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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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從前沈家老太君屬意沈君心承爵,你得了侯位,沈君心無半分怨言?” 一片靜默之中嬴縱忽然提起了沈君心的名字,沈蘇姀略有些不解,可不過一瞬又想了個明白,手臂微緊更深的埋進他懷中,語聲一時軟了許多,“他不甚在乎,對我亦十分盡心盡力,本就年紀小,我待他稍稍親厚些而已,你莫要為難他?!?/br> 若非她主動投懷送抱嬴縱聽聞此話必定是要皺眉頭的,他此刻只是眸色有些深幽而已,沈蘇姀未聽到他答話便又補了幾句,“別看他只有十歲,可心思已經有幾分少年老成,人事通透亦聰明靈慧,他對我是真好還是假好我分得清,你亦不可疑他?!?/br> 嬴縱抿了抿唇角,眸色深沉的點了點頭,“他待你好便可。” 兩人之間正一片默默溫馨,外面回廊之上又響起一道腳步聲,嬴華庭面色復雜的大步流星而來,踏進水榭之門時只看到沈蘇姀坐在臨窗榻邊,嬴縱坐在書案之后,一切平靜如斯沒有一點兒異常,嬴華庭看著嬴縱的眸色有些不同尋常,她并未提起去見那門客之事,只皺著眉頭道,“七哥,聽說八哥和十弟都來了?既然如此,那我和侯爺先走一步為好。” 嬴華庭先走一步是再好不過了,可一想到沈蘇姀也要和她一起走嬴縱的眸色不由得一深,沈蘇姀看了嬴縱一眼,起身朝他一福,唇角微彎道,“王爺還要待客,蘇姀和公主在此多有不便,我們便先告辭,改日再登門致謝?!?/br> 嬴縱鳳眸半狹的聽她說完此話,掃了她兩眼看向嬴華庭,“華庭可見到了人?” 嬴華庭眸色微深的點了點頭,“見到了,七哥……” 她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嬴縱揮了揮手,“既然見到了便先走罷,有話改日再說,洛陽候的身份方便些,你若有話可讓洛陽候代為轉達與七哥,叫容颯送你們出去?!?/br> 這話意味深長,在加上嬴縱那分外赤裸的眸子,頓時讓沈蘇姀面上生出兩分燙意,她目光微惱,頓時得來嬴縱眼底一閃而逝的笑意,聽聞此話兩人當真是沒理由再留下了,又齊齊朝嬴縱行了一禮才轉身走了,嬴縱坐在書案之后看著兩人走出門消失不見,又默然良久才起身走出水榭朝璇璣閣的方向緩緩行去! 尚未走出府門沈蘇姀便試探性的問了嬴華庭一句,“敢問公主,為何要見那沐沉?” 嬴華庭稍稍一默,“此人大抵知道當年蘇閥之事。” 沈蘇姀好似未曾多想,又問,“公主既然見到了沐沉,不知道當年之事可問清了?那對于蘇閥的案子可得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嬴華庭眉心微蹙,搖了搖頭,“到底當年人在西境,君臨有人故意切斷了步天騎的對內的消息傳遞,對于西境至君臨這一路上的變故他并不知曉,不過,倒是有一樣……” 沈蘇姀唇角微抿,“哪一樣?” 嬴華庭深吸口氣,眸光微抬看向陰云密布的天邊,“七哥……與當年之事無關?!?/br> 沈蘇姀眸光微垂,“當年之事錯綜復雜,公主可確定?” 嬴華庭點了點頭,腳下的步子加快了些,“很確定。” 這語氣含著些微的惱意,一邊走一邊又道,“想不到從前倒是錯怪七哥了,難怪他不與你提任何條件,真是難為他這么多年將他留在府中,從今往后不必擔心七哥從中阻攔,反倒得了一項助力,可是這實在太奇怪了,沐沉支支吾吾說不清楚,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七哥為何會如此行事,難道發(fā)生了什么時候是我不知道的……” 這話像是和沈蘇姀說,又像是和她自己說,嬴華庭大步走在前,沈蘇姀依舊從容的走在后面并未接話,雖然好像又會有風雪落下,可她此刻心頭卻是一片輕松暖然。 