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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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縱抬眸掃他一眼,搖了搖頭,“先讓他在朝中忙一陣?!?/br> 寧天流點了點頭,“也對,竇閥剛倒下去,咱們也不必著急,那北宮骸骨案還要查一陣子,讓別人覺得你被排除在外才好!” 嬴縱不置可否,一邊坐著的寧微傾卻忽然開了口,“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是在太多,至今尚未查清楚那十萬竇家軍到底是如何開拔過來的,王爺和哥哥的計劃無人能知,是誰那么湊巧的就讓那十萬大軍朝君臨城而來呢?或者,即便王爺不動那十萬大軍還是照樣要來?” 寧微傾如此一問寧天流不由得也是一嘆,隨即抬眸看向半分表情變化也沒有的嬴縱,他總覺得嬴縱知道些什么,“我也覺得很奇怪。” 嬴縱看了她們一樣,并沒有說話的打算,寧微傾見此眉頭微蹙,眸光一轉開了口,“如果說一定要找一件事與這件事有什么關聯(lián)或是征兆的話,我倒是發(fā)現(xiàn)了一件?!?/br> 話音一落寧天流頓時看向了她,可嬴縱還是一副百無聊奈的模樣透過那層薄紗看向了亭外的深秋景致,寧微傾定了定神,“正是在太液湖邊發(fā)生意外的那一日,王爺和哥哥在說話的時候我曾獨自去看了沈姑娘,走到內室之外的時候,恰好聽她說了一句話——” 聽到“沈姑娘”三字嬴縱立刻狹了眸,寧為眸色微暗,語聲更為鄭重,“我聽到她說,‘屆時竇家軍絕不會坐視不理’,想一想,在此之前唯一提到竇家軍的只有她,她這句話更是預感到了竇家軍會出事一樣,因為我的出現(xiàn),她接下來的話便沒有再說?!?/br> 頓了頓,寧微傾又道,“當時,她和壽康宮的笙娘在一起?!?/br> 嬴縱再次垂了眸,鬼面遮住了他的眉眼,讓人瞧不出此刻他是何種情緒,寧天流凝眸想了一會兒,“確有些奇怪,可是這個也實在不能說明什么,當時五殿下已經被關進了天牢,她可能只是隨意說起,畢竟,她根本沒有對付竇閥的動機,以及可能?!?/br> 寧天流說的當然沒錯,沈蘇姀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首先沒有動機這一點便完全的消除了他對她的懷疑,再來,十萬大軍可不是一般人能調動的,她一個小姑娘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做到這件事,根本沒有可能! 沒有動機,就不會受人懷疑。 如果嬴縱不是一直讓人盯著沈蘇姀就不會知道她有自己的學堂,亦不會知道她去了素心齋和竇宣有了交集,當然,也不會知道竇宣的反詩出自她的手筆,只怕他也會和寧天流二人想的一樣,若是將他知道的告訴他們,他們不知道要多么驚訝。 嬴縱垂眸搖了搖頭,“她不可能?!?/br> 嬴縱說著這話之時心底卻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早就懷疑她不只是教了竇宣反詩那么簡單,而今,她竟然那么早就有關于竇家軍的言語,可想而知,他的懷疑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她是怎么做到的呢? “也罷,或許如哥哥所言,沈姑娘雖有幾分財力,卻和竇閥無冤無仇,這十萬竇家軍來的太過巧合,簡直就要讓人以為這是王爺和哥哥的手筆了?!?/br> 見嬴縱否定了她的推測,寧微傾也不做糾纏。 