨出來,這二人與她熟稔些,初晴更是個話多的,沈蘇姀剛問了問法華殿的事初晴便壓低了聲音道,“侯爺您可不知道,太后娘娘眼下不只是怎么了,硬扛著身子不好也要連天的做法事,奴婢瞧著路嬤嬤這兩日也都是愁眉不展的,不知是因為太后娘娘的身子還是因為……”

    初晴雖然沒什么城府,微雨卻知道厲害,正說到關鍵處微雨看了初晴一眼初晴立刻不說話了,沈蘇姀一笑,她何嘗不知道這第二個因為的緣故會是什么,然而那法華殿乃是皇家祭祀祈福之地,歸欽天監(jiān)管,她只怕去了也是進不去的,思及此,沈蘇姀便決定在壽康宮等上一等,眼看著時辰一點點的流逝,沒等來太后歸來,卻是等來一個叫她有些心焦的消息。

    微雨蹙眉朝殿內走進來,恭敬道,“侯爺,您若實在想見太后要么去法華殿試試運氣好么只能明日再來了,剛才才知道太后半個時辰之前派人去請諸位皇子進宮了,直接讓諸位皇子去法華殿,也不知是不是讓諸位皇子一同祈福,今天只怕會耽誤許久,眼看著天色不早,侯爺再等下去只怕天黑也等不到太后回來——”

    因是下大雪,天色暗的比平日里早許多,沈蘇姀看了看那灰沉沉的天色皺了皺眉,最終決定去法華殿碰碰運氣,外頭正下著大雪,初晴主動要求送沈蘇姀過去,沈蘇姀當下也未曾拒絕,便由初晴撐著傘朝法華殿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問初晴,“這幾日宮里只怕都在議論那北魏太子鬧出來的皇脈真假之事吧?”

    初晴本有些猶豫,可看到沈蘇姀無害只是有些好奇的樣子便又忍不住道,“侯爺說的不錯,您不知道宮中有好多個說法,說什么的都有,不過最多的還是說秦王殿下有些不妥,且不說他的眼睛和皇上的顏色不同,早年前秦王殿下帶著那面具也頗有幾分說法?!?/br>
    初晴是見過沈蘇姀有次上了嬴縱的王輦的,因此此話一出口便有些心虛,看到沈蘇姀尋常的表情她才放下心來,待將沈蘇姀送到了法華殿之外的宮廊才退了下去。

    沈蘇姀順著那宮廊朝法華殿正門去,心中正想著該如何才能進去法華殿之時卻忽然看到兩道身影從一條側廊之上一閃而過,那二人乃是嬴策和淑妃,也不知發(fā)生了何事,淑妃一臉不虞的拉著嬴策往那僻靜之地走去,嬴策一臉的疑惑無奈,口中不知說了什么,竟惹得淑妃轉頭狠狠的掃了嬴策一眼,距離太遠沈蘇姀實在聽不清,可不知怎地她就是覺得嬴策與淑妃二人的爭執(zhí)必定與眼下鬧得沸沸揚揚的皇脈之事有關!

    沈蘇姀瞇了瞇眸子,往周圍看了看,腳步極其輕快的跟了上去——

    法華殿乃是宮中祭祀祈福之地,因而周遭除了些禁衛(wèi)軍巡邏之外宮人極少,沈蘇姀一路順著淑妃和嬴策跟過去,末了竟然看到淑妃拉著嬴策進了一處頗為冷清的供奉前朝太妃香火的法華殿偏殿,沈蘇姀四下看了看,干脆身形一動躍上了那偏殿的房頂,眼下天色已有些暗,她的身手極其利落,饒是有禁衛(wèi)軍來回也發(fā)現不了她。

    剛在房頂之上俯下身子,低下激烈的爭吵已經落到了沈蘇姀的耳邊。

    “我說了不能去便不能去!”

    “母妃,所有的兄弟都要去為何我不能去!”

    “你知道太后要做的法事是什么嗎!”

    “我知道,皇祖母此番是要借著為天下萬民祈福之名讓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算一算我們兄弟幾個的誰不是真龍血脈,都是因為那北魏太子早前鬧出來的那一場!”

