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那一頭銀發(fā),是從額頂梳起一束,松松地攏起來垂在腦后。再留兩束發(fā)絲,沿兩鬢而下從容搭在胸前,余下的長發(fā)瀟灑自在披在肩上。發(fā)絲在暗處流動一層潤眼的光澤。光并不刺眼,潛移默化地打動人心,有一種世家貴裔的風(fēng)度。 楚晗也是平生頭一回,對小房同學(xué)癡癡地看呆了,呼吸困難。 他想掩飾自己愚蠢的犯花癡行為,推開對方胸膛:“半天不見,這誰下手干的,螣兒嗎?” “捯飭成個南方系美容店小哥的洗剪吹造型,發(fā)型夠土的。我告兒你,這種cos在我們那邊兒早都過時了?!?/br> 楚晗說完自己先笑,然后又忍不住上前抱住對方。 房三爺嗤笑出聲,執(zhí)手相望,很享受楚公子用伶牙俐齒打壓他。 楚晗低聲說出實話:“……你真好看?!?/br> 眼拙了,他以前都沒發(fā)現(xiàn),身邊養(yǎng)了這樣英俊一個妖物,帥得驚心動魄慘絕人寰,帥得太不低調(diào)了!楚晗自認(rèn)不是以貌取人的顏控,反而不習(xí)慣身邊人這樣耀眼好看。 小白龍也不是故意cos花美男造型,本來就是銀須銀發(fā),白膚紅血,銀色龍鱗,利爪巨尾。在凡間流落許多年,身上龍息黯淡,靈力散去大部分,因此熬得艱難辛苦?,F(xiàn)在回來神界,疆域之上遍地水脈龍息,又有左使大人幫忙注入內(nèi)力療傷,迅速恢復(fù)神采奕奕的模樣。從前在人間行走時,縮手縮腳在飛毛的羽絨服里裹成個皺包子的可憐樣兒還記憶猶新,手里端個飯盆就可以乞討了,如今生龍活虎,完全不像一個人。 原本養(yǎng)個*絲搖身一變太子爺,讓楚晗赫然有一種撿到寶的沖動……賺了。 房千歲肩膀上被射靈箭扯動著反復(fù)撕磨,磨出一個洞。自身恢復(fù)力強,結(jié)實耐cao,傷口已愈合一半,患處敷了一層厚實的藥膏。 許多天沒痛快洗個澡,小千歲要洗澡。 楚晗一看周圍橫三豎四繁復(fù)精細(xì)的一堆沐浴器皿用具:“你洗個澡這么麻煩?!還要先焚香禱告,凈手出恭,寬衣解帶,剃毛修腳,再來幾個小童圍著搓背捶腿吧?” 三爺矢口否認(rèn):“哪有?不用那樣?!?/br> 洗澡大桶旁邊,精致的掐絲嵌鏍鈿長條桌案上,擺放各種小盒,銀質(zhì)銅質(zhì)或玉雕的閑器玩具一應(yīng)俱全,討爺們兒洗得開心。 楚晗扭臉想撤:“三殿下,你還是把帳篷外面站的那兩溜小妖精都喊進(jìn)來,太麻煩了,我不會弄?!?/br> 房千歲那條沒傷的手臂突然詭異地抻長,毫不客氣隔空一把將他抓回。 楚晗登時雙腳離地,被一股力道扥回去,圈進(jìn)一個懷抱。 房千歲耍賴地說:“不準(zhǔn)他們進(jìn)來,就讓你伺候?!?/br> 楚晗冷笑:“怪不得你這么多年,孤家寡人一個,也特困難吧娶不著媳婦吧?人家小母龍母鰉魚的,也得樂意跟你啊?!?/br> 房千歲大笑,聽得痛快,愈發(fā)將楚公子緊緊抱入懷中,狠命揉搓一頓。 三殿下原先在自己府上,是有許多男童侍女貼身服侍,不過這人一貫自由懶散隨性,起居用度倒并不挑剔,能簡則簡。 懶得出奇的小白龍,冬眠三個月泡在池底,甚至懶得挪一下屁股,喊都喊不醒他。平日睡得晨昏顛倒,沉浸美夢中,吃一頭牛羊或者換一套干凈衣服,都恨不得要身旁人替他來做,他只管張嘴伸手,眼皮都不抬。