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夏汝崢，你要站起來

    夏汝崢霍地坐起來，把夏汝倩嚇一跳：“姐，你要是不舒服就躺著，沒事的?！?/br>
    夏汝崢嗓子干啞地問：“還有飯嗎？”

    夏汝倩一怔，這跟說好的劇本不太相同啊，反應(yīng)過來才急忙道：“哦哦！有的！有的！你跟我去廚房，我們熱一下飯?jiān)俪怨?！?/br>
    夏汝倩生怕夏汝崢是用什么計(jì)把她支使開，然后把自己干掉了，所以拉著她進(jìn)了廚房。夏汝崢披頭散發(fā)，坐在灶前開始生火。

    看夏汝崢這個反應(yīng)，夏汝倩也放了一半的心。

    “姐，今天我做了魚呢，我和爹都沒怎么吃，你待會多吃點(diǎn)?！?/br>
    夏汝崢嗯了一聲。

    夏汝倩想說些什么，又不知道從哪里說起，生怕自己的話又戳了jiejie的心窩子。

    夏汝崢坐在那里望著灶膛里的火怔怔出神。

    早已知道黃忠的為人是這樣子的，自己為什么還那么生氣呢？甚至……甚至有了輕生的念頭！為了那種男人不值得！自己已經(jīng)賠進(jìn)去了一生，好不容易從來一次，難道還要為他死一次？真死了自己要在地獄里后悔的！這輩子，不擺脫黃忠，不看著他落到一個凄涼的下場，自己死也不甘心啊！

    夏汝崢咬著唇，嘴唇已經(jīng)被咬得發(fā)白了，恨不得黃忠此時就在眼前，用自己手里的火鉗把他的頭打個稀巴爛。

    上桌時，才發(fā)現(xiàn)夏汝倩做了好幾個菜，都是為她做的。

    吃著飯，夏春富就回來了，去了也沒多長時間?；貋淼臅r候臉色不太好看。

    看到夏春富不高興，夏汝倩臉子也掉下來了，問：“怎么？他們給爹臉子瞧了？”

    夏春富看到夏汝崢起來了，在吃飯，才覺得抑郁散去了一些，回答道：“那倒沒有，只是事情太氣人了?！?/br>
    自己清清白白的閨女讓人說成那樣，做爹的大部分都不會開心的。

    夏春富是這村里比較有威望的人，輩分算高的，家里情況不錯，家里的農(nóng)具、牛、種子之類的，能借的都會借給大家，為人也公道，有時候兩家鬧矛盾他也會去幫著說合說合，說成了，兩家人都感激他。所以徐家也不能對他怎么樣，徐鮮花她爹還給了徐鮮花一巴掌，夏春富看了只有解氣，沒有憐惜，這樣的閨女放出去也是害人的貨色。

    這次夏春富說了，不論如何，無法跟徐家往來了，別人對他不好他能接受道歉，但是對他閨女不好，那沒有商量的余地的。徐家自然是說好話，夏家的資源對農(nóng)村的每家人來說很重要，不說別的，夏家的牛和犁，每年都有人排隊(duì)借，如果借不到耽誤了農(nóng)事，這一季的收成都要受影響的。這人民公社才解散沒幾年，沒幾個人家有能力買得起犁養(yǎng)得起牛。

    夏春富把徐家的事情說了一遍，耳后又道：“這人啊，就是這樣，你給的好處多了，人家就當(dāng)是你應(yīng)該的。斗米養(yǎng)恩升米養(yǎng)仇的道理很好懂。你們知道你們舅舅的事情嗎？”

    “舅舅？”