嬴縱這沉默片刻,忽然輕聲一問,“一個人會在什么樣的情況之下對另外一個人了如指掌呢,如果我曾經熟悉的武功路數到了另外一個人身上,會是因為什么?” 嬴縱極少會露出如此的模樣,寧天流和寧微傾見了都是一愣,寧微傾開口道,“一個人會對另一個人了如指掌,要么是這二人形影不離,所以知道他的一切,要么就是通過很多種法子對另外一個做過深究,無論如何,都不是朝夕之功,沒有日積月累的了解或者相處,都不可能到王爺說的這般——” 頓了頓,寧微傾又道,“至于武功,若是同一個師父所教,或者是王爺熟悉的那人教了另外一個人都有可能。” 嬴縱搖了搖頭,“都不是?!?/br> 寧微傾默了默,“不是師兄也不是師徒,武功路數這個東西并非照著武功秘籍來練就可以的,不然,莫不是王爺熟識的那人用了易容之術想要哄騙王爺?” 易容之術—— 嬴縱略有兩分無奈,這些個問題好似一個巨大的結一般盤桓在他心頭,無論怎樣都解不開,她對他沒有日積月累的了解或者相處,亦不會是易容之術,他眼前這人是真真實實的另一個人,又怎么會是易容的呢? 見嬴縱沒有肯定自己的答案,寧微傾不由得挑了挑眉,本以為嬴縱還要再說什么,可嬴縱卻在此時噤了聲,感受到他周身略帶深沉的氣韻,寧微傾也安靜了下來。 寧天流眉頭微動好似想到了什么,“漠北前幾日和北魏講和了?!?/br> 嬴縱轉頭看他一眼,眼底暗芒微閃,寧天流唇角冷冷勾起道,“北魏這么多年一直在北邊不太平,沒想到一月之前竟然會再敗于璴意之手,五日前漠北派了使者到蒼穹城之中拜見璴意,北魏欲以二十萬金銀與漠北講和,你猜怎么樣?” 嬴縱疑問的看著寧天流,寧天流冷哼一聲,“這個璴意當真大膽,竟然就以他自己的名義準了,二十萬兩金銀盡數入了蒼穹城,如此目無王法將自己當成了一國之主,豈不知接下來他還敢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嬴縱聽完眼底并沒有多余的情緒,看了看這被秋日肅殺侵襲的涼薄宮闈淡淡道,“且不管他將來要如何,眼看著到了年末,到時候諸王都會入京,漠北的態(tài)度,屆時便可見一斑?!?/br> · 昭武帝三十二年九月十四,在沈府刺目的艷紅之色中,德寧郡主沈琳瑯的婚禮要在這一日舉行,一大早二夫人便帶著嬤嬤們到了三小姐的院子,大紅的嫁衣乃是由君臨城最好的錦繡坊以上好冰蠶絲織就而成,珠釵鳳冠更是由宮中匠人精心打造,然而這無上的榮光和富貴在今日并不能讓沈府人面上露出哪怕一點點的笑意。 閨房之內,沈琳瑯一臉平靜的仍由嬤嬤們打扮,梳頭絞臉著衣辭家,好似一個尋常的女兒家出嫁,在一片安靜之中,德寧郡主沈琳瑯一身從容的完成了所有的裝扮和禮節(jié),由二夫人親自攙扶著出府,坐上了前來迎親的轎子,迎親的隊伍并沒有任何禮樂,雖然是喜事卻讓人覺得凄清不已。 沈蘇姀和沈王氏連帶著沈府諸人都站在門口一同目送著大紅色的喜慶轎子遠去,血色一般的綢緞高高掛在沈府的門楣之上,在這鴉雀無聲之時,那綢緞好似一抹諷刺橫在沈家眾人的頭頂,直到那轎子漸行漸遠的消失在了大街之上,沈府諸人才轉身回府。 沒有人說話,亦沒有通常辦喜事之時的酒宴歡聚,眾人非常默契的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她們沒有人知道等待著沈琳瑯的是什么,更不知道從君臨城到幽州千里之遙,這個從來沒有遠離過家的女孩子能否承受的住,可更讓她們擔心的卻是那個一敗涂地被貶為庶民的曾經的五殿下瀛琛,他會哪樣對待這位曾經對他三哥有意的新娘子,沒有人說得清。 在沉靜又壓抑之中,沈府諸人度過了一個平靜的晚上,第二日一大早,沈王氏,沈蘇姀,沈君心,沈柳氏幾位主子便乘著馬車一路朝安定門去,出了城門,在城外的十里亭之地靜靜地等著,今日乃是瀛琛和沈琳琳去往幽州的日子。 