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jié)
“老太太放心,這事情我會跟我爹說的,老太太的好意,七巧如何不知道,住在王府終究是客,劉家在京城總也要有一個長久的落腳之處?!?/br> “你懂這個道理那就好了,說句誅心的話,我當初答應你進門,可不是看重王府那一門親戚,我們杜家雖說不上什么有權有勢,可當太醫(yī)也有些年份了,從來就不是靠關系來的。我聽說你弟弟如今要靠童生,這倒是一件好事,將來你弟弟要是有出息了,你們劉家也算是在京城站穩(wěn)腳跟了?!倍爬咸蔚染?,這個道理更是一想就通了。 “老太太說的是,我爹也是這個意思,如今就只盼著我弟弟出息了,能讓家里好起來了?!惫糯酥啬休p女,無非就是男孩子可以光宗耀祖,女孩子嫁人賠錢。劉七巧雖然如今高嫁了,可要明目張膽的幫襯劉家,那也是不合情理的,無非就是私下里多關照劉家,但即使這樣,李氏還常常不肯,說劉七巧這樣做是有違婦德的。 杜老太太聞言,只一個勁兒的點頭道:“這是好事啊,好事,我家大郎就是一塊讀書的料子,可是為了接寶善堂的招牌,愣是沒再往下念了,不然的話,杜家總也能出個進士的?!?/br> 劉七巧聞言,只笑著道:“怪不得老太太對蕓哥兒這么在意,原來是因為這個呢!” 杜老太太見劉七巧都猜到了這層意思,只搖頭道:“你這丫頭,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怪不得你會想著拿那一對汝窯雨過天青的瓶子來送禮,我原還當你在管家這方面比起你二弟妹是差遠了,沒想到你也不是個傻的!” 這會兒趙氏正在后面馬車上,哪里能聽見前頭車里面說的東西。劉七巧見杜老太太點出了那對花瓶的事情,只笑著道:“老太太說這話,倒是讓我糊涂了,我送禮自然是挑最好的東西送的,我統(tǒng)共就拿幾樣東西,挑來挑去還是太后娘娘賞的這一對瓶子最值錢,自然是要拿來添禮的。” “你當真不是故意的?”杜老太太睨著劉七巧,只笑著問她,又見劉七巧這一臉不解的樣子,便當她是真的不懂,只笑道:“罷了罷了,這些門道,只怕說給你聽,你也不明白的。” “門道?送個禮還有什么門道?老太太倒是教教我吧!”劉七巧只假裝不懂問道。 杜老太太略略笑了笑,只伸手戳了戳劉七巧的腦門,開口道:“一會兒你回去,好好問問你婆婆,這里頭的門道多著呢,不過這回倒是被你歪打正著了?!?/br> 劉七巧想起昨兒杜太太給她分析的道理,只暗嘆道:姜還是老的辣啊! ☆、307|6.13| 兩人回杜家的時候,已是掌燈時分,杜太太早已經(jīng)吩咐廚房備了晚膳。杜老太太也沒留劉七巧下來一起用晚膳,只命人請了三位姑娘,到福壽堂陪她吃晚飯。 劉七巧還是按照老習慣去了如意居和杜太太一起用晚膳,婆媳兩人便聊了起來。 劉七巧便把回來時候在馬車上的事情和杜太太說了,杜太太聞言,只笑著道:“老太太還是精明的,不過她沒點出來,還大大方方的加里添禮,也是給足了你面子了?!?/br> 劉七巧只略略點頭,又把杜老太太在薔薇閣說的那些話給說了一遍。杜太太聽完,只略略點頭道:“這個事情,我和老爺還有大郎私下里也不是沒商量過,只不過很多事情不能做在明面上,一來呢,是怕老太太覺得我們太抬舉你家這門親戚,二來呢,也怕二房那邊心里頭不舒坦。” 杜太太給劉七巧添了一筷子菜,只繼續(xù)道:“不過如今想想,到也是時候了。齊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杜家明里暗里借了多少錢給他們,我心里多少有數(shù),那可不是一坐宅子就可以還的清的,眼下既然是老太太親自開的口,我倒覺得是件好事,不過今兒你爹和大郎都在王府應酬,這事情得過幾日才能商量了?!?