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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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策剛說幾句便看到嬴縱的眸色陡然做變,剛說完這話他幾乎沒有遲疑的站起了身來,朝著陸氏道,“皇祖母,孫兒忽然想到還有事在身,便不多留了,明日再來與您請安。” 嬴縱說完轉身便走,陸氏和嬴策怔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陸氏有些疑惑的看著嬴策,“策兒,是不是蘇姀有什么不妥……” 嬴策想了想,搖頭,“怎么會,蘇姀和郡主在一起沒事的,七哥應當真是有事?!?/br> 嬴策正說著話路嬤嬤便帶著兩個侍女走了進來,那兩個侍女手中各端著一碗辨不出內容的吃食,路嬤嬤看了看殿中有些茫然,“娘娘,藥膳做好了,七王爺人呢?” 陸氏這才想起嬴縱連藥膳都沒動便走了,遂指了指嬴策,“小七有事先走一步,給策兒?!?/br> 嬴策聞到那味道已經變了臉色,轉而看著陸氏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立刻苦了臉…… 夜色已濃,無星無月的天幕好似一張被墨汁侵染的宣紙,冬日里的寒風呼嘯而過,衣袍掀起冷風刺骨,嬴縱只深沉著眸子步伐疾快的朝外走,今日跟著他的乃是容颯,見他忽然從壽康宮中走出不由得滿是意外,“主子要去哪里?” “出宮!” 定定兩字,容颯面上的意外一閃而逝,隨之一言不發(fā)的跟在了嬴縱身后朝壽康宮外走,王輦赫赫而立,嬴縱掀簾上車,“唰”的一聲放下車簾,“去鳳王郡主在城中的別院!” 語聲帶著雷霆之勢,容颯當下便知情況不妙,這兩日容冽對著鳳王郡主查探頗多,他雖然不知內情到底如何,卻也明白是和沈蘇姀相關的,想到自家主子對沈蘇姀的態(tài)度,容颯一時緊皺了眉頭,狠狠地揮鞭,駕車的馬兒立刻奔跑起來! 冬夜寂靜的宮道之上只有王輦狂奔的聲音,那聲音隨著呼嘯的寒風傳出去老遠,沒由來的讓聽者心中也生出忐忑,嬴縱唇角微沉的靜坐在車中,即便心中不安,可他周身仍是沉穩(wěn)若定沒有分毫慌亂,從聽到那郡主送她禮物開始他便有些不安,再得至那郡主竟然已經將人帶出了宮他幾乎瞬間變確定了那殷蓁蓁必定與那白衣男子有關,世上沒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可殷蓁蓁身為鳳王之女,能對她有什么圖謀呢? 嬴縱心中疑竇叢生,這邊廂王輦已經一路狂奔朝著宮門而去,夜中守宮門的禁軍見是嬴縱的王輦當下不敢攔,王輦一路無阻走出宮門,隨后便聽到一陣極快的馬蹄聲,速度極快的王輦竟然徐徐停了下來,容颯的聲音在外響起,似乎有些意外,“主子,是容冽!” 嬴縱眸光一凝,掀開簾子下了王輦,他讓容冽去查那白衣男子,若非是有了什么急事他一定不會專門騎馬過來尋他,心中一定,這邊廂容冽已經從馬背之上翻身而下,恭敬的行個禮,他的表情如慣常冷凝,“主子,沈姑娘被那鳳王郡主帶回了她的別院,沈姑娘好似是被人迷暈了,我們的人看到她是被那郡主的侍女抱進別院去的?!?