    姐妹兩的娘死的早，外公家人口凋敝，就兩個大舅舅，年紀(jì)都很大了，夏春富偶爾接濟(jì)一下，日子也還過得去。

    “其實(shí)，你們本來有好幾個舅舅的，都是你們mama的弟弟，有兩個年紀(jì)比崢崢只大一點(diǎn)點(diǎn)呢！你們外公家是地主家，當(dāng)年是販鹽的，鹽不便宜，很多人吃不起，你外公家里就做了一大缸子咸菜放在家門口，鄉(xiāng)親們要的都直接拿，不要付錢的。后來新中國成立，地主都被打倒了，你外公家里就越來越窮了，三年困難你們的小舅舅去外面找吃的，被人用剩飯調(diào)戲，說學(xué)狗叫就給吃，你舅舅不肯，出言反駁，還被打了，回去就不好了。那些人，也是吃過你外公家咸菜的……”

    舊日往事，姐妹兩從來沒聽過，舅家親戚也來往的不多，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舊事。

    都說農(nóng)村人淳樸可愛，淳樸可愛的是有，可是也有不少忘恩負(fù)義的，不少貪便宜的，不少唉搬弄是非的，不少愛斤斤計(jì)較的。

    夏汝崢看著油燈昏暗的光下，夏春富一臉滄桑，看盡了人世間的丑陋，他還能夠做到與人為善，實(shí)在是不容易！可是自己爹的與人為善也是有原則的，他幫了別人，別人幫他時，也不會拒絕，這樣叫有來有往，送人情的時候也是根據(jù)不同人家的習(xí)性來送的……這樣的爹，她還有什么好害怕的，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這樣的爹，她更舍不得拋棄了！

    “爹，倩倩，今天讓你們擔(dān)心了。”夏汝崢放下碗筷道。

    夏汝倩急忙接話道：“誒，這不算什么，都是嫡親親的家人，這么客氣干什么？”

    夏汝崢道：“也不是客氣，就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今天確實(shí)是被氣著了，不過我現(xiàn)在想通了。人言可畏，卻也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就把自己弄沒了，這個氣，我也不想就這么受著，還是想要討回來的?！?/br>
    夏汝倩眼睛一亮，道：“jiejie，你想怎么樣？”

    夏汝崢道：“黃忠不讓我好過，我當(dāng)然不能讓他好過?！?/br>
    夏春富立即出聲道：“崢崢，千萬不可與人置氣，最后傷的還是自己！我可不準(zhǔn)你做傻事。”

    夏汝崢露出淺淺的笑容，真如春花一般恬淡安然：“當(dāng)然不會做傻事，我沒那么糊涂。我也知道作為閨女，跟人家男人對上沒那么容易，可是我就是不想任由黃忠踐踏的名譽(yù)和尊嚴(yán)。爹你可要幫我?！?/br>
    如今法律不完善，體系也不完善，夏汝崢倒是想告黃忠一個誹謗罪，卻沒處兒告，別人還當(dāng)她是神經(jīng)病呢！此時的國民沒有名譽(yù)意識，沒有肖像意識，連法制意識都十分薄弱，只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貪*污槍斃。

    所以夏汝崢決定想一些特別的法子。

    夏春富想了想，道：“只要閨女你不做傻事，要爹做什么都可以。”

    夏汝倩也道：“還有我！我也會幫你！”

    雖然夏汝崢覺得心里還有陰霾，但已經(jīng)輕松了很多了。

    說完夏汝崢的事情，沒想到夏春富轉(zhuǎn)頭說起夏汝倩的事情來了。

    “說吧，跟你談對象的那個男伢子怎么樣？”

    被問到的夏汝倩目瞪口呆，還以為自己蒙混過關(guān)了。

    夏汝倩眼睛不敢直視夏春富，眼神四處飄，手上也搓了搓，道：“就那樣唄，名字您也曉得了，自己去打聽就知道了唄?！蹦樕线€起了紅暈。

    夏春富嘆了一下，道：“到底當(dāng)?shù)牟皇悄?，你都不肯跟我透個底，我怎么敢同意你們的事情呢？”

    夏汝倩頓時瞪大了眼睛：“你會同意？”