/br> 劉七巧哪里知道這事情杜太太他們私下還是商量過的,只覺得一陣感動,也必恭必敬的給杜太太添了幾筷子她素來愛吃的菜,又道:“娘你這么說,我越發(fā)過意不去了,搬家的事情,也不是小時,倒是不必急于一時的?!?/br> 杜太太只點點頭道:“是啊是啊,眼下的事情還是要以身子為重,如今你月份也大了,以后的應酬,只怕要少去了?!?/br> 劉七巧點了點頭,又添了一小碗的飯,最近她胃口比以前好了很多,所以稍微就不那么克制了,這會兒吃飽一些,還省了晚上的一頓宵夜。今兒杜若他們從王府回來,少不得還得要喝上幾杯酒的,劉七巧便只讓丫鬟們?nèi)N房準備解酒湯去了。 杜太太見劉七巧越發(fā)細心關照杜若,總算也是放下了點心思。她原先對劉七巧算是什么都滿意的,唯獨有一點就是服侍杜若不夠細心,大大咧咧的。杜太太畢竟心疼兒子,所以才把連翹給留了下來,好讓她幫襯著點。 恭王府里頭,正是張燈結彩、紅燈搖曳的大好光景。周珅一路敬酒前來,眼看著便到了杜若那一桌跟前。和杜若坐同桌的是安靖侯家的世子爺和二少爺,和杜若都是好交情,還有一位是被安靖侯世子爺給硬從外頭散客的宴席上拉進來的王老四。 說起來王老四也能算的上是一個奇才了,雖然空有一身蠻力,沒想到到了軍隊里頭,cao練了幾天卻也練得一把好手。但是王老四在軍隊里最廣為人知的還不是他的力氣和身手,而是他那一次能喝下一整壇酒的酒量。 安靖侯世子爺長的并不孔武有力,一看就是一個儒將,對王老四卻也是佩服的很,坐在這樣一桌上,杜若就只有倒酒的份兒了。 “倒酒倒酒……” 王老四灌下一碗酒,大大咧咧的招呼人倒酒,杜若因為不能喝酒,所以自愿擔當起了這個任務。安之遠見了,只哈哈大笑道:“老四,你喝糊涂了,你喊誰倒酒呢?他可是你未來的大舅子,你喊他倒酒?” 王老四是個粗人,哪里能想到這些,被安之遠給一提醒,倒也是想明白了,見杜若起身倒酒,只急忙就站起來搶過了酒壇子道:“對對,大舅子,我怎么能讓你倒酒呢!來我來給你倒酒,滿上滿上。” 杜若只眼睜睜的看著手里的酒壇子給搶走了,王老四慢慢的給他倒了一碗酒,只端起酒碗道:“大舅子,來,我王老四敬你一杯。” 杜若只連忙擺手道:“老四,本來你敬我,我是不能不喝的,可是七巧囑咐過了,不讓我喝酒。” “七巧不讓喝??!那行,你別喝了,這杯我替你喝了?!蓖趵纤牟焕⑹撬瑲馊耍瑑蓚€仰頭就喝了兩碗酒下去了,一旁的安之遠對王老四也是又敬又佩,起身又為他滿上了一杯,正要敬他的時候,周珅也走了過來。 桌上幾個人的酒碗里頭都裝著酒,只有杜若的碗里頭是空著的。周珅從武多年,膚色早已是小麥色,但還是能看出來他雙眼已經(jīng)泛起了血絲,看來這一路過來,已經(jīng)是喝了不少酒了。 “今天是本人的大喜之日,怎么杜太醫(yī)不肯賞臉喝一杯喜酒嗎?”周珅看著杜若,勾唇一笑,只招了招手,身后的小廝就上前,把他手里的小酒杯換成了一個大海碗。 杜若站起來,朝著周珅拱了拱手道:“在下不勝酒力,不過既然世子爺前來,一杯酒,自然是會喝的,不然怎么叫喝喜酒呢?!?/br> 周珅聞言,只哈哈笑了起來道:“杜太醫(yī)說的好,喜酒喜酒,就是要喝的,那杜太醫(yī)就陪我喝一杯吧?!痹捯魟偮洌讲诺男P又又拿了一個碗出來,放在杜若的面前,端起酒壇子,將那大海碗給滿滿的滿上了。 周珅笑著道:“既然只有一杯,那自然要用大碗喝的才暢快,杜太醫(yī)請吧!” 杜若并不是啥子,那時候他長來王府,關于周珅和劉七巧那些閑言碎語,他入耳的也不少。只是他也不曾想到,時至今日,周珅居然還記得這些事情。不過,對于杜若來說,劉七巧最終成了他的妻子,在周珅的面前,他是個勝者。 杜若端起那碗酒,臉上還帶著微微的笑意,就算是為了劉七巧,他也要笑著把這碗酒喝下去。 “等一下!” 杜若正想喝酒,卻被王老四給攔住了道:“世子爺,杜太醫(yī)身子不好,這一碗酒,我替他喝了吧,您看行不?” 