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溫爾雅勉強笑了笑,扭頭看向撫琴,撫琴明了,轉(zhuǎn)身下樓。 ☆、第64章 得你足矣 2950鉆石加更 這個進府不到一個月的女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讓世子對她如此另眼相看?溫爾雅想不明白,也不想去細想,頭有些暈。跌坐在椅子上閉目。 宋涼臣收斂了神色,坐在桌邊看著她道:“既然還難受著,怎么下床來了?” 溫爾雅苦笑:“床上躺著反正也無聊,就想著彈彈琴。爺以前不是最喜歡聽妾身彈琴的么?” 微微一怔,宋涼臣抿唇:“病了就好好休息。” “是啊,妾身也發(fā)現(xiàn)了,是該好好休息了?!睖貭栄诺吐暤溃骸盃斏磉叕F(xiàn)在。有彈琴更好聽的人在了,妾身再掙扎也是徒勞?!?/br> 不知是不是病了的原因,溫爾雅整個人突然都沮喪了起來,不似平常笑臉盈盈,眼里都是苦澀。 宋涼臣道:“各有各的好,你也不必妄自菲薄?!?/br> “妾身跟了爺多長時間了?”溫爾雅突然問。 宋涼臣低頭想了想,有些茫然。 “如果妾身沒有記錯的話,是五年了?!睖貭栄琶銖娦α诵Γ骸版硎鍤q入府教世子通人事,是第一個伺候爺?shù)娜恕!?/br> 錦衣心里一跳,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家主子。 論資歷過往,沈美景是最后一個進府的,自然沒什么可以拿來比的。而溫主子是燕趙提督溫大人家的庶女,剛十五便被調(diào)教了送來世子身邊。要不是因為生母卑賤,本是也可以做世子妃的。 現(xiàn)在拿這些出來說。是想震懾主子嗎? 沈美景撐著下巴專心致志地聽著,就跟聽先生講課似的,認真得就差記筆記了。然而無論是面上還是心里,對溫爾雅說的這個“第一人”都沒半點反應(yīng)。 “倒是我記性不好了?!彼螞龀急傅匦α诵?。 五年前,正是他懂了人事要娶江心月的時候,父王二話沒說就許了溫爾雅給他,他開始也同樣抵觸,但溫爾雅溫柔懂人心,他年少無知,對女子好奇,也就接了。 這一接,后頭就是寧淳兒、于氏、師小仙。只要他為江心月去跟父王爭執(zhí)。結(jié)果就是后院里多一個女人。 直到現(xiàn)在,他最后爭了一次,爭來了沈美景。休找狀技。 閉了閉眼,宋涼臣道:“過去的事情就不說了吧,你好好休息。” 溫爾雅抿唇:“爺不記得的事情,妾身統(tǒng)統(tǒng)都記得。妾身在您身邊這么久了,從來沒有做過一件錯事,就算爺心里沒有妾身,也不該任人冤枉妾身?!?/br> 說的還是珍珠的事情啊,宋涼臣道:“我沒有冤枉誰,也沒有誰冤枉你,等玉樹將真相查出來??倳涫?。” 溫爾雅點頭:“那妾身等著,等您還妾身一個公道?!?/br> “嗯?!?/br> 被她這一番話說得心里沉甸甸的,宋涼臣有些不悅,側(cè)頭看了沈美景一眼。 這人竟然是一臉聽八卦的神情! 額角爆了點青筋,宋涼臣咬牙,伸手就在桌下掐了她一把。 “?。 泵谰跋乱庾R地半跳了起來。 溫爾雅這邊正凄凄婉婉呢,乍被這么嚇一下,整個人都呆了。怔怔地看著她。 “我……”美景尷尬地笑了笑,伸腳狠狠跺了旁邊的人一腳:“我是想起來去彈琴?!?/br> 這一腳可是半點力氣都沒省,宋涼臣青了臉,卻悶住了沒叫出來,勾著嘴角笑瞇瞇地道:“世子妃這樣主動,真是難得?!?/br> “呵呵?!