/br> 嬴縱唇角微抿,依是看著容冽,容冽的話當然沒說完,他從袖子里掏出一樣東西來,一邊道,“那白衣男子姓氏不知,不過他的下人都叫他慕公子,他手底下的人多為金陵口音,他自己卻是說著一口君臨官話,雖然這幾日他都沒有出門,可就在剛才我們的人發(fā)現有鳳王郡主手底下的人去了那客棧一趟,想必二人定有關聯(lián)?!?/br> 容冽說著便將從袖子里掏出來的那張紙給了嬴縱,“主子,這是那男子畫像?!?/br> 嬴縱從未見過那白衣男子模樣,此番這畫像算是他第一次見那人,不算大的軟紙之上栩栩如生的畫著一位面容精致的俊朗男子,濃眉高額面若冠玉,儀態(tài)舉止頗有幾分風姿,天幕漆黑,嬴縱借著遠處天圣門城樓之上的火光運極目力才將這張畫看了個清楚,初時并不覺有什么,可當他看第二遍之時便覺得有些奇怪,眸光緊鎖與畫上,腦海之中無數記憶閃動,眼前此畫竟然忽的和記憶之中一張頗為久遠的臉重疊在了一起,他素來莫測的眼底閃過兩分意外,微微一怔,隨即將眸光投向了天幕之邊! “你說,她是被人抱進去的?” 嬴縱低沉這語聲一問,容冽點了點頭,和容颯對視一眼都有兩分奇怪,自家主子分明適才還頗為著急,可是此刻看了這畫像卻有了半刻的遲疑,此刻這莫測的模樣亦不知在想什么,那畫上之人他們二人匆匆一眼并沒有什么印象,到底是誰呢…… “主子,咱們還去鳳王郡主的別院嗎?” 容颯輕聲一問,嬴縱緩緩將眸光從遠處的天幕收了回來。 五指一收,那栩栩如生的畫瞬時便化作了粉末,“你們回去——” 話音落定,嬴縱拉住容冽騎來的大馬翻身而上,揚鞭疾馳,不過一瞬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容冽和容颯看著自家主子絕塵而去,眼底浮著兩分深重。 · 刺骨的風刀子一般割在她身上,觸目所及卻只有滿世界的素雪,雪光刺傷了她的眼睛,腦仁兒隱隱作疼,眼前黑光陣陣,一片混沌之中只能感受到那沁入骨髓的寒意正一點點的吞噬著她的性命,鼻端有血腥味縈繞,她不知自己是被焉耆小賊抓了還是怎樣,正心中忐忑之間,背脊之上忽然多出一雙灼燙的大手,那雙大手在她早就麻木的肌膚之上磋磨,好似帶著魔力一般竟讓她漸漸冷凝的身子回了暖。 先是背脊,再是臉頰,手臂,掌心,腿彎……那雙手早已冰冷,卻非不死心的要將她也暖活過來,她心中緊張萬分,胸腔之中有嘶吼在叫囂!從小到大,她何曾讓別個這般碰過她的身子,她自有她的堅持,便是丟了性命,也不能讓人發(fā)現她的秘密! 心中如此做想,老天爺卻偏偏要和她作對,那雙手從她腿彎上移,一寸寸的捏遍她的經xue,從腰側而上,順著那緊實而纖柔的腰線,一路朝她胸前而來,她緊張極了,心底在狂吼,丹田之處殘余的內息胡亂沖撞,被凍僵的軀體好似正在醞釀巨大的能量! 陡然一顫,沈蘇姀大睜著眸子,整個人好似夢中那般僵了??! 這是怎樣一個叫她驚魂不定的夢,這個夢是蘇彧的夢,是蘇彧即將被撞破身份的夢,即便她已經是沈蘇姀,可這個夢仍然能叫她魂魄震顫,蘇家沒有嫡子,蘇家不能承爵,蘇家的少將軍是女兒身,從蘇彧剛生下來開始,蘇閥便面臨著隨時被處以欺君罔上大罪的危險,所幸,蘇彧戰(zhàn)場征伐的三年誰也沒有發(fā)現他的女兒家身份! 可不知到底是上蒼之意還是世道無情,這欺君罔上沒有被發(fā)覺,最終卻由通敵叛國之罪將蘇閥推入深淵,蘇彧有恨,蘇閥老少有恨,步天騎全軍有恨,這恨怒潑天,連閻王都不敢收她,她懷著那般恨意醒過來,又怎會畏懼這路上艱辛呢,他們給她陰謀,她便還給他們陰謀,他們給她不公,她便還他們不公,這條路還長,她有的是耐心! 