王老四雖然也是劉七巧的暗戀著之一,可他卻從來不知道他曾經(jīng)和周珅也是對手,更弄不清周珅和杜太醫(yī)之間有那些恩怨,還以為這就是普通的敬酒喝酒??伤肫饎⑵咔蓪Χ湃舻慕淮?,少不得又擔心起來了。杜太醫(yī)的身子不好,這他一早就知道,這一碗酒下去,萬一給撂倒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周珅笑了笑,扭頭看杜若,冷冷道:“哦,是這樣嗎?既然杜太醫(yī)身子不好,那這碗酒,不喝也無妨?!?/br> 杜若平素不是一個愛逞英雄的人,可男人到了這種關頭,也總會有幾分血性。 “不用了,一碗酒而已,既然是喜酒,自然是要喝的?!倍湃舻恍?,低頭略略皺眉,將那一碗酒緩緩的喝下。烈酒入腹,還帶著一股子火燒火燎的感覺。杜若放下大海碗,只抬起頭看著周珅道:“世子爺,喜酒喝過了,杜某和七巧一起,祝你和尊夫人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安之遠看著杜若將那一碗酒干了下去,只開口道:“杜大郎,你不要命了,忘了兩年前那一碗酒造成的血案了?” 安之遠作為杜若兩年喝酒吐血的目擊者,看見這一幕簡直是驚訝的無與倫比。杜若這會兒有了一些醉意,舌頭也有些捋不直了,只笑著擺了擺手道:“早好了,自從娶了媳婦,什么病都好了?!?/br> 周珅聞言,也只是跟著淡淡一笑,扭頭又向其他幾位敬過了酒,這才離開了這一桌。 杜若這會兒只覺得胃里燒的厲害,可惜春生在外頭等著,他原本就沒預備喝酒,身邊便沒帶著藥。眼見著周珅走遠了,杜若這才急急忙忙的就起身告辭了。 杜若才走到車上,就覺得眼睛都已經(jīng)看不清路了,只趴在車外頭一個勁兒的吐,春生見了這光景,只著急道:“大少爺您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喝什么酒呢,小心大少奶奶回去說你!” 杜若急急忙忙就給自己灌了幾顆藥丸,只緩過勁來道:“回去要是敢跟大少奶奶說這事情,小心我抽你!” 杜若向來溫文爾雅,從來不會說這樣沒頭腦的話,春生只一拍腦門,笑道:“這下可好了,真的喝多了?!贝荷娡醺镞€沒散客,就跟其他人打了一個招呼,先趕著車子,往薔薇閣那邊去了。 “李大娘,快開門,大少爺喝醉了?!边@酒勁上來快的很,春生才到薔薇閣門口,杜若都已經(jīng)醉得不省人事了。 李氏這會兒正在家里納鞋底,一聽這聲音耳熟,急忙就喊了婆子去開門,那婆子是認識春生了,見杜若醉得厲害,兩人便一起扶著杜若進來,只對著里頭道:“夫人,是姑爺喝醉酒了,這會兒正暈著呢,你快過來瞧瞧吧!” 李氏聞言,只嚇得急忙就放下了鞋底,匆匆忙忙跑了出去,見果然是杜若喝醉了,一張臉蒼白的嚇人,李氏嚇了一跳,只連忙讓人扶到了房里躺下。劉八順這會兒正練字呢,聽見外面動靜也只急忙出來,李氏便喊了劉八順道:“八順,你快去王府里頭,把你爹找回來。” 劉八順正要走,李氏又急忙喊住了春生道:“春生,親家老爺是不是也在,大郎這身子不能喝酒,這喝成這樣子萬一有什么好歹可了不得,你跟著八順一起去,把親家老爺請來,給大郎把把脈吧!” ☆、308|6.13| 李氏吩咐完眾人,命小丫鬟打了一盆溫水來,為杜若擦臉。杜若這會兒人昏昏沉沉,可胃里還是火燒火燎的,一陣陣痙攣,李氏才擦兩下,就忍不住翻身要吐,李氏急忙送了痰盂上去,杜若對著痰盂吐了半天,松了一口氣把自己摔在床上,就再沒動靜了。 李氏大驚,急忙搖著杜若的身子喊了兩聲,可杜若愣是半點動靜也沒有,李氏當場就急得落下了眼淚來,只忙就到外頭迎人。過了不一會兒,果然見劉八順和春生兩人帶著杜家兩位老爺和劉老二一起都過來了。 李氏見了杜老爺,只揪著帕子大喊:“親家老爺快進去看看,大郎也不知怎么了,喝成這樣,這會兒都沒動靜了?!?