璇璣閣中,諸人眉頭緊皺的等待著主人的到來。 嬴湛左看右看,干脆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去,看了一眼眼底又生出兩分失望,哀嘆一聲坐回原地,眸光終于有了兩分深思的道,“明知我們都來了七哥卻還不過來,這個沈蘇姀還真是厲害的很,七哥都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了,難道不知今日咱們是有要事才過來的嗎?!?/br> 話音落定,嬴策眼底生出兩分笑意,“什么要事在七哥心中只怕也是比不上蘇姀的?!?/br> 嬴湛想到從前早前自己的頑劣鬧劇唇角微搐,算起來兩個人好似早就說不清楚了,那時候他為了看看嬴縱那鬼面之下到底長著什么樣的一張臉才使了些詭計,卻不想今日里卻不必使詭計那鬼面也被摘下來了,當日城墻上的一箭差點要了嬴縱的命,可那兇手卻至今未被找出,倒是和那無名氏一樣叫衛(wèi)尉營的人苦惱的很! 嬴湛不說話,其他幾人便只有嬴策饒有興味的感嘆了一句,“看剛才七哥那生氣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們打擾了他的什么好事呢……” 此話一落,嬴湛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微紅,嬴策促狹的看他一眼,正要笑說幾句,璇璣閣門口終于有一道墨袍一閃而逝,嬴縱進門的表情算不上好看,由此讓嬴策更為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嬴縱掃了室內幾人一圈,堪堪至諸位落座,見今日里破天荒的連嬴湛都出現了,他不由唇角微抿沉聲道,“今日一起來府中所謂何事?” 他這般一問,諸人即便對適才他和沈蘇姀的事情還有些微的揣測卻也只得先放下了,幾人的眸光都是微亮,最終還是嬴策當先朗笑道,“七哥,今日早朝有件大事你還不知道,我們一起來是為了恭喜你的??!” 嬴縱眉頭一皺看他,“喜從何來?” 嬴策和其余幾人對視一眼,唇角一揚,“今日早朝你未去,想必這個時辰府中的邸報也還未曾送來,眼下全君臨城的人都傳遍了,獨獨你還不知呢!” 微微一頓,嬴策話語一時興奮非常,“七哥,今日早朝有人提議立貴妃娘娘為后了!” 嬴縱本就不算好看的面色聞言立時一暗,寧天流見此便眸光半瞇的接了口,“后宮后位空缺多年,貴妃娘娘德高望重,今日有朝臣提起立刻得了大多數人的復議,皇上已經在朝上點了頭,只差與禮部商量個時辰來定下這立后大殿的具體事宜了……” 相比嬴策的朗然,寧天流的話語則要稍微意味深長些,嬴縱墨藍色的眸子不知何時已經垂下,那周身緩緩沉下來的氣勢更叫人辨不出喜怒來,后位空缺七年不曾有人敢提起這個話題,而如今卻意欲扶貴妃入主,和沈蘇姀想的一樣,在嬴縱的心中,那棲鳳宮也是不祥的。 冥冥之中好似有一只大手欲攪亂這本就暗涌不斷的君臨城。 讓嬴縱覺得不安的是,他一時找不準那只手的主人在何處,欲何為…… ------題外話------ o(╯□╰)o這幾天精神身體狀態(tài)都差,今兒又感冒了,萬更是一定會回來的,求別打容我緩緩。 ☆、042 天牢交代,夜半探府! “提出此議的乃是御史中丞莫文昭,此人素來是清流保守一派,此番不知為何忽然提出了立后之事,朝堂眾人都有些意外,不過看著皇上的態(tài)度,大家不復議卻是不行了。” 