沈蘇姀大睜著眸子,眼前卻是一片漆黑,她不知自己躺在哪里,夢中分明是一片冰寒,可此時她渾身上下都溢出了灼汗,夢中的手好似穿梭時空觸在了她的身上,那骨節(jié)分明的纖長,那剛勁有力寬厚,那燒遍她每一寸骨骼經脈的洶洶大火,竟,竟有些像那人…… 猛地一閉眼,沈蘇姀粗暴的將腦海之中的思緒趕了出去,再睜開眸子她已記起了殷蓁蓁車輦之中的那一幕,這位看起來有病在身弱不禁風的郡主竟然敢在她身上下藥,只說有人要見她,卻未曾問問她愿不愿意見別人,沈蘇姀撐著床榻強自起身,使勁的眨了眨眼睛,這才借著屋子外的燈火將眼下所處之地看了個大概。 極為寬敞的一件寢臥之處,帷帳垂地家具簇新,擺設掛件樣樣都不是尋常之物,這樣的地方自然不會只是普通人家,沈蘇姀眸光微深,想不到殷蓁蓁竟然大刺刺將她帶回了自己的住地,掀開被子下的床來,腿腳的虛軟讓她心頭一沉,強力站起身來掀開層層帷帳朝門口走去,剛剛走出幾步便看到了窗欞之外的一個又一個的筆挺身影,沈蘇姀挑了挑眉,看守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需要如此大的陣仗? 眼見得出路被堵死,又發(fā)現那藥勁兒還未褪去丹田之內稀薄的內勁兒全然消散,沈蘇姀的心頭沉郁至極,眸光幾轉,她忽然看向了屋子最角落里微微亮著的一盞昏黃小燈,這屋子里帳幔至多,所用物件皆是烏木,若是引一把火…… 眸光微狹,沈蘇姀朝那昏黃的燈盞走去,青瓷的燈座分外好看,可惜,一場大火下來它只怕要變成一坯無用焦土,沈蘇姀深吸口氣,仔細的看了看這屋中的地形將燈盞緩緩的拿了起來,眼底幽芒一閃,她抬手將燈盞朝眼前距離門口頗遠的帳幔伸了過去,眼看著火苗就要將那月白的云錦點著,可身后一道勁風閃過,那火苗堪堪的偏了兩寸,下一刻,一只慘白的大手覆上了沈蘇姀的手背—— “唔……!” 下意識的輕呼被另一只慘白的大手捂了住,然而沈蘇姀的驚詫卻只有一瞬,隨后,她徹底的愣了住,只因那夢中的大手竟然就這般堂而皇之的落在了她的面前! “燒了這屋子你也走不出去!” 低幽的話語帶著灼熱的氣息落在她頭頂,沈蘇姀莫名的生出兩分緊張來,那骨骼縫隙之中早已熄滅的火被他轟然一聲再度引燃,一時間她抿緊了唇角寸步難移,嬴縱卻不管她這模樣,一把落在她腕上,語聲莫測,“那郡主下手倒是不輕!” 深吸口氣,沈蘇姀轉身看向了身后這不應出現在此處的人,寬肩長臂身影微安,堪堪將她罩了住,鬼面凌冽鬼眸若淵,她好看的眉頭緊緊地皺起,一張小臉因為藥勁兒的緣故略微顯得有些發(fā)白,她盯著他半晌,似有些不解,“王爺為何在此處?” 嬴縱一副你分明懂得卻裝傻的意味看著沈蘇姀,先將她手上的燈盞抽出放回原地,而后掃了一眼那燈盞,復又居高臨下好整以暇的瞧著她,“可知那郡主為何帶你來此處?” 沈蘇姀抿了抿唇,“說是有人欲要見我?!?/br> 嬴縱微微頷首,眼底閃過兩分深重,“你不愿意見?” 沈蘇姀的眸光掃過窗欞之上守衛(wèi)的身影,似乎在算計外頭有多少人。 聞言她不置可否的看了嬴縱一眼,“當然?!?/br> 嬴縱了然的點點頭,也隨她的目光去看窗欞之上投下的影子,“你只是不喜歡殷蓁蓁帶你來此處的方式,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她想要讓你見的人對你來說……或許很重要?!?/br> 他的話意莫測,沈蘇姀一時看不出他是什么打算,只輕聲道,“我大抵能猜到要見我的人是誰,不過我沒有興趣受人擺布,至于對我重要的人……王爺難道不知道,這世上對我重要的人都已經死光了么?” 