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說？”沈榮華對林楠的決策很感興趣。

    “舅舅在國書里跟皇上直說他要以這六座島嶼為據(jù)點，吞并多羅國。他急須這六座島嶼的歸屬權(quán)，但這回不是租借，而是直接買下，讓朝廷開價。”

    “朝廷要是不賣呢？”

    “不賣就斷交，朝廷與北狄開戰(zhàn)這幾年，林楠個人及南安國共給盛月皇朝供給了三百萬兩銀子、一百萬擔(dān)稻米，還有兵器火藥若干。一旦斷交，按國與國之間的公約，供給是要還的，還要連本帶利，若不還，就有可能打仗。盛月皇朝北疆戰(zhàn)場持續(xù)戰(zhàn)敗，西部也不穩(wěn)定，若東部再開戰(zhàn)，朝廷就真的焦頭爛額了?！?/br>
    沈榮華攤了攤手，說：“這是趁人之危，不夠厚道?！?/br>
    連成駿滿心舒暢，搖頭輕笑問：“我的娘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厚道了？”

    “不跟你說了。”沈榮華也不是厚道之人，但她有自己的是非觀點，“時候不早，我還要去找端寧公主，對了，舅舅在給你的信上說什么了？”

    “讓我管著你、壓著你、寵著你、護(hù)著你，還要替你肅清障礙，囑咐了很多小事。又交待了幾件大事，讓我馬上著手去做，有結(jié)果隨時聯(lián)系他。沒提到端寧公主，你別和她說舅舅給我寫信的事，她要有事，讓她跟南安國長駐使臣溝通。”

    沈榮華輕嘆一聲，說：“知道了。”

    昨天下了一天雨，今天陽光正好，空氣微暖，清風(fēng)拂香。

    到了端寧公主府，聽說端寧公主正頌經(jīng)呢，沈榮華很奇怪，端寧公主什么時候開始禮佛了？她滿心好奇，就讓下人帶領(lǐng)她去了端寧公主臨時布置了小佛堂。

    “很奇怪嗎？”端寧公主一臉落寞惆悵，語氣里充滿nongnong的無奈。

    “有什么好奇怪？我以前在籬園時天天抄經(jīng)禮佛，現(xiàn)在有許多事要忙，有時候心煩意亂，也會抄經(jīng)頌經(jīng)凈化心神，佛法無邊，頌經(jīng)禮佛是行善。”

    端寧公主搖頭一笑，說：“我是無奈，是逃避?！?/br>
    “出什么事了？”

    “前天，內(nèi)閣就上書皇上，提出跟南安國聯(lián)姻，穩(wěn)固兩國的關(guān)系，文武百官都支持，皇上也準(zhǔn)了，太后也同意了。今天早朝，不知又發(fā)生了什么事，皇上直接在金殿上召見了南安國使臣，直接提出要派公主到南安國和親?！?/br>
    仁和帝今天早朝收到了林楠的國書，國書上寫得很清楚，要么還債，要么賣島。盛月皇朝現(xiàn)在無力還債，也不想賣島，就想先送一位和親公主穩(wěn)定局面。

    以后咱們就是實在親戚了，你還好意思讓我還賬、占我的地方嗎？

    “南安國皇族除了我舅舅，就是我，公主和親，只能許配于他，那就好事呀！”

    “好事？呵呵，對于某些人來說或許是好事吧！”

    “怎么是某些人呢？”

    端寧公主站起來，沖沈榮華凄涼一笑，“往南安國派和親公主的消息傳開之后，淑靜公主和淑怡公主就開始明爭暗斗，連寡居的淑潔公主也加入了競爭的行列。一個斯文儒雅、胸懷博大，連妃子都沒有皇帝，誰不想爭呢？”

    沈榮華不由撓頭，以“淑”字為封號的公主都是先皇的女兒，皇上的meimei呀！

    －－－－－－題外話－－－－－－

    親們：我現(xiàn)在卡殼了，就是關(guān)于端寧公主和林楠的事。

    之前在提綱里設(shè)定的是林楠深愛寧皇后，最終失之交臂，就娶了他的女兒端寧公主，不嫌棄端寧公主放蕩的過去。然后，因為他們的婚事，把仁和帝氣了個半死，仁和帝和林楠這對曾經(jīng)的好友，又成翁婿，很有喜感的結(jié)局。

