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jié)
只準備了五天,二皇子就帶著他的一位李姓側(cè)妃上任去了。他臨行之前,跟端寧公主談了許久,又見了沈愷,囑咐沈愷成親之后趕緊去西南赴任。他看好的幾位官員都被他帶到西南省為官了,津州的盧知府便是其中之一。 盧夕顏下個月及笄,卻等不到了,估計她的及笄儀式要在路上舉行了。沈榮華本想在她的及笄禮上盡盡心,情況有變,只能換成厚重的及笄禮,沐川槿和端寧公主都有禮物給她。他們一家起程,沈榮華特意到津州送行,兩人依依而別。 深秋時節(jié),云高天凈,秋風吹起飄落的黃葉,舞動零落的無奈與哀傷。 沈榮華坐在蒲園小花園的涼亭里,正在看沈愷成親的禮單,查漏補缺。被飄飛的黃葉討擾,她一聲長嘆,又從錦盒里小心翼翼拿出及笄禮上收到的石簪。她撫弄石簪,越看就越覺得熟悉,親切感自心底衍生,卻飄乎不定,難以把握。 “一根石簪有什么好看?可你卻視若珍寶,你的專注真讓人——嫉妒?!?/br> 低沉親昵的聲音從身后響起,嚇了沈榮華一跳,她緊緊皺眉,回頭看到唐璥那張俊美的臉以及眼底柔媚的笑意,她的心微微顫動。美人不管男的女的都讓人賞心悅目,會讓人本能的心動,可一想到本能之外的東西,又讓人膩煩。 “有事?”沈榮華站起來沖唐璥福了福,對不請自到的客人也不能失了禮數(shù)。 完美周全的禮數(shù)和規(guī)矩恰是疏遠的表現(xiàn),試問誰會和親近的人講俗禮呢? 唐璥笑意盎然,根本不在乎沈榮華的冷淡,他坐到沈榮華對面,又示意沈榮華坐下,才說:“令尊和江陽縣主訂婚那日我在江東,沒能參加,頗為遺憾。昨日剛回來,我就補了兩份禮,一份送到謹親王府,一份送到了沈府。我此來要在京城逗留月余,可以參加令尊的婚禮,到時候我還會有厚禮奉上。” “你給他們送禮,去跟他們說,讓他們領(lǐng)你的情。又不是我成親,你如何送禮沒必要跟我表白,禮上往來的帳也別記在我身上?!鄙驑s華舒了一口氣,看到山竹在月亮門外探頭探腦,呵問:“你怎么守門的?貴客來了也不提前通報?!?/br> “南平王世子非要來看看姑娘,奴婢見他一片好心,就、就放行了。” 沈榮華沉下臉怒視山竹,“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把我當傻子了,是吧?” “姑娘,他……”山竹猶豫片刻,拿出一尊幾兩重的小金佛,推到沈榮華面前,又干笑說:“蛇青也有一尊一樣的,他還送了蛇青一串金豆子。” 朋友是用來出賣的,好姐妹、好搭檔都一樣,山竹行事就是這么果斷大方。 風度翩翩、俊美無儔的男子對女人本來就極具殺傷力,又舍得下血本花真金白銀,很容易攻克一般女人的防線,何況他只是想讓丫頭通融并提供方便。 經(jīng)歷了一些事,跟唐璥接觸增多,到現(xiàn)在,沈榮華若再看不出唐璥有什么目的,就真是傻子了。憑心而論,她對唐璥的皮相和身份都不排斥,這是英俊尊貴富有的男子自身的魅力,對她有一種本能的吸引力,她無從抵擋。 可是,她反感唐璥其人,就是與外表和身份相對應(yīng)的骨子里的東西,也是與相貌格格不入的品性和心術(shù)。唐璥善交易,什么事都能拿來交換,斤斤計較不吃虧。這是商人的本性,無關(guān)情意,也無可厚非,卻讓沈榮華反感至極。她也不是清高之人,有時候比唐璥還狡詐陰損,但她卻難以認同唐璥金光閃閃的俗氣。 沈榮華冷哼一聲,說:“山竹,你通知蛇青收拾東西,從今天起去伺候南平王世子,你也一樣。沒有家鬼引不來外祟,我這座廟太窮,留不住你們了。” “芳華縣主這是什么話?”唐璥不慍不惱,反而笑得很燦爛,“別說芳華縣主不窮,就是真窮成無底洞,我也能填得滿,我缺的東西很多,唯獨不缺金銀?!?