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節(jié)
只聽太后娘娘開口道:“七巧,你的生辰不就是七夕嗎?你倒是討巧,今兒進來,該不會是問哀家要生辰賞賜的吧?” 劉七巧只哈哈笑了起來道:“原本我還不想說呢,誰知道又被您老人家給猜得正著了,太后娘娘您有好東西,盡管賞給我,我只看看,便也滿足了?!?/br> 太后娘娘聞言,只假裝蹙眉道:“你單單問我要,那我不是虧了,怎么的也要讓師太也表示表示?” 劉七巧只笑道:“太后娘娘這回可說對了,師太的那一份我早就收到了,師太把她的公主府都給了我呢!” 太后娘娘一聽,可不得了了,只笑著道:“不得了不得了,這出手闊綽的,那哀家豈不是要把這壽康宮讓給你?!?/br> 劉七巧忙道:“太后娘娘肯給,我也不敢要呀!” 眾人哈哈笑了起來,容嬤嬤便道:“還是七巧你有辦法,幾句話就逗得太后娘娘笑個不停,平日里這滿屋子的奴才服侍著,大家都是大眼瞪小眼的,盡沒個人有你這般有趣的?!?/br> 眾人笑罷了,大長公主才開口道:“我今兒還正為這個事情進來,道不知太后娘娘把我喊進來,所謂何事?” 太后娘娘只開口道:“還不是為了趙王的事情,他已經(jīng)從金陵啟程了,預計八月頭就能來了,要趕著一起過中秋,我想著無論如何,今年中秋你還是進宮來過吧?!?/br> 大長公主只想了想,開口道:“太后娘娘,我已經(jīng)是方外中人了,況且中秋之夜,肯定有很多香客要去水月庵上香祈福,只怕是不能進宮來侍駕了?!?/br> 太后娘娘見大長公主推脫,只嘆息道:“這不時間還早著呢,你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考慮,再說太妃跟你都沒有見過,我不過就是想引薦引薦?!?/br> 大長公主見太后娘娘堅持,便沒有繼續(xù)拒絕,只開口道:“那我就再回去考慮考慮?!?/br> 太后娘娘又問:“你真的把公主府賞給七巧了?”雖然公主府是大長公主的私產(chǎn),可那曾經(jīng)也是皇室的產(chǎn)業(yè),太后娘娘對大長公主如此做法,還是覺得很不理解。 只聽大長公主開口道:“七巧打算開一個寶育堂,專門收治要臨產(chǎn)的產(chǎn)婦,幫助產(chǎn)婦坐月子以及照顧嬰孩,我那公主府空了那么多年,空著也是空著,就給七巧用去了?!?/br> 太后娘娘聞言,只笑道:“原來上回你和老王妃說的要開寶育堂的話不是說著玩的?七巧你真的要開這樣一個醫(yī)館?” 劉七巧只點頭道:“自然是真的,說起來現(xiàn)在京城醫(yī)館眾多,可是專門給女性治病的地方,卻少之又少。寶善堂前不久設立一個女性專科門診,生意非?;鸨?,主治的大夫幾乎沒有休息的日子,都忙的腳不著地,這也說明,其實很多女子身上一些隱秘的病并不少,只是羞于言語,所以一直被耽誤了。而作為一個女人,一生最大的難關(guān)就是懷孕生子,如果能順利度過這個難關(guān),那么今后的生活就算不能一帆風順,至少也不會再有太大的風險,所以我打算開這樣一個醫(yī)館,幫助大家共度難關(guān)?!?/br> 太后娘娘一邊聽,一邊點頭道:“是是,七巧你說的很有道理,真是說到了我們過來人的心坎上了,哪個生過孩子的,不是九死一生呢!便是宮里這樣的地方,有那么多的太醫(yī)守著,當年梁貴妃,還不是說死就死了?!碧竽锬镎f起梁貴妃,心里頭還是有些難過。 “你要辦醫(yī)館就去辦去,要是缺什么盡管跟哀家說,哀家雖然別的沒有什么,幾兩銀子還是拿得出來的?!?