    可現(xiàn)在，我一路寫來，覺得不該給仁和帝一個好結(jié)局，要給他深刻的教訓(xùn)。仁和帝是殺害林閣老的幕后真兇，林楠會報這個仇，這就牽扯到端寧公主了。

    我現(xiàn)在很猶豫這個問題，親們說說該怎么辦。

    ☆、第二百五十四章 美人之計

    林楠對端寧公主真的不錯。

    他請遍天下名醫(yī)給端寧公主治療并清除yin歡蠱，不惜重金，為她買最好的藥材。蠱毒發(fā)作時，他沒日沒夜照顧她，比她血脈相連的親人更熱忱真誠，細(xì)致入微。他與她談天說地，鼓勵她戰(zhàn)勝蠱毒，忘記過去，開始新的生活。在日常相處中，他也很關(guān)注她，對發(fā)生在她身上、她身邊的一些小事都認(rèn)真對待。

    可以說如果沒有林楠這么盡心的人，就沒有現(xiàn)在開朗大氣的端寧公主。

    林楠心深如海，對待感情更是謹(jǐn)慎莊重，而且他還有一種不限于身、而源于心的潔癖。他單身多年，稱帝也時日不短，身邊無妻妾妃嬪，連個能照顧他的女人都沒有。這樣的帝王是一個另類，也是一個實實在在、用情至深的好男兒。

    端寧公主的母親弟弟早死，外祖一族無至親，早已生疏到不相往來了。她有一個高高在上的父親，有一個最喜八卦是非的祖母，這兩個人是她的至親，卻也與隔了幾重心。其他與她血脈相連的人有的冷漠自私、有的滿心算計，就算有人對她笑臉相迎，她也不敢親近，只怕一步不慎，栽了跟斗，摔得鼻青臉腫。

    認(rèn)識了林楠，端寧公主就把他當(dāng)親人、當(dāng)朋友，漸漸又把他當(dāng)成了朝思暮想的鐘情之人。這幾年，哪怕只是單相思，那種愛戀也已融進(jìn)骨血，銘刻心底。她大膽表白過，她認(rèn)為林楠給了她肯定的答復(fù)，可現(xiàn)在，她越來越不敢相信了。

    事實證明，這并不是她患得患失，而是她真的無法確定了。

    在南安國，林楠雖說給了她一個看似肯定的答復(fù)，卻沒有下文了。她在等林楠正式向朝廷、向仁和帝提親，等得太久了，這種等待已成了煎熬。

    林楠做每一件事都要經(jīng)過深思熟慮，但他并不是拖泥帶水之人。他對端寧公主的答復(fù)沒了下文，只能說明這件事對他來說太過重大，值得他猶豫遲疑。

    現(xiàn)在，盛月皇朝無力償還欠林楠個人及南安國的債務(wù)，又不想賣島求安，那就和親吧！和親對于國家來說只是一筆巨額交易，能鞏固關(guān)系，也能帶來利益。

    派公主去南安國和親，只能嫁給林楠，那么皇上的女兒就不合適了。因為仁和帝和林楠少年相交，雖沒有正式結(jié)拜，卻也兄弟相稱多年。若仁和帝的女兒去和親，那林楠豈不是人到中年，反而要稱少年時的兄弟為岳尊。放著仁和帝當(dāng)年派人殺害林閣老的仇恨不說，林楠也不愿意娶比自己小一輩的人。

    南安國航海技術(shù)發(fā)達(dá)，與盛月皇朝水路暢通。從南安國東港出發(fā)，客船一般四天就能到達(dá)津州港，密州港開通，也只需五天就能到達(dá)。也就是說，從京城到南安國一般六七天就到了，比去一趟中南省時間還短，乘船也少去顛簸之苦。