/br> “姑娘,你是開玩笑吧?奴婢這么忠心,你可不能趕奴婢走,蛇青走不走與奴婢無關(guān),反正她的心也不在這兒?!鄙街裼樞茁?,把那尊金佛推到沈榮華面前,說:“奴婢五行缺木,不喜歡金的銀的,你看奴婢身上連一件金銀飾品都沒有。姑娘拿去賞人吧!再不行就放到送吳太后的禮物里,她肯定喜歡?!?/br> 沈榮華對山竹的表現(xiàn)比較滿意,點頭說:“好,你送南平王世子出去?!?/br> 山竹干笑幾聲,說:“奴婢先去通知蛇青收拾東西,免得她到時候匆忙?!?/br> 唐璥沖沈榮華挑眼一笑,說:“你的丫頭很懂事?!?/br> “回頭都送給你,也便于你更好地調(diào)教她們?!?/br> “我說她們懂事并不是她們?yōu)槲宜?,而是她們知道遇事綜合考慮?!碧骗`收斂如絲媚眼,一本正經(jīng)說:“我的正妃過門十年,沒有為我生下一子半女,身體一直很不好。我按例應(yīng)該有兩位側(cè)妃,今年春上病逝了一位,留有一女,還有一位育有兩女一子。我另外還有四名侍妾,共育有兩子三女,還有兩個外室,無所出。我現(xiàn)在缺一位側(cè)妃,這位側(cè)妃要慎重選擇,因為她很可能要扶正?!?/br> 沈榮華沖唐璥挑了挑眼角,笑問:“你看中誰了?需要我?guī)г拑簡幔俊?/br> 唐璥柔媚一笑,“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我確實是明知故問,我要好的朋友就是沐公主和端寧公主,另外還有幾位皇族宗室的貴女也能說上話兒,憑她們的身份,絕不會給你做妾。我本人已心有所屬,矢志不渝,再說我也不想為某一個男人在內(nèi)院熬日子。誰都知道南平王府尊貴顯赫,但并不是人人都想要,何況你老人家已經(jīng)妻妾成群、兒女成群?!?/br> 沈榮華停頓了片刻,又說:“南平王世子,你和我都是聰明人,聰明人就該有聰明人的分寸,就不該強在所難,招人厭煩。有些話我不想說第二遍,我想你也應(yīng)該明白。如果以后有生意上的事需要當面溝通,我還是歡迎你光臨的?!?/br> “說完了?”唐璥面色平靜,笑容更加生動嫵媚。 沈榮華鄭重點頭,“說完了,你也應(yīng)該聽懂了。” 唐璥點頭一笑,說:“我的話還沒說完,我想你應(yīng)該聽完再下結(jié)論?!?/br> “你的話沒說完,你可以繼續(xù)說,嘴長在你身上。我不想再聽你說話,你也不能強迫我,因為我的耳朵長在我身上?!鄙驑s華站起來,轉(zhuǎn)身走了幾步,沖唐璥做了一個請出的手勢,很強硬地說:“山芋山藥,送南平王世子出去。” 一個浪蕩花叢的老男人居然想讓她成為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員,這是對她極大的侮辱。沈榮華心中慍怒,表面還能保持沉靜平和,因為淡漠比暴怒更具有持久的力量。別說她現(xiàn)在心有所屬,就是沒有,她也不考慮唐璥這類人。 可唐璥是一個有恒心、有耐力、有手段的聰明人,否則他的生意也不會做這么大。被他糾纏、讓他惦記不是好事,必須想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絕了他的念頭。 沈榮華在花廳里挪步,正專心致志考慮怎么拒絕唐璥才能根除他的非分之想,就聽到急促輕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隔窗一看,就見端寧公主和幾個下人急匆匆走來,看樣子是有大事找她,她趕緊迎出去行禮詢問。 “屋里說。”端寧公主拉著沈榮華進了花廳,又示意下人門外把守放風。 “出什么事了?”沈榮華扶端寧公主坐下,又給她倒了一杯溫茶。 端寧公主緩了口氣,說:“我知道連成駿兵敗投敵的真相了,也想讓你知道。” “誰跟你說的?”沈榮華很冷靜,并沒有急著問真相是什么。 “皇上?!倍藢幑鏖L嘆一聲,說:“保國公祖孫三人帶回的真相令他現(xiàn)在處于兩難之中,他實在太壓抑了,才跟我說。他知道我和你好,沒囑咐我不要說出去,就不怕你知道。一件公案的真相沉重到讓人難以承受,誰隱藏在心都覺得有壓力。我們只在深宮內(nèi)院爭斗,從不知道世上還能有這么慘烈、殘酷、血腥的事?!?/br> “我只想知道他是生是死。”沈榮華長嘆一聲,面露悲傷惆悵,說:“如果他死了,我知道真相也沒用,他有負于我,我也不會為他報仇。如果他還活著,那我就等著他,等他回來親口跟我說,他要報復(fù)、要殺伐,我都會傾盡全力支持他。” 今天已是保國公祖孫回來的第五天了,人們私下猜測種種,而確切的消息只有那么幾個人知道。仁和帝重重封賞了保國公府,超乎尋常的賜封就是想把真相捂在口袋里,或許是暫時,或許是永遠都不可能見光。 端寧公主嘆了口氣,不管沈榮華是不是愛聽,她都一口氣將仁和帝跟她說的真相告訴了沈榮華,又長吁一口氣,說:“皇上沒跟我說細節(jié),單是這幾句話就能讓我的心象是被一只大手攥著一刀一刀切割一樣難受。明明是連成馭好大喜功,怕庶出的弟弟超越他,就竊取了連成駿尚未完善的攻敵方案,又偷了連亙的帥印私自調(diào)兵,想打一場勝仗令人刮目相看。結(jié)果,卻中了計,陷入北狄兵馬的包圍圈。連成馭也是詭詐之人,他帶的居然是連成駿的兵馬,花曠還是副將。 連成駿帶兵去急救,也被困住了,韓將軍帶兵營救突圍,也被北狄兵馬包圍了。連軼和吳昆帶兵解救,只救出了連成馭和兩家的心腹將士,為滅口就把花曠等人殺了。連成駿突圍出去,去找連亙說明實情,卻被誣陷,讓他替連成馭承擔責任,又說他兵敗投敵。連亙偏聽偏信,砍掉了他的手臂,讓他離開軍營,一輩子背著罵名茍且偷生。他離開軍營就被人追殺,保護他突圍的將士拼死抵抗,死了很多人。他本來是身受重傷,又經(jīng)歷這樣的事,恐怕活命的機率微乎其微。” 沈榮華很認真地注視端寧公主,面色沉靜,許久才淡淡一笑,說:“皇上才跟你說了幾句話,你就能跟我說出一堆話,好像花崢花嶸跟皇上稟報時你在場一樣。你跟我說的這些話就是再象實情,我也不敢相信,因為我……” “好了好了,什么都瞞不過你。”端寧公主沉沉嘆氣,又說:“皇上跟我說了幾句,我有許多地方不明白,就去了謹親王府。謹親王妃和江陽姑姑去多寶齋看首飾了,我陪謹親王在書房呆了兩個時辰,好不容易才套了這些話。” “謹親王怎么說?”沈榮華的心沉到了谷底,象是被鹽澀酸臭的污水浸泡一樣,難受得她都想甩掉她那顆心,又憋悶得透不過氣來。 仁和帝跟端寧公主說了幾句,端寧公主又憑自己想像編出了一堆話,沈榮華半信半疑??啥藢幑髡f這些話是從謹親王嘴里套出來的,再殘忍、再荒唐也由不得她不信。謹親王是憨正篤直之人,面對端寧公主這個晚輩,他不會說謊。 “他都哭了,說要是大長公主在就不會有這種事,那些人就是欺負皇上?!?/br> “發(fā)生這種事的時候大長公主不是還在世嗎?誰都知道連成駿是大長公主苦心培養(yǎng)的愛將,卻以這么卑鄙狠毒的手段嫁禍于他,也是挑釁大長公主。大長公主之所以得知真相就氣急攻心、吐血身亡,就是知道這件事的后果太嚴重?!?/br> 端寧公主不滿意沈榮華的說法,輕哼道:“照你這么說,大長公主當時就被氣死了,還是逃避了唄?事情就是再嚴重,連家和吳家還能怎么樣?還敢反嗎?” 沈榮華抱住端寧公主的胳膊,搖了搖頭,又微微點頭,“皇上得知真相,卻不追究,還厚賞了保國公一家,他為什么要這么做?