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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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麒掀袍便要跪,卻被陸氏一把拉了住,“好了好了,回來就好!算一算,你有多少年未曾回來君臨了,哀家以為你已經(jīng)修道成仙再也不回來了呢……” 陸氏十分動容,昭武帝朗笑著拍拍嬴麒的肩膀,“好了好了,此處不是說話之地,先回宮中再說,今日果真是吉日,天狼軍歸來不說,連你也回來了,可知母后念了你多久!” 陸氏拉著嬴麒,沈蘇姀便自然的將扶著她的工作讓給了嬴縱,嬴縱從她手中接過陸氏的胳膊,竟然連看都未看她一眼便和陸氏一道走了,沈蘇姀眉頭微蹙,心頭分明是松了口氣,可那怪怪的感覺倒是一點沒有輕松! · 慶功宴從酉時過半開始,雖然天尚未黑可錦繡殿中卻還是點燃了通明的燈火,嬴縱做為南境之戰(zhàn)的第一功臣坐在了左下手第一位,雍王嬴麒坐在了他的對面,嬴策,嬴珞,和公主幾人分列而坐,緊挨著權(quán)閥席位,權(quán)閥位子上各家家主皆在,西岐闌珊盛裝出席,寧家更是寧微傾和寧天流一同出現(xiàn),沈蘇姀面色淡淡的坐在沈家的席位上,現(xiàn)如今的她已經(jīng)沒了一年多以前的違和感,雖則如此卻還是招來雍王嬴麒的目光,他大抵也是聽說了她的事跡。 今夜乃是為了嬴縱慶功,大抵是因為嬴縱摘了那猙獰的鬼面讓人以為他有了什么改變,宴會甫一開始便有武將大著膽子上前來敬酒,當先上來的乃是一位身形壯碩的驍騎營將軍,酒盅一舉便道,“秦王運籌帷幄乃是當世第一,這么多年下來全無敗績,果真是大秦之福,末將敬秦王一杯,祝秦王將來為大秦再創(chuàng)不朽之功!” 看著嬴縱那慘白的面色陸氏眉頭略皺,自然是怕他飲酒出了岔子,本以為按照嬴縱的性子大抵不會理他,卻沒想到嬴縱竟然端起了酒盞,這一動作不僅讓眼前的大漢眸光一亮,便是排在他之后的其他人都松了口氣,看來秦王果真沒有原來那般生人勿近! “是誰告訴你本王從未有過敗績?” 嬴縱語聲低寒,話一出差點嚇得那大漢傾倒了杯中酒液,那大漢愣了愣,有些疑惑的看著嬴縱一時之間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只好弱弱道,“具末將所知王爺確實無敗績。” “錯了?!辟v看著那大漢的眸光帶著兩分森然,“本王當年在西境戍邊之時就曾敗過。” 那大漢被他的眸光看的心頭一顆心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心想著自己分明是真心夸獎,卻怎么將秦王往年的戰(zhàn)敗之事扯了出來,這自然都是他的不是!想到這里那大漢愈發(fā)心虛,“王爺千慮必有一失,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想必王爺后來定然反敗為勝,那曾不小心勝了王爺?shù)娜硕ㄈ灰矝]什么好下場……” 大漢說著說著嬴縱的眸光又是一厲,那大漢心中叫苦,他說錯什么了? 嬴縱看他兩眼便垂了眸,一時叫人看不清他眼底情緒,“沒有,那人還活著,活得很好?!?/br> 這位大漢心中一緊,簡直覺得自己蠢透了,怎么三兩句話就把秦王不想提的往事扯了出來,他眸光一肅舉起了酒盞,義正言辭的道,“王爺心胸開闊能忍人之所不忍,實在是天狼軍和大秦百姓之福,末將敬王爺一杯!” 嬴縱抬睫掃了那大漢一眼,眼底的冷光簇閃讓那大漢一時心中更需,仰頭將杯中酒業(yè)喝盡,雙手一抱拳便退了下去,“末將干了王爺隨意!” 