/br> 劉七巧見太后娘娘也支持她的事業(yè),越發(fā)就激動了起來,只開口道:“我這邊房子有了、銀子也有了、如今只缺幾個大字,太后娘娘若是真的想幫我,還請?zhí)竽锬锬茏尰噬蠟槲业膶氂?,寫一個匾額,寶善堂的招牌就是先帝題詞的,我每次看見,都羨慕的不得了?!?/br> “你就要這個?這也太簡單了,不過就是半柱香就能搞定的事情?!碧竽锬镏恍χ馈?/br> “皇上日理萬機,半柱香時間也是相當寶貴的,奴婢可不敢多求,只要這三個字便足夠了。”劉七巧剛才本來還想著,是不是把那七個院落的名字一并讓皇帝寫了,可后來想想,要是這樣,皇帝準發(fā)飆不可,把他當成賣字的了,于是劉七巧便也只好收回了這個念頭。 大長公主只開口道:“宅子是送了,可是宅子里還有一些下人,七巧這邊也用不著,我想這皇上正在為趙王安置府邸,我的那些下人,都是以前宮里跟著出去的老人,知根知底的,不如就直接送去給趙王府吧?!?/br> “這感情好,前幾日內(nèi)府那邊還來消息說,給趙王府安排的下人還缺幾個,哀家真預備著在各個宮里抽調(diào)人手呢,你這下可真是雪中送炭了。” “趙王怎么說也是我的侄兒,我雖然沒見過,但心里還是記掛著的?!?/br> 太后娘娘見大長公主這么說,也只開口道:“其實趙王這孩子本性算是純良的,就是小時候淘得很,且那時候何貴妃受寵,何家在金陵又是有名望的大戶,所以先帝才想了這樣的法子。這幾年何家老太爺去世,何家分家,勢力大不如前,皇上也日漸想念他這個弟弟,所以就有了讓他回京的意思,說起來大雍的江山是我們周家的,沒道理他一個王爺,連京城也不讓來一次的?!?/br> 大長公主聞言,只點了點頭道:“皇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大了,再不是剛回京時候年少的孩子了,他做的決定自然有他的道理,倒是我們老了,這些事情,也確實不該我們cao心?!?/br> “你說的何嘗不是呢,我現(xiàn)在是不想管也管不了,他跟他老爹一樣,年紀越大越軸,前一陣子還把一個罪臣之女,教坊司的妓女接進宮了。” 劉七巧聽太后娘娘說起這個,可不就是那楚青青,前一陣子和梁家姐妹見面是,她們還說要去查探這楚青青的身份,如今太后娘娘這一句罪臣之女,豈不就是……劉七巧想到這里,也越發(fā)覺得這事情蹊蹺起來。 只聽大長公主開口道:“那位楚姑娘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雖然他祖父通敵叛國,但是她祖父死的那時候,她尚未出生,說起來這都是祖上人的錯,其實跟她一個姑娘家也沒什么關(guān)系,你想她出生教坊司,從小在這里面長大,按說是再無翻身之日的,可偏生又被皇上看上了,總之不管是孽是福,也是一種緣分。太后娘娘不如放寬心,這宮里頭好人家的姑娘多了,再犯不著為了她一個人氣壞了身子?!?/br> “我如今就是這么想的,不過就是等她好好把孩子生下來,若是個男孩,我就抱到跟前,親自養(yǎng)?!碧竽锬镏环薹薏黄降?。 ☆、366|7.26| 劉七巧和大長公主一直在宮里逗留到了下午,眼見著太陽稍微小了一些,太后娘娘才依依不舍的將兩人送走。太后娘娘一直把兩人送到宮門口,這才停下了腳步道:“我這壽康宮已經(jīng)許久這么熱鬧了,七巧,你以后要記得多進宮走動走動,看看我這個老人家。” 劉七巧只笑著道:“太后娘娘又抬舉七巧了,宮里頭那么多娘娘陪著,太后娘娘怎么還會覺得冷清呢?” “她們見了我,一個個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有什么意思,梁貴妃倒是孝順,可如今她協(xié)管六宮,宮里的事情還忙不過來呢。