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一會兒，又是“咚咚咚”三聲。

    虞少淳在搞什么？

    他看了一眼講臺上目光悠長把自己放空的監(jiān)考老師，悄悄轉(zhuǎn)頭，就看見虞少淳正在草稿紙上熱火朝天地畫著苯環(huán)，沒有時間搞小動作。

    那是誰？

    他剛把頭轉(zhuǎn)回去，又聽見了“咚咚咚”的聲音。

    吵死了，有完沒完？

    馮周支著左頰假裝看題，實則借著胳膊擋住自己的視線，悄悄往旁邊瞄。他看見韓順把椅子往前拖了拖，后面一只腳使勁往前伸了一下，開始踢虞少淳的凳子。

    原來是你這個孫子。

    馮周好像有點明白前幾天他為什么在食堂過來沒話找話尬聊，原來是想考試的時候抄虞少淳的卷子?？墒撬煽円膊徊睿瑸槭裁?.....

    嘖。

    馮周及時收腦，覺得自己不能管這種事，應(yīng)該好好檢查自己的卷子。他剛把目光收回來，就聽韓順在后面咬牙切齒地低聲咒罵：“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小心我把你那點事和別人講出去后哭著來求我?！?/br>
    馮周屏蔽了隔壁的戰(zhàn)斗，開始檢查實驗題寫的方程式配平是否有問題。他剛在硫酸銅前面寫了個4，旁邊忽然“咣當(dāng)”一聲巨響，讓那個“4”多了個妖嬈的尾巴，一路拖曳到了下道題。

    監(jiān)考老師慌忙站起來：“你們干什么？”

    “是不是犯賤？賤不賤你？”虞少淳用膝蓋頂著韓順的桌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領(lǐng)，“怎么？抄了一年不過癮，現(xiàn)在還想抄唄？嗯？”

    韓順把他的手撥開：“cao，你個死基佬怎么和老子說話呢？”

    虞少淳也沒廢話，直接一拳就往他臉上招呼。韓順連忙側(cè)頭一躲，手上也沒留情地?fù)v向虞少淳的肚子。他疼得一彎腰，后背又磕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一看就是從來沒打過架的良民，被人家一拳ko了。

    馮周心驚膽戰(zhàn)地把桌子往旁邊移了移，連忙護(hù)住自己的卷子。監(jiān)考老師第一次在重點高中里見到考場打架的學(xué)生，連忙讓前后的同學(xué)按住他倆，自己給德育主任打電話讓他快點過來制止失控的局面。

    德育主任剛在旁邊的衛(wèi)生間解決完個人問題，就接到了監(jiān)考老師的電話。他一邊提褲子一邊殺去了五班考場：“都干什么呢？翻天了？回去答題去！”

    控制著兩個人的學(xué)生慢慢撒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那兩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要是德育主任不在旁邊估計能再打一架——

    其實只是虞少淳單方面被毆打罷了。

    “你倆跟我去德育處，剩下的人安靜答卷，時間統(tǒng)一，不給延長！”

    教導(dǎo)主任撂下這句話轉(zhuǎn)身就走，旁邊看熱鬧的學(xué)生聽了這話連忙低頭。虞少淳滿臉煞氣，拿著卷子往講臺上一拍就昂首挺胸向門外沖去——由于沒看路，腿還狠狠地撞了一下第一排的桌角，嚇得坐在那個位置的女生一哆嗦。

    監(jiān)考老師長疲憊地嘆了口氣，擺擺手：“都答題吧，答題吧?！?/br>
    馮周最后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解題過程，在答題卡上寫了名，拿著卷子也往講臺上走去。監(jiān)考老師看見他氣勢洶洶的樣子，被嚇得一愣：“你，你干嘛？”

    馮周面無表情：“交卷?！?/br>
    說完，他把卷子和答題卡工工整整放在講臺上，在監(jiān)考老師“不許提前交卷”的喊聲中沖出門外，也狠狠地撞了一下那個女生的桌子。

    “你倆想干什么？”德育主任看著面前兩位敢在考場掐架的勇士，只覺得自己頭上的地中海面積越來越大，“考試怎么能打架呢？在高考這就得坐牢，尤其是你，虞少淳，你記不記得身上還背了兩個處分沒消呢？想直接被退學(xué)嗎？”

    虞少淳嘴上挨了韓順一拳，動一動就火辣辣的疼，一股血腥味讓他有些反胃。他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不說話。

    “主任，虞同學(xué)他也不是故意的，”韓順忽然開口道，“可能是壓力太大了，所以才……”

    虞少淳瞪大眼睛看著他，本想勾起嘴角來一個高貴冷艷的微笑，但這一勾牽動了傷口，變成一個哆嗦：“好家伙，不愧是你，真是不要逼臉?！?/br>
    德育主任皺眉：“好好說話?！?/br>
    羅秋蝶聽說虞少淳和韓順打起來了，連忙從辦公室一路直奔德育處。她推開門，就聽見虞少淳說：“你沒抄？那你剛剛踢我凳子半個小時是給你死去的媽叫魂嗎？”

    羅秋蝶呵斥他：“這是學(xué)生說的話嗎？”

    虞少淳反問她：“韓順是你侄子，他幾斤幾兩你自己不知道？就他那個杏仁大的豬腦每次數(shù)學(xué)能考那么高分？你監(jiān)考的時候他拿手機(jī)查題你看不到？就他也能配得上單科狀元？”

    德育主任正喝菊花茶降火，虞少淳的話太過震撼，直接讓他生吞了個菊花下去。

    羅秋蝶臉漲得通紅，雙唇抿成了一條薄線。她指著虞少淳半天說不出話，捂著心口倒在了旁邊的沙發(fā)上。

    虞少淳破罐子破摔，把平日不敢說的倒豆子一樣全倒了出來：“你以為你那點破事我也不知道嗎？寧致遠(yuǎn)的助學(xué)金呢？韓順一個月氪游戲能氪3個648，你告訴我他是吃不起飯還是穿不上衣服還是拿助學(xué)金燒著給他死去的雙親玩兒啊？”

    “這都是老師干的事嗎？”

    他最后一句話淹沒在一聲巨大的“哐當(dāng)”之中，德育處里的人紛紛抬頭，就看見馮周扶著門框喘氣。他抬頭剛想說話，突然開始干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