有時一只手搭在池子邊沿,瞌睡正香,半張臉浸沒水下,吐一串氣泡,就有小蛇女屁顛顛兒跪過來,幫三殿下磨一磨手指甲,拋個光,再涂個美甲油、護(hù)手霜、潤膚露啥的。或者在他偶然睡夢中腦袋露出水面時,美婦螣兒游過來迅速幫他焗個發(fā)油,吹個帥氣造型。大懶龍自己從不張羅,只要不破相不掉鱗,他不在意芝麻綠豆的小事。 楚晗真心地說:“上回在我家泡的小破浴缸,委屈你了。你如果以后去我那兒常住……我重新裝一個大的,弄一套德國進(jìn)口水晶衛(wèi)浴,讓你舒服。” 房爺心里回味那時相處的友愛溫馨,盯著他問:“還有別的什么人泡過你家浴缸?” 楚晗:“沒有。” 房三爺:“……沈公子?” 楚晗:“他倒是很想來?!?/br> 房三爺心里頓時安穩(wěn)得意了,鄭重其事吩咐道:“以后在你家裝個兩人用的,再大一些、深一些的,這樣過夜舒服!” 你如果以后去我那兒常住。 這話楚晗不經(jīng)意間順嘴說了,就是一句真心的邀約,或者就是含蓄地求同居了。楚公子求愛大方坦蕩,房同學(xué)答得也很坦然,“這樣過夜舒服”,這算是答應(yīng)他同居了? 楚晗嘴上嘲笑大懶龍,最終給三殿下放了洗澡水,貼身伺候,給洗頭,幫捏肩搓背。 他又什么時候給別人做過這個?讓老寶貝兒瞧見了一準(zhǔn)跟他倆急。對倆爸爸都沒這么殷勤伺候過。 小千歲半閉了眼,盤腿坐在洗澡水中,健美的身軀在水中浮動。楚晗給擦身時,小心翼翼繞開鎖骨傷口。小千歲很享受似的,頭深深往后仰去,很信任地把喉骨最脆弱的位置交付于他。整顆頭就枕他手里,靜靜地瞌睡過去了…… 晚飯吃的黃羊宴。楚晗腦擬得一點沒錯,小房同學(xué)擼黃羊是整只整只擼的;將一只羊從頸骨位置拎起,擼掉整坨羊rou,擼完手里就剩長長一大條形狀完好的羊蝎子,正好給他再熬一鍋羊湯。 楚晗從汽車頂那么大的托盤中,撿回幾根羊肋:“借我這幾根肋條骨用用就夠?!?/br> 他切了幾小塊羊rou,穿在肋條上,架在火盆上烤,再撒點兒椒鹽辣椒面,自己動手做了個原始社會粗糙版的烤羊rou串。 小千歲于是也動手,幫楚晗做羊rou串,做好一串一串的,迅速喂飽楚公子。自家娘娘飯量真小啊,還是雜食,什么都吃,純吃草和樹葉都能湊合,真好養(yǎng)活…… 帳外漫天星辰,帳內(nèi)熏香繚繞暖意襲人。 沒人打擾他們,左使大人麾下的兵將,都默認(rèn)楚公子是要歇在小千歲帳篷里。小千歲解開下/身裙裾,將兩人裹在一起。這人又扭頭一揮手關(guān)掉那些灑霧的蓮蓬,覺著楚晗不喜歡那樣潮濕。 楚晗能察覺這些日子身邊人的改變。自從回歸靈界,小千歲再也不是受困人間時那么個漠落乖張的性格,整個人自信從容,太不一樣,令人著迷。他把銀發(fā)帥哥攬在懷里,端詳對方五官。 兩人識于微時,認(rèn)的就是這張臉。 房三爺模樣慵懶,嘴角劃出一道彎:“你以后隨便給我勾臉,想要什么樣的,就勾成什么樣?!?/br> “成?!背虾叩溃骸耙院竺窟^十天半月,就給你勾一張新鮮的臉?;蛘哒賳灸愀下敾哿胬奈熧F人伺候,貼個皮面具之類,換個口味!省得我總看一張臉,也看膩歪了?!?/br> 楚晗每次提及螣蛇或者哪個小妖精,必然一股酸爽口氣,不停吃那口老醋。 房千歲放/浪地大笑,一翻身牢牢壓上他,惡狠狠地說“你敢看我看膩歪了”,說著很兇地粗野地舔他,啃平他一臉彰顯的醋意。 