    “不告訴我我永遠(yuǎn)都不會同意?！?/br>
    爹還真是玩得一手好文字游戲，看來這次聰明似鬼的夏汝倩也要掉坑里了。

    果然夏汝倩磕磕巴巴道：“就……就是挺好的唄……對我挺好的，有啥都想著我，人也挺好的，能干也勤快，最好的就是不像別個男的那樣，瞧不起女的。”

    夏春富點(diǎn)頭道：“改日我會會他，替你把把關(guān)?！?/br>
    夏汝倩頓時緊張起來，道：“爹啊，您可不能太嚴(yán)格了啊！把人家嚇跑了我嫁誰去??？”

    夏春富屈起食指敲了敲夏汝倩的額頭道：“真是鬼迷了心竅了，都想著要嫁給他了？”

    夏汝倩抱著頭扁著嘴巴道：“毛*主*席說了：一切不以結(jié)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

    “噗……”夏汝崢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夏汝倩頓時像得了勢的孫悟空一般，笑瞇瞇沖夏春富道：“爹，我可是把jiejie逗樂了，你快給我記上一功！”

    “美得你這個死妮子！”夏春富也漾起了笑容。

    盡管暴風(fēng)雨還沒過去，但是家與親情已經(jīng)讓夏汝崢重新振作起來，路都是人走出來的，就算是深陷流言又如何，總有法子破了它！

    第二天夏汝崢依舊去洗衣服去摘菜，遇到人也打招呼，惹得大家都覺得奇怪。

    有大膽的小媳婦就拉著夏汝崢問道：“聽別個說你要跟黃忠定親啦？”

    夏汝崢收了笑容，驚訝道：“誰說的？我爹沒跟我說啊！”

    小媳婦道：“大家都這么說……”

    夏汝崢也沒有爭辯，只是奇怪地自言自語道：“我爹說了等我點(diǎn)頭答應(yīng)他才答應(yīng)，而且要三媒六聘三大件都不能少的，應(yīng)該不會背著我答應(yīng)吧？”

    小媳婦聽了夏汝崢的話，頓時覺得自己想要的消息了，立馬走開跟別個議論去了。

    很快小媳婦們大嬸們就說：“就說不太可能，夏春富把兩個閨女當(dāng)寶，怎么會嫁去那么窮的人家？”

    “可是不是說，黃忠已經(jīng)破了人家身子嗎？”

    “這個就不曉得了，說不得，夏春富還不知道呢！”

    夏汝崢裝作毫不知情地繼續(xù)出門干活，和人打招呼聊天，這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夏汝倩想想都覺得辛苦，勸她不必強(qiáng)撐，夏汝崢卻不肯，一心決定一定要自己贏得這場勝利。

    ☆、第15章 你傳謠言

    一天下來，夏汝崢覺得身心俱疲，面對別人懷疑的目光，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鄙夷的目光，玩味的目光，甚至男人們猥瑣的目光，都需要強(qiáng)大的勇氣和精力。夏汝崢一直在強(qiáng)撐著，她相信自己可以撐下去，上一世，因?yàn)闆]有撐住，所以被黃忠弄成神經(jīng)病然后弄死了，她的嫁妝成了別人的，兒女也成了別人的，這一輩子，赴湯蹈火也不要重走老路！

    看到夏汝崢滿臉疲憊，夏汝倩心疼道：“姐，還是我去吧，你在家里做飯洗衣服喂豬就好了?！?/br>
    夏汝崢搖頭道：“不行，我絕對不能退，退了就是要輸了?！?/br>
    夏汝倩知道那些眼刀子話叉子，不見影子卻能致命，jiejie這么沖出去，真的是在槍林彈雨中行進(jìn)一般！

    休息好了，吃了飯洗了澡，夏汝崢擦著頭發(fā)，對夏汝倩道：“坐，我有事兒跟你商量?！?/br>
    夏汝倩坐下，夏汝崢就開始說：“我想好了，要把黃忠和他表妹的事情掀出來，一個是轉(zhuǎn)移大家的注意力，另一個是也讓大家知道黃忠這人到底有多惡心，省得總是往我身上扯。”