坐在窗前榻邊的寧天流語聲平平,話語之間卻又帶著兩分低低的疑惑,嬴縱王袍加身,身披墨色大氅站在窗前,眸光正落在外頭湖邊正在忙碌著的嬴策和嬴湛,這二人看慣了宮中的景致,眼下竟有些羨慕他這里的雪景,竟生出了圍爐賞雪的雅興,二人眼下正拉著寧微傾一道,由容冽、容颯打下手在湖邊亭子里布置起來。 嬴縱沉暗的面色變得更加難看,眼睫一抬看向天邊的沉暗云堆,寧天流見嬴縱不接話,便起身走過來站在了他身邊,一開口的語氣也有些沉肅,“這事看著是件喜事,卻也要看怎么想,你本已是九章親王之身,手握重兵軍功赫赫,西岐亦有做大的勢頭,如果此時貴妃娘娘再被立后,這情景和當年蘇閥又有什么區(qū)別,或者……難道皇上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微微一頓,寧天流眸色稍稍凝重了些,“皇上的心思素來無人猜度的出,今日早朝他更是當朝就應下了此事,當然,憑貴妃娘娘的資歷這后位也是非她莫屬,可我這心里總覺得怪怪的,朝中多番提起立儲之事,從不見皇上回應,而今就這般定下了?” 寧天流話語落定,嬴縱的眉頭微微一簇,將落在天邊的目光收回,他轉身朝書案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道,“立儲之事絕沒有今日這般簡單,父皇許我以高位,并不代表就是要立儲,不過……會給其他人這樣的錯覺罷了?!?/br> 對于昭武帝寧天流有些話并不好說出口,比如嬴縱這么多年來征戰(zhàn)沙場,其性子冷淡,除了貴妃和太后之外,后宮諸位長輩從不見對誰親厚,便是面對皇上也是如此,雖則知道天家皇族多半感情淡薄亦深知嬴縱為人心性,可立儲之事旁人說得再多,最終還是昭武帝說話的,為了這個也該稍稍表表孝心,比如學學忠親王那般…… 寧天流心思何其洞明,可這樣的話他對著嬴縱卻總是說不出口,嬴縱其人,喜歡的便掠奪,不喜歡的便毀去,剩下的皆入不了他的眼,雖則狂妄霸道冷峻無情至極,卻至真至性!他是絕對做不出卑躬屈膝阿諛奉承之事的,他待天下人皆冷,這冷是真,若他有朝一日忽然對誰親近上心些,那這心意必定也是真,心念至此,寧天流又想到了沈蘇姀。 寧天流這邊廂兀自做想,嬴縱已經取出一張信箋紙筆走龍蛇起來,寧天流看見那墨色的印著狼紋的紙張便知他眼下是有密令要寫,當即便也留在了窗前,稍稍一默又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此番立后,你欲順了皇上的意思?” 不出片刻嬴縱已經那密令寫好,動作利落的折好裝入特制的信封,一邊漫不經心道,“若父皇當著滿殿的朝臣點了頭,這個意可不好逆,其實立后也好,母妃當得起國母之名,不論這背后是誰在推波助瀾,本王亦想看看這朝內朝外之人對此事的動作?!?/br> 將信封壓與掌心之下,嬴縱看著寧天流唇角微抿,“只怕許多人要坐不住了。” 寧天流眉頭微蹙,“既是如此那也好,只是往后你得小心些,說起來皇上久久未有立儲之意,豈不知此位若是長久空懸與朝內朝外皆是不甚安穩(wěn),且不知他到底在等什么時機?” 嬴縱將身子靠進椅背中去,緩緩地閉上了眸子,“等溫貓長成惡虎?!?/br> 淡淡的七個字說的寧天流心頭一跳,看著嬴縱那閉目養(yǎng)神的樣子卻已是弄不清他這話到底是何意,溫貓……惡虎……大秦朝立朝兩百多年,眼下仍是大陸之上第一大國,且版圖更是一朝比一朝更大,在這樣一個君主專政的體制之中,一個賢明且手腕強勁的君主幾乎決定了這個國家的命運,而縱觀大秦歷史,幾乎大秦每一任帝王的登基之路都由血腥與尸骨所鑄,各個都是天之驕子,卻只有能廝殺至最后的那個人才有資格成為大秦帝國的皇帝! 