楚晗被舔得下巴脖子上都是咸濕口水。他眼底漆黑一片,喉結(jié)滑動,眼神暗示著就是很想親熱。他被對方一壓就硬了,腫脹難受。他自認(rèn)為是個挺安靜淡泊的人,沒有那么強烈的欲/望??赡鞘聝壕褪沁@樣,做過一次,就中了性/癮。他十二分地留戀回味,小白龍發(fā)/情后現(xiàn)出半個原形、健壯身軀在他身上律動……很想要。 楚晗:“我們做?” 房千歲:“……” 房千歲:“明天還要趕路,那兒不疼?睡覺吧?!?/br> 楚晗:“你累?……你傷口沒好吧,嗯,睡覺吧?!?/br> 楚晗其實有點兒失望。 小失望的表情沒逃過房千歲的眼?!跋胛??”房千歲雙手撐在楚晗頭側(cè),看著他。 楚晗:“……” 房千歲聲音低?。骸罢f想我?!?/br> 臥槽。楚公子心里想罵小樣兒的,死傲嬌啊,嘴上還是大大方方說了實話:“特想。” 房千歲嘴角劃開一道弧度,挺開心的。這人也沒遲疑,也不扭捏矜持,擼開袖子,身軀往下一滑就埋進(jìn)被子下面,暗處掀開楚晗的褲子……粗暴中也有溫存,安撫一遍,讓楚晗偶然的失意在臉上徹底融化,消散,化作一片失神喘息。 ☆、62|第九章 .千年傳說 第六十三章九爺歸來(沈公子) 清晨,水族軍團拔帳起營,向東南方向移動靠近神都,因為有探子來報,那個方向聞到龍族身上特有的咸水氣味,其實就是荷爾蒙味兒。 楚晗在蝦兵煮飯的鍋灶帳篷旁邊,發(fā)現(xiàn)沈公子身影。 沈承鶴穿的嶄新綢緞內(nèi)衣褲,外罩一套瀟灑的長袍。這身水族制服,也不比神都鬼衛(wèi)的官服差。這人守著做飯的灶,用個叉子夾著,從鍋里拎出一塊連著半個身子的雉雞腿,坐到一旁津津有味地啃大雞腿。 作為三殿下枕邊人的身邊人,沈公子自打混入白山教內(nèi)部,這才一天工夫,仗著楚晗面子大,迅速也混出個得寵“外戚”的威風(fēng)來,還與一群童男蛇女打得火熱。水陣內(nèi)道路迂回曲折,沈大舅哥大清早起來溜達(dá),就迷路了,出來回不去了。這人倒也不怯場,吹了一聲口哨,就召喚出幾個小蛇女。 姑娘們笑嘻嘻地端出滑竿,要把大舅哥抬回去。 沈公子一看忙擺手,都是一群小美女,大老爺們兒這哪好意思的,不不不,給老子換幾個清俊的小廝來! 再一聲口哨,果然就召喚出一個小分隊四名眉清目秀的蟹男。沈公子一路坐著滑竿回來,不知道的以為抬回來的是太后老佛爺呢。 小蝦兵這會兒諂媚地遞上水族特供海鮮牌姜醋蘸料。 沈公子用雞腿蘸著調(diào)料,咂摸嘴:“味道不錯哈,給老子留一整只啊?!?/br> 沈公子抬頭一見楚晗:“寶貝兒,侍寢睡醒了您?打扮夠俊的?!?/br> “是啊?!背匣鼐吹溃骸拔懔?,昨夜獨守空床。” 沈大少這人為人最大優(yōu)點,就是心胸寬,樂觀豁達(dá)。無論何時何地,遭遇多少磨難,只要他在游戲里還沒out,只要老命還在,就不耽誤吃和樂。所以楚晗心里也喜歡他的鶴鶴。楚晗夾了一塊雉雞翅膀,啃著雞翅膀。兩人并排而坐,互相研究對方那身行頭。沈承鶴酸不溜丟的:“身份是不一樣哈?你看老子這身,跟那些小妖精都差不多,千篇一律,一看就是成批量生產(chǎn)的三等水兵制服。你瞧你穿的,哎嘛瞧這領(lǐng)口,給你鑲一圈大珍珠,還都個兒大勻稱的南洋珠!……” 沈承鶴狂啃雞腿,壓抑酸爽的心境:“姓房的出手闊綽,也會討你歡心哈?” “我稀罕這些?”楚晗揶揄道:“你喜歡珍珠,明兒你把這些都摳下來拿走?!?