說這話的時候沈蘇姀的語氣頗為沉重,聽得嬴縱眸光一深,沈蘇姀看了看嬴縱,“王爺既然來了不如帶我出去,這外頭大抵有十多人,對于王爺來說應當不算難事……” 見她都想好了出路,嬴縱卻沒有她預料之中那般干脆利落,他靜靜地站在原地,微垂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末了卻又鄭重的看住她,“你若是不見那人,本王怕你后悔。” 沈蘇姀眉頭微蹙,眼底頓時帶上了戒備之色,“王爺是否知道什么?” 靜謐的室內兩人距離的極近,壓低了語聲說話的感覺更平添了兩分曖昧,嬴縱將她眼底的戒備之色看的分明,他略有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看了看外頭的守衛(wèi),“這別院之中的守衛(wèi)頗多,今次那郡主要你見的必定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瑯琊鳳王與你素來沒有糾葛,你就不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打算嗎?” 微微一頓,嬴縱又一笑道,“當然,本王帶你走也不難?!?/br> 今日的嬴縱實在是太過奇怪,句句話都帶著幾分讓她留下的意思,沈蘇姀眼底的戒備消散,一顆心卻又提了起來,他出現在這里本就算是異樣,這些話更是與尋常不同,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沈蘇姀對嬴縱的猜度盡數表現在了她的臉上,嬴縱薄唇微抿,眼底略生出兩分寒意,“沈蘇姀,你既不信本王,那我們不如打個賭?!?/br> 話語森森,沈蘇姀當即回神,只見嬴縱微狹著眸子盯著她,“若今日所見之人對你無關緊要,本王便應下你一個要求,倘若那人對你十分重要,你便要應諾本王一件事,如何?” 沈蘇姀看著嬴縱一時間腦海之中閃過千百種思緒,她可以確定嬴縱必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可他到底知道什么呢,他從不會做賠本的買賣,既然能提出這樣的賭約,難道今夜她要見之人果真對她十分重要?沈蘇姀想到那本寫滿了小字的兵冊心頭一震! ——莫非,莫非是沐小四?! 這個想法剛一出現沈蘇姀便在心中搖了搖頭,不可能,寫字的人是他的門客,即便真是沐小四所寫那也不該出現在殷蓁蓁這里,更不應當是那馬車的主人!而他也不知她的真正身份,哪里會說沐小四是她重要的人,那么到底是誰呢…… 沈蘇姀的猶豫和沉思嬴縱全然看在眼底,兩人正是如此相持不下之時一片寂靜的房門之外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那腳步聲凌亂且輕重不同,還有滾滾車輪聲,顯然來此地的并非一人,沈蘇姀眼瞳微縮,嬴縱唇角微勾的俯身摟住了她的腰,“看樣子我們必定要賭一回了!” 緊閉的房門“吱呀”一聲推開之時外頭的光線立刻照了進來,有侍女極快的進的門來點燃了各處的燈火,隨即整個房間立時變得明光大亮,一陣輪椅滾動的聲音傳來,當先進入房中的竟然是一身黑紗裹身的殷蓁蓁,在她之后,白衣墨發(fā)的男子正推著輪椅扶手。 “就在這里,大抵還未醒?!?/br> 殷蓁蓁平靜的話語落定,站在她身后的白衣男子腳步一頓,通明燈火之下露出的臉清俊英朗,劍眉星目,黑漆漆的墨瞳好似天上的性子一般燦然,他的眸光落在層層帷帳之后的床榻上,俊朗的面上有兩分緊張與期待閃過,卻久久邁不出步子! 