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不能這么說，只能轉(zhuǎn)身去翻出自己的小金庫，死死抱著之后才有了點安全感：“咱們也不多說了，小心點別被爺逮著什么把柄吧。只要不犯大錯。應(yīng)該不會有事。”

    錦衣和玉食都緊張了起來，表情萬分嚴(yán)肅?？墒窍肓讼胗钟X得不對，玉食好奇地道：“咱們府上家規(guī)就是令世子不悅者罰，主子既然惹了爺生氣，他怎么沒當(dāng)場罰您？”

    美景可憐兮兮地道：“我覺得我是把他氣得忘記罰我了，明兒要是有空，鐵定得給我來個大的回饋?！?/br>
    主仆三人相互看看，同時悲傷地嘆了口氣。

    宋涼臣去了洗硯池，二話沒說倒頭就睡，于夢霜一身妃色紗裙，臉上的笑容還沒綻放開呢，就僵住了。

    “爺？”

    “今日太乏了。睡吧?！彼螞龀奸]著眼睛道：“明日還要同世子妃去練兵場?！?/br>
    扁扁嘴，于氏有些委屈，卻還是點頭應(yīng)了，跟著爬上床，乖巧地趴在他身邊。

    沈美景覺得既然已經(jīng)把人惹生氣了，就應(yīng)該不會帶她去看比武了吧？結(jié)果一大早起來，浣紗就送了一套衣裙過來。

    “這是爺親自挑選的裙子，特地叫奴婢拿過來。”浣紗笑瞇瞇地道：“世子妃可要好生打扮。今日比武大會，各家家眷都會去呢，可不能被別人比了下去?！?/br>
    她說得高興，抬頭一看，沈美景眼下nongnong的黑色，整張臉看起來憔悴極了。

    “這……怎么了？”

    美景對她笑笑：“昨晚上沒睡好，沒事，我打扮好就去門口?！?/br>
    “是?！变郊啈?yīng)了，幫著她更了衣。

    玉食今兒梳發(fā)都十分仔細(xì)，恨不得給美景頂個天仙一樣的發(fā)髻在頭上，錦衣更是仔細(xì)用粉抹了美景眼下的黑，上了些胭脂，又往唇上抹了朱丹。

    打扮完了之后，美景看看鏡子，感嘆道：“大家都十分有命懸一線的拼勁啊?！?/br>
    錦衣低聲道：“主子寬心，也許沒有我們想的那么糟糕?！?/br>
    “是啊?！庇袷骋舶参康溃骸芭d許爺氣一會兒，自己就不氣了，原諒主子了呢?！?/br>
    根本不可能啊，宋涼臣這種自小被嬌慣壞了的人，誰得罪他，那是睚眥必報的，更何況他是世子爺，要整她也就動一動嘴皮子的事情，他還能當(dāng)真放過她了？

    不過為了讓這兩個丫鬟心里好受些，美景笑了笑：“嗯，我知道，沒事的，咱們走吧?！?/br>
    宋涼臣等在門口，依舊只有一輛馬車。美景遠(yuǎn)遠(yuǎn)地就打量著他，想著他的表情多半是冷笑的。結(jié)果走近了一看，世子爺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休吐狀技。

    “走吧?！彼溃骸案竿跛麄儜?yīng)該都已經(jīng)到了?！?/br>
    沒責(zé)備她一句，也沒提昨晚的事情，美景抿抿唇，好奇地看他兩眼，跟著他上車去。

    車廂里就坐了他們兩個人，一路上宋涼臣都是閉目休息，完完全全當(dāng)她不存在。

    想了想，美景還是試探性地開口：“爺…妾身現(xiàn)在道歉來得及嗎？”

    骨氣算什么??！尊嚴(yán)算什么?。∷缬X悟了是要仰人鼻息過活的，又怎么能得罪自己的主子！

    宋涼臣眼睛都沒睜：“你有什么好道歉的？”

    “昨晚那個，可能不是妾身?！泵谰耙荒槆?yán)肅地道：“妾身是突然聞見了奇怪的味道，接著身子不受控制了，并不是本意要拒絕您的！”

    宋涼臣頓了頓，道：“你要找理由，也找個好一點的，這樣的鬼話，傻子才會信?！?/br>
    “嘿嘿?！泵谰皽惤恍?，諂媚地替他垂著肩膀：“爺能原諒妾身么？”

    眼眸緩緩睜開，宋涼臣看著旁邊的人，輕聲問：“你拒絕我，是因為許子衿？”

    美景一震，皺眉：“爺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宋涼臣笑了笑：“我連提他都不能提？”

