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悅你?！?/br>
    “我之心，可剖與你看。”

    紀居昕心頭如重錘猛擊，眼前一片模糊。

    ☆、第167章 懷疑

    氣勢浩大的開始，氣勢恢宏的結(jié)束。

    衛(wèi)礪鋒展示完軍隊之威武，永寧帝再次抒發(fā)振奮人心的情緒，在場所有人激動地一再跪拜，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冬月祭到此，算是圓滿結(jié)束。

    有人在皇上面前展示了自己才華，得償所愿。

    有人結(jié)識了新的朋友，制造或處理了危機公關(guān)，人脈圈子得已擴大。

    有人想盡了法子未得出頭，反被打壓。

    有人偷偷溜進來，偷偷溜出去，好似沒留下任何波瀾。

    ……

    沒有遇到特別重大事件，比如有歹心之人混進來意欲行刺，當然也可能是的確有這種人，但是實力不濟被抓到了，總之這個冬月祭，非常成功。

    回程路上，紀居昕仍然與夏飛博走在一起，走在隊伍最后部分。

    天空開始飄雪。

    這是京城今年冬的第一場雪。

    夏飛博瞧著紀居昕一如往常瘦瘦的身子，“你該多穿些，京城不比臨清，冬日難熬的很?！?/br>
    “我不冷?！币娤娘w博懷疑的眼光，紀居昕嘆口氣，“我今天衣服穿的多，真不冷，家里置有火炕，更是不會冷。”

    夏飛博還是身上披風(fēng)給了紀居昕。

    紀居昕無奈接過，“你什么時候走？”

    “明日。”

    “那明日我請假……”

    “你無需來送我，或許過完年我又來了?！毕娘w博聲音輕淡，“京城我比你熟，你來送我再把自己送丟了，回去林風(fēng)泉徐文思定要怪我。”

    “可是……”

    “不送我可以，信一定要寫。你回去后給他們寫兩封信，讓手下送到我家商會?！?/br>
    “那我今晚請你吃飯?！?/br>
    “不用，這一趟太趕，我得抓緊時間看看商會帳目……”

    因禮官時間抓的好，現(xiàn)下并不算晚，越近京城，前方速度越慢。兩人聊了半路，越來越冷，紀居昕拽著韁繩的手凍的快沒知覺。

    突然一陣淡淡酒香傳來，紀居昕回頭一看，竟然是羅婆婆的醪糟粉子攤！

    要說這羅婆婆可真是會做生意，今日沒推著小車，而是直接趕了輛驢車，不往前頭趕，從隊伍后頭慢慢走過來，也不叫賣，就是笑瞇瞇看著這些凍的像鵪鶉的‘青年才俊’們。

    是的，禮官排隊喜歡把身份，資歷一般的人排一塊，紀居昕前后左右，大都是費盡心思擠進冬月祭的年輕人，為了看起來風(fēng)流倜儻，給別人尤其給圣上一個好印象，衣服穿的一點也不臃腫，晨間有陽光沒風(fēng)時還好，現(xiàn)在雪一下，凜冽北風(fēng)一刮，都受不了，一個個縮著身子。

    羅婆婆也壞，馬車上直接支著一口大鍋，熱騰騰的水氣升起，淡淡酒香散在四周，說有怎么勾人就有怎么勾人。

    ‘青年才俊’們個個咽口水不敢動，生怕上頭怪罪。

    紀居昕卻明白，前頭沒準已經(jīng)進京城了，今日事情算是圓滿完成，誰會顧他們尾巴尖上這一群年輕人有沒有偷吃醪糟粉子！

    他率先就沖羅婆婆招手，“給我來兩大碗醪糟粉子！”

    羅婆婆脆聲應(yīng)道，“誒——”

    一碗熱騰騰的醪糟粉子下肚，整個人瞬間暖起來了，連指尖都不僵了。

    紀居昕問羅婆婆，“這么冷的天，您出來跑攤，家里人不反對？”

    “嗨，我父母公婆死絕，連那口子老不死的都去了，女兒長大了經(jīng)常不回來，沒有人管，我老婆子樂得自在，沒事出個攤，看看你們這群年輕人的臉，心情還好吶！”

    “婆婆大義?！?/br>
    ……

    夏飛博也吃完一碗醪糟粉子，鄭重道謝，“好吃又暖身，正是及時雨，多謝婆婆?！?/br>
    有人打頭，別人也不拘著了，一個個喊著要醪糟粉子，羅婆婆很快忙起來，手腳麻利笑容慈祥。

    回到京城又是一番折騰，直到暮色四合時，紀居昕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孫旺一路小跑迎上來，看到自家主子滿身疲憊的樣子，心疼的不行，“熱水一直燒著，少爺先泡個澡，廚下大菜早備好了，現(xiàn)下開些小炒，少爺出來便能吃了?！?/br>
    到家了，紀居昕心情極好，夸獎孫旺，“做的不錯?！?/br>
    孫旺得了夸獎更高興，一邊走，一邊跟紀居昕匯報家里的事，隔壁將軍府的事。

    紀居昕洗完澡先寫好兩封信，讓孫旺送去夏家商會，才開始慢慢吃飯。

    衛(wèi)礪鋒負責(zé)冬月祭護衛(wèi)工作，稍后定有事稟于圣上，再加上劉召遞上去的那封信，他猜衛(wèi)礪鋒沒那么快回來，吃完飯很快爬上了床，第二天又早早爬起來去國子監(jiān)，在學(xué)里磨一天才回來。