連亙是三軍統(tǒng)帥,連軼和連成馭父子都在北疆戰(zhàn)場帶兵,義鄉(xiāng)侯府吳家是連成馭的外祖家,義鄉(xiāng)侯世子吳昆也手握重兵。盛月皇朝的兵馬有十之五六在他們兩家手里,他們都擁兵自重。 北疆戰(zhàn)場出了這么大的事,他們居然能顛倒黑白,指鹿為馬,把真相捂得那么嚴實,這說明什么?要不是保國公祖孫三人隱姓埋名,冒死去北疆查探,皇上會知道真相嗎?若皇上敢追究此事,還連成駿公道,就要處置連家和吳家,他們會怎么樣?你還用問我嗎?你是聰明人,心里就沒譜兒嗎?他們敢欺君,就敢做出更加大逆不道的事,他們敢擁兵自立,甚至勾結(jié)北狄國,殺回京城。到了那時候,你以為皇上還是皇上?你還能當公主?哼!你們都會成為階下囚。” 端寧公主被沈榮華這番話震撼了,她緊緊握住沈榮華的胳膊,嘴唇都咬出了血漬,眼底淚花閃動,喃喃道:“自我的母后和親弟去世之后,我臥病在床很長時間,又中了yin歡蠱,混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讓人非議笑話,哪還有一點嫡出公主的威儀和體面?這兩年多,我體內(nèi)的蠱毒慢慢清除,我越發(fā)自信了。我也是好勝之人,我最崇拜的人就是圣賢皇太后,我不懂武功、我沒上過戰(zhàn)場。可我覺得我很聰明,若有圣賢皇太后那樣的人調(diào)教我,我不會比大長公主差多少?!?/br> 沈榮華很緊張,她剛才那番話對端寧公主起到了刺激的作用,事態(tài)很快就要延著她的預(yù)想發(fā)展,已然開端,就不容她再猶豫或回頭。仁和帝肯和端寧公主說保國公祖孫三人帶回的消息,就說明他信任端寧公主。他跟端寧公主說,不只是壓抑得難受,想傾訴,而是他想得到某種支持。仁和帝有懷柔之心,但并非軟弱昏庸之君,他心里有了想法,但他還沒有果斷去做、義無反顧的勇氣和把握。 “你跟我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沈榮華注視端寧公主,又說:“你認為自己的聰明不遜色于大長公主,只是沒有施展的機會,也沒有圣賢皇太后那樣的英明之人調(diào)教你、助你成事??赡阌袥]有想過機會到處都是,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br> “榮華,我知道了這件事,我心里難受、不平、痛恨,我不可能讓自己當做什么都不知道,我該怎么做?”端寧公主看向沈榮華的目光充滿沉重的期待。 沈榮華沉默了許久,問:“你有沒有仔細思慮、梳理花崢和花嶸所說的真相?” 端寧公主點點頭,“皇上跟我說得不多,我思慮了很多細節(jié),不敢確認,就去找謹親王。我從謹親王嘴里套出的很多真話,才把自己沒看到的事件經(jīng)過理順了。榮華,我們都沒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沒去過戰(zhàn)場,好多事我們真的無法理解?!?/br> “我說的不是這件令人發(fā)指的公案是否能讓局外人理解,我是說花崢和花嶸講述的真相有許多漏洞,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無須經(jīng)歷戰(zhàn)爭就能發(fā)現(xiàn)。” “哪些?”端寧公主的思維被沈榮華調(diào)動起來,趕緊拉著他詢問。 沈榮華緩了一口氣,冷聲道:“比如,保國公祖孫三人半夜才趕回京城,當時西城門已關(guān)閉,他們是怎么進城的?保國公年邁,花崢和花嶸都不懂武功,面對一路追殺,他們是怎么躲避的?