殷蓁蓁似乎能知道身后之人的情緒,默了默,她對著身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那侍女點點頭般走向那床榻,隨后,那一層層的帷帳都被掛了起來,室中的四五人都將目光落在那床榻之上,然而當那暖黃色的床幃掀起之時,不僅距離最近的侍女,便是一身沉靜的殷蓁蓁都倒吸一口冷氣,床榻之上竟然空空如也! 白衣男子有片刻的僵立,隨后緊緊地抿了抿唇,握著扶手的手亦是緊緊攥了起來,殷蓁蓁眸光微狹的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面色泛白的守衛(wèi),輕而緩的話語徐徐道出,卻自有迫人之力,“還不去找,她身上中了我的藥,一定走不出多遠的……” 侍衛(wèi)領命而去,殷蓁蓁默了默回頭看了一眼,“好事多磨,我們去前廳等消息?!?/br> 僵立的男子回過神來,面上溢出滿滿的苦笑,隨即便推著殷蓁蓁走了出去,幾人的身影消失,被嬴縱摟在懷中一臉疑竇的沈蘇姀只聽到一聲微涼的低嘆,那人說,“見她一面真是難啊,她竟然連你的侍衛(wèi)都能逃開去?!?/br> 寂靜的屋子一時之間沒了人,一片寂靜之中忽然傳來兩聲衣物摩擦聲,屋頂挑高的房梁一角,嬴縱正攬著沈蘇姀的腰眸光酷寒的懸在那處,見所有人都走了出去,沈蘇姀唇角微抿的沉思片刻,適才那男子她并不認識,單單一句話亦聽不出他的圖謀,殷蓁蓁與她半分關系也沒有,不管那人有什么打算,總之她與他無關! 沈蘇姀面色靜然的轉過了頭來,“王爺輸了?!?/br> 四個字平靜從容,渾似慣常的沈蘇姀,可嬴縱早已不是尋常的嬴縱。 鬼面凌冽,他微垂的眸子緩緩地抬了起來,屋子里的燈又熄了,沈蘇姀一時辨不清他眼底情緒,只覺的那眸光森然迫人,只壓得她氣都喘不過來,他極少對她有如此威懾之力! “你不認識他?” 感覺到攬在自己的手在用力,沈蘇姀眼底浮起兩分冷色,她不知他葫蘆里賣著什么藥,難道她應該認識剛才那人不成?那人和殷蓁蓁的關系看起來頗為親密,自然是瑯琊城鳳王手下之人,瑯琊距離此地千里之遙,她為什么要認識! 嬴縱的手一點點的收緊,好似要將沈蘇姀的腰生生擰斷,墨藍色的眼底冷光四射,如劍如刀懸在她眼前,他一點點的向她逼近,看著她的眸光陌生又森冷,刀鋒一般的薄唇勾起諷刺又殘酷的弧度,卻只是緊緊地盯著她不說話! 這樣眼神的嬴縱讓沈蘇姀心頭忽然跳如擂鼓,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極大的錯誤,可偏偏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那個男子究竟是誰?眼前之人又是什么意思?思緒如海草般煩亂,就當她在他的目光之中背脊發(fā)涼滿心惶惑之時,他卻忽然一把將她扣進了自己懷中,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狠狠攥住她的腰身,灼熱的唇緊貼住她耳畔! “沈蘇姀,連本王都能認出的人你怎會不識呢?” “你口口聲聲教你兵法告知你本王懼水的人,剛剛、就在你眼前呢……” ------題外話------ 你們家作者更新時間又進步啦!真是太可喜可賀啦!這位白衣男子身份已明,步步一直沒說是哪位男二是你們自己意yin的啊~那啥~雖然不是男二~但是絕對是一號助攻哇~是不是快知道蘇蘇的身份了咧,她連自己哥哥都認不出了! 