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jié)
回過神來,程北望皺眉看著她:“怎么又穿女裝了?” “好看嗎?”任逍遙笑瞇瞇地道:“柳大人說的,如今我就是個幕后東家,不用拋頭不用露面,換回女兒身也沒什么大不了,總像個男人模樣,多不痛快!” “是啊?!绷鴱┻h(yuǎn)走過來,看著她朝程北望道:“都督不覺得嗎?逍遙穿女裝其實(shí)挺好看的?!?/br> ……是挺好看的沒有錯,但是!瞇了瞇眼,程北望看了看面前兩個人:“你們關(guān)系發(fā)展得不錯啊?” “可不是么?!比五羞b十分隨性地伸手搭在柳彥遠(yuǎn)的肩上:“柳大人實(shí)在是個好人,要是不嫌棄,在下都想同他拜個兄弟?!?/br> “既然是兄弟,你也該改口叫我名字了。”柳彥遠(yuǎn)沒躲,微笑著看著她道:“總叫大人不覺得生疏嗎?” “哦對?!比五羞b點(diǎn)頭,隨即改口:“彥遠(yuǎn)兄!” “嗯?!绷鴱┻h(yuǎn)起了興,調(diào)戲了她一句:“逍遙meimei?!?/br> 兩人對視,接著就一起大笑。這一路上趣事不少,笑點(diǎn)都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完全把旁邊的人隔絕在了外頭。 程北望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打鬧了一陣,然后道:“進(jìn)去吧?!?/br> “好。”任逍遙也沒注意他不開心,她是個豁達(dá)的女子,上次嘗試了一次知道不可能了之后,就不會浪費(fèi)多余的感情在上頭。 她也想通了,就這么一輩子不嫁,當(dāng)他們的好哥們,然后繼續(xù)領(lǐng)養(yǎng)孩子過活,也比勉強(qiáng)嫁過去,還要看他計(jì)較她非處子之身的事情來得好。 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的感情啊。 “你好歹穿的是裙子,別跟男裝一樣啊?!绷鴱┻h(yuǎn)看她走路的姿勢,忍不住又提醒:“上次給你說的禮儀又忘記了?” 任逍遙嘿嘿笑了兩聲,道:“女子要禮儀要形象,還不是為了好嫁人,讓人對她有個好印象?我又不用嫁人,這里又都是自己人,形象無所謂啊。” “強(qiáng)詞奪理?!绷鴱┻h(yuǎn)搖了搖頭,卻是笑得有些寵溺。 跟任逍遙相處很愉快,這一路上與其說是他照顧她,不如說是她反過來照顧了他。就年齡來看他可能還得喊任逍遙一聲jiejie。柳二公子沒有jiejie,所以任逍遙這樣的就顯得格外親切。 彎刀走在旁邊偷偷打量自家主子的神色,心想不對勁啊,往年任掌柜一回來,主子的臉色就會好了,今年怎么失效了,看他們回來,臉色比沒回來還差? “你倆聊夠了就坐下休息,等會會有晚膳呈上來?!?/br> 坐在花廳里,程北望怪里怪氣地說了這么一句。 “好?!比五羞b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都督怎么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沒事?!背瘫蓖麗灺暤溃骸肮珓?wù)太多了?!?/br> “哦?!比五羞b點(diǎn)頭,乖乖地坐著沒有再說話,用過晚膳也不打算打擾他,自顧自地回房去休息。 “小姐,穿女裝的話,你還要繼續(xù)留在都督府嗎?”身邊的丫鬟問了一句。 手放在門上頓了頓,任逍遙摸了摸下巴。 當(dāng)初因?yàn)樗螞龀己兔谰斑h(yuǎn)走,程北望怕她被牽連,所以接她到都督府來住了?,F(xiàn)在已經(jīng)不會有任何人威脅到她,她也恢復(fù)了女兒身,好像的確不應(yīng)該繼續(xù)住下去了。 “你明日去找合適的院子吧?!彼溃骸坝泻线m的,收拾一番咱們搬出去就是。” 丫鬟正想應(yīng)下,就聽得背后一聲悶雷:“為什么要搬?” 嚇了一跳,任逍遙回頭,一臉驚愕地看著他:“你不是忙公務(wù)嗎?” 