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季縈的古代生活、我爸重生在了高冷學(xué)神身上、蜜癮、皇后她作天作地(穿書)、星際之大演繹家、那些女人們教我的事情、顧憐、ABO之荒島奇遇(np)、言笑晏晏(兄妹)、論虐渣斗三戰(zhàn)斗值的重要性
澹臺瓏挑了挑眉,一抬睫便對上沈蘇姀深沉的眸色,她微微一愣,總覺得沈蘇姀問的這話似有什么不妥,默了默,澹臺瓏低頭抄經(jīng),一邊寫一邊道,“也不算是全無所獲。” 沈蘇姀看她兩眼,眼底微有暗光一閃而逝,卻到底什么都沒說,一轉(zhuǎn)頭,殿外的小花園之中前幾日還開得十分嬌艷的木芙蓉此時已經(jīng)凋敗了,澹臺瓏沒有聽見沈蘇姀接她的話手中之筆便頓了住,抬頭一看卻見沈蘇姀正盯著那凋謝的花兒出神,澹臺瓏搖了搖頭,語聲沁涼的道,“這兩天格外冷了些,這花凋謝了也不足為奇,嚴(yán)寒相逼,朝開暮落,好像人生在世,什么變故都有可能發(fā)生,人比花兒聰明,除了死還有別的法子?!?/br> 澹臺瓏這話不知怎地讓沈蘇姀聽得心中一沉,轉(zhuǎn)頭看去,她仍然是那副不動聲色的模樣,此刻的她相比剛剛?cè)刖R時似乎更為安靜沉默,那張娃娃臉上浮著一片陰霾死寂,一眼看去便給人沉重之感,好似有什么壓在她肩頭不得松快似得。 人比花兒聰明,除了死還有別的法子…… 澹臺瓏的話好似一句魔咒一般浮在沈蘇姀耳畔,從宮中出來坐上馬車之時沈蘇姀仍然沒想明白澹臺瓏那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想到她即將離開,沈蘇姀便也沒那樣多的心思來管她的心思是如何,馬車徐徐的朝沈府的方向駛?cè)?,剛走了沒幾步忽然咯噔一聲停了下來。 “小姐……” 趙勤在外面欲言又止,沈蘇姀眉頭一簇,掀開車簾便看到一個烏衣侍衛(wèi)的身影御馬擋在了馬車之前,看到她掀開了車簾當(dāng)即催馬走了過來,抱拳道,“請姑娘贖罪,主人想見姑娘一面,若姑娘方便的話不知道能否一見?” 是沈蘇慕—— 沈蘇姀略有一陣默然,見那侍衛(wèi)看著她的鄭重眼神到底是點了點頭。 那侍衛(wèi)面色一喜,調(diào)轉(zhuǎn)馬頭在前帶路。 沈蘇姀看著外頭的街景,一時明白這還是往殷蓁蓁的別院去的。 馬車一路疾行,因上次的緣故此番不敢走小道,饒了很長一段距離才到了那郡主的別院之前,沈蘇姀下了馬車,院門甫一打開便看到白衣墨發(fā)站在門內(nèi)的沈蘇慕,看到沈蘇姀入門來他眼底露出兩分明快的笑意,“姀兒,你能來哥哥很高興?!?/br> 沈蘇姀的緊張感雖然消去許多,可見到沈蘇慕她仍然不自在,沈蘇慕上前兩步,似是想拉她的手,可手剛一抬便想起什么似得頓了住,而后不著痕跡的收回抬手一請,“這邊走……” 此刻已是日落時分,寒風(fēng)呼呼的刮著,沈蘇姀攏緊了身上的斗篷,左右看了看,只見這處私宅布局精巧景致奇絕,到底是瑯琊城的手筆,兩人一路進(jìn)了一處布置雅致的廳堂,一進(jìn)門便有撲面而來的暖意,沈蘇姀深吸口氣,將斗篷交給侍女之后落座在了窗邊的榻上。 沈蘇慕為她端來一杯茶,“嘗嘗?!?/br> 沈蘇姀將茶盞捧在手中暖了暖便低頭嘗了一口,那茶湯甫一入口沈蘇姀的眉頭便是緊緊一皺,竟然這樣苦…… 沈蘇慕看著沈蘇姀這樣的表情微微一愣,隨即略帶著疑惑的得問,“怎么,這些年沒喝過這暖身茶了么?你小時候最容易感染傷寒,娘專門為你配的房子,烏龍茶和中藥蜜棗一起煮的,比平常的茶苦的多,那方子這些年哥哥一直記得,你不喜歡了嗎?” 