    兩地往來方便，不用飽嘗思鄉(xiāng)之苦、有家不能回。南安國風(fēng)景優(yōu)美，國富民強，皇帝又一表人材，還無妃嬪爭寵，不用費心思鞏固地位。和親南安國，做一個不用和任何女人爭斗的皇后，那些在深宮里久經(jīng)考驗的公主哪個不想？

    “淑怡公主比我小一歲，淑靜公主比我小兩歲，都是漂亮和氣的人。寡居的淑潔公主比我大三歲，她的駙馬去年病死了，她無子女，名聲也很不錯?！倍藢幑髡f起這三位有意到南安國和親的公主，語氣里充滿酸澀的無奈。

    yin歡蠱毀掉了她的富貴安逸、毀掉了她的青春年華，讓她背上了yin污放蕩的名聲，永遠(yuǎn)無法消除。所以，端寧公主非常關(guān)注守寡之人的名聲，這是她一輩子的心痛。被蠱毒控制，她身心皆不由已，可過往卻成了她畢生的惡夢。

    先皇晚年，都臥病在床了，還選了兩位年輕貌美的妃子。淑怡公主和淑靜公主就是這兩位妃子所出，淑怡公主出生幾個月，先皇就歸西了，淑靜公主則是遺腹女，先皇去世半年才出生。她們的母妃出身不高，沒幾年又相繼去世了，她們在公主所長大。說起來她們都是金枝玉葉，在宮中的處境卻很不好。

    她們幾年前就該招駙馬的，吳太后和顧皇后都不是能管事的人。她們的婚事本該吳太后cao心，畢竟吳太后算是她們的嫡母。可吳太后平日沒正形不說，還嫉妒她們的生母曾經(jīng)得寵，對她們心存怨懟，根本不cao心她們的婚事。

    兩位公主都年紀(jì)不小，禮部和內(nèi)務(wù)府幾次上書說為她們選駙馬之事，才引起皇上的注意?；噬习堰@件事交給顧皇后，顧皇后聽吳太后的，對她們的親事也不上心。拖延到她們年紀(jì)都大了，不嫁不行了，大長公主又去世了。于是，為大長公主守孝又成了她們不出嫁的拖延之辭，也成就了她們盡孝的好名聲。

    “你……”沈榮華想勸端寧公主對林楠再表白一次，又怕好心做了壞事。

    她今天出門之前，連成駿格外強調(diào)了一句林楠在信里沒提到端寧公主，其實就是在提醒她別多管閑事。有些事情，她就是滿心熱情，也不是她能管的。

    “我什么？”端寧公主看向她的目光滿含期待。

    沈榮華干笑幾聲，說：“你可以學(xué)學(xué)沐公主，沐公主是眼尖口損之人，可我很羨慕她，很敬佩她。她長途跋涉幾千里來和親，又被朝廷退了婚，身份敏感尷尬。她國破家亡，父兄被囚，成了漂在異鄉(xiāng)的浮萍，無依無靠無助?？啥潭處啄甑臅r間，她就在盛月皇朝的國土上站穩(wěn)了腳，還開辟商路、開設(shè)店鋪，賺下了巨額財富。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同她一般處境，會不會象她那樣自立自強。她說等北越復(fù)國，她賺下的銀錢就派上了用場，她的心胸和志氣不是我能比的。”

    端寧公主苦笑長嘆，“你舅舅會喜歡沐公主那樣的女子嗎？”

    “他會喜歡，不，是欣賞，欣賞是超越了男女界限有喜歡。我聽成駿說我舅舅下了旨，凡是沐公主在南安國境內(nèi)的鋪子同我的鋪子一樣，都不收任何稅賦和管事費用。這就是他對沐公主的鼓勵，助她把生意做大做強，這不是欣賞她嗎？”

