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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第二十年在線閱讀 - 第10頁

第10頁

    陳景明放下杯子,努力想握住郝春露在病床被子外的手。郝春全力往后縮,陳景明卻不依不饒地握住他兩手,將他的手包在掌心內(nèi)。

    “阿春,你就與我說一次實(shí)話好不好?”

    這次是真的祈求了。眼睛里濕漉漉的,剛剛哭過的痕跡還在,越發(fā)顯得這雙眼睛像一對(duì)兒剛被雨水清洗過的黑曜石。

    眼白是紅的,瞳仁是黑的。

    這樣的陳景明,看起來像一只哀傷的獸,憤怒而又絕望。

    郝春抿緊嘴,一聲不吭,腦袋往下縮了縮。

    “你到底……”陳景明語塞,手指微松,沿著郝春額頭那道舊傷緩緩地?fù)嵯氯?,摸到右邊臉頰上微微腫起的塊。再往下,沿著脖子摸到郝春的那塊小軟rou。

    當(dāng)年郝春最怵他摸這塊兒小軟rou,每次郝春都會(huì)笑得打跌。可是這一次,他摸到這兒,卻聽見郝春齜牙咧嘴的呼痛聲。

    “這里怎么了?”陳景明的手不由分說按下去。

    “啊——!”

    郝春疼的整個(gè)人彈起來,胳膊上掛的吊瓶抖了幾下,險(xiǎn)些將輸液管打掉。

    “誰干的?這么多年,你爸還在打你嗎?”

    他家老頭子早在幾年前就被送到牢里去了。陳景明這些年不在冀北城,對(duì)他的近況也實(shí)在不了解。郝春心里淡淡的笑了笑,口中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

    陳景明深呼吸了一口氣,過了片刻,突然又皺眉懷疑?!安粚?duì),是剛才那人打的吧?”

    他指的是錢癟三。

    郝春總覺得這句話哪里不對(duì)勁,但他腦袋疼的厲害,一陣清醒一陣迷糊。這個(gè)想法就像是一條游魚,從溪水深處往上蹦噠了一下,躍出水面。下一瞬又重新落回湖面,只留下幾圈漣漪。他想不通,暫時(shí)也沒去想。

    郝春頓了一下,改口道:“我男朋友呢?”

    陳景明果然被這句話刺痛,臉色又蒼白了幾分?!澳阏娴囊c他結(jié)婚,為什么?”

    “哪有那么多為什么!”郝春笑了一下,剛沾過水的唇瓣又裂開幾道血口。

    唇色淡白,血跡鮮紅。莫名有一種耀眼的美。

    陳景明目光不自覺落在他雙唇,半天沒挪開。

    郝春一撩眼皮,發(fā)現(xiàn)了陳景明的視線,這回真笑了?!澳阈∽硬皇前??這么多年了,還是見著老子就走不動(dòng)路!”

    這句話完全是沖口而出。一說出來,郝春就后悔了。

    果然,下一刻陳景明突然激動(dòng)起來,蒼白兩頰泛起紅暈,撫著他的手也有些抖。

    “阿春——”

    這一聲叫的格外溫柔,像是一池春水,在微風(fēng)中輕漾。

    又像是那天下午,春光晴好,陳景明第一次約他,白襯衫黑西褲,手里拿著兩張電影票。電影票捏得太久,讓汗水浸泡的微軟。

    那天,十五歲的陳景明緊張地站在他面前,局促不安?!鞍⒋海艺?qǐng)你去看電影,好不好?”

    郝春不想再回憶下去。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逐漸分不清現(xiàn)實(shí)與回憶,如果再糾纏,恐怕他等不到醫(yī)生所說的三五年后了。

    他手指痙攣,大力地捏緊,卻忘了陳景明依然從外頭包著他的手。他一用力,指甲掐入陳景明的掌心,在掌紋處刻下紅痕。

    郝春后知后覺地視線下移,落在兩人交握的手,心里又跳了一下。他別開臉,口吻很淡地道:“嘴賤,習(xí)慣了。班長大人,您大人大量,就當(dāng)這句話是個(gè)屁,給放了吧!”

    說完,呵呵地笑了兩聲。

    陳景明沒笑,嘴唇哆嗦了一下,那表情反倒有些像哭。

    ☆、06

    13

    溫?zé)岬奈锹湎聛怼?/br>
    陳景明突然吻他,吻的很輕柔,只是在他干裂的唇皮上蹭了蹭,小心舔.舐滲出來的血跡。

    這吻帶有一絲鐵銹味兒和眼淚的咸濕。

    郝春臉皮抖了一下,手指劇烈痙攣。

    “阿春——”

    陳景明的呢喃細(xì)雨一般靡靡,奢華甜美,帶著生命的熱氣。古龍水的冷香披在這人身上,也被染熱了。

    “阿春,我想你,想了好多年……”

    郝春淡淡地笑?!澳阆胛遥俊?/br>
    “嗯。”

    悶悶的。

    “陳景明你他媽真賤!”

    惡毒的話從嘴巴里噴出來,好像也是件挺容易的事兒,不愧是與錢癟三廝混了近十年!郝春自嘲地想。

    這句話于陳景明而言,卻像是沒聽到。他反倒笑了,蒼白清秀的臉,笑起來很好看,左邊嘴角一只酒窩若隱若現(xiàn),一如當(dāng)年。

    “對(duì),我就是犯賤,可是我太喜歡你了?!?/br>
    陳景明笑得很溫柔,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卻如同過了火,灼傷郝春的四肢百骸。

    “阿春,就算你罵我賤,我也認(rèn)。我求你……就當(dāng)我求你好不好?再給我一次機(jī)會(huì),不要那么急著結(jié)婚?!?/br>
    這些話,即便是在最孤寂的夢(mèng)中,郝春都不曾敢去奢望。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這么驕傲的陳景明會(huì)哭著求他說,阿春,我們不要分手好不好。

    當(dāng)年在咖啡館里第一次說出分手的時(shí)候,他倒是幻想過的。

    那會(huì)兒他想,他舍不得這十年的感情,陳景明應(yīng)該也舍不得,他就試這么一次。他郝春也沒那么偉大,犧牲自己和那樣一個(gè)缺了手破了相的垃圾卷在一起。他想,就試這么一次,如果陳景明不干,那老子也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