昭武帝沒有給這個庶人更多的成親后的時間,這兩個年輕人成親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踏上流放的旅途,眾人等著等著,眼看著快到了午時才瞧見一行車隊慢慢悠悠的走了出來,當先的是一輛頗為華貴的云頂大馬車,一看便是主子坐的。 沈王氏和沈柳氏一同站在路邊,那當先的大馬車便緩緩地停在了她們的面前,沈柳氏喚了一聲“琳瑯”,本要兩步走上前去,可車里的人卻忽然開了口,沈琳瑯的語聲清冽而低幽,“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琳瑯多謝祖母和母親這么多年的教導,琳瑯走后,還望祖母與母親保重,今天,就不必見面了,走吧——” 她一聲令下馬車便朝前駛去,沈柳氏面色大變上前幾步,“琳瑯!” 那華貴的云頂馬車沒有因為她的話而停下,看著那馬車越行越遠,沈王氏也是重重的一嘆,“她這是還在怨我啊,哎——” 沈王氏在滿滿的嘆氣聲之中重新上了馬車回府,沈柳氏卻是站在那處不愿動,見她那般模樣沈蘇姀和沈君心自知勸不得,便也囑咐下人好生照看自己先上車回君臨。 馬車不多時便進了安定門,沈蘇姀一雙眸子微微垂著不知在想什么,沈君心掀開車簾看向馬車之外,滿是興味的模樣恨不能下去玩耍一番,沈蘇姀本不打算搭理他,可她不知怎地心頭襲上抹怪異,總感覺馬車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有人在盯著她一般,趕忙探身將沈君心一把拉過將車簾放了下去,眸光略冷的看著他,“可是忘了前次被擄走的事了?” 沈君心哪能忘記,小臉一白,頓時不敢再動。 沈蘇姀無奈的一嘆,沒多久那怪異的感覺便消失了…… 她心中一松,將這感覺拋諸腦后不提。 沈蘇姀并不知道,在她馬車剛剛經過的一處臨街閣樓之上,正有一人雪衣墨發(fā)臨窗而立,手中狼毫筆端沁了濃墨,正將她適才在車窗中一晃而過的模樣細細描摹在紙上,待一張精致清絕的小臉躍然紙上,那人極低極低的一嘆,“姀兒,你長大了——” ------題外話------ 你們家作者沒有在11點之后更新啦,你們家作者有進步?。╚o^)/~ ☆、083 來自情敵的挑戰(zhàn)! 沈琳瑯一走,偌大的沈府安靜了不少,不知是不是到了深秋,府中的雕甍畫棟與亭臺樓閣都變得了無生氣,仿佛無形的陰霾籠罩在沈閥上空,在一片沉郁之中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二夫人那日在城外等到太陽落山之后才半暈不醒的被身邊人送回了沈府,從那日之后更是一病不起,臥病在床的二夫人夜夜夢見沈琳瑯,一下子是她穿得不好,一下子是她吃的不好,整日里也淚洗面,不僅病情在加重,連帶著脾氣都暴躁了不知道多少倍! 二夫人的病倒只是個開頭,在她整日陰陰測測的胡言亂語之中,沈老太君也被她那“為了沈家害了親孫女”的言論氣的暈了兩回,偏生二夫人受了委屈是事實,再加上她病的糊里糊涂,老太君便是想懲罰二夫人一二都不行,老人家本就是年紀大了,這會子因沈琳瑯的遠走而心情沉郁,又聽了這般的話哪里還能好的了,沒幾天便病倒在床整日進藥。 老太君一倒下,或許是病氣太盛,她屋子里懷了二老爺沈平孩子的香草沒幾日也在一次摔倒之后給小產了,老太君連番遭了打擊更是心痛如絞,病情加重更是驚動了宮里的麗嬪,兩位御醫(yī)進府多日才將她的病情穩(wěn)定了下來,可這還不算完。 沈家二老爺沈平因中風之癥一直臥床不起,后來好轉甚至能下地走路,本來沈家一直因為此事松了一口氣,在沈琳瑯出嫁之日沈二爺更是親自為女兒帶上的紅蓋頭,可也就在沈琳瑯剛走沒幾日,這位眼看著能大病痊愈接掌沈家家主大權的年紀剛過不惑的男人又給病倒了,至于原因,據說是縱欲過度導致的精虛陽衰。 