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對了錚兒?!甭迩逋蝗煌媲耙粶悾[著眼睛說道:“再兩年了你也就及冠了,到時候就要娶妻了,如今也可以留兩個丫鬟在房里伺候了?!?/br> 洛錚面色一緊,伸手端了杯茶細(xì)細(xì)品味,“二jiejie怎么突然說起這個了?是不是出嫁了的女人就愛與人牽紅線了?” “jiejie這不是關(guān)心你嗎?”洛清孜孜不倦地問道,“你可有中意的人?說了jiejie給你做主,送到你屋子里來。” 洛錚手一抖,茶杯里的水差點灑了出來,臉上浮現(xiàn)了一絲紅暈。 “清兒你越發(fā)不像話了!”老太君拍了洛清的手,轉(zhuǎn)眼又對洛錚說道,“奶奶覺得吉煙就很穩(wěn)妥,你們也自小認(rèn)識,是有感情的?!?/br> “噗!”洛錚一時沒忍住,一口水噴了出來,幸好洛清躲得快,才沒有被噴到一副上。 “奶奶您在想什么?”洛錚結(jié)果落霞地上的手帕,擦了擦嘴,“您不是最疼愛吉煙嗎?您舍得讓她做妾?” 洛錚這么一說,老太君立刻憋了嘴,“我是打算讓吉煙脫了奴籍,嫁到府外去的,但……”老太君垂眸說道,“若那人是你,我知道你必不會委屈了吉煙的?!?/br> “奶奶?!甭邋P看著窗外,眼神飄渺,“孫兒從未有過其他心思,這些日子主上忙于政務(wù),孫兒也不得閑,這些事情,以后再說吧。” 洛錚這樣說了,洛清與老太君也便不再說此事,三人樂呵呵地說了好一會兒話,一起用了午膳,下午洛瑾也來了,向洛清討了好些東西,晚膳時,定遠(yuǎn)侯爺來了致遠(yuǎn)堂,侯夫人卻沒來,五人一起用了晚膳,又陪老太君說了好一會兒話,這才各自離去。只是直到現(xiàn)在,洛清也沒去過侯夫人的齊悅軒,只直接回了自己出嫁前住的地方。 蕓生與落霞服侍老太君歇下后,留下值夜的落霞,獨自回了住的地方。 見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想必吉煙已經(jīng)睡下了,蕓生便不打算再去看她了。只是經(jīng)過吉煙的屋子時,見有一人影晃動,蕓生一時驚疑,說道:“是誰在那里?” 未聽得回答,只聽見“咚!”的一聲,似乎有人摔倒了,蕓生走近一看,嚇了一跳,連忙扶了他起來,“世子爺,您怎么在這兒?” ☆、落霞 洛謙見已經(jīng)躲不過,便對蕓生做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說話,“別吵醒了吉煙?!?/br> 蕓生見洛謙深夜里來了這里,定是不愿意被人知道,于是只扶起來了他,也不說話。洛謙站了起來后,扶著墻看了吉煙的屋子一眼,便想離去,可邁出了一步后,便感覺力不從心,便對蕓生揮了揮手,“你扶我回去吧?!?/br> 蕓生也不說話,直接扶住了洛謙,帶著他離去。 “咱們走這邊?!甭逯t指了指一旁的小路,蕓生明白他意思,便帶著他繞路。一路上兩人都不說話,各懷心事。 途徑侯夫人的致遠(yuǎn)堂,洛謙頓了頓,看著致遠(yuǎn)堂的燈火,嘆了口氣,繼續(xù)往前走著。 因為是小路,且又是深夜,所以路上只有洛謙與蕓生二人,靜得出奇。 “吉煙她……傷勢恢復(fù)得還好吧?”洛謙突然開口問道,可說的話卻并沒有讓蕓生感到意外。 “傷勢并不嚴(yán)重,卻不知為何……”蕓生抬眼看了洛謙一眼,發(fā)現(xiàn)他膚色白得幾近透明,“總是郁郁寡歡,以前她不這樣的?!?/br> “許是女子病中,總是容易多愁善感吧。”洛謙低頭看著蕓生,“你與她合得來,多陪陪她,她娘自小就去世了,也是個可憐人?!?/br> “恩,奴婢知道。”