    夏汝倩拍著手道：“我早就想要這樣了，可是怕你不樂意。本來就是這樣，咱們又不是他娘，也不是他姐，憑啥幫他瞞著。”

    夏汝崢抓了抓頭發(fā)，道：“以前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一個未婚的人撞著那件事捅出去對我也沒什么好處，現(xiàn)在不能這樣想了，我若不還擊，他還以為我是好欺負(fù)的。是了，在那些男人的眼里，女子就是任由他們擺布欺壓的，就是任由他們糟踐的?！?/br>
    夏汝倩不由得打了個寒噤，jiejie說著話的時候感覺怨念十足，咬牙切齒的。

    “jiejie想明白了就好，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想著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總有人想著去欺負(fù)別人，想占別人的好處的，自己不立起來，別人是幫不了你的！”

    夏汝崢猶如醍醐灌頂一般，是的，自己不立起來，別人是幫不了的！自己上一世，出閣前是硬氣，可是是個窩里橫，嫁到了黃忠家里就硬氣不起來了，就軟趴趴過了一世，以至于成為了黃忠手里的木偶，一舉一動都被圈定好了，都被規(guī)范好了的。

    這一次，她不是要在家人面前硬氣，而是要在那些魑魅魍魎面前硬氣，要讓他們知道，夏汝崢沒那么好欺負(fù)！而且她生在一個幸運(yùn)的時代，社會越來越開放，對女子的束縛越來越少，而她立起來了，只會日子越過越好！

    “沒想到倩倩你比我想得還要通透，你說得對，就是要立起來！”

    接著兩個人開始想著要如何把這個事情捅出去才好，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能沾染上。

    以前夏汝崢還顧忌著黃忠的表妹的名聲，知道名聲對于一個女人的重要性，害怕自己害了人家，可是如今，夏汝崢顧不上那么多了，既然選擇了和黃忠做那種事，就要做好承受最壞后果的準(zhǔn)備。

    兩人商議之后，跟夏春富說了一下，夏春富沉吟了一會兒，才道：“世間難有雙全法，我不是圣人，也不能要求你們做圣人，你們把握好度就是了?！?/br>
    姐妹兩點(diǎn)頭，知道夏春富也很為難，畢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和手段。

    第二天，夏汝倩就去跟劉國慶說了，劉國慶之前就知道這個事兒，夏汝倩倒是沒有瞞著他，劉國慶聽說夏汝崢決定回?fù)舻臅r候，也很高興，道：“早這樣就好了，jiejie哪里還有還用受那個人的鳥氣?！?/br>
    夏汝倩跺腳道：“你倒是自來熟，誰是你jiejie了？”

    劉國慶湊到她耳邊道：“誰是你jiejie，自然就是我jiejie咯！”

    夏汝倩推了他一下，道：“說正事兒，這個事情還得你去做，我們姐妹哪個出手都不方便。別個聽說從我們這里傳出去的，還以為是我們胡編亂造呢！”

    劉國慶想了想，道：“你放心，我知道，男人傳謠言別人反而會更加信?！?/br>
    “只是……”夏汝倩的眼睛在劉國慶身上溜了好幾圈，欲言又止。

    劉國慶卻看穿了她的顧慮，道：“別想那么多啦，那點(diǎn)腦子我還是有的，大不了就說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從耗兒村傳來的?！?/br>
    黃忠的表妹就是嫁到了耗兒村。

    夏汝倩眼睛一亮，沖著他豎起了大拇指。黃忠嘿嘿一笑：“等做好了事，是不是有什么獎勵？”

    夏汝倩道：“等事情過去了，我就帶你回去見我爹！我爹已經(jīng)知道了！”

    好吧，這下輪到黃忠忐忑不安了。

    謠言制止很難，但是傳起來很容易，把內(nèi)容編的像一點(diǎn)，說的時候帶著神神秘秘且一副我跟你好才告訴你的樣子，就算是事情再離譜，肯定也會有人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