    “…不是。”美景別開頭：“只是把逝者掛在嘴邊，怎么也有些不尊敬?！?/br>
    “呵。”宋涼臣重新閉上眼睛，沒有再說話了。

    沈美景覺得這人可能有病，不惦記他的小白菜，倒惦記她的許子衿。她已經(jīng)想努力好好道歉了，奈何這人的態(tài)度擺明沒得談。

    也罷也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還當(dāng)真不信后院那幾個女人能弄死她了？

    一路再也無話，宋涼臣心里悶著火，發(fā)不出來，卻覺得有些悲涼。

    他一定是病了吧，病了才會這么不正常。沈美景心里有人，夢里都全是那個人，他又不是剛剛才知道。他心里也有江心月，將心比心，不該去強(qiáng)求她什么的。

    然而，就是止不住地惱怒，有些幼稚的惱怒，像是被人搶了玩具，那人始終不肯還回來，又無力又氣憤。

    比武場到了，兩人下車，宋涼臣二話沒說就往里頭走，沈美景提著裙子，小步跟著跑才能追上他。

    練兵場已經(jīng)布置一新，正面對著有七把椅子，是給王爺和世子以及其他將領(lǐng)坐的，椅子的兩邊設(shè)了看臺，女眷便在看臺里，站著觀賞。

    練兵場中間被圈了一個圓圈出來，外頭兩邊擺放著兵器架，上頭刀槍棍棒的，什么東西都有。

    “世子妃來了？”萬氏看見她就喊了一聲。

    沈美景笑了笑，看著宋涼臣去椅子那邊了，便自己往看臺這邊來。

    今日來的家眷除了那日去了世子府的，還有許多較為面生，美景一一頷首致意，萬氏就將她拉到了最前頭：“聽聞今日要選出燕地的武狀元，連我家老爺都忍不住參加了?！?/br>
    云氏在后頭道：“你家老爺已經(jīng)是將軍，去參加也不過是給后頭的人討個彩頭。”

    萬氏笑瞇瞇地道：“討彩頭我也愛看啊，好久沒看見他了?！?/br>
    沈美景一愣，瞧著萬氏的臉也是十分憔悴，忍不住低聲問：“包將軍最近沒回府嗎？”

    萬氏捏了捏自己腰間的荷包，笑道：“沒有啦，他很忙?！?/br>
    美景皺眉，正要多問，旁邊的衛(wèi)氏就有些激動地道：“世子妃你快看啊，王爺竟然帶了那個女人來！”

    眾人都下意識地往主臺看去。

    江心月跟在燕王爺身邊，正朝宋涼臣緩緩走過去。一身湖藍(lán)長裙，打眼極了。

    ☆、第79章 吃著碗里看著鍋里

    “這真是?！卑彩蠂K嘖道：“丫鬟能做成她這樣的，也算是厲害了。”

    “可不是么？”衛(wèi)氏皺眉：“燕王爺竟然隨身帶著這樣的女人，也真是有失身份?！?/br>
    美景細(xì)細(xì)地看著那邊，看著宋涼臣給王爺行禮。又看著江心月給他行禮。

    “世子爺安好。”江心月低頭，臉上笑容如水溫柔：“希望左軍此番能得勝，也不枉世子如此辛苦監(jiān)軍?！?/br>
    宋涼臣低頭看著她的裙擺，點了點頭卻沒回話。

    燕王道：“你在軍中幾日，可有收獲？”

    宋涼臣微微躬身：“兒臣已經(jīng)熟悉了左軍事務(wù)，與幾位將領(lǐng)也算是熟知了?！?/br>
    “熟知是一回事?！毖嗤鯛斕袅颂裘迹骸暗潜就踉趺绰犅?，軍中有許多將領(lǐng)對你頗為不滿？”

    心里一跳。宋涼臣低頭道：“兒臣倒是不知此事?！?/br>
    “是嗎？”燕王爺笑著轉(zhuǎn)頭喊了一聲：“包將軍。”

    這軍營中的情況，燕王爺自然是一清二楚，包世天為人苛刻，他也清楚，但是世子太年輕，就該被刁難刁難。

    包世天聞聲過來，燕王笑道：“你是軍中老人了，也是慣常的說話耿直，不畏權(quán)貴，現(xiàn)在本王就問問，對于世子這幾日監(jiān)軍，你可有什么看法？”

    “回王爺?！卑捞斓溃骸皩傧掠性捴毖裕铋_始世子到軍中，屬下心里是不服的。也諸多為難過?！?/br>
    “哦？”燕王看向宋涼臣，后者垂眸不語。

    “但是?！卑捞焯ь^，十分認(rèn)真地道：“世子有真才實學(xué)，也能以武服眾，其實是上好的監(jiān)軍人選，而且體貼屬下，有人情味兒。屬下覺得，多在軍中鍛煉兩年，世子也堪掌握左軍大權(quán)。”

