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他盯著她,喜歡了多年的姑娘,就這般嫁給別人?可是賜婚,若想違逆,就是亡命的一生。別說她不喜歡他,就是他喜歡他,他也不會這樣選擇。 但是不說些什么,又覺得對不起這場刻苦銘心的記憶,他咬住下唇,不管白若蘭是否責怪,目光執(zhí)著的盯著她,說:“白姑娘,我只想和你說一句話。” 白若蘭一怔,沒有去碰小二放好的飯菜,說:“你講?!?/br> 徐乘風望著她清澈的眼眸,面紅耳赤道:“若是過的不好,就回來,我、我等你?!?/br> 白若蘭愣住,良久,淚水涌上了眼眶。若說是沒有感覺出徐乘風待她同他人不同,那是騙人的,只是沒想到這呆子,現(xiàn)在還存了這份心思。 她很感動,卻又無能為力。 “徐乘風。”白若蘭點了他的名字,盯著他,說:“謝謝你。不過、對不起?!?/br> 徐乘風捂住胸口,覺得迎面襲來一股熱氣,堵著他難以呼吸。其實她又沒有錯,一直都是他傾慕于她而已。再如何,他只能等,也或許終其一生,什么都等不到罷了。 可是有些時候,等也是一種盼頭,努力好好活下去的勇氣。他低下頭大口吃著米飯,這或許是他們最后一頓飯。 黎孜念本是去駱家接白若蘭,不曾想她沒在駱家午飯,反而撲了空。吩咐人打聽后才曉得她去了美食街,還碰到了徐乘風,然后兩個人一起去下館子! 這個結(jié)果把他氣炸了!身體跟打了雞血似的一路趕來,可是見他們光明正在的坐在不遠處,卻又尋不出由頭發(fā)火。 他深呼吸克制了一刻鐘時間,方才大跨步走了過去,說:“蘭蘭,在和友人吃飯?” 白若蘭抬頭看他,望著他唇角詭異的笑容,忽的打了個哆嗦。黎孜念現(xiàn)在這態(tài)度太……透著一股說不上來的陰森。 她尚未開口,徐乘風低聲道:“六皇子殿下?!?/br> 黎孜念揚起下巴,蹭到了白若蘭椅子旁邊的一角。 白若蘭往里挪了挪,他坐了下來正對著徐乘風。真是就一眼沒看住,就讓這家伙鉆了空子。氣氛有些微妙,白若蘭怕他皇子脾氣上來發(fā)火,道:“我吃好了!” 徐乘風見她還剩下半碗飯,說:“你才吃那么少!” “不礙事兒的!”白若蘭淺笑,戳了黎孜念一下,說:“不是來接我嗎?走不走?” 黎孜念忍了半天,悶聲道:“走……”他是白若蘭的正兒八經(jīng)的夫君!憑什么和個沒名分的男人較勁,只聽說過妾氏鬧的,沒見過主母掉價!還反倒坐實蘭姐兒待他有什么的樣子。 可是他真的很不爽,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白若蘭率先離開,黎孜念跟在身后,一言不發(fā)。 白若蘭上了馬車,他便走在馬車旁邊,也不騎馬,就這么走著。 白若蘭猶豫片刻,又下了馬車,說:“步行街人多,我同你走著吧?!?/br> 黎孜念一怔,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他始終介懷于徐乘風,良久,問道:“他找你干嘛?!?/br> “什么?”白若蘭愣住。 “徐乘風?!崩枳文類灺暤?,委屈的像個被人搶了糖的孩子。 “你很在乎?”白若蘭挑眉看他。 “多新鮮!”黎孜念皺起眉頭,抱怨道:“他那雙眼睛盯在你身上,我都想給挖出來了!” “動不動就要人生死……”白若蘭無語的說:“那你剛才為什么沒爆發(fā)呢?” “不是怕你恨上我!”黎孜念嘟囔。 噗嗤一聲,白若蘭笑了起來。她伸出小手揪了揪他的衣袖,說:“像個小孩童似的。不過你表現(xiàn)還不錯,若是真對人家動手了,我會很生氣?!?/br> 黎孜念咬住下唇,說:“你為何會生氣?你在乎他?” 白若蘭搖了搖頭,道:“本是和咱們不相關(guān)的人,干嘛要對人家發(fā)火呢?” 黎孜念愣住,不相關(guān)三個字他聽得特別順耳。他揚起下巴,冷哼一聲,說:“不許再有下次!” 白若蘭翻了個白眼,說:“放心吧。都說清楚了……” 黎孜念一聽,兩個人還真講了什么不成,一把拉住她問道:“說清楚什么了?” 