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引魂香柳木棺散燈令
凌晨三點整,當天空還處在陰陽交際,隱約可以摸得清楚路時。兩個人影背著個小包袱,鬼鬼祟祟的在瓦房夾雜的小路上左右竄動,偷偷得溜到了那用竹子搭起的戲棚底下。 “哈鰍……我說胖子,我們用的著這樣嗎?”農(nóng)村里霧水濕氣重,尤其是半夜至凌晨這個時分。加上如今這天氣都快入冬了,冷風(fēng)順著衣服的縫隙刮進人的身體,簡直是讓人打心底發(fā)冷。 這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正是我和胖子,天還沒亮?xí)r,胖子就不管我的死活,一把將我從床上給揪了出來,不僅如此,還帶起了引魂香和柳棺木。 “趁著大家還沒起床,你趕緊的弄。完事了你就在戲臺底下等著,我們要以最短的時間盡快得將那作祟的玩意給找出來……這樣我們對大家才有個交代。”說完,胖子雙手攥緊我的手,狠狠的一點頭……眼神的含義,似乎是在鼓勵我要加油 而這時的我卻猛的一個激靈,狠狠的把手扯了出來,趕緊伸出一根手指,搖晃著澄清道:“打住,你要分清楚,是你,不是我們,牛逼是你吹的,氣球是你放的,吹不吹的漲是你的事,和我沒關(guān)系,絕對沒關(guān)系?!?/br> 我毫不猶豫的將兩者的關(guān)系撇清,免得到時候又被他坑了一把。不是我沒義氣,而是從小到大被他的連環(huán)坑坑怕了。 那刻骨銘心的教訓(xùn)呀,成了我心中永遠抹不去的痛。直到今天,我還對那一件事,那一個夜晚記憶尤深。 那是一段令聞?wù)邆?,聽者流淚,提起都是都是偏偏灑灑的一行淚的悲慘往事。 高中時的某個晚上,老師罰我們寫一篇有關(guān)于星星的周記,并且要真實,不能瞎掰。 為了真實并且貼近生活,胖子帶著一副望遠鏡,拉著我瞞著宿舍的教官,大家一起跑上了天臺。美名其曰只有這樣才能看清楚星星,才能照著老師的要求寫出文章,對老師才能有個交代。 殊不知,胖子拿著望遠鏡上到樓頂就是往對面的女生宿舍一陣死盯,壓根就沒看過一眼星星。更可惡的,那望遠鏡始終就不肯給我碰一下。 當教官突襲上樓頂?shù)臅r候,就看到我們兩個鬼鬼祟祟的拿著望遠鏡在偷窺女生宿舍。教官在后頭猛然一聲大喝:“你們在干什么?” 胖子嚇得放下望遠鏡,握著我的手,狠狠的點了點頭,,如果當時我沒記錯,胖子當時望著我的眼神,在我看來應(yīng)該是壯士斷腕,舍生取義,為救兄弟,犧牲自己。 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 胖子嚴肅的一個軍姿轉(zhuǎn)身,啪的一下,朝教官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報告教官,海生說不明白軍訓(xùn)時看到的波濤洶涌是什么意思,為了他能夠清楚透徹的了解什么是破濤洶涌,為了給他打開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扇大門,今天我犧牲自己,領(lǐng)著他上了一趟天臺,順便根據(jù)對面女生樓真實的樣板,給他解釋清楚波濤洶涌的含義。” 說完,胖子慈眉垂目,雙手合十,語氣悲涼道:“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而我,則在背后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直到教官來扭我的耳朵了,我都還沒回過神。 更嚴重的是,胖子說話的聲音很大,除了男生宿舍樓可以聽到之外,女生宿舍樓似乎也聽到了。說話的主人不知道是誰,但是海生這兩個字,似乎在一夜之間揚名了。 我只能說,我沒有猜中開頭,也沒有猜中結(jié)果……只是腦海中多了一段痛不欲生的記憶,僅此而已。 