寧天流心念斗轉,終究未曾過問太多,對著嬴縱,他即便偶爾放肆卻也明白應當有的分寸,微微一頓,他忽的想起一事,似乎覺得眼下這氣氛有些不好,隨即便帶著興味的走至榻邊落座,看了一眼外頭嘰嘰喳喳鬧騰著的嬴策和嬴湛道,“今日一早漠北璴意的聘禮便送去了沈府,皇上雖然已欽天監(jiān)之名擋了下來,可是那璴意可不是省油的燈,往后有什么還不得知,除開這璴意,近來我倒是聽到些風聲,華庭公主因為那蘇閥之案的關系和洛陽候走的甚近,聽說公主欲為輔國將軍和洛陽候保媒,如此你倒是該謝謝那璴意,若非他忽然來了這么一手,只怕公主會直接跑到皇上和太后跟前去求指婚,嘖,憑皇上和太后對公主的寵愛,只怕你還未說話美人就飛走了……” 此話一出,預料之中看到嬴縱眉頭一皺,寧天流雙眸微狹,“你若真愿娶,便去求親好了,所謂先下手為強,眼下皇上怎么想不知道,可是太后的心還是在你這邊的,你眼下不著急,往后可只有硬搶的份了?!?/br> 嬴縱的眉頭皺的更緊,睜開眸子看了看自己膝頭,半個時辰之前,她還坐在自己腿上,鼻息微動,這方寸之間似乎還留著她的味道,嬴縱唇角浮起兩分苦笑,“倒不是我不愿意娶,是她眼下沒心思嫁,我便也只有一邊擋著別個的不軌之心一邊等著她了!” 寧天流看見嬴縱這模樣頓時有些愕然的挑了挑眉,想了想便生出好笑的意味來,搖了搖頭感嘆道,“倒是頭一回看到你這般無奈,如十殿下所言,你當真是被迷得五迷三道了,也不知洛陽候怎么想的,你現如今的身份位份難道還讓她有什么顧慮么?” 嬴縱唇角的笑意淡了兩分,默了默才搖了搖頭,“有時候,身份或許正是阻礙?!?/br> 見寧天流的眸色有些深長,嬴縱便又到,“她的年紀尚小,我亦能等得起——” 寧天流搖搖頭,“我瞧著你怕是等不起了,六殿下的婚事已定,聽說他已經自請了封地,只待成婚之后便去往封地,六殿下之后便是你,你便是不急,也有大把人為你著急?!?/br> 這話一落,寧天流下意識掃了一眼自家meimei,鵝黃色的披風著身,亭亭玉立的身影在那素雪之間怎么看怎么都不比別個女兒家差,可惜眼前這人卻是一點兒不動心,心中稍稍一沉,再回頭之時嬴縱已眸光微狹的看著他道,“說起來,你也該成婚了……” 寧天流唇角一搐,背后忽的生出嗖嗖涼意! · 嬴華庭出了七王府之后直直將沈蘇姀送回了沈府,一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說,似乎還處于震驚之中,見她那模樣沈蘇姀也不多言,堪堪在沈府門前下了馬車與她分了開來,剛一進伽南館,每日必達的邸報已經送到了她的手上,本是隨意的一瞟,可看到那立后之事時卻是將眸光頓了住,一邊的香書看著她那模樣稍稍一愣,不由一問,“侯爺怎么了?” 話音剛落沈君心便進了屋子,走到她身邊一把將那邸報拿過來大眼一掃,眼底立刻有一道微光一閃而逝,大大咧咧坐在沈蘇姀身邊,越過她去勾桌案上的小吃食,一邊語聲深長的道,“這一下,有些人可就不止是做秦王妃了,只怕得是奔著太子妃去了!” 沈蘇姀回過神來,掃了沈君心一眼,沈君心便揚唇一笑,“當然,前提是秦王能這一路能走的穩(wěn)當些,若稍稍一個不慎,嘖嘖,恐怕是慘得很!” 沈蘇姀揚手便落在了沈君心臉上,沈君心吃著東西嗷嚎一身,再不敢在她身邊膩歪,滿是哀怨的坐到桌案對面去了,見沈蘇姀的面色不好看,沈君心也不再放肆,抿了抿唇問道,“你不打算進宮去探聽探聽消息?” 聽他如此問,沈蘇姀便轉過頭來看著眼前此人,雖然身量拔高的很快,可是眼前這個面上還有兩分嬰兒肥的孩子僅僅只有十歲而已,自小生活在沈府,在老太君的庇護之下從不曾經歷什么風霜刀劍,這樣的孩子難道不是應該保持天真單純的心性嗎? 