沈蘇姀心中“咯噔”一聲,她當(dāng)然未曾喝過這樣的茶,以前時候世子夫人和沈蘇姀兩姐妹的近身之人都在那次變故之中死去,之后的沈蘇姀根本沒人與她說這些,甚至連一些和世子夫人親近些的都找不出,加之那時候她年紀(jì)小,也沒遇到過什么棘手的問題,可沒想到此番遇到這位沈家大公子便出了岔子,這藥茶雖然比平常的茶湯苦,卻絕不是中藥的味道,她將它當(dāng)成普通茶才被苦的皺了眉,當(dāng)下便露了破綻。 沈蘇姀將那藥茶放在一邊,對著沈蘇慕搖了搖頭,“這些年大都喝的是中藥,現(xiàn)在但凡是沾了藥味兒的便有些不適?!?/br> 沈蘇慕不疑有他,聽著這話眼底一暗,語聲放的愈發(fā)輕柔,“姀兒,都是哥哥不好?!?/br> 沈蘇姀明白他的自責(zé),聞言搖了搖頭,卻不敢再輕易說話,沈蘇慕見她又是垂眸不語的模樣眉心微蹙,略微猶豫一瞬忽然道,“姀兒,哥哥仔細(xì)想過了,你不愿意去瑯琊哥哥不會逼你,你愿意留在君臨留在沈府哥哥也沒意見,可是哥哥決不能看著你在君臨過得不好,姀兒,你告訴哥哥,你留在君臨到底想做什么?但凡是你要做的想要的,哥哥不遺余力一定為你辦到,只有你過的開心過得好哥哥才能放心?!?/br> 沈蘇姀心頭驟然一松,她最怕就是沈蘇慕今日里又要苦口婆心的帶她走,她心中甚至已經(jīng)想好怎么樣讓沈蘇慕死心,可沒想到是他先改了主意,沈蘇姀心頭微嘆,由此可見他對這個meimei必定是極好的,可惜她已不是從前的沈蘇姀了。 猶豫一瞬,那殷切的眸光讓沈蘇姀有些招架不住,沈蘇姀看著眼前之人抿了抿唇道,“我,我想要沈家的掌家之權(quán)?!?/br> 沈蘇慕聞言眸光微亮,卻還是定定的看了她一瞬,似乎是想知道她到底是認(rèn)真的還是在開玩笑,見沈蘇姀眸光堅定不似作假,沈蘇慕唇角勾起兩分笑意,點頭,“好?!?/br> 沈蘇姀心頭一松,眼底也是一亮,沈蘇慕看的十分滿意,問,“還有呢?” 沈蘇姀微怔,搖了搖頭。 沈蘇慕唇角的笑意一滯,有些無奈的點頭,“那好,姀兒,這些日子我暫且不會離開君臨,你有任何事都可以來找我,無論你想做什么哥哥都會支持你!” 沈蘇姀心頭一蕩,不知怎地想起了從前的許多張臉,她抬頭看了看沈蘇慕,點頭。 面上笑意一盛,沈蘇慕這才大松口氣。 沈蘇姀又端起那盞藥茶輕抿幾口,一時無話,沈蘇慕看著沈蘇姀片刻,忽而又問起來,“姀兒,你和七王爺是什么關(guān)系……” 沈蘇姀端著茶盞的手一頓,抬眸不解的看向他,沈蘇慕眉心蹙著,“七王爺在外面的傳言非常多,哥哥很久之前便知道他的性情素來冷酷,可他待你卻有些不同尋常,哥哥兩次想見你,兩次都看到她救了你,你們之間有什么事嗎?” 沈蘇姀放下茶盞搖頭,“沒有?!?/br> 聽他這樣說沈蘇慕微松口氣,似乎還想問什么,可猶豫了一瞬到底只是語聲平平的道,“七王爺此人并非是個簡單的人物,姀兒,你既然想成為沈家家主,那也不是沒有利用價值的,往后要少何他那樣的人在一起,另外,就算哥哥可以幫你成為沈家的主人,可是你要記得,皇子們的事情你絕對不能摻和?!?/br> 從古至今參與奪嫡的十有九傷,只因為能坐上那寶座的只有一個,幾乎每一個對立面的人都會成為最后那勝利者的祭品,沈蘇姀當(dāng)然明白這個道理,她乖覺的點了點頭,好似十分受教似得,沈蘇慕滿意的笑笑,又看著沈蘇姀從袖子里掏出一樣物件來,“姀兒,這是你的東西,你應(yīng)當(dāng)拿回去……” 沈蘇抬睫看去,竟然是那塊血玉! 沈蘇慕看著她沉靜的模樣略有些心疼,“姀兒,這塊玉是父親和娘給你的,名為桃夭,當(dāng)年出事之時玉放在哥哥的身上,這么多年哥哥憑著這玉以寄相思之情,如今既然見到了你便應(yīng)當(dāng)還給你了,姀兒,你且收好?!?