如今,胖子這握手的姿態(tài),這眼神……一舉一動,和在當年男生宿舍樓頂時,是何等的相似……在這一瞬間,過往的一切涌上我的心頭,使我的心情動蕩,痛不欲生。 胖子不管我的抗議和那顆被過去傷透的脆弱心靈,粗魯?shù)膶⒁话岩晗闳M我的手里,然后揮著手不耐煩道:“得得得,就你廢話多,趁著大家沒醒,你趕緊爬進去搗鼓,不然等我姑丈醒了就慘了” 說完,胖子轉(zhuǎn)身朝著我的反方向走去。 “你去哪?”我一把拉住他,問道 胖子拿著羅盤,聳了聳肩:“自然是你引魂,我到處看看周圍的布局,看看風(fēng)水上有沒刑沖,或者有沒陰靈藏匿在附近。” “臥槽……這種難啃的活你扔給我,你自己到處溜達,你是人嗎你?”我當即勃然大怒,舉手大聲。 “要不我把羅盤給你,你去看風(fēng)水,我來引魂!”胖子很直接,也很干脆。 好吧……舒坦的活你去,難啃的東西我來!望著羅盤那密密麻麻的小字,遠遠望著就令人感到頭昏腦漲。想了想,我覺得自己還是老老實實引魂吧。 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只能老老實實的趴下來,拿齊家伙朝著戲臺底下鉆了進去。 農(nóng)村里搭建的戲棚,其實底下是有一定的空隙的,頂多也就是幾根橫梁和一些竹子支撐著地基,戲子們表演,是在加厚的第二層上。 當然,即使有一定的空間,可戲臺底下仍舊有許多橫根錯折的竹子亂七八糟的插在地上,支撐著戲棚的穩(wěn)定。 用一句話來形容我現(xiàn)在的處境,那就是軍訓(xùn)時候訓(xùn)練的匍匐前進。身體猶如泥鰍般挺著,貼著地面,前方一直有著一些橫七豎八的障礙物。 找到了一個空間較大的地方之后,我就這樣保持著趴著的姿勢,從袋子里面拿出了黃旗,柳州棺,還有引魂香等物品。 黃旗是窺天旗,擺陣做法必不可少的東西。旗不倒下事可行,旗若倒下則要立即收壇,不可逆天而行。 引魂香,之前已經(jīng)說過了,這是用藥法煉制過的香,對陰性物體有著無法抗拒的吸引力。以前不少的陰山道士,就是靠引魂香吸引孤魂野鬼,然后將這些無主孤魂收為兵馬。 至于說柳州小棺材,和引魂香一樣,對陰性物體有著濃厚的吸引力。 廣東有句諺語叫做吃在廣州,穿在蘇州,玩在杭州,死在柳州。 吃在廣州,是因為廣州西關(guān)的著名小吃很多,很可口,在南北都是一絕。穿在蘇州是因為蘇州的絲綢出名,以前的有錢人家用的都是產(chǎn)自蘇州的絲綢。至于說為什么玩在杭州,嘿嘿,因為杭州除了是處風(fēng)景勝地之外,也盛產(chǎn)美女。 最后一個死在柳州,并不是惡意的詆毀,而是羨慕。柳州的棺材質(zhì)量好,柳州木揚名天下,在土葬盛行的年代,人人都希望自己死后能夠一副柳州棺下葬。當然,柳木同樣溫魂養(yǎng)體,所以才說是對陰魂有著無比深厚的誘惑。 將黃旗插在一旁,我點燃三炷香插在地上,將柳州小棺材放在一旁,緩緩掐著法決,念動了迷魂童子散燈令。 莫以為引個鬼真的這么簡單,若是這樣那天下的道士豈不是插幾炷引魂香就可以收兵馬了?其中的門道大著,外行人就只是看個熱鬧,不是內(nèi)行人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門道,更不知道,其實每樣?xùn)|西都有自己的寓意。 先是上香,插香的姿勢,香的數(shù)目,這些都是很有考究的東西。 平常的時候,我們一般都是上一柱香,而不上兩炷。這個原因是因為道教分道經(jīng)師三寶,天地人三合,一柱香有三根,三根代表道經(jīng)師,天地人。也寓意著心香一炷,直達凌霄。 而三炷九根香,則是請鬼送鬼香,地府的陰差,陰神,收香都是收三柱。除非是請兵辦事,否則香不燒三炷。普通人家若是在亥時之后燒香拜神,則容易引動附近的孤魂野鬼前來,嚴重者會惹鬼上身。 當然,若是說是道佛兩家的信徒,為了引鬼來之后“施食”。