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不要碰她!
在淳樸的洪沙人民眼里,推著昏迷女人、身上沾染各種污跡的我絕對是一個異類。 我上了碼頭,也不敢停留,垂著頭就走向了街道。 這里離南林很近,這艘漁船又是我偷的,誰知道失主會不會在這里等著。洪沙人民的熱情好客我可是深深體會了兩次,可不敢多做停留。 我跟唐曦然的傷勢都不能拖延。 左手雖然被我簡單處理了一番,但傷口又大又深,加上一直沒有進食還在推著唐曦然,我的體力在飛速下降。 更要命的還是起了好幾層虛汗,帶著鹽分的汗水進了傷口,那感覺真是說不出的酸爽。 我必須盡快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不然接下來的旅程就不妙了。 我沒有被大漢弄死,沒有被那些王八蛋打死,要是倒在區(qū)區(qū)的傷口感染上,那就太憋屈了。 食宿跟醫(yī)藥是迫在眉睫的大事,我深入這座城市,越看越不對。 一般來說沿海城市的發(fā)展都會比內(nèi)陸好,就算明面上市場不行,那暗地里的不法生意也會推動城市的發(fā)展,但是我走了很久,看到這里盡是沒有開發(fā)的棚戶區(qū),周遭商戶少得可憐,大街上幾乎沒有青少年的面孔,盡是些老人跟孩子。 這個問題由于太過高屋建瓴,僅僅在我腦海里一閃而過,我的目光落在了一個簡陋的商店上,最重要的是,它上面還有一個‘phone’的單詞。 我大喜過望,連忙推了過去,把唐曦然放在一個我能看到的地方后,俯身鉆進了門。 商店只擺放了幾件商品,上面還布滿灰塵,讓人一點購買的欲望都沒有。柜臺里躺著一個身著洪沙傳統(tǒng)服飾的胖女人,她正專心致志看著黑白電視,我進來后,她嘰哩哇啦說了幾句。 我嘗試用蹩腳的英文跟她溝通,不成想她的英文更加散裝。我倆棋逢對手對線了三分鐘后,不僅沒獲得有用的信息,場間還特別尷尬。 最后,我放棄了語言溝通,用手指指了指柜臺上的電話,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老板娘對我搓了搓手,言下之意就是先交錢。 我翻來覆去摸了半天,最后在衣服內(nèi)兜摸到了一個yingying的東西,我掏出一看,原來是個不值錢的邊角料。 我思來想去,感覺這玩意兒應該是我在德欽老窩隨手撿的,應該是從墨翠上脫落下來的。 我頹喪的看著這石頭,本以為沒戲了,沒想到老板娘竟然十分激動的奪過了這塊石頭,她看也不看,閃電般的塞到了口袋里,然后指了指電話。 我愣了愣,旋即抬起手,指了指柜臺上的餅干跟礦泉水。 老板娘盯著我,又摸了摸石頭,最后痛快的給了我一袋不知是什么牌子的餅干,又在桌下找到了半瓶水放到柜臺上,還周到的擦去了上面的油污。 我看的十分感動,急忙全部裝了起來,然后拿起電話,撥通了一串號碼。 電話的每道嘟聲對于我而言不亞于度日如年,直到電話被接通,那邊傳來了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喂?”竇清霄的聲音有些疲憊。 “竇經(jīng)理,是我,葉歡?!蔽业?。 那邊沉默一陣,旋即傳來了刺耳的剎車聲。 “葉歡?你還活著?”竇清霄的聲音帶著一絲欣喜,隨后她道:“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我瞅了眼海圖,告訴了她一個地名。 竇清霄頓了頓,驚訝道:“你怎么在洪沙的南邊?算了,活著就好,活著就好?!?/br> 竇清霄又道:“你在那邊等著,我馬上去接你!” 我道:“竇經(jīng)理,四筒哥......” 