那人退走之后便朝著坐在后面想要繼續(xù)上來敬酒的人揮了揮手,冷汗淋漓的樣子嚇得那些人不輕,一個個的都偃旗息鼓的坐回了原位,嬴縱把玩著酒盞,那酒業(yè)倒映著穹頂?shù)臒艋痖W出明滅的光,一時有些晃眼,他忽的仰頭,將那滿滿一杯酒喝了個趕緊,那剛才敬酒的大漢見此眸光大亮,恨不能在上前來感謝嬴縱給了他面子! 嬴縱說話之時自始至終未曾看沈蘇姀一眼,可沈蘇姀坐在自己的席位之上掌心之中已經(jīng)溢出了兩分冷汗,嬴縱當年在西境確是無一敗績,唯一的“敗”便是他身上受的那一道傷,若真是如他所言那傷是被長生劍劃的,那么傷了他的便只有她,沈蘇姀有些郁悶的碰了碰額頭,可惜她有小半年的時間都在重傷之中,好些事情都記不清了,如果真是的是她傷了他,那么嬴縱適才說的“活得很好”的人就是她! 沈蘇姀心頭一跳,后又不停地安慰自己,他可以懷疑,卻絕不會有證據(jù)!絕不會! 嬴縱素來不會在這樣的場合與人推杯換盞,今日他剛摘下面具,許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可他卻好似渾然不覺,時不時的一抬睫便能嚇退許多人,眼見得做為主角的他一點都不活絡(luò),這邊廂雍王便笑著道,“母后,皇上,嬴麒這么多年未歸實在是不該,且自罰一杯!” 嬴麒話頭一落,陸氏便極其感興趣的接了話頭,“且說說你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 為嬴縱慶功的宴會很快就徹底的變成了兄弟重聚、母子同聚的座談會,昭武帝和太后對雍王嬴麒這些年都做了什么十分感興趣,而雍王嬴麒談笑風(fēng)生應(yīng)對自如,生生將他這些年走遍大秦的腳步串成了一個又一個有趣的故事! 昭武帝聽著他的講述笑意愈發(fā)和煦,而陸氏更是滿眸的笑意快要溢出來似得,沈蘇姀一顆心忐忑不安的坐在下面,看著嬴麒的一舉一動聽著他的一詞一句一時有些唏噓,嬴麒果然如她所料是一個完完整整的閑散王爺,并且他這等的閑散可并非人情世故全不懂的閑散! 陸氏本不能飲酒,今日因為高興竟然也喝了少許,卻見她點頭贊道,“這么多年都在外頭你倒是過的好了,卻是讓哀家擔(dān)心,此番回來準備何時再走?” 嬴麒唇角微勾,“陪母后幾日便又該走了?!?/br> 陸氏聞言將手中酒盅重重一放,“怎么這么快又走了?難道你那修道的師父還不能放你兩三月的時間不成?眼看著再過一陣要過年了,照哀家的意思,至少也要等到過了年之后才能走,小九,等你下一次再回來的時候不知還有沒有陪哀家過年的機會。” 嬴麒一聽眸色便是微微一暗,“母后說的什么話,怎么會沒有……” 陸氏一嘆,語重心長的話語自然不是在說笑,“你以為哀家是為了留你自己詛咒自己不成,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知道,你此番一走不知何時再回來,便是留在君臨這幾月莫非你還不能繼續(xù)修道不成——” 昭武帝聽得直搖頭,“母后如此說了,雍王莫不是還讓母后開口求你?” 嬴麒聽得面色一苦只好點了點頭,“既是如此,那嬴麒便留下陪母后過年?!?/br> 陸氏當即笑開來,“好好好,就住在宮里便是!” 嬴麒眉頭微蹙,笑意愈發(fā)苦了,卻是未曾拒絕—— 不知不覺外面的夜色已經(jīng)深沉的落了下來,可這夜宴還沒有結(jié)束的意思,嬴策聽著嬴麒那一路的講述竟是非常感興趣,沒聽一會兒便嚷著要學(xué)嬴麒一樣將來到了封地便去遍訪名山大川去,此舉惹來昭武帝和太后陸氏的一度不滿,卻讓嬴麒面上露出了十足的溫透笑意。 這邊廂說說笑笑,嬴縱卻依舊是垂眸靜坐不怎么言語,雖然是摘了面具不假,可他垂眸的樣子仍是讓人難以辨別他的情緒,他是從來就會隱藏自己的一切外露表情的,便是從前帶著張面具也沒能讓他松快兩分,而今才能依舊如此滴水不漏。 