敏妃還是老樣子,最近聽說身上又不太爽利,已經(jīng)幾日沒來壽康宮了,其他的那都是一些我見了就心煩的,索性不讓她們來,我還清靜一點呢!”太后娘娘只說完,又囑咐劉七巧一定要常來,這才跟由宮女們扶著,回了殿中。 大長公主和劉七巧上了轎輦,只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劉七巧心下好奇,便開口問道:“師太怎么唉聲嘆氣了起來?” 大長公主只微微舒了一口氣,嘆息道:“我只是感嘆,這日子過得未免也太快了點,一轉(zhuǎn)眼,我們都已經(jīng)那么老了,想當年,我和太后娘娘還一同來著壽康宮拜見母后,那時候她還是一個小姑娘,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我一口一個小嫂子的喊著,如今我們卻都已是白發(fā)蒼蒼,老態(tài)龍鐘。” 劉七巧原本心情還算開朗,可一下子被大長公主這一句話給戳中了淚點,情不自禁也眼紅了起來,只低下頭想了想,又覺得自己不能這樣過于傷感,便笑道:“算起來加上我前世活的那三十年,如今我也是一個快五十的老人家了,師太這么說,倒是真的讓我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br> 大長公主原本正處在傷感之中,被劉七巧這么一說,一下子又勾起了好奇心,只問道:“七巧,你說你有宿慧,你前世也是一個穩(wěn)婆嗎?” 劉七巧只笑道:“在我前世那個地方,不叫穩(wěn)婆,叫大夫,我是一個產(chǎn)科大夫,專門給人接生的,不過我不是負責順產(chǎn)的,而是負責剖腹產(chǎn),凡是不能順產(chǎn)的產(chǎn)婦,我會幫她們剖腹產(chǎn)子?!?/br> 這是大長公主第一次聽劉七巧說起她的前世,她自己精通佛道,深信前世今生之說,所以對劉七巧的話也絲毫沒有懷疑,只感嘆道:“怪不得你會剖腹產(chǎn)子,原來你前世就是專門做這個事情的?!?/br> 劉七巧只點頭道:“我前世生活的地方,和這里有些不一樣,人太多了,就我工作的地方,每天至少有十幾個人生小孩,我那時候就沒日沒夜的工作,后來……就累死了。”其實劉七巧前世是死于車禍,但是追究原因,就是在她好幾天的高強度工作之后,下班回家路上走神,被迎面開來的渣土車給撞了。不過時間過去太久,劉七巧已經(jīng)有些記不得當時的感覺,關(guān)于前世的記憶,除了醫(yī)術(shù)上毫無遺漏的保留了下來,很多事情,似乎也已經(jīng)越來越模糊了。 大長公主聞言,只雙手合十念了一聲和彌陀佛道:“被車撞死了,那駕馬車的車夫也太不小心了。” 劉七巧低下頭笑了笑,覺得不應該再和大長公主糾結(jié)汽車和馬車的問題。 劉七巧回到杜家的時候,正好是掌燈時分,杜若今日回府也很晚,兩人正巧趕到了一起,杜若見了劉七巧,只上前問道:“今兒不是說去看大長公主嗎?怎么后來又進宮了?” “你倒是消息靈通的,我進宮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br> 杜若只開口道:“二叔進宮為敏貴妃請脈,遇見了太后娘娘宮里的太監(jiān),才知道的。” “我今兒本來是去了水月庵,可誰知道太后娘娘請了大長公主進宮,容嬤嬤見我去了,就把我也給拉進宮了。說起來我這雖然許久不見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的身子骨倒是硬朗的很?!?/br> “太后娘娘的身子是好了很多,聽說如今御膳房做素齋的御廚待遇也比以前好了很多。”杜若只笑著道。 “我吃著也比以前好吃了,今兒中午大長公主在,太后娘娘特意做了全素宴?!眲⑵咔梢贿呎f一邊拉著杜若的手,高興的湊到他耳邊道:“我還讓太后娘娘幫我向皇上求了一個牌匾,到時候?qū)氂瞄_張,直接掛上去,那多風光??!” 杜若聞言,只笑著道:“七巧你可想的真長遠??!” 劉七巧又道:“不過我今兒去商量的事情,沒啥結(jié)果,大長公主執(zhí)意不要那些古董字畫,我想著這些東西也不是我的,我自然不能動的,不然找個地方把這些東西都放起來的好,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也好拿出來救急?!?/br> 杜若見劉七巧這么說,只點頭道:“大長公主視錢財如身外之物,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幫她好好保管著。” 兩人去如意居用過了晚膳,一同回了百草院去,杜若在小書房看書,劉七巧則問起綠柳今天一天的工作情況。 綠柳拿著花名冊,來到劉七巧跟前,先遞上了本子,接著有條不紊的開始匯報工作:“公主府上現(xiàn)總共有五十七個下人,一共個是十八戶人家,基本上除了年紀太大的和年紀太小的,一家子都在府上當差,有十戶人家愿意過去趙王府,還有兩戶人家想要贖身,我問過了,原來是家里頭有上私塾的男孩子,還有六戶人家,總計是十七個人,想要留下來,賣身契的條款奴婢也跟她們說了,她們也都愿意,祖上三代的資料我也給錄了下來,奶奶一回空了可以慢慢看。我瞧著還算靠譜,至于那些要去趙王府的,已經(jīng)按照奶奶的吩咐,每人一兩銀子,讓他們走了,要自己贖身的,只收了一半贖身的銀子?!?/br> 劉七巧聽綠柳說完,只笑著道:“怎么樣,我說這事情你能辦成不?要對自己有信心,你年紀小,但也要拿出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樣子,人家才能服你?!?/br> 綠柳只低頭笑著道:“奶奶還是抬舉我,有幾個婆子看著還是挺嚇人的,不過他們聽說能去趙王府那地方攀高枝兒,一下子就又變了臉,你說這些個奴才,怎么就這么勢利眼呢?” 劉七巧想了想,又問:“果真有這么勢利眼的人?” “那可不是!”綠柳只氣憤道。 劉七巧便開口道:“那明兒你去把贖身的那兩戶人家的錢退了,然后再賞他們一人一兩銀子。留下來的這十七個人,每人賞他們二兩銀子。” 綠柳聞言,只笑道:“奶奶這是要嘔死那幫攀高枝兒的呢?” 劉七巧只往榻上靠了靠,稍稍歇了歇道:“我有嗎?那六戶人家成了杜家的人,自然是要優(yōu)待的,那想贖身的人家有上進心,自然也是要鼓勵的,我可不覺得這么做有什么不妥的?!?/br> “妥當?shù)暮埽桩數(shù)暮?,那明兒我就跟她們說去。”綠柳只笑得臉上開出了花來,正要出去,那邊劉七巧又喊住了她,指了指岸上的幾本冊子,開口道:“明兒你還有事情要做,這冊子上都是大長公主府上的東西,趁著人還沒走,你一樣一樣的清點,入箱子。要是少了哪個,只管讓負責的人賠出來,若是有砸了壞了的,也都照價賠償。要是賠不出來的,那就嚇唬嚇唬他們,說是要送官法辦去?!?/br> 綠柳聞言,只上前接了本子,點了點頭道:“奶奶放心,我一定把這事情辦好,幸好奶奶交代的及時,要是過個幾日,只怕還真有些不要臉的奴才,要私吞了這些財物呢?!?/br> 劉七巧只點點頭道:“你只有明兒一天時間,后天起,二少爺就要進院子重新裝修了,到時候院子里都是男人,你去也就不方便了?!?/br> 綠柳忙點頭稱是,拿著冊子出門,一時間杜文韜在外頭哭了起來,趙奶娘只抱了進來道:“奶奶哄哄哥兒吧,今兒奶奶又出去一天,哥兒一整個下午都睡不安生,睡夢中總還抽噎兩聲,看著怪可憐的?!?