沈君心的話無意之中竟然成了真,一片萎靡之氣的沈府,或許真的氣數將盡! 蒼翠欲滴的伽南館之中,沈蘇姀正興致頗高的喂馬,赤焰在她這里已經快有兩月,這么些日子以來在沈蘇姀的精心照顧之下體魄似乎更為硬實強健了不少,不僅如此,赤焰的性子也變得好多了,對于香書、香詞和沈君心幾人再也沒有從前的排斥,這讓被赤焰的爆裂性子嚇破了膽的幾人分外欣慰—— “老太君今日里還是不見好,剛才派人送去的小點心老太君動也沒動過,二夫人那里還是烏煙瘴氣的,整日里除了抱著三小姐走前的東西苦笑便是詛咒沈家埋怨老太君,那些話句句入不得耳,她身邊的人都不敢讓外人進去,至于沈二爺,現(xiàn)在又不能下床了?!?/br> 香書的語氣微微帶著感嘆,倒也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因為她十分清楚的知道,她自己就算再不喜歡二房的人,可她定然不想讓沈府就此消沉,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沈府真的沒了前途,眼看著過了年就十三的小姐未來又能有什么好的出路? 沈蘇姀一眼掃過去就知道香書在想什么,搖了搖頭毫不在乎的一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只是老太君和二爺二夫人病的時候撞在一起罷了,總會好起來的,你這般唉聲嘆氣的做什么,有又沒讓你去侍候?!?/br> 香書無奈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這邊廂沈君心坐在近處的亭子里瞇著眸子笑開,“香書,你不用替你家小姐擔心,你看看她,全府上下都惴惴不安的時候她沒什么反應,全府上下都開心歡喜的時候她也沒什么反應,你也不用在為她擔心什么了,她不會叫自己吃虧的。” 沈蘇姀掃了沈君心一眼,他倒是知道她。 香書的心情已經不能用無奈來形容了,這一大一小兩個人的性子真是融洽的很,她這小小下人的話誰能聽得進去,香書這邊兀自腹誹,沈君心卻將目光落在了赤焰的身上,“五姐,七王爺的意思該不會是想將赤焰送給你吧,這都多久了也不見他過來拿,我瞧著這匹馬很是不錯,若是他真的不要了,不如……嘿嘿……” 沈蘇姀沒好氣的掃了沈君心一眼,這位小少爺自己有金山銀山且不看在眼里,偏偏喜歡覬覦別人的東西,沈君心就知道沈蘇姀軟硬不進,不由得換個姿勢靠在圍欄邊上感嘆,“說起來事實真是叫人感嘆啊,一月之前誰能想到竇閥會這么快的倒臺呢?竇昕死了,竇閥再有什么人脈也都翻不起浪花來了,竇準被關在天牢之中,說來也奇怪,反正都是要死的,他那樣的人應該不喜歡暗無天日的日子,還不如早點死了的好。” 沈蘇姀將手中最后一把馬料喂給赤焰,轉身走到沈君心身邊落座,“他自然香早點死了,可惜,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做下的事情負責,成王敗寇,他既然已經是失敗者,那也只能接受別人的安排,為他犯下的罪責承擔!” 沈君心見沈蘇姀語氣鄭重想了想也沒再多說,卻聽沈蘇姀道,“那香草肚里的孩子……” 沈君心雙眸微瞇唇角勾起,四下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靠近她,“是我……” 沈蘇姀的眸子頓時狹了起來,沈君心呵呵一笑坐直了身子,眉頭一挑看著她這般模樣,“我說是我你就相信了啊,她自己滑到的能怪誰,難道還是我去推了她不成,怪只怪她沒那個做夫人的命,再說了,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沈家的還不一定呢?!?