沈蘇姀的目光從嬴縱身上掃過,而后又不著痕跡的看向那說笑的幾人,這邊廂陸氏看著嬴縱卻有兩分心疼,見他低垂著眸子的樣子朝沈蘇姀招了招手,沈蘇姀本就坐在離她近的地方,見此趕忙走到她身邊,“太后,您有什么吩咐——” 陸氏使了個眼色看向嬴縱,“小七是否有些不舒服?丫頭你過去問問?!?/br> 沈蘇姀心頭一跳,淺吸了口氣低聲道,“我猜王爺是擔(dān)心貴妃娘娘的病?!?/br> 陸氏聞言垂眸一想頓覺得有理,不由得轉(zhuǎn)過頭看向昭武帝,“今日也差不多了,小七心念著阿茹,莫不是先準他回棲霞宮去看看?貴妃那病是因為小七而起,希望以后能好些!” 話音剛落,嬴麒面上的雅然便是一淡,唇角微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可末了到底還是什么都沒說出口,宴會之前嬴縱已經(jīng)回國棲霞宮一次,自然之道貴妃病了,昭武帝聽見陸氏之言也覺得有理,便也看向了嬴縱,“小七,準你先退殿,回去陪著你母妃吧?!?/br> 嬴縱聞言便起了身,朝幾位長輩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仍是誰也沒再看一眼。 見嬴縱走出殿閣,沈蘇姀心頭微微一松又回了自己的位子,這邊廂嬴麒不知怎地也沒那樣高的興致了,轉(zhuǎn)頭看了看外頭黑沉沉的天色猶豫一瞬道,“母后,您身子有礙不能太晚,適才飲酒便是不對,不如兒臣先送您回壽康宮歇著?” 今夜本就是為了慶祝南境之戰(zhàn)的大勝,嬴縱出發(fā)之時昭武帝曾說過犬戎之戰(zhàn)不勝便不行宴,這兩年宮中果真是沒有任何宴請,因此今夜算得上是快兩年來頭一遭,諸位臣子觥籌交錯十分開心的樣子,昭武帝一時不忍拂了大家的意,再看著陸氏似有不妥,便準了嬴麒之語,“也好,母后您先回去吧,讓雍王再陪您說說話,朕待大家盡興了再走?!?/br> 陸氏也覺有理,便叫了沈蘇姀一道,再由雍王陪著先行回壽康宮。 沈蘇姀本打算陪著陸氏到壽康宮的,可剛走出兩步陸氏卻拉住了沈蘇姀,“丫頭,你且去棲霞宮瞧瞧貴妃和小七,貴妃那里差什么你讓玉蟬寫個單子告訴哀家,哀家那里才來了一批藥材,還有,你問問貴妃小七此番到底有沒有受傷,待會子哀家派人送你出宮。” 沈蘇姀一聽這話頭就大了,一邊的雍王笑意仙然的看著沈蘇姀,“洛陽候似有不愿?” 嬴麒的眸子似能將她看透,沈蘇姀心頭一跳,“哪里哪里,那沈蘇姀把太后交給雍王了。” 嬴麒點了點頭扶著陸氏而走,沈蘇姀轉(zhuǎn)身朝棲霞宮走去,剛走過一道轉(zhuǎn)角她的步子就停了住,她為什么要送上門去!多好呀,他現(xiàn)在不將她放在眼里,她恨不能離他遠些,現(xiàn)在湊上去實在不明智,沈蘇姀心頭微轉(zhuǎn),看著一個宮女朝她走了過來立時招了招手。 那宮女見沈蘇姀叫她趕忙小跑過來朝她一福,“洛陽候有何吩咐?” 沈蘇姀眸色清透面色從容,笑道,“太后關(guān)心貴妃娘娘的身子,你且去棲霞宮交代一句,讓棲霞宮的玉蟬寫一份單子送去壽康宮,太后娘娘好為貴妃娘娘安排!去了棲霞宮再去一趟壽康宮,就說七王爺沒什么事兒,再說本候不打擾太后和雍王說話,先行出宮不勞煩她老人家派人相送,你可記著了?” 那小宮女見到沈蘇姀已覺得受寵若驚,在聽說是太后的吩咐當下更不敢怠慢,應(yīng)了一聲是便轉(zhuǎn)身朝棲霞宮而去,沈蘇姀看著那小宮女慎重的模樣松口氣,轉(zhuǎn)身朝內(nèi)儀門的方向走了去,一路走沈蘇姀一路在分析嬴縱的心態(tài),他那樣的人,誰若是算計了他他怎么可能不還手呢?