/br> 楚晗體貼地掏出兩罐靈藥,生肌寶和養(yǎng)顏露:“菊花還疼?……喏,早晚敷上,管用的?!?/br> 沈承鶴如獲至寶,耍賴似的把臉狠狠揉到楚晗肩上:“還就是你最疼我……哎呦,老子那白凈嬌嫩的地兒,活活搓掉一層rou!” 沈承鶴也渾不吝的,敞著兩腿就撩開自己褲襠,暗暗揉弄那一柄過度使用后疲憊不堪的神器。那玩意兒確實搓紅了,活像剝掉一層嫩皮,尖端露出脆弱的紅rou,馬眼都腫了。沈公子連忙糊了一層養(yǎng)顏露上去:“咳,疲勞傷,鐵杵都快磨成針了!好好給老子修個容,美一美!” 楚晗:“……” 楚晗:“……你后面好了?不疼?” 沈承鶴:“老子后面為什么要疼?我早就好了,是你的小白菊花兒疼呢吧?!?/br> 這回輪到楚晗尷尬,原本打好草稿的閨蜜話題,突然畫風(fēng)就不對了。 楚晗:“……鶴鶴你昨晚把指揮使大人怎么了?” 虧了他一直天真地以為,承鶴是被鳳飛鸞欺負(fù)吃虧的那個,是指揮使對不住承鶴。因此鳳飛鸞被擊傷甩下蛇陣孤零零丟進(jìn)山谷,怨那人心毒手辣自己活該。 沈承鶴心虛地一掌堵住楚公子的嘴,狠狠壓住他嘴唇:“別、說、出、去、??!臥槽那美人兒現(xiàn)在見著我就要殺我,我就、就是……我忒么也不是故意的不都是吃了那個詭異的屁嗎。誰知道那些大神獸屁/眼兒里自帶春/藥啊,老子再留在這里就死定了!” 楚晗都不信沈公子有這個本事:“你這樣,簡直,太對不住人家了!鳳飛鸞那人的脾氣性格,他受得了這種……” 受得了這種胯/下之辱? 他還是善心未泯:“我們真不該把那人丟在山里,也不知救上來沒有?只是左使和隨琰公子都與指揮使結(jié)怨,斷然不肯救他的?!?/br> 沈公子當(dāng)然也心疼美男孤身流落荒野,可是他能怎樣?人慫命賤又是在別人地盤,他說話不算數(shù),所以也就是心里疼一下,疼完了不妨礙他吃和睡。 沈公子為他的神器稍作理療之后,楚晗跟這人搭著肩膀溜達(dá)。兩人上到一株大樹之上,坐樹杈子上,眺望四圍如畫的山水美景。 靈鳥從他們身邊飛下樹梢,輕鴻點水留下一池漣漪,躍上枝頭化作清瘦的少年。一條錦鯉從水面露頭,吸吮一叢一叢的水紋,頭尾一甩上半身就化成人形,倚在溪塘邊,脈脈注視,等待靈鳥再一次點水。 沈承鶴打量楚晗神色:“晗,你跟姓房那小子,內(nèi)什么了?在一起了?” 在沈公子心里,對男的,和對女的,相處之道不一樣。女人毛病多,要房要車要海誓山盟,還跟你提這那的要求還不讓推倒。倆男人,只要你情我愿上過床,就算兩口子了,反正又不發(fā)證蓋戳。 楚晗也這么想的,男人么。他不是那種隨便亂來的,心里很有分寸,越過最后一條底線,就是在一起。 他也不掩飾,很坦白地說:“我喜歡他,在一起了?!?/br> 沈承鶴:“那你這趟不跟我回去?你留這鬼地方?” 楚晗平靜地說:“回去。我答應(yīng)我爸肯定回去,哪能就這樣把我倆爸爸扔那邊兒不管他們?養(yǎng)兒子也不能白養(yǎng)?!?/br> “你啊,平時挺精,怎么這事一門心思就栽進(jìn)去了!”沈承鶴一副過來人哀其不幸的表情口吻:“晗,你長點心眼兒,你就是心太單純,對誰都好,讓那小白龍撿個大便宜,丫不糊弄你糊弄誰啊?!?/br> 楚晗皺眉:“他糊弄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