給餓鬼孤魂布施功德的話,這也需要燒三炷香。只不過前者是無心之矢,容易造成困擾。后者則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一心行善布施功德,按照程序來。無論是有意無意,后者的安全指數(shù)明顯比前者要高很多 其次,便是這迷魂童子散燈令。迷魂童子是誰?具體我不知道,反正自從學(xué)法以來,就知道符箓咒文上有這么一個陰神。而我們陰山派的道士,若是想通過引魂的方式來收取兵馬,除了引魂香之外,重要的還是這個法決。 科學(xué)點解釋這個法決的作用,就是釋放出和靈體相似的陰性信息,散去身上的三火。讓附近的孤魂野鬼感覺不到人的一絲生氣,并且誤以為你和他們一樣,都是鬼,都是陰性的能量。只有感覺不到一絲陽氣,感覺不到一絲神靈的氣息時,這些孤魂野鬼才敢安心的靠近。 說句實在話,在沒接觸胖子之前,我對這些東西都是抱著崇敬并且尊重的心里,都認為每一門法術(shù),創(chuàng)造這法術(shù)的祖師,都很偉大。 可是自從接觸到胖子之后,不知道怎么的,我用起這門法術(shù)時,腦海就情不自禁的浮現(xiàn)出了這么一個想法。 你說,會不會是我陰山的一個祖師爺,被這殘酷自私的人性狠狠的傷透了心,在經(jīng)受了幾段拉拉扯扯,你怨我打的波折感情之后。這位祖師爺看破了人世間的七情六欲,轉(zhuǎn)而想和鬼魂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憂郁的蛋疼了,想找些刺激。不然,他創(chuàng)造這個令自己變成鬼的法術(shù)干嘛。 我甚至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夜晚,做過這么一個朦朦朧朧的夢,夢里,那個創(chuàng)造了散燈令的祖師爺一邊祭壇招魂,一邊風(fēng)sao的搖著鈴鐺,口里嘮叨著:“美女美女快快來,我是陰山童子郎。” 隨后,這位祖師爺臉上的神情一肅,嚴肅之后又是挑起眉頭猥瑣的笑著,雙手朝著前邊一勾,指著被引來的陰魂其中一個:“對,沒錯,就是你,美女,我們來玩一場一加一等于三的過家家吧?!?/br> 緊接著,祖師爺?shù)挠白娱_始逐漸清晰,樣貌極快速的朝著王大胖他老人家那張胖墩墩的臉龐靠攏,最后,兩張臉重疊,變成了同一個人。 在那個夜晚,我嚇得全身是汗……這是我長這么大個人,做過最可怕的一個惡夢。 ……到了最后,我只能在某個夜深人靜的黑夜,蹲在沒人注視的角落默默的反思,默默的承認,我墮落了,墮落成滾刀rou了。 插起了九柱香,我雙手撐在地上頂住下巴,耷拉著腦袋,無所事事的四處瞧著。 大半夜的,我的精神早已疲憊到了一個極點,整個臉龐都是熱的,打呵欠的同時也感到一陣急躁……這絕對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 約莫是四點多的時候,我重新燃起了三炷香插在了地上。這一個多時辰以來,我的靈覺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異動。也就是說,這附近應(yīng)該沒什么鬼魂,否則哪抵得過引魂香和柳州棺,還有那迷死鬼不要命的迷魂童子令。 在思想的松懈和精神的疲憊下,我徹底承受不住腦海中的困意,直接放下了雙手,趴在戲棚底下,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我并沒有發(fā)現(xiàn),在我熟睡之后沒多久,一只蟑螂緩緩的朝著我設(shè)陣的地方爬了過來,停在了我的手臂旁。而插在地上的三炷香燃燒出的煙霧,似乎像是認得著路般,大部分都往這只蟑螂的身上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