可他現(xiàn)如今好似與她是陌生人一般,難不成在打別的主意? 沈蘇姀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不由得又咬了咬牙,不管他想如何,沒有證據(jù)便說明不了什么,心中如是做想,沈蘇姀心頭略有兩分郁氣的走到了內(nèi)儀門之外,早間進宮之時是趙勤送她來的,因此此刻趙勤還在等著她,空蕩蕩的宮苑之中只有沈府的馬車停在黑漆漆的角落,沈蘇姀看到趙勤站在馬車十步之外挑了挑眉,“回府!” “主子,那個——” 沈蘇姀腳步極快,因此聽到趙勤這欲言又止的話也沒多想什么,更沒瞧見他那煞白的面色,然而等她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剛掀開車簾榻上一只腳她便嗅到了一股子屬于男人的剛烈氣息,下一秒她就猜出了來人是誰,剛要退下來,可尚未等她反應(yīng)過來一只大手便從那車簾之下伸出,堪堪一把將她撈進了車中! 甫一入車便是“砰”的一聲悶響—— 良久沒有再出現(xiàn)聲音別的,卻見沈蘇姀正好整以暇的坐在車廂左側(cè)的錦榻上,黑漆漆的馬車之中什么都瞧不清,她只知道剛才一下絕對打在了嬴縱身上就對了,她微抬了抬下巴并未繼續(xù)逃走,只覺得那樣顯得她很怕他,“秦王以為沈蘇姀還是一年多以前的沈蘇姀嗎?秦王不去陪著貴妃娘娘,在本候的馬車之中做什么?難不成想讓本候帶秦王回府?不好意思,本候不愿意,秦王可以下去了!” 幾句話落定,卻久久未聽到回應(yīng),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子極為此筆的血腥味,沈蘇姀心頭一跳,眉頭緊蹙,語聲冷了兩分,“秦王還要和本候動手?” 低寒的話語落定,還是沒有回應(yīng)! 沈蘇姀咬了咬牙,要死也別死在她的馬車上! 忽的探身至主位,嬴縱不知怎地已經(jīng)半倚在了那里,沈蘇姀只能看到他大概的一個輪廓,兩只手也分不清哪是哪,只那么一路的摸了上去,摸來摸去總算在他腰間摸到了一處濡濕,可卻不是傷口所在,她心頭一凜,正欲再往上摸摸,那半死不活的人忽然一動,兩只手不知怎地便將她框了住,沈蘇姀待要反擊,來人一個翻身便將她壓在了身下! 細弱的呼吸忽的一盛,嬴縱靠近了她,“你確不是兩年前的沈蘇姀,你……長大了?!?/br> 聽著他這話,感受到他沉沉壓在她身上的重量,沈蘇姀抬手便要招呼在他身上,可饒是他比她快一步,一把便將她的手攥了住,“早就陪了母妃……現(xiàn)在不陪也無礙?!?/br> 沈蘇姀聽著這話只覺得有哪里不對,他分明今日才回來,下午那一會子能算陪嗎?感覺他壓在她身上半分不動,沈蘇姀心頭怒意一起,一掌便落在了他胸前,嬴縱不知怎么竟然也沒將她的手擋住,硬實生生挨了她一掌,只聽他抑不住的悶哼一聲,沈蘇姀頓時便察覺出不對,在她手掌下除了一顆跳動著的心臟還有一層異物,感受到那比別處更為濡濕她驟然心頭一緊,唇角一沉冷聲道,“恭喜秦王傷到了心口,您能活著回來真是可喜可賀——” 身上的人似是緩了緩才發(fā)出一聲冷冷嗤笑,“不傷心口怎取心頭之血?” 沈蘇姀一愣,腦海之中電光火石間滑過什么卻未被她抓住,正使勁回憶之時身上之人的重量忽然全部沉在了她身上,嬴縱的腦袋壓在她肩頭,那呼吸聲細若游絲好似快要死了,她掌心之下的濡濕在增多,沈蘇姀忽然后悔自己為何不去棲霞宮! …… ------題外話------ 大家還記得心頭之血出現(xiàn)在哪里不,這章信息量大啊,沒看懂的請留言~ 話說蘇蘇是不是開始翻身農(nóng)奴做主人了!請大家盡情表揚你們家作者! 錯字什么的容步步吃點飯再來改,還有評論也是等下回來回復(fù)哈~! ☆、004 王府療傷,對話沐沉! 