臉上沒什么笑容,程北望跨進(jìn)門來,皺眉看著她道:“現(xiàn)在不忙,我問你呢,為什么要搬?” “因?yàn)椤比五羞b撓撓頭,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事兒根本就不用解釋啊,她住在這里才需要給人解釋,搬出去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膯幔?/br> 伸手拉著她的手腕拽進(jìn)屋子里,程北望心平氣和地看著她:“你是不是喜歡上柳彥遠(yuǎn)了?” 啥? 這問題簡直讓人哭笑不得,任逍遙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后道:“沒事吧?我和彥遠(yuǎn)怎么都像是姐弟,要如何才能喜歡上?我說過這輩子不打算嫁人,又去喜歡人干什么?” “不打算嫁人?”程北望抿唇:“上回不是還說突然想嫁了嗎?” “那是開玩笑的。”任逍遙無所謂地?fù)]了揮手:“一時腦袋熱了,話你也不必當(dāng)真?!?/br> 不必當(dāng)真……嗎? 程北望垂眸,很嚴(yán)肅地開始思考一個問題:他是不是錯過了一些再難遇見的機(jī)會? “看你今天不太高興,難不成就是因?yàn)檫@個?”任逍遙在桌邊坐下,十分直接了當(dāng)?shù)乜粗溃骸按笕艘膊槐靥谝饬耍腥撕团艘粯?,有時候?qū)ε笥岩彩怯姓加杏摹!?/br> “什么?” “我是說占有欲?!比五羞b道:“就是像我和你是好兄弟,又結(jié)交了新的好兄弟,把他看得比你重,你就會生氣。這東西就叫占有欲?!?/br> 跟喜歡沒有半點(diǎn)的關(guān)系。 程北望皺眉,一眼就可以看見她眼底的了然與透徹。她是在開解他嗎? 抿了抿唇,他倔強(qiáng)地道:“都說不是因?yàn)檫@個了,真的是公務(wù)繁忙。” “那就好好忙去,別瞎晃悠了,大人?!毙χ鹕?,任逍遙推著他就往門外走。 程北望不悅地跟著后退,看著她說了一句:“叫我北望吧?!?/br> “好好好?!备逍『⒆铀频?,任逍遙朝他揮揮手,送他出門。 男人小氣起來比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的,瞧瞧,連個稱呼都要攀比。 聳聳肩,逍遙回屋去繼續(xù)整理行李。 人為什么需要成親呢?因?yàn)槌捎H之后,她會是你一個人的,可以名正言順地?fù)肀вH熱,可以光明正大地吃醋不高興。她身上會有你的烙印,誰也不能搶走。 在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程北望有些搖擺不定了。他是覺得跟任逍遙在一起很舒服沒錯,但是那是兄弟的相處很舒服,他真的喜歡她嗎?變成夫妻的話,還會這么舒服嗎? 被這些問題困擾,程北望幾天沒睡好覺。 與他不同的是,任逍遙開心得很,有事沒事還去闖闖禍,柳彥遠(yuǎn)又都幫她收拾了,兩人還一起去爬山,還邀他去游湖。 “這湖上風(fēng)景不錯吧?”任逍遙開心地道:“是我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耶,都沒什么人?!?/br> 柳彥遠(yuǎn)笑道:“你還想搶功勞?分明是我先看見的。” “一樣一樣?!比五羞b伸手拍了拍坐在一邊黑著臉的程北望:“你說話啊?” 程北望黑著臉開口:“我在府里累死累活,你們倆倒是游山玩水好不自在!” “這不是把你一起帶出來了么?”任逍遙笑瞇瞇地道:“別生氣別生氣,多看看燕地好風(fēng)光。” 好個屁,他快被氣死了! 心里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濃,甚至都有了想把柳彥遠(yuǎn)推進(jìn)湖里的想法了! 晚上回去的時候,程北望想了很多,終于還是拉住任逍遙道:“我有話給你說。” 逍遙挑眉,看著他的眼神,心里也猜到點(diǎn)什么,將手收回來,平靜地看著他:“你講?!?/br> ☆、第299章 還是有因果的 眼睛左右看著,程北望難得扭捏了一會兒,然后笑著看著她道:“我覺得你還是嫁人比較好,我這兒有個上好的人選?!?