    淑妃的語聲雖然壓低了卻依舊尖利,聽到嬴策這話更是氣得一陣急喘,而后恨鐵不成鋼般的道,“你知道你還要去!你身為一個皇子,卻要去接受那荒唐的卜測,將來若是傳出去,豈不是叫外頭那些人低看你一等!你是皇子就是皇子,母妃絕不容人如此侮你!”

    “母妃,皇祖母此番乃是掩人耳目的,你放心?!?/br>
    “我不放心,這皇宮之中有什么秘密!今日你讓那監(jiān)正取了你的血,明日便會傳的人盡皆知,他們要算他們去算,無論如何我們不去算這么可笑的事情!”

    “母妃,我們不去,我們若是不去豈不是讓人以為我們做賊心虛!”

    “放肆!什么做賊心虛,母妃不讓你去是為了保護你,策兒你放心,咱們不去算,因為那幾個人去算的人中間必定有不是皇上親生子的!”

    淑妃語聲急驟卻斬釘截鐵,嬴策聞言卻是愣住了,默了一瞬才有些癡癡的問淑妃,“母妃,您剛才這話是什么意思?您知道我們兄弟之中有人當真不是父皇的親生子?!”

    嬴策一問,淑妃也有些沉默了,可大抵是嬴策的目光太過逼人,淑妃靜默半晌還是嘆了一口氣,“策兒,母妃不告訴你是因為不想叫你知道這些丑事,并且,這事還關系到我們整個西岐的榮辱,你的性子簡單,知道這些事又有什么好呢……”

    淑妃語氣感嘆,嬴策卻久久不曾說出話來,良久之后才啞著聲音不可置信道,“母妃,你說西岐……你的意思是說……你是說七哥……”

    “策兒,當年的許多事情太后心中都有數,母妃也不好與你細說,不過咱們今日不要去湊這個熱鬧,母妃適才已經說自己身子不適叫人回宮去拿暖爐了,眼下便說母妃身子有恙實在堅持不住了便可,我們先回宮去,要做法事也不是只有今日這一場,要做七日呢,或者咱們明日再來也是好的,只是今夜,咱們不要摻和可好?”

    淑妃語聲帶著感嘆和規(guī)勸,而嬴策整個人愣在當地卻好似傻了一般,沈蘇姀一顆心沉甸甸的伏在房頂之上,過了許久才聽到兩道沉重而凌亂的腳步聲從這冷清的殿門口走了出去,沈蘇姀伏在房頂之上,看著嬴策和淑妃的背影順著那回廊遠去,紛紛的絮雪落下,她心里頭好似被人塞了一把冰碴似得發(fā)冷,她怎么也沒想到,淑妃竟然知道嬴縱身份之事,淑妃的野心比嬴策可要大的多,倘若嬴縱逃過了這一劫而有朝一日淑妃要用此事阻礙嬴縱……

    沈蘇姀皺了皺眉,眼底一絲冰冷的厲光一閃而逝。

    兩人的腳步聲已經離去很遠,沈蘇姀淺吸一口氣,眸光掃了這殿閣一周,眼瞧著這殿閣四周都有回廊圍繞,當即翻身從自己這邊落在了這孤殿的左側方,沈蘇姀心事重重的翩然落地,本以為滴水不漏,可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一抬頭便對上一雙墨藍色的眸子。

    嬴縱竟然就站在她所覆之地的廊檐之下!

    沈蘇姀呼吸一窒,只見嬴縱的面色分外難看,一雙眸子更是一片深幽滿是冰凌,他看到她一點兒也不訝異,倒好像是專門在此處等她一般,他定定瞧著她,略帶兩分欲言又止,似乎在仔細的打量她的表情,聽到了這樣的事,他想看她的反應。

    看著他這想說什么又忍住的樣子,沈蘇姀適才還慌亂不安的心竟然詭異的安靜了下來,心底最為柔軟之處微微一疼,眸光卻忽然好似被罩上盔甲一般堅毅,二話不說上前幾步,沈蘇姀拉住他的手腕便朝這孤殿的后廊走去,嬴縱眸色莫測的任由她拉著往前走,可沒想到剛轉過拐角她的步子竟然猛地頓了住,嬴縱眉頭一挑,從她身后緩緩地走了出去。