/br> 沈蘇姀正默然,沈蘇慕卻已經(jīng)將那血玉放在了她的手中,血紅的玉佩觸手生暖,好似一汪流動著的新鮮血液,沈蘇姀愣了愣,終是默默的將那玉收了起來,沈蘇慕見此才展露笑顏,“姀兒,今日哥哥親手做你小時候喜歡吃的菜,你留下陪哥哥吃完晚飯再回去可好?” 沈蘇姀微怔,一抬眸便墜入一雙滿是寵溺與溫柔的眸子里,屋子里昏黃的光暈灑在這個年輕男子的面上,這樣的眼神自從蘇彧前往西境戍邊開始便少有機(jī)會得見,后來蘇閥出事,她有多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血脈溫情了? 沈蘇姀看著眼前這張滿是親近之意的臉,或許真是同樣的血脈在作祟,或許是殘存在這身子之內(nèi)屬于“沈蘇姀”的意識在作祟,那讓她不自在的陌生感竟淡了許多,從最開始初見時沈蘇慕的不適應(yīng)和歉疚,至此刻,她不得不承認(rèn)除開他那些親密的舉動之外,對于這般的脈脈關(guān)懷她竟然有兩分可恥的想去接受。 猶豫一瞬,沈蘇姀點了點頭。 · 沈蘇慕并未再主動來找沈蘇姀,可是連著五日都有物件送入沈府,且指明是給沈府五姑娘的,東海的夜明珠,西邊的雪狐大裘,北邊的千年雪蓮,每一樣都是奇珍,每一樣都不是有錢就可以尋來的,沈蘇姀看著屋子里擺著的物件略皺著眉頭,她是沈蘇姀,可她卻并非真正的沈蘇姀,對于沈蘇慕,就算她可以扮演一個時隔五年再度重逢的meimei,可她心底絕不可能生出如同對待前世蘇閥四位親jiejie那般的至親之情。 香書看著那么多的寶貝并不明白沈蘇姀為何愁眉不展的,她一邊吩咐人小心的見那些物件入庫,一遍眸光锃亮的看著沈蘇姀問道,“小姐,七王爺為何忽然送這樣多的寶貝給小姐?” 沈蘇姀唇角一搐,“什么七王爺?” 香書唇角揚的老高,“這大秦可有第二個七王爺?小少爺都和奴婢說了,那一日是七王爺救了小姐和小少爺,還未小姐療傷呢,小少爺說七王爺對小姐十分有心呢,怎么,難道這么多好東西不是七王爺送的?小姐……難道您在君臨還有其他的……” 沈蘇姀聽得頭皮發(fā)麻,香書三言兩語竟然說出兩分她去偷情的感覺來,無奈的搖了搖頭,她的語氣略帶著警告,“不是七王爺送的,還有,你往后莫要隨便提別個的名號!” 香書有些詫異,見沈蘇姀語氣不善才點了點頭,“奧……” 沈蘇姀這幾日都未曾進(jìn)宮,陸氏有快要離開君臨的澹臺瓏作陪,更有那剛剛歸來的晉王逗樂,自然也不需要她日日來回,幾日之間犬戎,南煜和西楚的使者都相繼離開,整個君臨城中因外使來朝的熱鬧也到了尾聲,雖則如此,可眼看著已經(jīng)到了十一月下旬,新年的喜慶氛圍已經(jīng)不知不覺靠了過來,而沈蘇姀,連日來正不斷的將沈家公中的生意收了回來。 自沈蘇姀告訴沈蘇慕她想要沈家家主之位,此前被二夫人盤出去的生意又有了收回沈府的希望,當(dāng)然,買家是一定要沈蘇姀出面才有商量的余地,沈蘇姀便也走了個過場見了幾個人,之后十分順利的便將生意收回了沈家,早前沈蘇姀因為救了幾場亂子本就在沈府有了兩分威望,現(xiàn)如今整個沈府更是將她看做了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 當(dāng)然,除了沈老太君。 香書看到香詞進(jìn)的門來面上又是一苦,“是不是老太君又讓人叫咱們小姐過去了?” 香詞看著沈蘇姀,點點頭。 香書頓時一臉苦意的看向了沈蘇姀,沈蘇姀掃了她們兩人一眼,“去告訴楊嬤嬤,就說沈家的生意很忙,我尚且走不開,老太君既然身子不好就讓她好生靜養(yǎng)著,不管是誰,都不要去打擾老太君,若老太君的身子因為誰出了岔子,家法處置?!?