/br> “哦?”任逍遙沒笑,認(rèn)真地看著他道:“你嗎?” 程北望:“……” 這人總是這么聰明。半點(diǎn)小把戲都玩不了。 有些尷尬,程北望撓了撓頭,沒敢看她的眼睛:“嗯……你覺得我怎么樣?” “不怎么樣?!比五羞b扯了扯嘴角:“該說的話上回我已經(jīng)說完了,以為你明白,結(jié)果你還是因?yàn)橐粫r沖動,要跟我成親?!?/br> 一時沖動?程北望皺眉。 雖然是有點(diǎn)沖動,但是……娶她他不會后悔的啊。 “我會一直把大人當(dāng)朋友,彥遠(yuǎn)也是。”嘆了口氣,任逍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大人不必再說什么成親之類的話了,我不嫁?!?/br> 瞪大眼,見面前的人轉(zhuǎn)身要走,程北望連忙去攔著她:“你上回不是想嫁我么?” “那是上回,過時不候?!比五羞b十分大方地承認(rèn)了:“那回是我一時沖動,以后再也不會有那樣的念頭?!?/br> ……奶奶的,還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程北望很郁悶。任逍遙卻依舊十分哥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咱們回去吧,別想其他的了?!?/br> 說罷,自顧自地上了馬車去。 程北望在外頭站了好一會兒,嘆了口氣,也跟著上去。 說實(shí)話,能聽這人求婚,任逍遙還是挺高興的,但是,有些事情一旦看透,她就不可能犯錯。她和程北望不合適做夫妻,只有哥們能長久一輩子。他這樣的占有欲和沖動,構(gòu)不成足以娶她的條件。 程北望是個花心的,對誰都是笑得一雙桃花眼盈盈泛光,院子里的小丫鬟都被他勾引走了不少。她其實(shí)不該喜歡這樣的男人,太沒安全感了。只是不知怎么的有了點(diǎn)感情的苗苗。 現(xiàn)在也該都掐嘍。 她不矯情。要是當(dāng)真喜歡得要死要活,她會答應(yīng)他嫁過去的。問題是她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對他的喜歡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接下來兩年,程北望和任逍遙就恢復(fù)了以前的相處模式,有什么想不開的就坐在一起聊天抱怨,開心了一起喝酒,不開心了一起去惹事,最后反正也是他來收拾。他臺投扛。 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任逍遙換回男裝,又是程北望最好的哥們。 只是,幾次喝醉之后,不是她來照顧他了,他都會記得替她更衣。然后扶她上床休息,再跌跌撞撞地離開。 這樣的日子挺好。 只是,宋涼夜終于沒能熬下去。 所有的大夫都束手無策,床上的人已經(jīng)瘦得只有皮和骨頭了,臉卻難得地依舊美艷。 “我還能堅(jiān)持半個月。”他很平靜地道:“不想燕地大亂。就讓他們快回來吧?!?/br> 那雙蘊(yùn)含星河的眼里現(xiàn)在一片荒蕪,每次看見他的表情,程北望心里都會跟著難受。雖然他是一直不待見宋涼夜的,但是瞧他這樣,還是會起同情心。 莫娘帶著小女兒站在一邊哭,他都沒看一眼,只盯著門的方向,吊著氣等著。 宋涼臣和沈美景帶著六歲的小天兒飛快地趕了回來,不為王位,就為看他最后一眼。 等他們到的時候,宋涼夜都已經(jīng)半闔了眼??匆娝螞龀迹难劬孟窳亮肆?,費(fèi)力地朝他伸出了手。 “好久不見?!彼螞龀记榫w復(fù)雜地坐在床邊看著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眼里的淚水慢慢多起來。宋涼夜勾著唇笑了,跟多年前一樣,撒嬌似的喊了他一聲: “哥哥?!?/br> 心里震痛,宋涼臣也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