鄙蛎谰皼_他“甜美”一笑,咧得臉上傷疤都歪了歪,然后轉(zhuǎn)身去了琴架邊。 宋涼臣微微皺眉,這人,丑就算了,還不拿臉當回事,要當真好不了了,看她怎么哭! 溫爾雅閉目坐著,像是睡著了一樣,然而閉著眼睛,她聽得更加清楚,聽得見世子妃的琴聲動人心魄,也聽得見世子爺時不時的低笑聲。 那笑聲里滿是愉悅,又有些別的說不上來的東西。是她從未聽過的。 憑什么呢?憑什么她這幾年的陪伴,都不敵這人來的這幾天?不都說日久生情嗎,她到底還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世子爺對她死心塌地? 或者說,她就是如此,永遠得不到自己渴求的東西? 美景選的是一首《盼郎歸》,琴聲悲戚。溫爾雅恍惚間,好像看見了提督府的小院,娘親就坐在院子門口等著,望著同一個方向,知道等不到也還是要等。 她的娘親,是鄉(xiāng)下小鎮(zhèn)的賣酒女子,溫提督多年之前還只是燕地小官,打馬從她門前過,回身喚酒喝一口。 就那么一眼,她娘親的秀麗容貌入了父親的眼,一夜溫情之后,他說等回家稟了爹娘就來迎她。 結(jié)果這等啊等,她都已經(jīng)長大了,父親還是沒有來。母親未婚而生子,被村里的人趕了出去,一路輾轉(zhuǎn),幾乎是快死了,才找到她父親。 父親已有嬌妻,也已經(jīng)高升,她的母親不過是賣酒農(nóng)女,入不得大堂,只能分得個小院子,一日又一日地望著,盼著,連個名分也不曾有。 她是有出息的,知道父親愛琴,偷偷跟著幾個jiejie的夫子學琴,琴藝比她們?nèi)魏我粋€都好,終于入了父親的眼。然而饒是如此,她也只是個出身卑微的庶女。 她不甘心跟娘親一樣等下去,她想靠著自己榮華富貴,揚眉吐氣,于是在燕王爺給世子選妃的時候,她擠掉了自己的幾個jiejie,如愿地嫁給了宋涼臣。 若是能爬上世子妃的位置,她就可以給自己的娘親要一個名分了。側(cè)妃對于溫提督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琴聲高揚,溫爾雅心里一痛,仿佛看見門前等著的女子落了淚下來,再難絕望的人,雙眼也終于是黯淡了。她緩緩轉(zhuǎn)過身,往門里而去,終于決定不再等。 按住琴弦,沈美景回頭,宋涼臣將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聲。 美景挑眉,輕手輕腳地走過來,卻發(fā)現(xiàn)溫爾雅趴在桌上睡著了,眼角的淚卻是流個不停,暈染了紅妝。 宋涼臣嘆息一聲,伸手輕輕將她抱去床上,蓋上被子,然后拉著美景下樓。 “她怎么了?”美景好奇地回頭看,輕聲問。 “每個人背后都是有故事的?!彼螞龀嫉溃骸澳愕那俾暱偸侨菀讓⑷说耐鹿雌饋??!?/br> 美景愣了愣,低笑:“多謝世子夸獎?!?/br> 撫琴正捧著藥湯過來,見他們下了樓,忍不住蹙眉:“世子爺要走了嗎?” “你家主子睡著了。”宋涼臣道:“藥湯給我,你上去伺候吧?!?/br> “…是?!睋崆倏戳松蛎谰耙谎?,旁邊的玉食上來將她手里的托盤給接去了。 “看來今晚還是得去相思苑。”宋涼臣道:“我沒別的地方可以去了,總不能再回仕女樓吧?淳兒也是有脾性的,怕是要不接納我?!?/br> 沈美景笑瞇瞇地道:“好說,爺只要幫妾身一個忙,妾身甘愿伺候?!?/br> 宋涼臣一愣:“什么忙?” 左右看了看,美景小聲道:“您有相熟的當鋪嗎?” 啥?當鋪?宋涼臣皺眉:“你要干什么?