/br> 香詞應(yīng)聲出了門,香書面色微訝的看著沈蘇姀似有些不能相信這話出自她口中,已經(jīng)連著好幾日老太君要見自家小姐,可自家小姐偏生就不去觸那個霉頭,誰都知道現(xiàn)在老太君暴怒異常脾氣古怪,特別是最自家小姐,香書本以為自家小姐堅持兩天總是要去的,卻沒想到自家小姐如此決然,這似乎還是回沈府之后的第一次。 香書正在發(fā)愣,沈蘇姀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去將此前我喝過的藥的藥渣都找來?!?/br> 找藥渣做什么? 香書有些意外,卻仍是聽命下去將此前的藥渣一樣找了一份裝了起來。 翌日,沈蘇姀進(jìn)宮之時將那藥渣帶了上。 沈蘇姀進(jìn)了壽康宮之時便聽到一聲清脆而擲地有聲的說話聲,一聽便知說話之人定然驕縱過甚,連在太后面前都沒有壓下聲調(diào)去,沈蘇姀走至門口的腳步微微一頓,末了還是走了進(jìn)去,正在說話的拓跋淺轉(zhuǎn)眼就看到了沈蘇姀,唇角的笑意微微一滯,還未說完的話確實如何都不說了,她那眼神之中有一股子凌人之氣,卻不知為何沒有發(fā)作。 沈蘇姀先朝陸氏行的一禮,復(fù)又對著拓跋淺和拓跋卓問了個安,陸氏笑著將沈蘇姀拉至身邊,“你這幾日沒進(jìn)宮來,外使們都走的差不多了,澹臺公主明日便啟程,拓跋殿下和公主則是明日便走,今夜皇帝在錦繡殿為她們設(shè)宴,你今夜陪哀家同去?!?/br> 沈蘇姀點了點頭應(yīng)是,看了看仍然坐在窗邊抄經(jīng)的澹臺瓏挑了挑眉,明天就要走了,今日還能如此氣定神閑的坐在此處抄經(jīng)……沈蘇姀見拓跋淺渾身不自在的坐在那處便提出去找笙娘復(fù)診,陸氏也知道她和拓跋淺的過節(jié),當(dāng)下便允了,沈蘇姀剛走出殿門,身后拓跋淺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沈蘇姀無奈的搖了搖頭,卻不知嬴縱是怎么讓這位小公主就范的。 笙娘見沈蘇姀獨自前來眸色一亮,沈蘇姀卻不能與她多說,只將那兩小包藥渣交給她道,“這是我最近喝過的藥,你且看看有沒有差錯?!?/br> 笙娘接過那藥渣點了點頭。 沈蘇姀見四下無人便壓低了聲音道,“笙姨可想好了出宮的法子?” 笙娘聞言愣了愣,抬手替她將斗篷整了整,“小姐一定要讓奴婢走嗎?” 聽這話沈蘇姀眸光一暗,還當(dāng)是笙娘要反悔,一把便將她的手腕握了住,“一定要走!” 沈蘇姀語氣篤定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笙娘眸光微紅的看了她一瞬才點了點頭,“小姐放心,奴婢聽小姐的便是,到了年末天氣漸冷,等下個月奴婢就開始裝病,這樣等到過年的時候太后就不會有什么懷疑的將奴婢放出去了?!?/br> 沈蘇姀怎會不明白笙娘,當(dāng)下也軟了聲音,“笙姨不必?fù)?dān)心與我?!?/br> “蘇閥只剩你我,你要保重,我亦會惜命?!?/br> 笙娘微哽的點了點頭,沈蘇姀緊緊握了握她的手,轉(zhuǎn)身朝正殿而去。 