預告,下一章很精彩! ☆、094 居心叵測,春夢旖旎! 駿馬疾奔,寒冬深夜的君臨城寂靜一片,那蹄聲勢若奔雷,似要驚醒黑暗之中蟄伏著的吃人怪獸,黑漆漆的圣德大道之上,嬴縱撩黑的狐裘迎風鼓起,青銅鬼面清冽森寒,他的眼底更好似浮著冰天雪地,緊握韁繩,鞭聲烈烈,那響亮之聲抽在馬背之上,更似刀劍落在沈蘇姀心頭,無星無月的夜空恍若潑墨,饒是如此尚能看出她那張煞白的臉! “沈蘇姀,連本王都能認出的人你怎會不識呢?” “你口口聲聲教你兵法告知你本王懼水的人,剛剛、就在你眼前呢……” 好似從地獄之中傳來的語聲仍然在她耳邊徘徊,他輕悠莫測的一句話卻好似凌空利簇將她一箭穿心,沈蘇姀背脊的冷汗還未干便又涔涔而下,她已有預感或許自己犯了某樣大錯,卻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那個三番兩次想要見她卻未成的人竟然是沈閥大公子! ——沈蘇慕! 真真是可笑,她這個口口聲聲將自己哥哥掛在嘴邊的人真到了面對自家哥哥的那一刻卻竟然沒有認出來,連他這個與沈蘇慕并不相熟之人都認了出來,寒夜的風呼嘯而過,似刀子一般割在她的面上,沈蘇姀腰身生疼,那藥勁兒未除此刻仍是渾身虛軟,嬴縱的兩只手臂硬實若鐵,牢籠一般將她圈在他懷中,背后的胸膛溫熱有力,然而于此刻,卻只能叫她感受到一陣又一陣刺心的寒意! 那場堵,她輸了,輸的甚慘! 街邊的陰影好似鬼影一般急速的朝后退去,嬴縱垂眸看著沈蘇姀的發(fā)頂,她的背脊挺得直直的,白色的狐裘圍在她脖頸,襯得她黑發(fā)如瀑,從他的角度看下去正好能看見她慘白的側臉,這樣的她……尚且是他第一次見! 馬鞭越發(fā)高高揚起,嬴縱絲毫不憐惜座下駿馬! 兩人同騎疾奔若電,不多時便看到了遙遙在望的七王府! 整條漆黑的大街上只有七王府的府門之前還亮著兩盞昏黃風燈,沈蘇姀并不知道此刻殷蓁蓁的別院之中因她的失蹤會有怎樣的混亂,她只是知道,在眼前這座王府之中等著她的是來自身后之人魔鬼心性的折磨,七七四十九種刑罰,他要在她身上用幾道? 勒馬收韁,守在七王府之前的容冽和容颯極快的走下階梯相迎,待看到嬴縱懷中垂眸沉默的沈蘇姀之時立時一愣,嬴縱看也不看他們一眼,翻身下馬隨意將韁繩一甩,一把將馬背上的沈蘇姀鳥雀兒似得夾抱在臂彎之中,隨即一身冷酷的朝府門之中大步而去! 容冽和容颯上前牽馬,看到嬴縱此行禁不住的一默! 雖然嬴縱什么也沒說,可跟隨嬴縱多年的他們知道,今夜,必定有暴風雨要來了! 七王府之中仍是一片空蕩,夜色掩映之下更顯得兩分凄清,嬴縱單手抱著沈蘇姀,她的腰身被他擰的生疼,步伐極快,卻沉重有力,好似正片大地都被他震得顫抖,他臂彎之間使足了力氣,沈蘇姀呼吸受阻且被他顛地兩眼昏花,抬起頭一看,燈火通明的主殿之前正站著清遠和明生的身影,兩個小小少年驚駭的看著這一幕,繼而面色煞白的垂了頭,沈蘇姀唇角微勾溢出兩分苦笑,今夜,或許是她的一場劫! “砰”的一踢開殿門,陡然而至的勁風將殿中帷帳幻影般卷起,嬴縱大步而進,一路朝最里間的內室而去,這內室的擺設還若往常,沈蘇姀一點兒都不陌生,相比這七王府中的牢房暗室,她自然更喜歡現下所處的這處—— 行至內室正中,在距離那墨色的床榻尚有十步之遙時嬴縱忽的松了手,沈蘇姀被他勒緊的胸腔微微一松,可那口氣還未呼出他已經一抬手將她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