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哀嚎：“我cao，我們兩口子是vip白金客戶你不知道！這店下午就清場關(guān)門了！我們家鳳兒把這一層幾間店的場子都包了，從下午開始試包包和鞋試到現(xiàn)在，現(xiàn)在??！”

    楚晗幸災(zāi)樂禍大笑：“受著吧你?！?/br>
    沈公子：“老子現(xiàn)在愈發(fā)知道你有多么賢惠了，晗——”

    “滾蛋啊……”楚晗笑罵：“現(xiàn)在還敢說這種話，你不怕他爆你菊花？”

    “不怕。”沈公子破罐破摔道：“反正早就*給他了，昨晚上剛爆過我?！?/br>
    楚晗：“……”

    秀恩愛的都是小狗，小狗，小狗……他在心里委屈憤慨地小聲罵了一句，突然也難受了，只是臉上不表現(xiàn)出來。

    ……

    當(dāng)晚，楚晗與沈氏夫夫約在三里屯一家西班牙餐廳吃夜宵。

    店面裝潢非常小資，音樂低調(diào)誘惑，點餐的服務(wù)生還是一位西班牙帥哥，睫毛濃密卷曲，身材陽剛，渾身是毛。

    楚晗在飯桌上很謙讓的，直接把菜單遞給那兩口子。鳳美人毫不客氣地啪啪啪點了風(fēng)干黑豬火腿、海鮮飯、墨魚汁意粉、幾種小碟的tapas和雞尾酒。

    沈承鶴沖服務(wù)生小哥笑呵呵一樂。

    鳳美人轉(zhuǎn)過頭看他：“你對著哪個笑？”

    沈承鶴：“沒……有……啊?！?/br>
    鳳美人慢條斯理兒道：“你對著那個男的看什么？”

    沈承鶴矢口否認(rèn)：“我沒看他，我看海鮮飯呢！”

    鳳美人：“那人身上有海鮮飯么？”

    沈承鶴：“……沒有！海鮮飯都在你身上，寶貝，我看你呢?！?/br>
    鳳美人舒服了，優(yōu)雅地嘬著雞尾酒，聽音樂，喝高了滿面緋紅，拉著承鶴下舞池去跳一會兒舞。跳舞他完全是跟承鶴學(xué)的，學(xué)兩次就成高手了，舞池昏暗誘人的燈光下活生生一個尤物……

    楚晗不喝酒，也不跳舞。他合伙人、生意場上的朋友，經(jīng)常嘲笑他就是個活在幾百年前大明朝時代的老古董，不懂得入世的苦行僧。

    他默默看著舞池里貼胸親昵的兩個人……

    入夜，他充當(dāng)車夫，護(hù)送那兩個半醉半酣的膩歪人回家。

    楚晗開著車，不時掠向后視鏡：“噯，注意點兒，交警查酒駕了。”

    “又不查我們……”那兩人出聲地舌吻、纏綿。

    “有攝像頭，掃黃了?！背弦а狼旋X。

    后座上的鳳美人一個縱身，霸道地壓到沈公子胸膛上，呼吸聲熱烈奔放，帶著濃郁酒氣……

    “我能拒載嗎？！”楚晗忍無可忍，真想開門把這倆人扔下去。

    天空淅瀝瀝地下起小雨。

    下雨了……楚晗打開雨刷，不由自主地，用力吸吮空氣中的咸水味道。

    雨勢似有漸強(qiáng)趨勢。帝都的春天多風(fēng)沙，春雨貴如油啊。

    讓楚公子意想不到的事情，就發(fā)生在那夜，長安街附近。他在雨中開到建國門立交橋上，高架橋四周佇立的街燈突然不明緣由地明亮。四下前后都沒有車輛，卻燈火通明，天邊一片紫色霞光，非常漂亮。

    車輪下的水勢突然就漲起來了，那時完全無處躲避，瞬間淹沒他們的車。

    京城之前發(fā)生過大雨內(nèi)澇的事故，但他們明明是在立交橋最高處，放眼望下去，看得見下面流暢不息的車海。四周車燈閃爍，人海茫茫，唯獨(dú)楚晗的車子，被一片來源不明的大水吞沒！

    車窗外面一片模糊，水泡咕嘟咕嘟地往上冒。楚晗那時竟聞到一股他十分熟悉的咸腥味道，讓他那一刻難以相信，不敢奢望……

    車后座兩口子發(fā)出幾聲嚎叫……

    水來得迅速，去得也十分迅速，也就是恍恍惚惚的幾分鐘，大水又溫順地退走了，留下楚晗的車子，完好地停在立交橋上。

    楚晗回頭一看，后座那倆人沒影了。

    外面的雨地里，立交橋欄桿下，戳著那一對狼狽的人，新買的名牌衣服全部濕透。沈公子那二人彎下腰不?？人酝滤?，悲憤地隔著車窗對楚晗吼：“臥槽楚晗你竟然把我們倆扔出來！太不仗義了！我倆不會游泳！差點兒淹死??！”