    燕王爺一愣，有些驚訝地看他一眼：“包將軍覺得世子可造嗎？”

    “當(dāng)然?！卑捞旃笆郑骸耙晕浞?，能服三成，以德服人。能服八成。而德仁并用，有才有能，則能服十成。屬下相信世子，將來定然能帶我燕地士兵沖鋒陷陣，旗開得勝。”

    江心月也忍不住看了這人一眼，宋涼臣有幾斤幾兩她是一直知道的，這人該不會是被收買了，故意在夸吧？

    燕王也是差不多的想法，看了包世天一會兒，笑道：“你先過去吧?！毙萃虑f技。

    “是?！卑捞煨卸Y，轉(zhuǎn)頭繼續(xù)去了主臺上。

    宋涼臣很是驚訝，先前還在他回世子府的時候嘲諷。這兩日包將軍對他的態(tài)度卻好得不像話。

    為什么？難不成是當(dāng)真看見了他的努力？還是說……

    因為萬氏嗎？

    忍不住就往看臺上看了一眼，那邊有人正在看他，視線一對上，他心里似乎漏跳了一拍。

    “世子和世子妃的感情真是好?！苯脑滦Φ溃骸案暨@么遠(yuǎn)也要看看彼此?！?/br>
    回過頭，宋涼臣不知為何有些煩躁，理也沒理江心月說的話，直接對燕王道：“父王，上主臺去吧。差不多要開始了。”

    “好。”燕王看了江心月一眼，神色平靜地就往主臺上去了。江心月一愣，抿抿唇，垂眼跟著燕王走。

    “真當(dāng)她自己是個人物了！”衛(wèi)氏撇撇嘴，聽完那頭說的話，嗤笑一聲開口道：“世子和世子妃的感情怎么樣，輪得到她來多嘴？都是當(dāng)長輩的人了?！?/br>
    “溫夫人這就不懂了?！痹剖仙戎茸有Φ溃骸拔乙郧熬团鲆娺^這種奴才，就是咱們府上的，嫌棄夫家不好，出去找了別的人家，回來就逼著夫家寫了休書。結(jié)果夫家另娶了，她又跑回去嘰嘰歪歪的，非哭著說當(dāng)初跟她如何如何好，現(xiàn)在怎么能另娶。這種女人啊，就一個字，賤！”

    “云jiejie說得對?！卑彩涎诖降溃骸俺灾肜锏目粗伬锏?，不是自己的東西了還去惦記，可不是賤得慌么？”

    美景笑了笑，沒搭腔。

    萬氏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輕聲道：“世子妃不惱她么？”

    “我有什么好惱的？”美景道：“那江氏與世子本就是戀人，陰差陽錯才亂了姻緣，她現(xiàn)在還惦記世子，也情有可原?！?/br>
    說起來，她才算是他們之間的隔閡呢，這平白多個陌生人出來橫在中間，擱誰誰樂意啊。

    萬氏搖搖頭：“世子妃怕是不了解這江心月，先前她本來就是許過人家的，結(jié)果看上了世子爺，要死要活地將那人家給推了，指腹為婚呢，都不算數(shù)了，氣得她娘一病不起，最后沒了命。”

    沈美景一驚：“還有這樣的事情？”

    “您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萬氏輕哼：“除了世子爺自己，他周圍的人都看得清那人是個什么貨色，偏生世子爺當(dāng)局者迷，被她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就算以前的事情都不提了，現(xiàn)在她也是自己心甘情愿去伺候燕王爺?shù)?，可您瞧見沒？還想著勾搭世子爺呢！”

    美景咋舌，果然是女人多八卦多啊，小白菜還有這么多往事？她瞧著她是當(dāng)真出淤泥而不染，深愛宋涼臣的模樣啊。

    忍不住又往看臺看了一眼，燕王爺與宋涼臣都坐下了，小白菜站在他倆座位的后頭，幫著端茶遞水。

    “世子?！苯脑碌购貌?，給宋涼臣遞了一杯。

    宋涼臣接過來，喝了一口便皺眉。

    “如何？”江心月笑道：“這是王爺平日最愛喝的茶?！?/br>
    “…嗯?！彼螞龀紝⒉柩氏氯ィ炖锏目鄾]有慢慢變成醇香甘甜，倒是越來越澀。饒是如此，他還是只能昧著良心道：“挺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