先說好,世子妃的首飾是必須的門面,你不能當!” “不是,妾身自然是當些私人物品?!鄙蛎谰皵D眉弄眼地道:“比如白玉扇什么的?能值多少錢?” 宋涼臣:“……” 程北望送她的白玉扇,她竟然要當了?! 伸手捂了捂臉,他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程都督的白玉扇,那可是值錢的東西,之前賞了她,他心里還有些膈應(yīng)呢,沒想到這女人眼里當真只有銀子,白玉扇在她眼里也一樣是銀子! 無語望了望蒼天,宋涼臣道:“你賣給我吧,兩百五十兩銀子?!?/br> 美景警惕地看著他:“爺不會坑妾身吧?” “我坑你做什么!”宋涼臣恨不得伸手掐她了:“白玉扇再貴重也就這個價!” “好,成交!”美景美滋滋地拍了拍手,然后問:“爺今兒想睡床還是睡軟榻?” 他就知道只有這個待遇!白她一眼,宋涼臣道:“軟塌?!?/br> “好嘞!”美景立馬回去親手伺候,給他鋪床。 “主子?!?/br> 正準備就寢的時候,臨風拿了個東西進來:“京城那邊來的信,快馬加鞭?!?/br> 京城?宋涼臣下意識地看了美景一眼,連忙躲去一邊,接過信來看。 “燕世子親啟?!?/br> “沈氏與許家非親非故,當初央求許家老夫人改嫁,許家已覺不妥,但看其可憐,且容貌端正,尚為處子,便贈予了燕王爺。不曾想此人死性不改,再次為禍。許家上下痛心不已,特此與沈氏劃清關(guān)系,此后山高水遠,不再相關(guān),任由世子處置,生死不問。令問世子安好,府上尚有閨閣之女……” 宋涼臣一邊看一邊沉了臉色。 劃清界限,任由他處置,生死不問?他還以為這許家待她有多情深意重,沒想到不過家書一封,那頭連具體的事情經(jīng)過都沒問,就直接回了這樣的話。 轉(zhuǎn)頭看了看正在軟榻邊忙活的人,宋涼臣伸手,將信紙揉成了一團。 “主子要回什么嗎?”臨風小聲問。 宋涼臣冷笑一聲,轉(zhuǎn)頭去了桌邊,隨意拿了張紙,信手而書。 “之前所言皆為虛,現(xiàn)表明在下之心聲——生得美景一人,死而足矣,不復他娶!” ☆、第65章 十二月飛雪 臨風看得心里一跳,倒吸了一口涼氣。宋涼臣板著臉,寫好晾干便塞進信封,封上口子遞給他:“寄出去?!?/br> 看了看那頭什么都不知道還在收拾床鋪的世子妃。臨風雙手將信接過來,表情凝重地出去了。 當真是一生得此人,生不復娶嗎?還是說,自家主子只是一時氣不過,在跟許家的人賭氣?臨風想不明白,只覺得那句話太重,不該是世子爺說出來的。世子爺?shù)纳矸?,生而注定此生不能與一人白頭。 “床鋪好了?!泵谰盎剡^身來看了宋涼臣一眼:“爺還在寫什么?” 宋涼臣將許家的家書捏成紙團藏在右手里:“沒什么,給人寫信而已?!?/br> 表情瞧著怪怪的啊,美景挑眉,看了他緊握的手一眼,笑道:“爺過來漱口吧?!?/br> 她遞了玉盞和玉缽過來,宋涼臣一手接茶,另一只手拿著信,接不了她同時遞過來的帕子。臉上有些為難:“帕子等會再給我?!?/br> “好?!鄙蛎谰巴嶂X袋看著他,等他漱口完了,伸手給他帕子,他便也伸左手來拿。 “爺?shù)挠沂质軅藛??”美景問?/br> 宋涼臣搖頭:“沒有,捏著廢紙?!?/br> “那妾身替您丟了去。”美景笑瞇瞇地伸手。 看他這神色就知道手里的東西跟她有關(guān)系,還躲躲藏藏的。不躲她反而沒興趣,一遮掩,她的好奇心全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