/br> 沈蘇姀眉頭越皺越緊,沈君心挺直了背脊坐著一點兒也不怕,兩人一個面色沉重一個則天真爛漫無害純良,真是反差大的緊,二人正相持不下,香詞忽然從前院走了進來,面上略有沉暗之色走到她身邊,“小姐,前院出事了,您快去看看?!?/br> 沈蘇姀眉頭一挑,沈君心亦是蹙了眉,“出了什么事要找五姐?” 香詞看了一臉不耐煩的沈君心一眼垂眸,“沈家的生意出了問題,外面來了許多鬧事的商戶,老太君此刻病著,二夫人和二老爺也都一樣,府中沒有能主事的主子,劉管家做不了主只好求小姐出面了?!?/br> 管家劉喜接替徐成的位子乃是新上任的,此人乃是老太君欽點,乃是已故老侯爺身邊的近侍,性格頗為忠厚爽直,既然是求到了她這里,她不能不給面子,沈蘇姀略帶無奈的起身走了出去,“先去看看再說?!?/br> 沈君心便也跟在了沈蘇姀身后,卻見沈蘇姀面上依舊是那副從容模樣,剛走出伽南館的院門便看到了一臉惶急的劉喜,劉喜年近五十,面容倒是不顯老,周正的面上汗意瑩瑩,見沈蘇姀出來眸光一亮,“五小姐,小人并非有意麻煩您,只是眼下實在是……” “且說說出了何事?” 沈蘇姀徑直朝前院去,也不聽劉喜客氣的場面話,只語氣沉穩(wěn)的問他,劉喜一見沈蘇姀的態(tài)度便知她不會坐視不理,當下心中就是一定,擦了擦面上的汗有條有理的道,“是咱們家的銀號出事了,沈家的銀號素來是君臨城之中最大最安全的銀號,但凡是大商家的銀子都會交給沈家來通存通兌,我們沈家銀號的銀庫之中平日里少說也得放個幾百萬兩銀子,平日里的收益也頗為可觀,今日里來的都是老商戶,都是打了許多年交情的,存在我們家的銀子數量相當之大,他們在半月之前就陸陸續(xù)續(xù)的來要來兌銀子,可是……” 劉喜越說額頭上的汗流的越兇,聽到這里沈蘇姀還有什么不懂的,這些老商戶不知為何齊齊來兌銀子,按理來說人家要兌多少沈家就應該給人家多少,可叫人意外的是,沈家的銀號之中竟然兌不出別個的銀子來了,這自然就要讓這些商戶們發(fā)飆! “原來的銀子都去了何處?” 沈蘇姀唇角微抿,淡淡一問,劉喜垂下頭去,頗為喪氣,“一來是三小姐的嫁妝花了一部分,二來是每月送到朝中的不部分……” “三小姐的嫁妝用的是府中公中的開銷,送到宮中的數量也絕不會讓沈家陷入絕境,如此便能讓沈家銀號周轉不開惹了麻煩?劉管家,你若是這般,那這趟渾水我就不必參與了?!?/br> 沈蘇姀說著話步子便是一頓,劉喜一見面色頓時一變,“五小姐恕罪五小姐恕罪,不是小人不說,只是老太君交代過這事先不要伸張,其實是二夫人,三月之前二夫人娘家出了事,當時二夫人沒有辦法打量挪用了二房的財產,因為這事老太君狠狠地說過二夫人,可是后來三小姐和五皇子定了親,二夫人又去求老夫人,老夫人無奈之下便應了二夫人,二夫人從沈家銀號支走了五十萬兩的銀子,說的是半年之內一定還清。” “當時老夫人就有些擔心銀號的銀子周轉不開,可是這些老商戶這么多年兌銀子都是有傭金規(guī)矩的,不到時候他們不會隨便來兌,且到了年末也是他們來存銀子的時候,銀號的周轉絕對不成問題,可就在幾日之前,幾個打交道許多年的大商戶齊齊過來兌銀子,這一下才讓我們慌了神,老太君前幾日病情加重,也有知道了此事的緣故,我們已經派了人去柳府,可是那柳老爺現(xiàn)在根本拿不出銀子來,二夫人又病倒在床,這一來二去的,那些商戶鬧得越來越大非要說沈家侵吞了他們的銀子,今日更是鬧到了府中來,小人不敢去驚動老太君,這才想到了五小姐,沒有做主子的作保,外面那些人根本不相信小人所言,沈家以商起家以商立本,又怎么會做出如此無信無義之事!” 