    他的車窗開著。

    誰霸道地把他車窗撬開了，把承鶴與鳳美人扔出去了？

    可是，他車?yán)锏嗡催M(jìn)，干干凈凈的，他衣服一丁點都沒有濕。楚晗吃驚地盯著后座，后排座位和越野車整個后廂里，憑空生出半車琳瑯滿目的東西，把他的車裝得滿滿的。

    后來他把所有東西搬回家，一件一件仔細(xì)驗看。他收到了各式各樣精致漂亮的家私，都用大大小小量身定做的金絲楠木箱子裝裹著。有幾只黑光漆嵌螺鈿的首飾盒，白玉枕頭，一整套的銅掐絲琺瑯餐具，一整套剔紅雕漆瓜果器皿，一整套明代成化官窯斗彩茶具……

    那些東西，連同外殼箱子，價值連城，無法估計。送禮的人顯然太懂得他，投其所好，極其的討好。大部分東西楚晗在故宮里都沒見過成套的類似器物。這顯然是神都城里壓箱底兒的寶物了。

    他在那套茶具里發(fā)現(xiàn)一張字條，筆跡俊秀。

    【楚晗吾妻留鑒。分別多日，十分惦念，唯望一切安好?！?/br>
    楚晗整夜未眠，坐在床上，怔怔看著一屋子流動著光澤的楠木寶箱，都快發(fā)癡了……不知道何時才能與遠(yuǎn)方的那個人團(tuán)圓。

    ☆、93|第十三話.人間情話

    第九十四章情調(diào)

    楚晗心里惦記的那條大妖龍，并沒有馬上現(xiàn)身，還悄摸藏著。

    他這幾日夜觀天象，又特意跑到北新橋已經(jīng)被封掉的鎖龍井，花癡似的對著井口念念叨叨，再摸一摸、用小棍敲一敲。他敏銳的第六感能感應(yīng)到，有人好像在醞釀什么。

    之后一天，事務(wù)所談成一個大項目，全組慶功。楚晗從會議室出來，雙手插兜，在走廊上優(yōu)雅地踱步，春風(fēng)滿面：“辛苦了啊，帥哥美女們，整個下半年都有的吃了?！?/br>
    熬夜熬了幾個月的一群孤男怨女，把文件夾拋上天：“晗總，請——客、請——客、請——客！”

    楚晗是最好說話的，笑瞇瞇得有求必應(yīng)：“請客請客。暑期旅行，去哪玩兒？前兩年去過麗江三亞了，今年哪？提名表決?！?/br>
    有提議去天山大峽谷滑雪的，有提議極限穿越塔克拉瑪干的，楚晗坐在桌子上嚷嚷著舉手否決：“不干啊，不干，我這幾年掙的錢還沒花完，還沒娶媳婦，不玩兒那些要命的！”

    唐設(shè)計師和姚秘書頻頻側(cè)目看楚公子，覺著這人今兒個好像心情特好，說話嗓門都大了……

    楚晗又嚷：“不然咱們自駕游去東北吧。在盛夏的哈爾濱街頭喝喝啤酒，再去長白山……看看天池？”

    “不——去！不——去！真無聊！！”一伙人把晗總轟下桌子……

    唐少在屋里摟了楚晗肩膀，小聲說：“晚上我約了審批部門那兩個大頭，老韓和老宋，也叫上咱們公司幾個拿得出手的姑娘，就在君悅五樓，定了個大包?！?/br>
    楚晗瞅著這人：“干什么？又隨便使喚我的姑娘?！?/br>
    唐少笑道：“什么啊，正經(jīng)吃頓飯。人少了太寒酸，就咱倆老爺們兒傻吧唧往酒桌上一戳，誰要看我這張臉？”

    “量你也不敢?！背宵c頭：“你們?nèi)グ桑矣植缓染撇怀璨惶?。?/br>
    “是，你也不去‘按摩’，不去‘洗澡’?！碧粕僖皇执钭〕仙砗蟮膲Ρ冢⒅?，壓低聲音，“你就賞個臉，露個面。老韓他們其實是想見你，跟你聯(lián)絡(luò)感情，你以為人家是稀罕要見我？”

    楚晗特干脆：“不去?！?/br>
    唐少：“噯又不是讓你去賣身！你就陪個酒，聊聊。”