今日的天氣并不好,烏云密布陰霾重重,好似快要落雪似得,沈蘇姀剛走出幾步耳邊忽然傳來兩聲尖利刺耳的鳥叫聲,她眉頭微蹙,一抬頭便看到連綿宮闕之上正有兩只黑鴉唿扇著翅膀從斗拱飛檐之上滑翔而過…… 黑鴉素為不吉之兆,沈蘇姀眼瞳一縮,心頭好似被揪住似得喘不過氣來,回頭一看,笙娘仍然站在院門之處朝她笑著揮手,沈蘇姀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心頭卻漫上了一股子不祥的預(yù)感,卻又說不出這預(yù)感來自何處,她回過頭來,直到往前走了兩步呼吸才稍微順暢些,看了看這黑沉沉的天色,沈蘇姀心頭的不安愈發(fā)沉重,只好加快了步伐朝正殿而去。 見沈蘇姀走遠(yuǎn)笙娘才收回了看著她的目光,溫潤的眸色漸漸變冷,她也看向了那黑黑的兩團(tuán)暗影,陰云如塵埃般堆積在天邊,那兩只黑鴉逃過了禁軍的長箭,一路向北朝著天寰宮的方向而去,笙娘的眸子狹了狹,轉(zhuǎn)身進(jìn)了院子。 回到正殿的時候兩位公主一位皇子都已經(jīng)離去,陸氏猶自感嘆,“這位二殿下尚未死心,幸好華庭眼下不在君臨,否則哀家連借口都不甚好說,聽說北魏太子也是少年英杰,可哀家從未見過此人,自然不能輕易允諾,說起這成婚之事,哀家多少看出了策兒的意思,可他那孩子到底不比小七,哀家看他連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確定,如今澹臺公主要回焉耆了,他也是沒了法子,索性就這樣吧,哀家覺得他們也不甚合適!” 陸氏是什么人,自然將這重關(guān)系看得明白,沈蘇姀與陸氏想的一樣,此刻便淺聲附和了一句,眼看著午時已過,沈蘇姀先伺候著陸氏睡下這才得了閑,眼看著花園之中的木芙蓉快要凋敗完了,沈蘇姀便趁著這個空檔帶著個宮女去采了些木芙蓉回來準(zhǔn)備制香,前后出去大半個時辰的功夫,在等她回到正殿之時卻聽到里頭嬴策略帶著頹敗的話語聲。 “七哥肯定有法子讓她不走不是嗎?七哥……” “你有什么理由讓她留下呢?” “她根本就不是焉耆世子的對手!回去會死!” 嬴策的語聲有些微的激動,嬴縱默了默,“她留在大秦,或許也是一樣。” “七哥你要做什么……” 嬴策語聲愈發(fā)無力,嬴縱卻不再說話,沉默半晌嬴策忽然開口道,“我去求父皇!” 嬴策說完便往外跑,沈蘇姀根本來不及躲,索性就面容沉寂的站在了那里,嬴策走出來看到沈蘇姀站在門外之時眸色恍然一變,略有些抱歉的看了她一瞬便跑走了,沈蘇姀看著嬴策的背影消失才進(jìn)的殿門,嬴縱一身撩黑墨袍垂眸坐著,聽見她的腳步聲也不抬頭。 雖不抬頭他卻是知道她早就在外面,語聲低寒的問,“聽夠了?” 沈蘇姀腳步不停,她站的那么近,亦沒有刻意隱藏呼吸,他當(dāng)然會發(fā)覺,可他也沒揭穿她不是,沈蘇姀眉頭微皺的坐在他對面,看著他的眸色略帶著兩分深凝,猶豫一瞬還是道,“王爺真的要讓八殿下去求皇上?” 嬴縱抬睫看了沈蘇姀一眼,深沉的墨色辨不出情緒,“父皇不會答應(yīng)。” 沈蘇姀想起了那日聽到的澹臺瓏對嬴策所說的話,她并不了解嬴縱和澹臺瓏之間的狀態(tài),可剛才聽著嬴策之言,他應(yīng)當(dāng)是在問嬴縱和澹臺瓏之間的事,沈蘇姀猶豫一瞬,到底沒有多嘴,再看向嬴縱,他那低首垂眸的模樣怎么看怎么有兩分稍有的蒼涼之意,沈蘇姀想到適才嬴策激動的模樣搖了搖頭,“澹臺瓏的性子看似文靜內(nèi)里卻剛烈至極,她若是留在大秦眼看著族人被屠戮卻無計可施只怕更能要了她的命?!?/br> 嬴縱緩緩地抬了眸,墨藍(lán)色的眼瞳幽幽的望著沈蘇姀,嬴策未曾聽懂他的話,可眼前的她卻聽懂了,她這樣說是什么意思,是想安撫他?嬴縱緩緩地狹了眸子,眸光深重。 沈蘇姀在嬴縱那詭異的目光之中有些微的不自在,眸光一轉(zhuǎn)看向別處,輕咳一聲道,“不管怎么樣,明日澹臺瓏就要走了,八殿下心心念念也就一時半刻,總會忘記的?!?