/br> 劉七巧抱起杜文韜,最近他長的太快,藕段一樣的胳膊在劉七巧的胸口拍來拍去的,很顯然是奔著奶來的。劉七巧只笑著捏了捏他的小鼻頭道:“饞貓,想到吃的才想到你娘,有你這么當兒子的嗎?” 杜文韜看見劉七巧解衣襟,高興的手舞足蹈,嘴里的口水都包不住了,只一個勁兒的從嘴角滑下來,樣子簡直讓人忍俊不禁。劉七巧忍不住笑了起來道:“猴急猴急的,你屬猴的?” 杜文韜這時候哪里顧得上聽自己老娘說話,只扒著劉七巧的胸口滿足的吃了起來,劉七巧抱著杜文韜,往軟榻上靠了靠,這跑了一天,她也有些累了。 杜若進來的時候,就瞧見了這幅場景,劉七巧側(cè)著身子躺在榻上,正睡的香甜,杜文韜完全不顧老娘睡著,還一個勁的捧著自己的奶瓶猛吸,樣子不亦樂乎。杜若只忍不住搖了搖頭,上前輕輕的推了一把劉七巧,劉七巧這才醒來,見杜文韜還在吃奶,忙道:“糟了,快還一邊吃,不然這一大一小的,將來可怎么辦好!” ☆、367|7.26| 綠柳得了劉七巧的吩咐,第二天便高高興興的去了公主府安頓事情。果然這消息才讓小丫鬟給傳下去,那幾個昨兒領了錢準備要走的婆子們都捋著袖子找了過來。綠柳昨天已經(jīng)見識到這群人的難纏之處,今天已是處變不驚,見那幾個人找過來,只支開了小丫鬟,笑著迎上去道:“幾位mama,我正打算找你們呢,昨兒我們奶奶吩咐了,今兒讓我來清點各院子里的古董、字畫、杯盞器具,我們奶奶只征用了這院子,但是院子里的東西,還是要原封不動的還給大長公主的?!?/br> 幾個mama一聽,頓時傻眼了,她們平素仗著這宅子里面沒人,老管家一兩個月才清點一次財物,所以經(jīng)常偷運一些東西出去周轉(zhuǎn)。等老管家清點財物的時候,再悄悄的贖回來,那些銀子所得的利錢,就全部收歸己有,這多少年下來,當真是賺了不少銀子。老管家雖然知道她們靠這個賺錢,但是想著東西還會換回來,所以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當沒看見而已。如今綠柳今天說起,今天便要東西,這讓她們?nèi)绾问呛谩1娙嗣ο嗷ナ沽艘粋€眼色,急急忙忙道:“綠柳姑娘,你忙,我們幾個還有事情呢,一會兒再來找姑娘?!?/br> 綠柳見她們那急急匆匆的樣子,只捂嘴笑了起來,又探頭道:“mama們還沒說過來找我什么事兒呢?怎么就這么走了呢?” 那幾個人如今才不在乎那一兩銀子錢,只急急忙忙的出門去,把東西贖回來的要緊。綠柳命赤芍去看了看,果不其然,幾個老婆子紛紛都告假出了公主府。 綠柳只搖頭道:“也就在這種沒主子的府上,她們才會這樣沒規(guī)沒矩的,換了別人家,只怕一早就給攆出去了?!?/br> 卻說劉七巧今日在杜家并沒有出門,這兩日綠柳安排妥當了這些瑣事,過幾天杜蘅就會帶著工匠們進公主府,哪些東西要添還要做一個最后的計算。劉七巧在書房里面做了半日的預算,就著杜若平常小憩的軟榻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是申時初刻,外面的天氣倒是難得陰涼,劉七巧見杜文韜睡的歡實,也沒去擾了他,只命紫蘇去外頭備了車,打算親自去公主府走一趟。 劉七巧去公主府的時候,綠柳正拿著賬本,一樣一樣的清點那些字畫器具,綠柳畢竟是王府出來的丫鬟,對于這些事情還是信手拈來的很,所有的大箱子里面,都用干燥的軟布墊著,放了香丸、香袋,一些不能直接入箱的大古董,只擦洗干凈了,由細心的小廝送到后頭的庫房里,庫房的多寶閣架子,也一早請了木匠過來,該加固的加固,該修整的修整。 綠柳見劉七巧親自來了,只放下手中的筆,親自迎了上去,一旁的老mama站著,見劉七巧進來,只用眼睛又瞟了她兩三下,非常不情愿的福了福身子。 