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主任本來就因為重考的平均分二班比一班高上火，虞少淳的話恰好火上澆了一把油，讓她的臉色難看了幾個加號。她捂著胸口，盡量和顏悅色地說：“檢討交完了，你可以走了。”

    “好嘞，”虞少淳從善如流，抬腿就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主任，您可千萬別忘了讓羅老師來給我們班女同學道歉哦?！?/br>
    他回到教室的時候大家正熱火朝天地忙著抄作業(yè)，看見他進屋齊刷刷地停下了筆。邰枚滿臉緊張：“虞神，怎么樣？”

    虞少淳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氣，搖搖頭。他看著已經(jīng)面露沮喪的眾人，沉痛地說：“一班比咱班平均分低了兩分，這波，是大獲全勝！”

    剛剛還悲戚得像活不下去的幾人瞬間滿血復活，作業(yè)也不抄了，覺也不補了，一時間整個教室里群魔亂舞一片，就像提前開了元旦聯(lián)歡晚會。

    就在他們歡呼的時候，教室門忽然被推開了，一個帶著眼鏡的男老師探頭進來，看見這一幕皺了皺眉：“大早上別光玩，好好學習。那個......你們班馮周出來一下。”

    馮周站起身，把手里的一本英語練習冊扔回虞少淳的位置。虞少淳正在前面和一堆人慶祝勝利，百忙之中還不忘喊他：“馮學霸，回來的時候記得幫我把完形填空寫完！”

    馮周扔給他兩個字：“做夢?！?/br>
    “我昨天剛帶隊回來，就給我這么大一個驚喜？”譚遠照滿臉痛苦，坐在辦公桌后面揉著自己的一頭小卷毛，“你們課余生活豐富多彩，我這個班主任實在是插不上手啊?！?/br>
    馮周雙腿并攏，腳尖微張，雙手貼緊褲線放好，抬頭挺胸，站了個標準的軍姿：“都是虞少淳帶頭干的?！?/br>
    譚遠照追問：“你不也參與了嗎？你們?yōu)槭裁窗?？?/br>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馮周說，“建議先找挑事的人聊?！?/br>
    譚遠照皺著眉看他，往椅子上一靠：“合著你倆現(xiàn)在成一條戰(zhàn)線了？那去年我化競課上因為你倆吵架受苦受難都白受了？”

    馮周推了推眼鏡：“倒也不是。結盟是暫時的，現(xiàn)在需要結盟的事做完了，盟約自動解除，但是有些涉及他的隱私，所以我不好多說?！?/br>
    話里話外還是把虞少淳當成自己人。

    譚遠照看著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到疑惑：“你好好一個孩子，怎么這么艮呢？”

    馮周垂下眼：“我覺得這些你還是親自找虞少淳問比較好，”

    譚遠照想起之前自己找虞少淳談心，反倒被他抓著單方面輸出半個小時的慘痛經(jīng)歷，心有余悸地擺擺手：“這就......再說吧。倒是你，跟在他旁邊沒多久就學壞了，能不能少和他干那些不著調的事？等你媽知道你在學校這么胡鬧，沒你好果子吃?！?/br>
    馮周皮笑rou不笑地說：“她還有時間管我？她的寶貝兒子恐怕姓職名稱?！?/br>
    譚遠照責怪地瞪了他一眼：“怎么這么說你mama呢？你mama還是很愛你的?！?/br>
    “譚遠照老師，”馮周說，“你只是我媽當大學助教時的一個學生，如果你再幫她說話我有理由懷疑你暗戀她并會把這件事告訴......”

    譚遠照連忙說：“打住打住，我就隨口一提，你倆的母子矛盾可別扯到我身上去。你不說我還忘了，我拜托你的事做得怎么樣？”

    “據(jù)我觀察，”馮周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本，“音樂老師王曉雯，女，26歲，喜歡hello kitty和收集香水，對多rou植物的飼養(yǎng)十分有經(jīng)驗。每周三下午合唱團排練結束后準時去花鳥市場，愛好是古典音樂流行歌曲和死亡搖滾。前兩天有一位陌生男士接過她下班，目測不是男朋友，到現(xiàn)在為止應該還是單身?！?/br>
    “可以啊你，忙里偷閑知道這么多，”譚遠照表揚他，“這些我都不知道?！?/br>
    “你知道什么？”馮周嘴角勾起一絲嘲諷，“你只知道約女生出門去科技博物館看有機物合成實驗，指著香水對說其實這都是酯類物質在作祟，和往死魚里加醋炒菜沒有本質上的區(qū)別？”

    譚遠照眉頭一跳：“少嘲諷我，你也沒強到哪去?！?/br>
    馮周搖搖食指：“雖然我們都沒談過戀愛，但是本質上的區(qū)別就是我對自己的低情商很有自知之明，而你沒有?！?/br>
    他順手旋開譚遠照辦公桌上的一個小玻璃罐，從里面掏出一把裹著玻璃紙的巧克力。譚遠照心疼地把玻璃罐往后一拉，想逃離馮周的魔爪：“這個巧克力很貴耶，能不能不要這么吃！”

    “葡萄糖是大腦唯一的能量來源，”馮周含含糊糊地說，“我?guī)湍阊芯恳魳防蠋煹牧曅?，你請我吃糖，等價交換很好?！?/br>
    說完，他把玻璃糖紙疊成四四方方的小塊，在譚遠照的桌上擺成一排。糖紙在陽光下泛著天真爛漫的彩虹色，但是譚遠照根本沒心情欣賞。他猶豫片刻，從辦公桌抽屜里拿出一張粉紅色的卡片：“那......你能幫我把這張賀卡送給王老師嗎？”

    馮周的表情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他沉默半晌，抽走了譚遠照手里的賀卡：“這是另外的價錢，譚遠照同志?！?/br>
    “女生喜歡什么？”

    馮周把頭抵在桌邊，低頭在手機上敲字。他剛敲下這行字，想了想，又一個個刪掉，換了一種說法：

    “一個學音樂的女生，家境良好，如果只送她一張賀卡的話，會不會顯得很不重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