便是她當年在十歲的時候也沒有他這樣的老成…… 沈君心看著沈蘇姀這眼神一時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話,當即便坐直了身子話語模糊的道,“你,你不去就算了,我只是說說而已,立后之后秦王便是嫡子,往后爭儲之時也多了一分籌碼,其實也算是好事,你作甚要用這眼神看著我……你……” “沈君心,詹姨娘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 沈蘇姀莫測的看著沈君心還不算,忽然道出的這么一句話更是叫沈君心一口氣一岔,本就被她看得不自在,她這話一出他來不及反應立刻眸光一晃,由此便也是徹底的暴露了他的心虛之處,沈蘇姀唇角微勾,又道,“小小年紀卻有如此心性,詹姨娘可真是厲害!” 沈君心心虛一瞬便又耿直了脖子,“什么厲害,是我自己聰明!” 沈蘇姀唇角一揚,“你是聰明,可若無人教你你再聰明也沒別的法子,你且放心,我只是感嘆你年紀如此之小便有這般心思,早些懂事明理的確是好,可是慧極必傷的道理你更該明白,該你想的事情你去想,不該想的再去想可是要傷身傷命的?!?/br> 沈蘇姀話語落定,沈君心看著沈蘇姀的眸色卻微微一怔,他放在案幾邊上的拳頭緊緊一握,而后轉過臉去,語聲悶悶道,“傷身傷命便傷身傷命,反正也和你沒什么關系!” 沈蘇姀本是好意,卻見他不知在鬧什么別扭,她無奈的搖了搖頭,懶得和他計較,一轉眼香書正端著一碗藥進得門來,一邊往她跟前走一邊還在抱怨,“侯爺身子有恙,便該注意些,今晨回來尚且連藥都來不及喝便走了?!?/br> 一碗濃黑的湯藥放在沈蘇姀面前,她眼底剛剛消下去的深重之色又是一現,看向香書,“這是詹姨娘給開的藥?” 香書點點頭,“正是呢,侯爺昨兒一天半分好轉沒有,最后還是少爺去請了詹姨娘過來,可真是沒想到詹姨娘如此厲害,眼下瞧著侯爺的面色好了不知多少呢!” 沈蘇姀心說今早還泡了藥浴,眼下當然是好了許多,心中雖然如此想,可沈蘇姀又看了看沈君心,沈君心在別個面前總是表現的恰到好處,可在沈蘇姀這里卻能輕易便被看破,見他略有局促,沈蘇姀的眉頭便是一皺,揮了揮手,將香書遣了出去。 “你在緊張什么?” 沈蘇姀當然沒忘記早晨沈君心那不屑的語氣,如果不是她,詹姨娘是不會出來為誰治病的,沈君心在她面前到底是真情流露的多,早間大抵是存著炫耀親近之意脫口而出,此刻卻有些怕沈蘇姀深究的樣子,瞇了瞇眸子,沈蘇姀的語聲一時深長,“詹姨娘的身份我不會追問,不過,最好不要給沈府惹什么麻煩……” 沈君心見她這般唇角幾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到底是生生忍了,沈蘇姀端著藥碗仰頭喝盡,而后便覺得有些困乏,昨日受了一天的折磨,早晨又是藥浴,進宮出宮來回,眼下實在有些疲累,那立后之事她暫且夠不著,也由不得她去管,當下便進內室欲小憩一會兒,沈君心皺著眉頭看著沈蘇姀的背影消失,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糾結至極。 · 嬴縱最終并未和嬴策諸人圍爐賞雪,留下布置妥當的一攤子,他當先朝宮中而去,今日帝宮中的氛圍很有些微妙,皆因那早朝之上的立后之議,嬴縱并未先去壽康,而是直直進了棲霞宮,棲霞宮中各宮各殿送來的禮物擺滿了正廳,本還有許多望風而來的妃嬪想要當面和貴妃表表心意,卻因為貴妃實在還在病中因此婉拒了這一干人等的當面拜謁。 嬴縱到棲霞宮的時候,西岐茹正在書房之中作畫。 