劉七巧只笑著道:“你忙你的去,不用招呼我,我就在這兒坐坐?!?/br> 綠柳聞言,便也不特意去招呼劉七巧,只讓小丫鬟先去倒茶,自己則又忙了起來。 “陳mama,你手上的東西,算是齊全了,真不容易,十幾年也沒丟一樣東西,真是讓人佩服。以后到了趙王府,肯定也會收到重用的?!?/br> 陳mama只嘆了一口氣,想想方才拿著銀子去贖東西,少不得當了自己家里好幾樣東西,只怕這下半年都沒好日子過了。可雖然這樣,臉上卻還是陪笑道:“綠柳姑娘謬贊了,這是老奴的職責所在,府上沒有主子主子,要是看幾樣東西還看不住,那老奴也忒沒有了點。” 綠柳只笑著道:“那也不一定,之前的呂mama和沈mama不有沒拿出來的嗎?說起來也奇怪,這拿不出的東西,多半是被人偷去了,怎么的反而覺我寬限幾天?難道我寬限個幾天,那小偷會自己把東西還回來不成?” 綠柳這話一出口,幾個老mama頓時臉就漲得通紅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鉆下去。劉七巧坐在一旁聽著,只笑著道:“寬限幾日就寬限幾日吧,不過大后天二爺就要進場了,這樣吧,就寬限到后天午時,若是那不出來,那就報官吧,大長公主府上的東西也敢偷,肯定是個不得了的小偷?!?/br> 眾mama一聽,嚇得腿都打起了哆嗦,只急忙道:“奶奶開恩,大后天我們肯定會把卻的東西找出來,實在是東西多,可能小丫鬟放哪個角落里頭了,一時找不到也是有的?!?/br> “那你們就好好找找吧。”劉七巧只笑了笑,低頭略略抿了一口茶。 一時間眾婆子都出去了,綠柳才上前把賬冊遞給劉七巧道:“奶奶,你瞧瞧,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些個婆子,也不知道暗地里發(fā)了多少財了,老管家也不管這些事情,橫豎都由著她們?!?/br> 劉七巧只笑道:“你想多了,老管家平時也有查賬的,不過就是這些婆子陽奉陰違,老管家年紀大了,哪里經(jīng)得起他們忽悠,所以這不我請了個年輕的管家來,把這些事情好好的管一下,看你做事倒還真有些氣派了?!?/br> 綠柳只笑著道:“我這是給奶奶撐門面呢,再說我這王府出來的名頭還掛著呢,總不能給恭王府丟人吧?!?/br> 劉七巧只點頭道:“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br> 稍過了一時,只見外頭過來一個端著茶盤的少年人,走到門口,見了劉七巧便開口道:“我家爺爺說杜家的少奶奶來了,讓我給您送幾個冰碗過來。” 劉七巧一看,那小伙子約莫十七八歲的模樣,長得唇紅齒白的,看上去老老實實的。綠柳只上前接過了冰碗,笑著道:“回去轉(zhuǎn)告老管家,謝謝他的款待,天氣熱,讓他老人家歇著吧。” “是?!毙』镒討艘宦暎笸屏藥撞?,便離開了。劉七巧少不得疑惑道:“聽說老管家是大長公主從宮里帶出來的貼身太監(jiān),怎么會有個孫子呢?” 綠柳只笑道:“奶奶有所不知,老管家是沒有子嗣,可是當年老管家心善,收留了一個進京考科舉的考生,誰知道那考生命不好,沒考上還在京城病死了,后來那考生的娘子千里尋夫,就找到京城來了,得知自己男人死了,也病了一場,老管家又收留了她們一家,如今這小廝就是那考生的兒子。聽說他小時候可聰明了,三歲識文,五歲斷字,可是只從他母親告訴他他爹是考科舉死的,他就不讀書了。” 綠柳說著,口氣中還有這一些遺憾,只遠遠的看著那小伙子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