白若蘭臉頰一紅,用力拉出手,說:“就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那樣了!”黎孜念心里一慌,到底是那樣啊…… “總之我和徐乘風不會再有聯(lián)系就是了?!卑兹籼m蹙眉,安撫道。 “那家伙果然對你動心思了,對不對?!崩枳文钸^,他是真生氣,有個人敢惦記他媳婦!往日不敢惦記的他想打就打,偏偏此事兒隔著個白若蘭。 哪怕只是她向著他說一句話,他都好難受。 “蘭姐兒!”黎孜念抓住她的手,往自個胸口上一按,說:“疼?!?/br> 白若蘭羞紅了臉頰,說:“你別這樣……” “你說過我們彼此只有唯一,我守著你,你也要這樣。否則我心疼……” “嗯嗯?!卑兹籼m慌亂的答應(yīng)下來,用力抽回自個的手,大庭廣眾之下,實在是太糟心。 兩個人回到府上,隋氏便把白若蘭喚了過去。 隋氏眼睛通紅,抱著白若蘭就哭了起來。 白若蘭傻眼,安慰她道:“娘,怎么了?” 隋氏抽泣的哭,止不住的哭。 良久,她好些了,哽咽道:“若蘭,你看到的那個孩子就是你弟弟啊,你爹都同我說了,那是你弟弟啊……” 白若蘭愣住,隨后想到昨個黎孜念同爹爹不醉方休,怕是將查到的事情問了個明白。黎孜念若是有能力提前恢復鎮(zhèn)南侯府的爵位,父親應(yīng)該不會拒絕。更何況他倆是圣人賜婚,爹娘應(yīng)該都已經(jīng)認下這個女婿了。 “嗚嗚嗚,我和你爹說了,我要進京看他……” “娘……” “我那苦命的兒,從小沒有娘親疼愛,還要靠性命去拼個軍功……多危險啊。你爹太過分了,怎么不給孩子尋個富貴人家……” “娘,您別哭了。”白若蘭輕拍著母親,再三勸道。整整半個時辰,隋氏根本什么都聽不進去,就是一個勁的自責和痛苦。 白崇禮和女婿黎孜念都過來了,可是毫無作用,唯有白若蘭的話她還應(yīng)幾聲。 晚飯時候,隋氏紅腫的眼睛,盯著圍坐在一起的女兒白若蘭,黎孜念,還有夫君白崇禮,問道:“念哥兒,你當真要讓我兒承爵。” 隋氏面色蒼白,眼睛浮腫,這女人哭起來太可怕了。 黎孜念點了點頭,說:“若是伯父被推出去,容易讓圣人起疑。這畢竟牽扯到白家和歐陽家兩個大世族??墒庆细鐑簺]關(guān)系,他就是一介平民,還從小在李家村長大。況且如今李家村唯一的讀書人是鎮(zhèn)國公提攜的人,同是姓李,據(jù)說祖上有舊。李家村走出的一個商人和村長都和鎮(zhèn)國公府下面的人搭上過線,按理說復爵后,小李將軍應(yīng)該是鎮(zhèn)國公府一派才是,父皇會同意的?!?/br> 隋氏點了點頭,掃了一眼夫君,說:“那孩子吃了這般多哭,爵位本應(yīng)該就給他。” 白崇禮頓時無語,妻子還沒見兒子呢,就開始嫌棄他了。 “我們何時可以進京?”他看向丈夫。 黎孜念心里樂了,他此次特意尋差事兒一起回漠北,就是怕盯不住未來小媳婦,然后白若蘭就又胡思亂想,尋個爛借口跑掉。若是隋氏愿意回京,他“看管”她也方便一些。在京城,還沒哪個想快點死的敢招惹他。 “這個,要從長計議,慢慢安排。”白崇禮要知道隋氏反應(yīng)這么大,說什么也不會和她分享這個“好”消息! “你從是說慢慢安排,到底何時我才可以見到那孩子呢?他可是我親生骨rou呀……”隋氏一開口就又哭了。她摸了摸渾圓的肚子,抱怨道:“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白崇禮急忙安撫情緒不對勁的妻子,說:“手心手背都是rou,反正都那么多年了,不差一時?!?/br> “可是我心里不踏實,我們對不起他啊……” “嗯嗯。”白崇禮已經(jīng)不知道該如何寬慰妻子。關(guān)鍵時刻,黎孜念開口勸道:“伯父伯母,我從蘇州接蘭蘭回來的時候曾去看望小舅舅?!彼缃褫叿滞耆兹籼m走了,令熱倍感親切,于是夫妻倆就自動忽略了他方才親昵的叫女兒蘭蘭的事情。 “小舅舅不是八月成親嗎?我們不如那時候進京,還方便中途參加小舅舅的婚宴?!崩枳文钸@時間完全是根據(jù)自個差事兒走的。也因此,他才會注意到白若蘭小舅舅的婚期。 