當馬車從宮門走出之時沈蘇姀重重松了口氣,車廂之中血腥味彌散,若非禁軍認識她的馬車未曾檢查此番他們哪能如此順利的出宮,沈蘇姀借著馬車外的微光看了一眼躺在主位之人,寬厚硬實的胸膛安靜無絲毫起伏,真真像死了一般! 沈蘇姀抿了抿唇,“去秦王府!” 趙勤在外應(yīng)了一聲,當即加快了馬速朝著秦王府的方向疾行而去,馬車甫一顛簸,車中的血腥味兒愈發(fā)大了,沈蘇姀皺了皺眉頭,這才上前坐在嬴縱身旁去看他心口的傷,他適才那句“不傷心口怎取心頭之血”的話還回繞在她耳畔,沈蘇姀總覺得這話似曾相識,卻一時之間想不起在何處聽過,當下也不管他為何要取心頭之血了,只掏出袖中的白色軟巾按在了他心口上,那帶著微熱的濡濕觸手可及,一時讓沈蘇姀心頭微窒。 馬車一路朝城東的王府而去,夜色已深,可整個君臨卻仍然處處都是繁華熱鬧,歡歌笑語不斷,燈火酒綠瞇眼,沈蘇姀一手按在嬴縱心口,一邊撩起車簾朝外看了兩眼,白日里大軍得勝歸來的喜悅尚未散去,人人面上都有兩分和往常不同的喜悅,犬戎之危解除,君臨城便又迎來了紙醉金迷夜夜笙歌的好日子,雖然白日里百姓們的歡呼喝彩聲非常之大,可沈蘇姀知道,隨著這些銷金窟中安穩(wěn)日子的流逝,將軍戰(zhàn)士百戰(zhàn)苦將會輕易的被忘記—— 將窗簾放下,轉(zhuǎn)頭瞟一眼身旁雙眸緊閉的人,沈蘇姀的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 車廂之中幽暗無光,刺鼻的血腥味在沈蘇姀鼻端彌漫,感受到手下的軟巾似乎被血浸濕了,她的眸色不由得有些沉凝,心頭正因為嬴縱的傷有些不安時馬車竟忽的停了下來,沈蘇姀唇角一抿,“怎么回事?” 趙勤在外有些怔然,聞言只回頭道,“侯爺,似乎是遇上了熟人。” 沈蘇姀聞言挑了挑眉,隨即耳邊便響起了一道馬蹄聲,那蹄聲距離她的馬車越來越近,而后沈蘇姀只聽到一聲清風(fēng)朗月般的男子之聲,來人道,“侯爺這么晚了要去往何處?” 沈蘇姀一聽這聲音心頭便咯噔一下,無論如何她也想不到竟然是申屠孤攔了她的馬車,轉(zhuǎn)頭看了看身邊之人,沈蘇姀心中漫上一股子不安,她現(xiàn)在走的路并非是往沈府去的,也難怪申屠孤要攔了她,心中一定,沈蘇姀已淺聲開了口,“沒想到這么晚輔國將軍還在城中巡視,實在是辛苦的緊,本候要去見一位朋友,先告辭了?!?/br> 沈蘇姀生怕申屠孤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又擔(dān)心嬴縱的身體拖下去會有問題,當下便道出了“告辭”之語,外頭的趙勤自然明白沈蘇姀的意思,當下便揮鞭而起,清脆的鞭聲響起,馬車之外的人似有一默,而后才語聲稍沉的道,“既是如此,侯爺好走。” 馬車滾滾而動,沈蘇姀立刻松了口氣! 夜風(fēng)忽起,將那車簾微微掀起了一角,沈蘇姀只在那車簾之下看到申屠孤的半個身子,仍是那一身銀甲,此刻正挺立的坐在馬背之上,在他身后跟著十多個衛(wèi)尉營的戰(zhàn)士,車簾一起便落,馬車之中又變作一片幽暗,沈蘇姀本以為這就能順利的回秦王府了,可她的馬車剛剛走出十多步的距離身后便傳來了追上來的馬蹄聲,那馬蹄聲疾快,顯見的是要追上她們,沈蘇姀心中一緊,尚未想出應(yīng)對之策馬車第二次定了下來。 “侯爺且慢——” 申屠孤沉聲一喝,隨即便擋在了沈蘇姀的馬車之前,跟著申屠孤的兵不知怎么回事,也跟了上來圍在了沈蘇姀的馬車周圍,沈蘇姀眉頭一簇,語聲亦是微沉,“將軍這是何意?” 申屠孤看了自己的手下一眼,“都退下——” 十多戰(zhàn)士堪堪退出幾步,申屠孤這才打馬而上到了沈蘇姀的車窗邊上,幾乎是壓低了語聲問道,“侯爺是否受傷了?” 沈蘇姀心頭“咯噔”一下,當下便知定是那血腥味暴露了。 