棲霞宮書房之外的庭院已有多日不曾打掃,并非是下人偷懶,而是因為貴妃下了命令不讓,連著幾日的大雪將那院子齊齊覆了住,此刻看過去乃是一片粉雕玉砌模樣,西岐茹恰好就在畫那處雪景,嬴縱進的書房門時放輕了腳步,走進門口只看到西岐茹安閑雍貴的側影,他未曾出神打擾,只站在門口看著西岐茹的側影出神。 微蹙的眉頭舒展,墨藍色的眸子溫潤而通透,這世上,只有二人能享有嬴縱如此沒有殺傷力的目光,西岐茹雖然年過四十,卻仍是一副姣好身段,此刻那墨發(fā)盡數束在腦后,廣袖亦是半挽,細筆著墨,過了良久才將這幅畫完成,直起腰身來呼出口氣,這才發(fā)現有一道目光正看著自己,轉過頭一看,眉眼一彎,“怎么也不出聲?!?/br> 嬴縱便走了過來,先是看了一眼西岐茹的畫,默不作聲的點點頭算作贊許,而后才親自奉上筆洗讓西岐茹執(zhí)筆淡墨,西岐茹唇角帶笑,一邊洗著畫筆一邊笑道,“你必定是因為那立后之事急急進宮的,此事皇上已經點了頭,早前也派了全福來知會過了,雖然算不得圣旨,可也算是口諭,若真要立后那便很是麻煩,欽天監(jiān)那邊還得算個吉日才可?!?/br> 洗完了筆,西岐茹又將畫質展了展,而后看向嬴縱道,“你必定已有想法了,說說看?!?/br> 收拾好一切西岐茹便朝不遠處的貴妃榻走去,嬴縱跟在她身后,看著西岐茹的背影默了默忽然溫聲問道,“母妃可想做皇后?” 西岐茹一笑,落座在榻一邊洗盞更酌一邊笑看他,“你可想做嫡子?” 嬴縱唇角微抿,眸色浮起兩分無奈,西岐茹一邊為嬴縱沏茶一邊嘆道,“算起來我進宮已有二十二載,二十二載換來一個棲鳳宮……我倒覺得有些不值當,可眼下皇上心有此意,我便想出各種法子請辭似乎也有不妥,阿縱,母妃只愿你所愿得成,至于母妃哪樣都無礙。” 這話存有安撫之意,嬴縱看著眼前那幾乎透明的茶湯卻蹙了眉,稍稍默然一瞬忽然看向了書架高閣之上放置著的“九霄環(huán)佩”琴,“若是去了棲鳳宮,母妃可會繼續(xù)撫琴?” 西岐茹有些不解,“阿縱,你知道我這二十二年極少動琴?!?/br> 嬴縱回過頭來,看著西岐茹唇角微揚,“棲鳳宮再好,母妃過的不開懷,不要也罷!” 西岐茹眉頭微挑有些不明他做的什么打算,嬴縱便繼續(xù)道,“此事交由兒子便可,母妃只管作畫焚香,其余的皆不必管,只是母妃需得注意,兒子只怕有人會對母妃不利?!?/br> 西岐茹素來是相信嬴縱的,知道他有自己的打算,當下也不再多問,只點了點頭,溫潤的目光一時變得有些黑沉清冷,“你莫把我當做不知事的閨中婦人,這么多年我所見所知不比你少,你亦不必為了我的事上心,她們再膽大,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對我如何!” 嬴縱自然知道自家母妃是什么性子,微微一頓,西岐茹又道,“西岐最近的勢頭似乎很是厲害,阿縱,他們的立場既然徘徊不定,那與其讓別人抓住同腳以此要挾與你,還不如你自己動手來的干凈利落,你外祖母和外公故去多年,說起來西岐早已算不上你的母族了!” 嬴縱心中當然知道這一點,可讓西岐茹說起來又是另一番味道,好似已將他最后的顧慮消去一般,見他了然的模樣西岐茹忽然唇角微揚,話題轉的極快的道,“六殿下已有婚約在身,你何時才將洛陽候娶回王府?洛陽候到底是姑娘家,你強強將她留在王府也不是常事,莫不是洛陽候眼下還未對你動心?嘖,我料想著你也不是個會哄女孩子開心的。” 嬴縱正在喝茶,聽到此頓時輕咳起來,他極少在別個面前失態(tài),眼下這模樣看的西岐茹眉梢眼角皆是笑意,“好好好,我不多說,你只需知道我亦是喜歡洛陽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