蕓生感覺風(fēng)有些大,洛謙又穿得單薄,便加快了步伐,卻看見一素衣女子迎面走來,因為小路狹隘,洛謙與蕓生對視一眼,停了下來,而前方的素衣女子也嚇了一跳,卻很快鎮(zhèn)定下來。 “奴婢給世子爺請安?!甭湎贾豢戳怂砼缘氖|生一眼,便低了頭,再不說話。 “你……”蕓生萬萬沒想到是落霞在這里,聲音有些微顫,“今夜不是你值夜嗎?怎么來了這里?” “我有些不舒服,莊mama便換了我?!甭湎嫉穆曇粼絹碓叫。詈髱缀蹩熳屓寺牪灰娏?,“我便出來透透氣?!?/br> 換做任何人,都不會信了落霞這話。若說透氣,整個侯府沒有比老太君的致遠(yuǎn)堂更合適的地方了,且透氣而已,何必跑這么遠(yuǎn),還來這荒蕪的小路?但她不說就定有難言之隱,蕓生也不打算多問。 洛謙一直沒說話,他看著落霞低垂的臉,又側(cè)頭看著燈火已經(jīng)熄滅的齊悅軒,語氣低沉而飄渺地說道:“今天是何mama的忌日,落霞你幫我盡一份哀思吧。” “世子爺……”落霞一聽,立馬抬了頭,蕓生這才發(fā)現(xiàn)她眼里已經(jīng)布滿了血絲,“您、您還記得……” “我自然記得?!甭逯t伸手捂住嘴猛嗑了幾下,連蕓生都感覺到了他身體的劇烈震動,心里一陣驚訝,世子的病,已經(jīng)到了這種程度了嗎? “夜深了,此處離夫人的齊悅軒太近,若不想惹麻煩,你還是趕緊回去吧?!甭逯t伸出一只手,輕落在了落霞的肩膀上,“早些休息,好好服侍奶奶?!?/br> 落霞的雙肩有些微抖,雙手死死交握在一起,似乎掙扎了好一會兒才能說話一般,“奴婢……奴婢知道了。” 語畢,落霞便繞過蕓生與洛謙二人,繼續(xù)往前走去,只是沒走幾步,又駐足回頭,看著齊悅軒,瞇了眼,雙手抓緊了袖口,“世子爺,奴婢的娘已經(jīng)去世十五年了,您還記得她的忌日,僅憑這份情誼,奴婢也會報答您的。” “咳咳!”洛謙又咳了起來,待平靜了后,才搖搖頭,“你不欠我什么,好好伺候奶奶就是。” 語畢便往前走去,蕓生趕緊跟上了。 走了許久,才到了洛謙住的沉香閣。蕓生初次到這里,看見院外掛著“沉香閣”三個大字時,愣了一下,世子一個爺們兒,怎么住了個名字如此女氣的地方? 洛謙見蕓生看著那三個字有些呆,便輕笑了出來,“這是我娘曾經(jīng)住的地方?!?/br> 原來如此,世子爺口中的“娘”,應(yīng)該是過世的前侯夫人吧。世子爺和三少爺都有一個特點,他們不像二姑奶奶那般直接與侯夫人叫板,但也從不叫她“娘”,而是叫她“母親”,禮貌而生疏。 沉香閣的護(hù)衛(wèi)大概都知道世子出去了,見他深夜回來,只行了禮便又站得筆直。走了進(jìn)去,蕓生便聞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中藥味兒,濃郁而刺鼻,讓這個別致而精美的庭院失色了不少。 “為何沒人出來伺候世子爺?”蕓生見洛謙已經(jīng)進(jìn)了里屋,卻不見一人,便問道。 “我沒告訴他們?!甭逯t摸著椅子坐了下來,蕓生連忙去點了燈,給洛謙端了杯水來。洛謙喝下以后,呼吸這才平穩(wěn)了一些,“你回去吧,這么晚了,你早點休息?!?/br> “是。”蕓生行了禮,正要離去,卻又聽見洛謙猛烈地咳了起來,她便又轉(zhuǎn)身走到洛謙身邊,伸手為他拍背順氣。 見洛謙白皙的臉龐咳得通紅,蕓生猶豫著伸手扣在了洛謙的脈搏上,見他不抵觸,便專心診起了脈。 好一會兒,洛謙才說道:“多少名醫(yī)來看過了,都束手無策。從娘胎里帶出的弱癥,如今只能靠一副又一副的名藥維持著我的命。” “世子爺早些休息,奴婢告退?!笔|生收了手,慢慢站了起來,行了個禮便走了出去。 他說的沒錯,且即使侯府有打量的珍貴地藥維持他的命,人參靈芝如蘿卜似的給他吃,也難以改變這個事實:二十歲的他,幾乎燈枯油盡了。 