眼下嬴縱的身子經(jīng)不起耽誤,她若是說自己受傷且不知申屠孤會如何,可若是說她自己沒受傷,那這血腥味是從何而來的,沈蘇姀一時皺眉,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便是這個空當兒申屠孤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不妥,“侯爺有難言之隱?” 沈蘇姀深吸口氣,“本候沒有受傷,多謝將軍關(guān)懷,容本候先走一步?!?/br> “唰”的一聲拔劍之響,申屠孤眸光微狹的落在車廂之上,長劍“噹”一聲落在了車轅一側(cè),駕車的趙勤面色煞白,一時也不敢強行駕車而走,申屠孤看了趙勤一眼,愈發(fā)確定這馬車有異,沈蘇姀說自己沒有受傷,可這樣濃重的血腥味從何處而來,看著她急于離開的樣子,申屠孤一時眸光微森,語聲微冷,饒是如此,可那字里行間卻是在擔(dān)心沈蘇姀,“申屠孤忽然想起一事要告知侯爺,不知侯爺能否先行下車與申屠孤面談,此處乃是鬧市,有申屠孤在,侯爺萬事不必擔(dān)心——” 申屠孤乃是擔(dān)心沈蘇姀被人挾持卻不能說,因此才請她下車,沈蘇姀當然聽明白了他的話,她不由得有兩分苦笑,感覺到外面的人似乎有意掀起車門門簾,沈蘇姀當先移了移身子一把將窗簾掀了開,窗簾一掀頓時露出她的半個身子,在她身后只有一片車壁,那坐榻上黑漆漆的,一時倒看不出什么,沈蘇姀面色從容的看申屠孤一眼,“將軍有事下次再說吧,今日沈蘇姀實在是有急事在身,對不住了?!?/br> 申屠孤在沈蘇姀掀開車簾的瞬間變將她盯了住,見她周身無礙,便將眸光探進了她身后的車廂之中,眼見得一切如常,沈蘇姀也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他雖然覺得有些不解可也確定了沈蘇姀的安全,當下便回劍入鞘,“既然如此,侯爺請先——” 一個“走”字生生的卡在了申屠孤的唇邊! 在沈蘇姀的腰間,毫無征兆的出現(xiàn)了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那只手從她身后探出,十分熟稔的一把將她的腰身摟了住,申屠孤看不清那人是誰,可待他看到那人的衣袖,那墨色之上繡著的金色的九章龍紋,不過一瞬他便明白了沈蘇姀車中的另一人是誰! 申屠孤秋泓一般的眸子陡然一深,一抹驚色一閃而過,繼而變作了古井無波的深沉凝重,感受到一道手臂忽然將她的腰身攬了住,且還在緩緩地收緊,沈蘇姀本來從容的面色也在頃刻間僵了住,可看著申屠孤的滿是疑竇,她咬了咬牙依舊以尋常的姿態(tài)看著申屠孤! 申屠孤看著沈蘇姀,沈蘇姀也不閃不避的看著他,她那眸光坦蕩而透徹,好似身受重傷的秦王出現(xiàn)在她馬車之中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的一般,申屠孤定定的看著沈蘇姀,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讓自己的士兵們上前幫幫秦王,畢竟對于此刻成為大秦第一親王的秦王來說受傷并不是一件好事,而這樣的境況必定是忠親王十分樂于看到的,四目相對,沈蘇姀沒有退讓的意思,她眼底的光慢慢的變冷,某一刻,申屠孤忽然間便明白了,他緩緩地垂了眸子,調(diào)開馬頭讓遠兩步,語聲低沉,“請侯爺先行——” 沈蘇姀略冷的眸光一松,頷首道,“多謝將軍?!?/br> 話音落定沈蘇姀腰間便是一緊,她仍是面色從容的放下窗簾,揚聲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