竇清霄的聲音低沉下來:“別說了,這次我們終歸是賭輸了,還好你活著,四筒跟秦爺......我們一定會為他們報仇的?!?/br> 我的笑容僵住了:“你說什么?秦爺?秦爺怎么了?” 電話那邊的竇清霄也不好過,她深吸一口氣,沉重道:“葉歡,秦爺死了?!?/br> 刷拉。 她說完這句話,電話陡然傳來刺耳的噪音,旋即通話就斷了。 我拿著話筒,傻在原地。 秦爺死了?開他嗎什么國際玩笑?他不是老江湖嗎?怎么可能會有事?艸,一定是謝剛干的! 我剛想再撥過去,外面突然傳來一陣sao亂。 我轉頭看過去,血液瞬間逆流向大腦。 只見三個混混模樣的洪沙人把推車推到了對面巷子里,其中一個人滿臉yin笑的伸出手,正要脫下唐曦然的衣服。 我什么也顧不得了,發(fā)了瘋的沖出商店,沖著那三人就奔了過去。 他們本來正在享受,聽到動靜紛紛轉過頭。 我一拳砸在了伸手的那個王八蛋臉上,隨后像是母雞護崽般擋住了他們窺探唐曦然的視線,站在了他們面前。 那個混蛋被我打的嗷嗷直叫,他的伙伴震怒的看著我,紛紛圍了上來。 我感受到推車上女孩的身體微微顫抖,心疼的攥住了她的手。 “不,要,碰,她。” 我看著他們,從牙縫里擠出了四個字。 被打的那個從地上站起來,跟同伴怪叫的沖向我。 我站穩(wěn)身形,攥緊了拳頭。 鮮血從左臂的紗布再次涌出,這是傷口崩開的表現(xiàn),可是哪又如何?區(qū)區(qū)痛楚,怎么能跟我心中的怒火相比? 我沖了上去,不敵對面三人,艱難支撐了半天,最終被凄慘的打倒在地。 我起身還擊,又被雨點般的拳頭打的口吐鮮血。 他們看出了我是強弩之末,對視一眼,哄堂大笑起來。 我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眼中浸染歇斯底里的瘋狂,慢慢的拔出了腰間的匕首。 笑聲停歇,三人不自覺的后退了半步。 “滾。”我咆哮,然后胡亂揮舞起匕首來。 這邊的情況引起了行人的注意,不少人都圍了過來,對著我們指指點點。三人不想惹上麻煩,他們狠狠瞪了我一眼,轉身走了。 我松了口氣,然后本能的把頭轉向圍觀的群眾,用匕首指著他們,吼道:“滾!都給我滾!” 在他們眼里,我就是個瘋子。或許有人被我的行為激怒,但更多的只是冷眼旁觀,然后無趣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所有人都離開了。 鏘啷一聲,匕首掉在地上。我顫抖的從懷里掏出餅干跟礦泉水,來到推車前,輕輕撥開包裝袋,拿出一塊餅干放在了女孩兒唇邊。 唐曦然已經(jīng)醒過來了,她虛弱的蜷著身子,看著餅干,輕輕咬了一口。 看到這一幕,我笑了:“吃慢點,吃飽就有力氣了?!?/br> 說完,我一屁股靠在一戶人家的大門上,大口喘息起來。 唐曦然張了張嘴,艱難的把餅干推向我。 我眼皮不住打架,整個人已經(jīng)到了極限。 淅淅瀝瀝。 好像下雨了,但澆在臉上的到底是雨水還是血水,我已經(jīng)分不清了。 大雨傾盆而下,我依稀看到有一只小手從推車里伸向了我。 別死。 她似乎是想這么說。 我用盡全部力氣,輕輕的攥住了小手。 你也是。 雨點越發(fā)密集,我進入香甜的夢鄉(xiāng)。 我夢到竇清霄找到了我,夢到我亂槍打死了謝剛。又夢到我平步青云,當上了大老板,還跟一個漂亮的女孩結婚了。 唯一讓我不爽的是,女孩兒的臉我怎么也看不清。 吱呀一聲,我的身子摔在地上,也把我的意識拉回到冰冷的現(xiàn)實里。 我費勁的張開眼,看到一對銀發(fā)老夫婦正緊張的看著我。 接下來,我的意識陷入到了絕對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