第二天一早,二姑奶奶洛清要回鄭國公府了,老太君依依不舍地將她送到了中堂,見侯夫人站在那里,便拍拍洛清的手背,“好歹是咱們侯府的夫人,你回來這么久也沒去見個禮,如今要走了,也做做面子。” “恩?!甭迩逍χ鴮咸c了頭,走上去對侯夫人微微曲了一下膝,“侯夫人好?!?/br> “清兒這是要走了呀?!焙罘蛉松舷麓蛄恐迩?,臉上微笑如常,看起來就像一對兒親母女似得,“清兒難得回來,我這做母親的也得囑咐兩句,這女人吶,不管身份再高貴,還是得給夫家延續(xù)煙火,清兒你看你都嫁到鄭國公府兩年了,這肚子還是沒有動靜,母親很是擔(dān)心吶?!?/br> 侯夫人瞧見老太君遠(yuǎn)遠(yuǎn)地站在后面,聽不到她們說話,便又繼續(xù)說道:“到時候鄭國公夫人心里不樂意了,即便清兒的郡主母親在世,也不管用了。” 一想到昨天洛清如何羞辱自己兒子和侄女兒,侯夫人便恨得牙癢癢,但十幾年來洛清都是這樣,侯爺又護(hù)著,她也打不得罵不得洛清,否則以洛清的性子,非得鬧得她落了個苛待前侯夫人子女的罪名。但一口氣咽不下,只能找洛清唯一的痛處來戳了,她洛清一生風(fēng)光無限,又嫁入了比定遠(yuǎn)侯府更有面子的鄭國公府,而這個天之驕女唯一的痛處,就是出嫁兩年了依舊五所出。 但洛清聽了侯夫人的話,嫣紅地櫻唇勾出一個譏諷地笑。她比侯夫人高出許多,此時逼近兩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侯夫人,那張艷麗無雙的臉蛋兒上的笑容讓侯夫人頓時沒了底氣,但在自己晚輩面前,她好歹還是撐住了氣場。 “勞母親費心了?!甭迩迳斐鍪治樟撕罘蛉说氖郑蟮盟?,“可我洛清即便這輩子生不出兒子來,好歹也是明媒正娶嫁進(jìn)了鄭國公府,絕不會在出嫁前便大了肚子?!?/br> “你!”侯夫人氣得雙手發(fā)顫,此事多年前侯爺明明就封了府內(nèi)眾人的口,卻不知洛清是從哪里知道的,多次拿此事出來挖苦她,“你一個女孩子,說這種話羞不羞!” “羞!當(dāng)然羞!”洛清放開了侯夫人,整理了自己的衣襟,低聲說道:“我定遠(yuǎn)侯府娶了你這樣一位侯夫人我如何不羞?!闭f完便又行了個禮,高聲說道,“母親,我這便回去了,以后定常回來看您,陪您聊聊往事?!?/br> 洛清這一走,老太君便郁郁寡歡了好一陣,不過蕓生可看不到,她此時正在吉煙屋子里陪著她。吉煙修養(yǎng)了好些天,已經(jīng)能下床走動了。蕓生扶著她坐到了床邊,想到昨晚的事兒,知道世子與吉煙一定有一些難以言說的往事,便開口問了另一件事兒,“落霞她也是從小在老太君身邊伺候的?” “怎么突然問起落霞來了?”吉煙與落霞也算是從小一塊兒長大了,但此人性格孤僻,即使相伴了十幾年,卻也從來沒有交心過。 “昨晚,聽說是她母親的忌日。”蕓生覺得實在奇怪,一個丫鬟的母親,應(yīng)該也是個奴仆,而世子為何會說了那樣的話。 “她的母親啊……”吉煙看著茶杯里裊裊升起的白煙,說道:“落霞與我一樣,是家生子。她母親是逝去的那一位侯夫人的陪嫁,只是……”吉煙看了看四周,向蕓生靠了靠,“侯夫人去世后不久,如今這位侯夫人便嫁了進(jìn)來,落霞的母親本是去服侍老太君了,可她一聽說現(xiàn)在的侯夫人要住進(jìn)以前的侯夫人住的沉香閣,就發(fā)了瘋似得,擋在沉香閣外死活不讓侯夫人進(jìn)去,侯夫人一怒,便叫人生生將她打死在沉香閣了。后來侯夫人嫌棄沉香閣死過人晦氣,這才住進(jìn)了齊悅軒?!?/br> “可真是忠仆啊……”蕓生嘆道。 “可不是嘛,沉香閣可是咱們侯府最美的地方,當(dāng)年侯夫人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在里面呢?!奔獰熾p眼放空,似乎是在回想以前的事兒,“這些事兒都是莊mama告訴我的,還說以前的侯夫人啊,咱們府里沒有一個下人不喜歡她的。身份那樣高貴,又長得那么美,卻從來不端架子,對下人可好了,聽說外院一個丫頭的母親患了病,還特意叫了府里的大夫去看,連用的藥也是侯夫人給的呢。” “真是可惜了英年早逝?!笔|生想到沉香閣如今像個藥罐子一般,世子也命不久矣,便覺造化弄人。 蕓生從吉煙屋子里出來后,正好遇上了周大娘,她一見蕓生,便說道:“蕓生啊,你上次托我問的東西我問到了,那是東市里寶福記打造的東西,我也就只問道這么多了,特意來告訴你一聲?!?/br> “謝謝大娘?!笔|生想了想寶福記,似乎沒任何印象,便去找了老太君,趁著今日休假,說是想去東市里買點東西。老太君知道她們小女孩兒成日里待在侯府四方天也難受,便囑咐了她要早去早回。 ☆、阿蒼 上一次出侯府還是陪老太君去上清寺的時候,而這一次,蕓生一是想弄清楚那些東西究竟是誰放在她屋子里的,二也是想出去透透氣,成日里待在侯府,人都快憋壞了。 恰逢青黛也休假,兩人便一起坐了莊mama為她安排的小馬車,慢悠悠地往東市去。蕓生帶了兩個小盒子,一個是一開始收到的一對小兔子,一個是昨天又出現(xiàn)在床上的一個琉璃小兔子,比之前那一個還要精致漂亮,但蕓生越是喜歡,就越是想要弄清楚那是什么人放在她屋子里的。 大盛民風(fēng)還算開放,東市里不僅有女子出門逛胭脂水粉店,還有女子開門做生意的,特別是一些異域香粉店,都是幾個藍(lán)眼睛高鼻梁的胡姬站在門外招攬生意,引得人們連連注目觀看。 “蕓生你看!”青黛指著馬車外的一個胡姬,見她穿著露臍裝,好似自己袒胸露乳了一般,羞得臉通紅,“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她!她還嫁得出去嗎!” 蕓生看著外面的胡姬,纖腰外露,衣服下擺上掛了亮晶晶的鈴鐺,在陽光下折射出了耀眼的光芒,“她們家鄉(xiāng)的人都是這樣的?!?/br> “什么?”青黛驚得捂住了嘴,“竟然有這樣的地方?” “嗯?!笔|生笑著點頭,看著外面的胡姬說道,“她們那里的女子,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嫁人也是自己做主的,而且一夫一妻,丈夫不能娶妾室。沒有休妻這一說,只能和離,二人和離之后,女子不會被世人所指指點點,她們還可以再次選擇自己喜歡的人出嫁。” “這……”青黛已經(jīng)合不攏嘴了,說話也結(jié)結(jié)巴巴的,“怎么可能有這種事?蕓生你沒騙我吧?” 蕓生回頭看著青黛,見她像是聽了什么駭人的事一般,便笑了出來,“騙你的!我胡謅的話你也信?!?/br> “哎喲!”青黛拍了拍胸口,臉上的表情立即松懈了下來,“我就說嘛,哪里會有這種地方?” “是啊……”蕓生附和她的話,“哪里會有這種地方?!?/br> 轉(zhuǎn)眼便到了周大娘口中的寶福記,蕓生下車時,見青黛要與自己一起,便拿了幾吊錢給她,“青黛,老太君交代我?guī)退袋c東西,我自己還想買點天香閣的香粉,你看今天咱們本來就是下午出來的,我怕待會兒回侯府太晚會被責(zé)罵,要不你先去買你自己要買的東西,然后順路幫我買天香閣的香粉如何?” “哎,好的!”青黛收了錢,爽快地說道,“那待會兒我就來這兒找你。” 見青黛往天香閣去了,蕓生這才握緊了手里的盒子,進(jìn)了寶福記。聽周大娘說,寶福記是京城最大的珠寶行,賣得都是奇珍異寶,尋常人家根本買不起的東西,所以進(jìn)進(jìn)出出的也都是京城的權(quán)貴或富商。