/br> 嬴縱見她如此說看著她的眼神更為玩味,這樣的他才是沈蘇姀熟悉的他,她被他這般看著面上不知怎地有些發(fā)熱,嬴縱微抿著的唇角緩緩地勾了起來,下頷微收,身子傾了傾,“唔,需要本王謝謝你安慰本王嗎?本王沒有絕影馬,卻有別的,你說說看想要什么?” 沈蘇姀眉頭一挑,黑漆漆的眸子陡然睜大,顯得十分意外,“王爺需要別個安慰嗎?沈蘇姀安慰誰也不會安慰王爺,王爺萬萬莫要自作多情!” 沈蘇姀說完便聽到內(nèi)室有動靜,當(dāng)下便起身朝內(nèi)室而去,嬴縱看著她那極快的步伐唇角的笑意加深,他的眸子仍是半狹著,久久釘在沈蘇姀消失的那處,那笑意,半分未達(dá)他眼底。 嬴策的那點小情緒對于嬴縱和沈蘇姀來說都不是什么大事兒,澹臺瓏亦不會是任人擺布之人,他們都以為只要明日里澹臺瓏一走此事便可告一段落,外頭的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上蒼將他們這一番鬧劇看在了眼中,于是,上蒼要和他們開個小玩笑。 華燈初上,沈蘇姀本是陪著陸氏一起朝錦繡殿去的,可剛走出壽康宮陸氏忽然想起了這幾日里她為皇帝新做的一件斗篷,雖然皇帝的衣飾皆有司針紡負(fù)責(zé),可是太后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哪里是司針紡的人可比的,更何況那斗篷的料子用的乃是壽康宮庫房之中最好的冰蠶絲加銀狐毛皮制成,自然是貴上加貴,陸氏大抵是病的久了,老覺得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近來竟然親自動起了針線,到底是慈母心腸,沈蘇姀不忍讓她的心意落空,主動請纓要將那斗篷給皇帝送去,陸氏自然高興,當(dāng)下便讓她一個人返回了壽康宮。 夜色沉沉,沈蘇姀取了斗篷之后徑直朝天寰宮去,這一次的天寰宮再沒有前次五殿下出事的那晚戒備森嚴(yán),侍衛(wèi)們無一不認(rèn)得沈蘇姀,見她替太后送那價值無價的斗篷,趕忙通報之后將她放了進(jìn)去,待入了天寰宮宮門,一個小太監(jiān)為她領(lǐng)路。 “沈姑娘,皇上還在崇政殿未歸,今日事多,只怕還要等一陣子呢,您不妨先將斗篷教給小人,宴會只怕就快開始了,您不妨先去錦繡殿?下人們都在寢殿等著的,等皇上一來便為皇上穿上,到時候只怕沒時間招呼您?!?/br> 聽小太監(jiān)一言沈蘇姀當(dāng)即點頭,那小太監(jiān)接過斗篷便要送沈蘇姀出去,沈蘇姀笑著阻了他,“公公不必送了,宮中的路我認(rèn)得,待會子只怕忙得很,公公快去準(zhǔn)備當(dāng)心挨罵。” 那小太監(jiān)聞言自然滿心感激,連連道謝的看著沈蘇姀走了。 剛拐了個彎,沈蘇姀手中的宮燈便被她吹熄了,將宮燈扔在一處角落,沈蘇姀卻朝并非著出宮的路走去,腳下的這條路沈蘇姀只走過一次,她心中卻記得分外清楚,走過一段彎繞廊道之后,沈蘇姀等了半盞茶的時間,在禁衛(wèi)軍來回巡邏的空隙,她身形一躍落在了一道門前,伸手一推,如同一尾靈巧的魚一般悄無聲息的滑了進(jìn)去。 這間書房乃是昭武帝嬴淵在天寰宮處理政事之用,前一次來的時候還是嬴縱為了帶她躲避外面的禁軍,這一次,則是她獨自一人,移開書柜,走入暗道,借著夜明珠的光只暗道盡頭,學(xué)著嬴縱的樣子打開第二道暗門,而后,沈蘇姀沒有意外的進(jìn)入了此前的那間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