    不知道為什么，他有點不敢見到衛(wèi)礪鋒。

    永寧帝親斥自是與眾不同，紀仁德很快就發(fā)現(xiàn)形勢不好，刑部同僚對他不若之前友善了。

    冬月祭結(jié)束當天，有些宗室被留在皇宮，很久沒出來，出來后聽說神色很是不對。這些人，都與劉玨命案有關(guān)。

    紀仁德輾轉(zhuǎn)聽到消息，說是有人手執(zhí)證據(jù)，說劉昊乃殺害劉玨真兇，皇宮內(nèi)院里，大理寺卿親自問案，皇上旁聽，其中波折重重，場面驚人。

    雖然最后結(jié)果未定，但劉昊嫌疑沒逃掉，魏王親自狠狠揍了劉昊一頓，等待著后續(xù)證據(jù)。

    紀仁德不知其中細節(jié)，無法分辨比他早一步遞到圣上面前的證據(jù)是否真實，分析過后，對自己手中‘證據(jù)’有了另外一種解讀。

    魏王子劉昊現(xiàn)在陷入案中，不管他是不是真兇，其父魏王定然希望他好，既然有人搶先一步害他得了皇上斥責(zé)，不如他將此信遞與魏王，讓魏王以此翻案……也記住他這份人情。

    在京城多年，他知魏王性散，對朝事無欲，但若得能這一助力，也是極好。

    紀仁德小心的通過別人，把信遞至魏王跟前。

    豈料過了兩天，魏王那邊把信遞了回來，說不需要！

    紀仁德有點懵。

    他不知道，劉昊得知此信后立刻把史方遠叫了過去。

    史方遠那日被劉召修理一頓，除了受點傷沒大事，看過劉昊遞來的信，猛拍大腿憤憤道，“是誰！誰要害我！”回頭看到劉昊陰陰的表情，尷尬笑了，“我不是說不行……替小王爺背個黑鍋也沒什么，關(guān)鍵是這鍋怎么背……”

    劉昊冷笑一聲，“我父王抽了我一頓，說自己做的事自己扛，不能波及他人，所以你小子有福了……”

    這意思是會放過他，史方遠高興的不行。

    “不過，”劉昊話音一轉(zhuǎn)，“劉召遞上去的那封信也就罷了，說明我這有jian細，可這封針對你的信……看來有人見不得你順，見不得你爹順，見不得你與我們近啊……”

    這話說的意味深長，史方遠想不明白，回頭就學(xué)與他父親說。

    史元伯聽完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半晌，出來后往魏王府遞了封信，回來摸著兒子的頭，“沒事了。”

    紀仁德這邊得到事不成的回音，想了好些天，怎么也找不出頭緒，索性不再提。

    可他總覺得他的官路不該是這樣的，他的官路應(yīng)該非常順暢，非常平穩(wěn)才對。

    說起來以前都很順，雖然官階長的不快，但那是年紀資歷制約，翰林院里熬夠了資歷出來，應(yīng)該一帆風(fēng)順……他卻不知怎么的，走了霉運。

    這霉運，是一年前開始，還是兩年前？

    田氏一向樣樣做的好，壓制大房不算太聰明的李氏，二房聰明卻沒地位的高氏，哄老太太歡心，都沒有問題，是什么原因，突然一而再的中招，名聲一時比不過一時？

    他還因為這，失了李獨慎的信任，看好的位置飛了，不得已派到陽平。

    陽平之事也是，明明一件縣份上，不算大的事情，硬是捅破了天，姑息不得，被逼著應(yīng)對，吃了排頭。借著岳父的消息，想去沾一沾衛(wèi)礪鋒的好處，卻被幾個小子拽著別人分了功。

    那幾個小子明明是臨清同鄉(xiāng)，卻誰也沒幫他！

    等等……

    那幾個人，都是紀居昕的朋友！

    細想，走霉運的開始，似乎正是紀居昕從莊子上被接回紀府的時候……

    而且每次走霉運的時候，都有他的身影……

    莫非一切都是他主導(dǎo)策劃！

    紀仁德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手心疼痛拉回了理智，他想了想覺得不可能。

    紀居昕初回紀府時，不過是個連字都不識幾個的瘦弱少年，哪里來的眼界本事，影響田氏之事，左右自己官位？根本不可能！

    可如果不是，他又為何次次在場，連這次冬月祭這封信……

    他追蹤的那個人，真的是尿急的馬臉少年，不是紀居昕？

    紀居昕是不是有了什么不得了的本事，他卻不知道？

    紀仁德越想越不對，一邊覺得紀居可疑，一邊覺得他不可能有這種本事，怎么都想不明白。

    直到夜里清脆梆子聲響起，他被驚的一震，才猛的清醒，坐這里想這么有什么用，不如把人叫來好生看看！

    他對自己識人眼光還算自信，只消坐一會兒吃一頓飯，他就能知道他這好侄子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是聰明，是蠢笨，有心，還是無意……

    于是第二天，紀居昕就收到了紀仁德的信。

    ☆、第168章 套話

    紀居昕接到紀仁德信的時候，正忙的不可開交。

    一年里最重要的冬月祭完美收官，上面人開始放松，京城里各樣人家也開始準備著熱熱鬧鬧過年。這天是臘八，紀居昕一大早翻看吳明收集來的信息時，孫旺來報，說是歸平伯府送來了一車年禮。

    雅清閣之事過去了一段時間，歸平伯府方面未有后續(xù)消息傳來，吳明能打聽搜羅到的只有吳知遠因惹安王世子郡王不快，被伯爺取消了今年冬月祭的名額，其它的半點沒風(fēng)聲。

    歸平伯府這樣大的人家，會有這樣的結(jié)果，不是真沒發(fā)生什么，就是一切在暗潮涌動試探里結(jié)束了，不然就憑著龐大的下人數(shù)量，主家管的再嚴，也不會一點風(fēng)聲都不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