這種奢侈消費向來不會同時有許多客人在,蕓生進(jìn)去時里面只坐了一位中年男子在看玉器,掌柜見蕓生進(jìn)來,看她穿戴不俗,卻又只身一人,便只一定是富貴之家有臉面的丫鬟,就迎了上來,“姑娘來買珠寶?” “掌柜的。”蕓生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拿出了盒子,打開給掌柜看了,“我就是想來問問,掌柜是否還記得這東西是誰來買的?” “這……”掌柜的接過了蕓生手里的東西,拿在手里仔細(xì)地看著,“這確實是本店的東西,姑娘稍等片刻,我這就去查一查記錄?!?/br> 掌柜的轉(zhuǎn)身去了柜臺里拿記錄買賣的本子,立即有人上來招呼蕓生坐下,且上了茶水點心。蕓生一邊喝茶,一邊耐心等著,這時,門外進(jìn)來了一個穿著靚藍(lán)色綾鍛袍子的男子,他體型肥胖,撐得上好的衣料有些變形。戴了幾個玉扳指的手里握了一把鑲金邊的折扇,另一只手里提了一個鳥籠,里面養(yǎng)了一只毛色純白的鳥兒。整個兒一副紈绔公子的樣子,身后跟了幾個錦衣小廝,也個個兒都尾巴要翹到天上的樣子。 蕓生心里默念了句:“真是暴發(fā)戶?!?/br> “掌柜的,把你們這兒最新的好東西都給我們爺拿出來。”那男子身后一個小廝往掌柜面前一站,一副神氣地樣子。 只是寶福記的掌柜這些年不知接待了多少王侯將相,又豈會在這樣的人面前卑躬屈膝,“請公子稍待片刻,我將上一位客人需要的東西找到了便來接待公子?!?/br> “嘿!”那肥胖的男子一聽便怒了,“讓爺?shù)??爺揭了你的老皮你信不信?趕緊的,把你們的東西都給爺拿出來!” “這位客官,凡事都講究個先來后到?!闭乒褚琅f不卑不亢,手里握著筆,一副書生樣,“且本店開了百余年,向來對任何客人都是同樣的態(tài)度,對王侯將相不優(yōu)待,對普通百姓也不冷臉相對。” “爺今天還不信這個邪了!”那肥胖男子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呲牙咧嘴,氣勢洶洶,活脫脫要吃了掌柜的樣子,“你知道爺是誰不?你敢跟爺將先來后到?爺從小就是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誰也奈何不了爺!” 掌柜嘆了口氣,搖著頭看向了蕓生。蕓生知道掌柜在詢問她的意思,掌柜不是怕了這暴發(fā)戶,只是不愿與他多做糾纏而已。只是這人未免也太囂張了一點,這可是京城呢,天子腳下,權(quán)勢滔天的人可多了去了,便是公侯們也不敢如此目中無人,說不定就撞上了比自己更有權(quán)勢的人,再說,不遠(yuǎn)處的皇宮里還坐著一位呢,權(quán)勢再大,能大過那一位去? “我不急,掌柜您先忙那位公子的吧?!笔|生心里想法與掌柜一樣,這種人不用和他講道理,只需早早打發(fā)了他就好。 不想那男子聽見蕓生說話,尋聲回頭,見一個貌美女子獨身一人坐在那里,便搖著折扇慢悠悠地走了過來,臉上盡是邪yin之笑,“早說是姑娘在前,那我就排個隊就是了。佳人如斯,莫說等上一會兒了,讓我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辭啊?!?/br> 蕓生見他色瞇瞇地走了過來,便別開了頭,只當(dāng)做沒看見他。 “喲!美人兒還挺傲!”那男子肥胖的身子倒是挺靈活,一下子便又溜到了蕓生面前,“不過爺就喜歡這樣的,來,給爺親一口,這寶福記的東西,想要什么,爺都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