    “我也很羨慕沐公主，可惜我老了，沉淪了，沒有她的沖勁和志氣了?；蛟S我不該醒來，我就渾渾噩噩過一輩子，稀里糊涂地死去，無心無情，比什么都好?！?/br>
    沈榮華很同情端寧公主，卻不喜歡她現(xiàn)在這種承受不住打擊的個性。她清除了蠱毒之后，在眾多白眼和非議中還敢于面對過往，是因為有林楠支撐她。苦林楠真娶了別人，沈榮華擔(dān)心她過不去這道坎兒，會飽受折磨，永遠(yuǎn)失落下去。

    “朝廷不是還沒定下送公主到南安國和親的事嗎？你又何必為未知的事情憂心呢？派公主到南安國和親只是朝廷的意思，今天早朝皇上才召見了南安國使臣，說明了意向，怎么定還沒商議，沒準(zhǔn)我舅舅會拒絕呢?！鄙驑s華挽起端寧公主的手臂，又說：“今天吳太后開賞春宴，要考驗入選的秀女，明天秀女們就該賜封了，我們?nèi)タ纯礋狒[。說不定就能聽到一些內(nèi)幕消息，也便于我們應(yīng)對。”

    端寧公主沉默了一會兒，長嘆一聲，說：“其實我沒必要那么認(rèn)真，姑祖母早就說過攬月庵有我的一席之地。她是眼明心亮、睿智無雙之人，她早以預(yù)料到了我的未來?；蛟S我就該斬斷塵緣，在攬月庵清凈終老，心無掛礙，也不錯?！?/br>
    “若真正豁達(dá)超脫到忘我的境界，斬斷塵緣是修行者都想達(dá)到的高度。可你不一樣，你是在逃避，若大長公主還活著，她肯定會支持你面對?！?/br>
    “她真說過攬月庵有我一席之地，沒說是超脫還是逃避，真的?！倍藢幑鞯穆曇艉艿?，臉龐掛著凄涼的笑容，語氣無奈哀傷到讓人心痛。

    沈榮華搖搖頭，說：“大長公主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沙場征戰(zhàn)、朝堂謀算她都不輸于任何人。我承認(rèn)她睿智無雙，卻不承認(rèn)她眼明心亮，你也沒必要相信她的預(yù)料。你也知道她對成駿有再生再造之恩，有些話我跟成駿都不敢說。”

    “什么話？”

    “嘿嘿，我跟成駿都不說的話會跟你說嗎？”沈榮華轉(zhuǎn)身就往外跑。

    “你這個壞丫頭。”端寧公主追出去，“你勾起我的興趣，就必須跟我說。”

    沈榮華看到公主府的下人把進(jìn)宮要帶的物品都準(zhǔn)備齊全了，忙推端寧公主進(jìn)屋，說：“你去梳妝更衣，我在馬車上等你，一會兒我們在馬車上說?！?/br>
    端寧公主點點頭，抖著自己的居士服問：“我今天該穿什么衣服？”

    聽到端寧公主問這么簡單的問題，沈榮華不禁心酸。她問穿什么衣服只是幌子，其實她是想知道自己該以什么身份參加這場宴會，她想給自己找一個適合的角色。若真失去林楠的支撐，她就會失去自信，變得自卑，完全改變了她的性情。

    “今天是秀女們表現(xiàn)并角逐的日子，我們不能壓她們的風(fēng)頭。你象我一樣穿素色的衣服，戴簡單的首飾，妝扮得清新淡雅，讓人一看很舒適就行。”

    “知道了?！倍藢幑髀晕读艘幌拢瓦M(jìn)屋了。

    沈榮華坐進(jìn)馬車，靠在迎枕上閉目思考，尋思該怎么回答剛才的問題。大長公主對連成駿恩重如山，連成駿也感念這份厚恩，以至于有些非議貶斥大長公主的話沈榮華不敢跟連成駿說。兩個真心相待的人為別人的是非鬧矛盾，就不值了。

    且不說大長公主治國安邦之能，只說她才華橫溢、光風(fēng)霽月，令林閣老都佩服得五體投地。有先人之鑒，沈榮華對大長公主不只佩服，還崇拜、仰望。

    但有一點讓沈榮華對大長公主的評價打了折扣，那就是大長公主支持仁和帝上位。若她真的眼明心亮、睿智無雙，她就不該推舉仁和帝上位。明知自己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人難當(dāng)大任，卻為避嫌而不加以約束、教導(dǎo)，這不是她失職嗎？