連成馭偷攻敵方案、偷帥印調(diào)兵,以至于最后被包圍、被解救等等,與連家和吳家不一心的將士都死了,戰(zhàn)場之外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連亙砍掉連成駿的手臂,讓他背著罪名茍且偷生,又是怎么傳出去的?若不給這些問題一個合理的答案,連家和吳家就算不反,也不會懾服?!?/br> 端寧公主看了沈榮華許久,目光越發(fā)復(fù)雜,“榮華,你認為是怎么回事?” “我認為……” “對了,花崢和花嶸進城之前又遭遇了一場追殺,保國公戰(zhàn)死了,花崢花嶸說有十幾名黑衣人救了他們。至于他們怎么在半夜進的西城門,問問守門的官兵就知道了。其它的事……榮華,你也了解的事件經(jīng)過,其它事你怎么看?” 沈榮華想了想,說:“我認為有人幫保國公祖孫三人,所謂的真相也是故意給他們的。否則,憑連亙和連軼及吳家防范那么嚴密,他們什么也查不到。事關(guān)身家性命,連家和吳家都不會掉以輕心,花崢和花嶸能活著回來,絕不是老天眷顧。也許是有人想借他們的口把兩年前的真相公布于眾,或者另有目的。” “是連成駿,他還沒死,在暗中行事,或者是忠于他的心腹手下?!倍藢幑鞯恼Z氣很肯定,隨后,她的眉頭越皺越緊,她也發(fā)現(xiàn)所謂的真相漏洞很多。 “我覺得不是連成駿,他就是活著也不是他,這不是他的行事風格?!鄙驑s華長長嘆息,她也希望是連成駿暗中幫助保國公祖孫三人,這至少說明連成駿還活著。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不是,而真相就象在迷霧里,她根本撥不開、抓不到。 “那會是誰?或者說是哪一派?”端寧公主緊皺眉頭沉思。 沈榮華笑了笑,說:“別想了,那人隱藏在暗處,藏得很深,你想破頭皮也無濟于事。只要皇上有所行動,那人馬上就會現(xiàn)身,因為他目的達到了。” 端寧公主點點頭,說:“我明白了,幫助保國公祖孫三人找到真相的人是想利用這個真相達到自己的目的,那我就成全他,也看看他的廬山真面目。” “祝你成功?!鄙驑s華松了一口氣,她了解端寧公主的性子,端寧公主接下來要做什么,她也很清楚,她慶幸事態(tài)按她的預(yù)計發(fā)展,卻又不由提起了心。 “榮華,幫我。”端寧公主沖沈榮華微微一笑,大步流星走出了花廳。 沈榮華靠在八仙桌上,閉目沉思許久,又把山竹和山芋山藥都叫來,仔細吩咐了一番。丫頭們分頭行事,她看看天色還早,就去找沐川槿了。她有一種揪心的沉重和擔憂,她需要找一個人分擔,也就只能找少年老成的沐川槿了。 端寧公主行事很利落,第二天,沈榮華和沐川槿就被召進了宮。在宮門口看到鎮(zhèn)國公府和義鄉(xiāng)侯府的馬車,沈榮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上嗓。 繁華沒落、血流成河的景象呈現(xiàn)在她的眼前,刺傷了她的眼,刺穿了她的心。 ......交流,吐槽,傍上書院大神, 人生贏家都在瀟湘書院微信號xxsynovel?。ㄎ⑿盘砑优笥压娞栞斎離xsynovel) ☆、第二百零八章 無名莊相遇 沈榮華緊緊握住沐川槿的手,緊張得心都要破腹而出了。沐川槿見沈榮華如此慌亂,輕哼一聲,抖開她的手,撇著嘴用手帕反復(fù)擦拭被她握過的兩只手。 “你這是什么意思呀?”沈榮華不高興了,挑起眼角脧視沐川槿。 沐川槿搖頭說:“認識你兩年多了,沒什么長進,真讓我失望?!?/br> “你……哼!不和你一般見識,懶怠理你?!鄙驑s華斜了沐川槿一眼,掀開車簾向外張望。