白崇禮頓時覺得女婿貼心,八月上旬抵達南域,那么六月底出發(fā)即可。尚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可以安排下府中事情。就是妻子這肚子……好在女人過了危險期后反倒是不好落胎,與其她在妻子在邊城難過,不如一起上路吧。 隋氏聽聞還可以參加弟弟婚宴,心情變得大好,看黎孜念越發(fā)順眼,還親自給他夾了菜。白若蘭感覺自個被爹娘無視了…… 果然是孩子多了就失寵了。她還真有些不適應(yīng)。她突然有些理解黎孜念的心情了,她爹娘不過是惦記著弟弟,她就生出一種被拋棄的傷感,若是眼看著爹娘偏向弟弟欺負她……太令人傷心了。 吃完飯,白若蘭望著黎孜念挺拔的背影,主動上去揪了揪他的袖子,說:“以后我疼你?!?/br> 黎孜念一怔,雖然不曉得白若蘭是抽什么風,但是很受用的裂開唇角,應(yīng)聲道:“一言為定?!彼词诌“兹籼m的小手,捏了捏她的手心,說:“我也疼你?!?/br> 白若蘭點了點頭,特別認真的說:“我替你爹娘疼你……”她的目光堅定,落在黎孜念眼中分外感動。父母是他一生的痛,好在有蘭姐兒,嗯,有蘭蘭疼她。 他攬住白若蘭肩頭,鄭重道:“我也替你爹娘疼你……雖然他們很疼你了,但是我會更疼你?!逼鋵嵥静恢廊绾翁廴?,月光下,映襯的白若蘭的小臉蛋越發(fā)紅潤起來,那好看的眉眼,清澈的眼眸,白里透紅的臉蛋,還有讓人無法忽視的飽滿…… “蘭蘭,一會再對我動一次情好嗎?”黎孜念著了迷似的念叨。 白若蘭心頭一癢,慌亂的推開他,她一定不能讓他知道,她的身體現(xiàn)在就有些難受了。這就是長大的苦惱嗎? 難怪娘親離不開爹爹,那么多女人搶一個男人? 白若蘭臉頰通紅,跑回房間。 因為六月底就要離開,白崇禮首當其中是安排好老太太。這次遠途先去南域,然后是京城,平哥兒和安哥兒打算留下陪老人。老太太特痛快的允許他們離開,還從私房錢里備了一份賀禮給隋氏的弟弟。甚至催促他們,不如早走幾日也可以,長姐如母么…… 白若蘭略顯落魄的望著祖母看向雙胞胎弟弟的眼眸,她要適應(yīng)、適應(yīng)啊…… 隋氏本對兩個孩子有些不舍得,可是她深知婆婆年邁,自己堅持和夫君一起進京本就不對,所以便不敢多言。只希望一切順利,進京后早些看到那個孩子。 沒有護住那個孩子,那孩子會不會恨自己呢? 一直以為是孤兒的孩子…… 隋氏心里有些害怕,可是她必須見到他。這好像是她的一個執(zhí)念,否則連睡覺都不踏實。 她的兒子,她甚至懷疑過他的存在,那么小就被人送出去…… 這次離開,繡寧和白燈舉家和白若蘭進京。以后作為配房一起進駐王府。 繡寧遞給白若蘭一個包裹,說:“姑娘,這是繡紅托我給您的。” 白若蘭愣住,盯著繡寧,道:“你真是個心寬的……”畢竟白燈當年喜歡繡紅人盡皆知。如今她要成為黎孜念的皇子妃,若是黎孜念曾經(jīng)喜歡過誰,她見到對方定是不喜的。 繡寧嘆了口氣,說:“她現(xiàn)在著實可憐。連她娘都不管她了?!崩C紅娘親在府上有幾分體面,又疼愛她,若是她愿意,哪怕被休回家也是有活路的。 白若蘭打開包裹,都是些繡好的手帕。繡紅繡活真好,以前她的手帕都是繡紅弄…… “你去問她,我要回京城了,她是否愿意跟著走。反正在京城沒人知道她的過去,她若是愿意,我給她說門親事兒,咱們一切從頭再來?!卑兹籼m輕聲說,那么多年的情分…… “主子善良,我去問問她?!?/br> “也勸勸她,夏先生雖然沒有官職,卻是個讀書人。讀書人家不是那么好伺候的……” “奴婢懂的?!崩C寧往外走去,同夫君白燈走了個正臉。 白燈立刻一臉討好的似的蹭了過來,說:“我其實是來尋你回家吃飯的?!?/br> 繡寧挑眉,說:“我要去趟夏先生家?!?/br> 白燈沉了臉色,道:“又去見繡紅啊?!彼疾恢览C寧到底喜歡不喜歡自個,為什么就對繡紅一點疙瘩都沒有呢?原本大家都懷疑他會救助繡紅,最后反倒是繡寧幫繡紅最多。每次想到此處,白燈都心慌的厲害,繡寧到底待他是什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