    仁和帝為了皇位，害了當(dāng)年的八皇子，殺害了林閣老。大長公主對這些事都心知肚明，她卻選擇了息事寧人，一手打造出了這個軟弱卻狠毒的皇帝?；蛟S當(dāng)時大長公主有苦衷，無從選擇，但這都不是理由，無法為自己開脫。

    正如白魅影所說，這死老太婆做什么事情都要趨利避害，權(quán)衡利弊得失。她講原則，有正義感，善辯是非曲直，但這些在她的大局面前，都變得不值一提了。

    沈榮華想起林閣老夫婦的死，想起林氏母子的遭遇，還有自己那個悲慘的前世，心里就充滿對仁和帝的痛恨，這其中也摻雜著對大長公主的成見。她有時候很想一吐為快，但這些話不能跟連成駿說，因為連成駿把大長公主視為恩人和親人。今天碰巧說到這個話題，她就想跟端寧公主說，痛痛快快地說。

    可是，端寧公主坐上車，就跟沈榮華有說有笑，一掃剛才的落寞惆悵，就象換了一個人。這令沈榮華很不解，她怕勾起端寧公主的傷心事，不便多問。她壓在心里、想跟端寧公主吐露的那番話也只好憋回去，閑聊了一些輕松愉悅的話題。

    她們的馬車剛到宮門外，就有太監(jiān)迎上來遞牌子，因是公主府的馬車，無須查驗，就可通行。宮門口幾輛等待查驗的馬車都華麗寬大，車棚左上角都有一個“吳”字，讓人一看便知車上坐的是承恩公府，也就是吳太后娘家的女眷。

    “請?zhí)蠜]有名字的人不能進(jìn)宮，這宮里的規(guī)定，請這位小姐原路返回吧！”

    公主府的馬車剛穿過宮門，聽到這句話，端寧公主沖沈榮華晦暗一笑，又讓車夫停車。吳太后要在宮里開賞春宴，說是要考驗通過復(fù)選的秀女，其實這是一場相親宴。有封號的貴婦貴女，在京的四品官的夫人兒女都請了，怎么承恩公府的女眷還有請?zhí)蠜]名字的？吳太后最關(guān)照娘家，不會漏掉這點小事吧？

    “早知道請?zhí)蠜]名字的人不能進(jìn)宮，還不如讓她扮成我的丫頭呢。反正他們也不查下人，直接報個名字就行了，等進(jìn)了宮、見了姑祖母，看看誰還敢說不讓進(jìn)？”說話的人是吳太后嫡親侄兒的女兒，叫吳攸，月初剛賜封為攸陽縣主。

    “姨母說過讓我進(jìn)宮，請?zhí)蠜]有我的名字，大概是下人們忽略了。我不是下人，若為進(jìn)宮扮成下人，我寧愿不進(jìn)宮，凡請表嫂替我向姨母請安。”一個柔和清越的聲音從馬車?yán)飩鞒鰜?，聽聲音就知道說話的人外柔內(nèi)剛，且出身不高。

    “攸兒年紀(jì)小，不會說話，你別跟她一秀計較?！背卸鞴雷臃蛉私o女兒使了眼色，“我再去跟執(zhí)事太監(jiān)說說，你是太后娘娘請進(jìn)宮的人，怎么能不讓你進(jìn)？”

    守衛(wèi)宮門的侍衛(wèi)太監(jiān)夠認(rèn)真，連承恩公府的面子都不買，不知屬于哪一派。

    被太監(jiān)攔住的那位管吳太后叫姨母，該是吳太后姐妹的女兒。吳太后姐妹不少，與她同為嫡出的就一姐一妹，她jiejie就有顧皇后一個女兒，她meimei有兩個女兒也都嫁入高門了。若是承恩公府庶女的女兒，或者遠(yuǎn)房的親戚，管吳太后叫一個沾邊兒的姨母，倒極有可能，只是叫得那么理直氣壯的人不多。