    在這孤殿的后廊之下,眼下正站著一個身著鴉青色宮服的太監(jiān),那太監(jiān)生的一張尖嘴猴腮的臉,手中拿著一件華麗的斗篷并著一個暖爐,眼下正渾身顫抖的站在窗根之下,看到沈蘇姀和嬴縱同時出現,他雙腿一軟便跪倒在地,面色煞白的結巴道,“侯爺饒命,饒命,奴才,奴才剛才什么也沒聽清……什么也沒有聽清……奴才……饒命……”

    混亂不堪的話語讓嬴縱的眸光變得愈發(fā)冷冽,某一刻,沈蘇姀忽然放開了他的手腕,嬴縱眉頭一挑,正有些不解,卻見一身白裙的沈蘇姀陡然轉身,纖細如削蔥的右手五指一把抓住了他掛在腰間的裂天劍柄,“噌”的一聲出劍冽響,一道劍光夾雜著渾厚的內力陡然落在了十步開外的宮人身上,嬴縱尚未反應過來,那跪著求饒的太監(jiān)已經話語一斷身子一顫軟軟的倒在了地上,咣當一聲,那宮人手中的小暖爐失了拖力順著臺階滾下了廊道,而因為沈蘇姀出劍太快,那太監(jiān)脖頸之上只有一條細細的血痕印著,竟然連多余的血滴都未流出。

    嬴縱看著那瞬間便失了呼吸的宮人有一剎那的愣神,卻不想下一刻沈蘇姀已反手回劍入鞘,而后一把將他的手腕重新拉住,直直越過那宮人的尸體朝宮闈深處而去,整個過程沈蘇姀未發(fā)一言甚至不曾看他一眼,利落果決不留半分余地,嬴縱眸光深幽的看著拉著他疾走的這個墨發(fā)白裙的纖細身影,心頭忽然軟成一片……

    ☆、082 我知你是心疼我!

    沈蘇姀的腳步極快,她的身量只到嬴縱胸前,身形更是嬌小纖細,此番她走在前,拉著嬴縱一個寬肩長臂挺俊偉岸的男子走在后怎么看怎么都有些詭異,衣帶當風裙裾翩飛,因為實在走的太急,連她肩頭的墨發(fā)都悠悠舞了起來,眉頭緊皺唇角緊抿,沈蘇姀面上的神色實在是凝重至極,嬴縱被她拉著往前走,眸光恰能看到她緊張的側臉,那樣美的一張臉,眼下布滿了陰云和焦灼,似乎連他本該屬于他的那份陰霾也奪了去,嬴縱本有些沉悶的心忽然就敞亮開來,那早先滿是冰凌的眸亦一點點的暖了起來。

    她小小人兒這般有些蠻橫的拉著他疾走委實有些奇怪,他亦是第一次被別個這樣拉著往前走,她腳步飛快,好似不怎么看路,嬴縱有些明白過來,看著眼下這越發(fā)偏僻冷清的宮閣唇角一彎亦不出聲提醒,就這么走吧,隨便走去哪兒!

    沈蘇姀一心想離那法華殿遠些,便不知身后被她拖著的人眼底有著怎樣的柔意,因為心里想得太多,便未曾注意到自己眼下要去的方向,某一刻,她忽然發(fā)現自己只想著挑人少的地方走,眼下看到這灰瓦白墻的宮閣卻是全然不知已走到了何處。

    換言之,她這是……迷路了。

    輕喘一聲,沈蘇姀皺著眉頭停下了腳步。

    “怎生不走了?”

    法華殿本就是宮中的冷清之所,沈蘇姀早前從未來過,剛才又是一通亂走,此番全然是辨不出方位來了,正有些疑惑,身后卻傳來一句略帶笑意的話語,沈蘇姀轉過頭去,當即對上嬴縱滿是寵溺的笑眸,沈蘇姀心頭微動,十分鄭重的轉過了身來。

    “不要去法華殿?!?/br>
    走得太急走的太久讓她氣息有些不穩(wěn),她緊緊抓著嬴縱的手一雙眸子更是定定看著嬴縱,嬴縱眼底的寵溺之味深了些,朝她靠近一步,另一只手落在了她的面頰之上,她耳邊的發(fā)絲因適才的一通疾走有些亂了,他為她理好,這才看著她道,“為何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