/br> 杜二老爺聞言,急忙就甩袍往里頭去,才走進房里,就依稀聞到杜若吐出來的東西里面,除了濃烈的酒味,還有淡淡的血腥氣。杜二老爺氣得三步并兩步走上前,搭上杜若的脈搏,仔細的測了起來,只搖頭道:“大郎這是不要命了,喝這么多酒?!?/br> 春生一直在外頭候著,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只小聲道:“回兩位老爺,奴才沒瞧見大少爺喝酒,是大少爺自己出來,說自己喝多了,才沒說兩句清醒話,就倒下了。” 杜二老爺松開了杜若的手腕,問春生道:“大郎的藥帶著了嗎?” “帶了,方才已經(jīng)吃下去幾顆了,這會兒又吐了,是不是還得再喂幾顆?” 杜老爺看看天色,只搖頭道:“老二,你開一副醒酒藥,一副大郎常吃的要,我讓春生去鴻運路分號抓藥去,這里離鴻運路還近一些?!倍爬蠣斦f完,又回頭看著李氏道:“親家母,麻煩你照顧一下大郎,他現(xiàn)在這模樣可沒法走,今晚少不得要在你這邊叨饒一夜了?!?/br> 李氏只聽說過杜若身子不好,這還是第一回看見杜若犯病呢!不過李氏想起那一碗硬米飯的故事,還是忍不住就心疼起來了。這好好的小伙子,怎么就偏生胃不好呢。 談話見杜二老爺已經(jīng)開好了藥方,劉老二也沒見過杜若發(fā)病,看他這架勢挺嚇人的,只忍不住問道:“杜太醫(yī),大郎這沒事吧?你看那臉色白的一點血色也沒有?!?/br> 杜二老爺只安撫道:“哦。沒事沒事,沒什么大礙,從現(xiàn)在的情況看來,大郎之前已經(jīng)吐掉了一點酒了,這會兒只是稍稍勾起了他的舊疾,養(yǎng)幾天應該沒什么大礙,就是這酒,只怕是他真的不能再沾了,都是他年輕不懂事,以為這么長時間不犯病,病就好了,其實這種病就算是養(yǎng)上個三年五載的,也未必就能全好了?!?/br> 杜老爺方才是著急,這會兒杜二老爺既然說了無礙,他的一股子怒氣就沖了上來,指著昏睡不醒的杜若罵道:“不懂事的家伙,如今七巧正大著肚子呢,弄出這種事來,你這是讓誰擔心呢!” 杜若原本睡的實沉,聽見七巧兩個字,忽然就在床上掙了掙,只口齒不清道:“七巧,我……我媳婦。” 眾人原本都情緒緊張,聽杜若吐出這么一句話,不由都笑了起來。杜老爺一腔的怒火也沒處發(fā),只數(shù)落道:“知道自己是有媳婦的人還喝成這樣,哎!” 劉老二見杜老爺蹙著眉頭,只上前拉著他往外走道:“親家老爺,去外頭喝杯茶消消氣,大郎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喝成這樣一準是有事情,一會兒我打發(fā)人去打探一下?!?/br> 杜老爺被劉老二拉著到了廳了,又回復了以往的儒雅形象,小丫鬟送了茶水上來,兩親家開始聊了起來,中途劉老二讓劉八順出去打聽一下杜若喝酒的原委,兩人便在廳里說起話來。 “大郎這樣過來,實在是失禮了,還請親家老爺見諒,在七巧面前不要透露的好?!倍爬蠣旊m然罵杜若,可也擔心杜若這樣回去不好交代,今天的事情要是劉七巧知道,免不了小夫妻兩人又要一頓口角,所以想來想去,還是要給兒子求個情的。 劉老二心里自然也清楚,杜若喝成這樣要是往杜家送,那還不得鬧個雞飛狗跳的。如今到他們家不過是臨時避難的,等稍微好些了回去,也好省得杜家老太太擔心。 “那是自然的,今兒晚了,我喝醉了,留了大郎下來說話呢!親家老爺,你說是不是?” 杜老爺見劉老二是這么聰明的一個人,只哈哈笑道:“是是,老丈人喝醉酒了,女婿身邊服侍著也是應該的,應該的。” 兩人不約而同的大笑了起來,正巧劉八順從外面回來了,只老老實實的回劉老二的話道:“我聽跟著世子爺?shù)男P說,是世子爺敬酒的時候,見姐夫不喝酒,所以故意拿了一個大海碗讓姐夫喝呢!