    聽這女孩說話就猜到她是心高氣傲的人，承恩公府的女孩沒風(fēng)格可講，攀附吳太后的人家養(yǎng)出來的姑娘有這么清高的心性，就不得不讓人生疑了。

    端寧公主挑起車簾，“許嬤嬤，去告訴宮門執(zhí)事邵公公，就說本宮讓被他們攔住的那位姑娘進(jìn)宮，若在宮里發(fā)生什么事，本宮一力承擔(dān)?！?/br>
    “公主……”許嬤嬤不想讓端寧公主擔(dān)此事，見她目光堅定，只好去傳話。

    沈榮華沖端寧公主笑了笑，沒說什么，端寧公主還一如既往的熱心直率，她就放心了。一個人若不因為打擊而改變原本美好的本性，就說明她是一個純善的強者。而一個人能在逆境中重生，除了自強，還需要以善為本。

    承恩府的馬車進(jìn)宮了，行到與端寧公主府的馬車平行的位置，承恩公世子夫人帶女兒吳攸下車行禮。其他承恩公府的女眷不知道是承恩公世子夫人不讓她們下車還是不懂禮數(shù)，或者不愿意動，都沒下來，連車簾都沒掀開。

    被攔住的吳太后的外甥女因端寧公主解圍才得以進(jìn)宮，卻連一句道謝的話都沒有，這就不得不讓人不滿且起疑了。聽那位姑娘說話象個懂事的，怎么連這點禮貌都沒有?？闯卸鞴雷臃蛉诵Φ糜行┎蛔匀唬椭肋@其中定有內(nèi)幕。

    兩府的馬車離開宮門有十幾丈的時候，一個小太監(jiān)追上來跟許嬤嬤低語的幾句。許嬤嬤點點頭，又敲了敲車棚，把小太監(jiān)傳來的消息告訴端寧公主。

    端寧公主冷哼一聲，憤憤道：“我說呢，原來如此?！?/br>
    沈榮華撇了撇嘴，“好心做壞事了吧？你壞人好事，還想讓人家謝你，想得美呀！她們不到吳太后面前告你一狀，吳太后不給你甩臉子，你就念佛吧！”

    “皇上也是，早朝還沒散呢，他讓別人討論，自己出去透氣，怎么就想起到宮門口溜達(dá)了？人家卡好時間，想在宮門口多耽誤一會兒，讓我給沖了?！?/br>
    仁和帝嫌早朝議的事情沉重?zé)灒鰜硗缚跉?，一溜達(dá)就到了宮門旁。稱吳太后為姨母的那位姑娘因請?zhí)麩o名不能進(jìn)宮，在宮門處爭執(zhí)，恰好引起仁和帝的注意。用這樣的招數(shù)吸引仁和帝，不高明，還有點落俗，一定是吳太后策劃的。

    吳太后想給兒子塞美女，直接給就是了，反正顧皇后也不敢說什么。今年入選的秀女有三十人，至少有十人要留在后宮伺候仁和帝，也不多吳太后的外甥女那一個呀！估計那位姑娘沒資格選秀，而吳太后又不想讓人指責(zé)徇私，才要弄一個宮門邂逅?；蛘哂眠@招能讓仁和帝印象深刻，再加上仁和帝撐腰，定能盛寵。

    承恩公府的馬車走到了前面，端寧公主故意讓馬車放慢速度，是想給承恩府的女眷告狀的時間。吳太后不是精明深沉之人，她會把一切喜怒都寫在臉上。她的算計被破壞了，她不難為端寧公主才怪，沈榮華肯定要跟著吃掛落兒了。

    到了后宮大門口，她們下車，要換乘宮里為女客準(zhǔn)備的小轎。沈榮華下車之后，就見白雨等在一旁，給她使了眼色，她知道是馮白玥讓白雨來傳話了。馮白玥進(jìn)宮不到三年就封了妃位，白雨是馮白玥帶進(jìn)宮的丫頭，現(xiàn)在都是管事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