被鄙視了,她要跟沐川槿賭氣,顧不上再想鎮(zhèn)國公府和義鄉(xiāng)侯府即將遭受劫難,或者說積惡多時,即得報應(yīng),一門心思想著跟沐川槿抗衡了。 “芳華縣主這是怎么了?怎么臉色這么難看?”問話的人是連四小姐,鎮(zhèn)國公府三房的嫡女,一個很溫順的女孩,跟沈榮華有過幾面之緣。她乘坐的馬車與沈榮華的馬車并行,前后還有幾輛貴女的馬車,聽到她問話,就有人探頭張望。 看到連四小姐那張純美的臉,沈榮華的心好像被人揪了一下,悸動心跳。 沐川槿拉了沈榮華一把,給她使了眼色,對著窗外高聲說:“芳華縣主被我諷刺了,正難過憋悶?zāi)?,你們誰看她臉色不好也別介意,別被她掃了游玩的興致。” 眾人有的嘻笑、有的勸慰,幾句話就把這事揭過去了。唯獨連大小姐隔著馬車的紗窗別有意味地看著沈榮華,見沈榮華跟她甩了臉子,她才冷笑了幾聲。連大小姐年長沈榮華一歲,去年及笄也被封了縣主,是身份尊貴且極有修養(yǎng)的世家名媛。可她與沈榮華很不對付,第一次見面就充滿敵意,大概是因為連成駿。 “你知道端寧公主叫咱們過來做什么事嗎?”沐川槿捏起沈榮華的下頜輕聲詢問,又自答道:“是穩(wěn)住她們,就你這喜怒形于色的性情,不露出端倪才怪?!?/br> “你不是說我被你諷刺了、心情不好嗎?她們都知道了,誰也不會在意我的臉色和情緒了?!鄙驑s華明白沐川槿刺激她的用意,不計較,反而有些許感激。 端寧公主召她們和鎮(zhèn)國公府、義鄉(xiāng)侯府的女眷還有一些貴婦貴女進宮是來賞菊的。其實,端寧公主是想趁機把鎮(zhèn)國公府和義鄉(xiāng)侯府還有與這兩家同屬一派的武將之家的女眷羈押在宮里,仁和帝再對鎮(zhèn)國公府和義鄉(xiāng)侯府等武將發(fā)難。賞菊只是個借口,沈榮華和沐川槿心知肚明,她們來作陪,心情自是沉重。 “你的心機還是不夠深沉,經(jīng)歷得磨難還是太少。”沐川槿隔著車窗眺望遠方,搖頭長嘆,良久,拋給沈榮華一抹笑容,飽含無奈與蒼涼。 兩年前,北越國就淪陷了,北越的皇帝和大皇子還有部分皇族成員都被北狄國當階下囚羈押。而白瀧瑪兩年前去了漠北,同連成駿一樣,直到現(xiàn)在仍音訊全無。北越三皇子稱帝,已被狄武赫當成傀儡控制,北越國早已名存實亡。 獨自背負著國破家亡的壓力,又被盛月皇朝棄了婚,沐川槿小小年紀,心里的沉痛可想而知??伤齾s在異國他鄉(xiāng)經(jīng)商置業(yè),站穩(wěn)了腳,混得風聲水起,讓人不得不佩服。其實沐川槿的想法很簡單,她想賺大筆的銀子,有朝一日供北越復(fù)國之用。北越國可以滅亡,但不能丟掉幾代人開拓的商路,這是北越立身的根本。 “磨難我是經(jīng)歷了不少,但比起家國興亡大事,那些內(nèi)院爭斗都是上不得高臺面的小打小鬧?!鄙驑s華干笑幾聲,對沐川槿的訓(xùn)導(dǎo)指斥心服口服。 她的前世確實悲慘,可從始到終,都是她不諳世事、不知反抗,才被人控制于股掌、搓磨玩弄的悲哀,只是凄慘,卻沒有讓人震服的悲壯的力量。她重生不久,就已踩著前世的悲痛走向了另一高度,也認知了自己的優(yōu)劣?,F(xiàn)在,她都懶于去想那個前世了,就讓那些不堪回首的經(jīng)歷沉淀在記憶的底層吧! 兩人不約而同嘆氣,又相視一笑,彼此沉默在各自的心事中。 到了御花園入口,她們遞上請?zhí)O(jiān)看過,就直接把她們領(lǐng)到御花園西側(cè)的菊園。此次賞菊來人不多,除了幾位年紀較小的皇子公主正在玩鬧,只有李德妃坐陣。吳太后、顧皇后都沒來,連端寧公主這個下貼邀人的主人都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