劉喜急急忙忙將此事的前因后果說道出來,沈蘇姀面上尚且還沒什么表情,一邊的沈君心一雙眸子烏溜溜一轉已經得出了結論,“這些商戶提前來兌銀子對他們自己來說損失也不小,只怕是有什么人在煽風點火,老太君給二夫人支銀子的事只有沈家人知道,想必是有誰將這事走漏了風聲,外面的人惴惴不安生怕自己的銀子拿不回來,這才來為難沈家!” 劉喜對著沈君心一拱手,“小少爺英明,最近君臨城中又開了新的銀號,這些銀號不僅比我們沈家的傭金利息低,更是廣開門路把好些官戶都拉了過去,外頭的那些人一來是聽到風聲,而來也是看重這些,那新的銀號乃是嶺南蘇氏所有,擺明了和我們沈家搶生意!” 沈蘇姀如今已是明白了這事,當下也不再說什么繼續(xù)朝前院走去,劉喜跟在沈蘇姀身后,看著她這幅小身量依舊是有些不放心,若是三小姐在府中可能還要好點,這樣的一個小姑娘說出的話不知道有幾人能相信…… 想到此劉喜額上的汗越來越多,一抬頭便已經到了前廳。 前廳之外的沈家下人各個面色惶然,在那廳中坐著十多位面帶怒容的中年老子,俱是錦衣華服眸帶精光,俱不是尋常的小商小戶,沈蘇姀進門之時便略勾了唇角,眸光掃過在場諸人,直直朝主位走去,轉身落座,面上仍是淡淡笑意,沈君心黑溜溜的眼珠兒流轉,像個小侍衛(wèi)似得站在了她身后。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蘇姀的身上,微微一頓,又都更為不滿的看向了劉喜,“劉管家,你叫我們在這里等了這么久,就給我們帶個小姑娘過來?!” 劉喜心中咯噔一下,果然如他所料這些人不將沈蘇姀放在眼中,心中雖然有些心虛,卻還是擠出幾分笑意,“諸位老爺莫怒,這位是我們府中的五小姐。” 沈五姑娘…… 眾人面上訝色一閃而逝,俱是眸光深重的打量起沈蘇姀,沈五姑娘為漠北捐獻十萬兩黃金的事情整個君臨城有誰不知有誰不曉,卻沒想到今日見了真人,劉喜看到大家的目光本是一喜,可隨即便有人冷哼了起來。 “沈五姑娘雖有耳聞,可今日我們要見的是沈家家主?!?/br> “劉管家到底能不能給個說法,若是不能,我們就官府見!” “沈府果真無人了?竟讓一個小丫頭出來拋頭露面,以為我們都是那般好糊弄的嗎?” 各個都是在商場之上摸爬滾打數年的精明生意人,幾句話說起來也頗有兩分氣勢,一時讓劉喜面露苦色不知如何才好,有侍婢為沈蘇姀端上一盞茶來,她面容尋常的皆在手中,將蓋子拿起來輕輕地撇了撇茶湯上的浮沫,細膩的白瓷磨挲滑過發(fā)出不急不緩的“呲”,略有些尖利,卻好似帶著魔力一般,瞬時讓場中安靜了下來。 那些將眸光落在沈蘇姀身上又移開的人重新看向了她,只見寥寥霧氣之后沈蘇姀稚嫩精致的小臉之上露出兩分莫測笑意,輕抿了一口茶湯她才抬睫看向大家,將茶盞“噔”的一聲往身邊桌案上一放,笑著問,“有那幾位是要兌銀子的?” 諸人被她這般氣定神閑成竹在胸的模樣震住,更讓眾人說不出話的卻是這樣的氣韻竟出現(xiàn)在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身上,大半人都在愣神之中,只有三個人極快的應聲! “我要兌!” “還有我!” “我也要兌!” 其余人回過神來,見沈蘇姀面上半分凝重之色也無,到底都是精明人,并沒有立即接上去,只是看這位叫他們并未放在眼中的小姑娘有什么應對之策,只見沈蘇姀眸光輕悠的掃過那三人,復又看向了劉喜,“劉管家,這三人可確有銀子存在沈家銀號?” 劉喜面色一苦,他讓她過來是讓她以主子的身份來安撫諸位老爺的,卻不是叫她重提兌銀子之事,要知道沈家銀庫之中現(xiàn)在可沒有那么多的銀子可對啊,盡管心中叫苦,劉喜卻還是慎重的點了點頭,“正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