我本來想去找老四哥哥問問,可惜老四哥哥也喝多了,話說不齊全。” 杜老爺和劉老二的目光各自都閃了一下,一時也說不上什么話來,劉老二只對著劉八順揚了揚腦袋道:“你回去寫字吧,不用你忙了?!?/br> 劉八順應了一聲正要往回走,卻被劉老二又叫住了道:“今晚你姐夫住我家,改天你姐回來了,你就告訴你姐,你爹我喝醉了,你姐夫留下來照顧我呢,知道不?” 劉八順睜大了眼睛聽著,起先一時沒反應過來,后來才猛地就醒悟了過來,只連連點頭道:“知道了,我這就出去,讓所有的婆子丫鬟都這么說?!?/br> “算你機靈,去吧去吧!”劉老二揮了揮手讓劉八順下去。 杜老爺見了劉八順就覺得喜歡,十來歲的小孩子,虎頭虎腦又機靈,一看就是一個聰明種子,只笑著道:“親家老爺,小少爺當真聰明,比大郎小時候強?!?/br> 劉老二只笑著道:“親家老爺您別夸他了,他就那么點小聰明,要是能有大郎一半,都是謝天謝地了。” 這時候李氏端著水從房里出來,見了兩人只開口道:“這會兒睡踏實了,也不說胡話了。” 杜老爺又進房間瞧了杜若一眼,一旁的杜二老爺捋著山羊胡子道:“大哥你放心吧,這次不會太嚴重,這會兒他酒還沒醒,所以才昏昏沉沉的,一會兒醒了就好了。” 杜老爺只嘆了一口氣道:“行吧,那我們回去吧,讓他在這邊好好睡一晚上,我已經(jīng)和親家老爺說好了,我們回去就說是親家老爺喝醉酒了,大郎留下來照看著,這樣也省得老太太擔心了?!?/br> “還是大哥想的周到,那我們就回去吧?!?/br> 兩位杜老爺一起出了房間,劉老二又留他們下來說了幾句話,正巧春生從藥鋪抓了藥回來,杜二老爺又交代了幾句,眼看著廚房把藥都熬上了,兩位杜老爺這才起身離去。 李氏命婆子在廚房看著藥爐子,只親自帶著個小丫鬟守在杜若的床頭,見他臉色比起方才稍稍有了點血色,這才松了一口氣。一旁的春生見了李氏這樣,只小聲勸慰道:“李大娘,您別擔心了,我們少爺病得快死的時候多的是了,這會兒壓根就沒怎樣,今兒還是他自己走出來找我的呢,他心里有數(shù)。” “心里有數(shù)喝這么多酒,要是讓七巧知道了,可不得挨罵了?你看看他這臉白的,還有些血色沒有?!崩钍现辉谝慌詳?shù)落道。 “我們家少爺天生就是一張白臉,這會兒都好了不少了,李大娘您就放心吧。二老爺?shù)乃幒莒`的,他說大少爺沒事,準沒事,喝過藥就好了,您去歇著吧,這兒我看著就好了?!?/br> “算了,還是我看著吧,你們小伙子家家的,哪里會服侍人,一會兒還要給他喂藥,別弄灑了。”李氏這會兒是真心疼杜若,心里頭也是又氣又恨的,見劉老二進來,只問道:“你打發(fā)人去問了嗎?怎么就喝那么多的酒?大郎身子不好,知道的人多著呢,誰那么使壞,盡害人不是?” “是世子爺敬的酒?!眲⒗隙黄ü勺谝慌缘牡首由?,只嘆了一口氣道:“今兒是世子爺?shù)暮萌兆樱雷訝斁吹木?,自然是不能不喝的?!?/br> 李氏只擰著頭哼了一聲道:“世子爺也真是的,他從軍打仗鐵打的身子,想喝酒多少人陪著他喝,偏生跟大郎過不去做什么,大郎也是,不就是一杯酒嗎,少少喝一口,意思意思就行了。” 劉老二只睨了一眼李氏,搖搖頭道:“你懂什么,男人之間喝酒的事情,你壓根就不明白,這要真敬酒不喝,那可是得喝罰酒的,從古至今,死在酒桌上的人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李氏也不言語,只起身往一旁的臉盆架子上重新絞干了汗巾,一邊給杜若擦臉,一邊道:“是是,我是婦道人家,頭發(fā)長見識短的,我心里就只明白一件事情,天大的事情,也沒有命重要,大郎這身子本來就不能喝酒,何必還要逞這個英雄,萬一出了什么三長兩短的,怎么向七巧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