    名校畢業(yè)年薪幾百萬正值大好年華英俊瀟灑的唐大設(shè)計師，完全無法理解楚公子這些年清湯寡味的生活，這人怎么就這么各色不合群呢……怪不得據(jù)說有抑郁癥，聊著聊著老子都忒么快要抑郁了，唐少暗暗吐槽。

    楚晗也有自己想法：一是天生就不愛應(yīng)酬；二是他心里明白，某些部門里領(lǐng)導(dǎo)想找他吃飯談感情，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知道他兩個爸爸是誰，是想找他爸“談感情”；三呢，他心里有惦記的人了，對旁的其他人其他事，當(dāng)真提不起一絲興趣。

    下班就想趕緊回家，期盼打開家門的瞬間，屋里有個人等他。

    唐少交往了一個特有氣質(zhì)的海歸鋼琴家女友，還曖昧著一個服裝設(shè)計師，又據(jù)小姚她們八卦說，新近還勾搭上北京臺一個有名氣的女主播。所以他無法理解楚晗的生活觀，你年輕，你好看，你擁有許多人修煉幾輩子都修不來的家世背景、有形無形的財富，你為什么就不愿意活得更逍遙快意、更為所欲為？

    唐少今天有點兒話略多，沒忍住。

    這人嘟囔抱怨：“我說楚晗，項目還沒最后簽字，最后就在你這兒黃了！

    “晚上你不去吃飯你加班啊，奧苑三期你來做！

    “我就說，你這些年都單著，姑娘看你再值錢，也受不了骨灰級別的老古董……”

    唐少話音未落，楚晗特靈敏，覺著天花板哪處動了一下。

    或者是他身后的墻莫名動了一下。

    他倆抬頭，唐大設(shè)計師驚恐地發(fā)現(xiàn)他的裝潢精美、四壁掛著名畫與裝飾品的辦公室進(jìn)水了！

    是真的進(jìn)水了。從房頂?shù)剿拿鎵Ρ诘慕涌p處，猛地洇出水來，水流嘩嘩的，在天花板上不停沖刷。吊燈的水晶擺上匯聚了一道水線，四面墻很快成了四面小瀑布。

    怎么回事?。。∑俨及~~~~~唐少雙手抱頭哀嚎。

    楚晗也半張著嘴，那一刻不知是要跟唐少一起哭還是幸災(zāi)樂禍大笑。

    他眼明手快搶出唐少辦公桌上的文件和圖紙。

    楚晗抹一把臉，嘴角憋住笑，都有些同情他哥們兒。他還是善良厚道的人，心里默念，天靈靈地靈靈，大妖精，快別鬧了。

    小龍，乖，咱不鬧了……

    水來得快去得更快，屋外走廊一點兒都沒淹到。楚晗辦公室就在隔壁，天花板上一滴水花沒有，窗明幾凈。

    唐少那天跑上樓，找樓上那一層的律師事務(wù)所打了一架。

    楚晗拼命攔著把這人勸回來，說，不關(guān)人家的事兒，樓上那幫人都是律師，可陰險了，都是高智商的玩弄法律條文的壞蛋你敢跟他們打架。

    唐大設(shè)計師憤憤地跟楚少爺叫冤：“我這間屋墻上掛的那幅范曾，那幅黃均，全都泡了，很值錢的！我一定要告樓上那幫混蛋律師賠我！”

    楚晗拍拍這人肩膀：“算了，又不是真跡，一看就是贗品。你還想要，下回我給你臨摹幾幅。我也能臨出超a版效果，很像的，算便宜些給你？”

    唐少：“……”

    楚同學(xué)在大學(xué)系里就是大學(xué)霸，唐同學(xué)了解。

    風(fēng)流英俊的唐設(shè)計師抖著一身濕漉漉的西裝，快被氣哭了，委屈地?fù)Q了衣服陪客戶領(lǐng)導(dǎo)吃飯去了。

    ……

    楚晗開車回家，在十里長街的車流燈海中一路徜徉，呼吸空氣中的花香，唇邊都帶著笑，心情很好，合不攏嘴。

    他心里確定那個人回來了。他早就知道小房一定會來找他。

    那小子倨傲乖張的脾氣又犯了，還不乖乖現(xiàn)身，還在繞著彎子地逗他，逗他身邊的人。

    楚晗打開公寓大門，一腳踏進(jìn)去，就聞出味道不對。

    他的眼在黑暗的光線中閃爍著激動的顫抖的光芒，悄無聲息走在沒有開燈的房間里，用力呼吸，感受那一道熟悉到令他無法壓抑欲/望的氣味。

    公寓里并沒有人，安靜到能聽到他的心跳。

    想要擁抱個人，卻找不到人來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