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爭鳴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我挺可笑的，但是人有的時候就是會產(chǎn)生某些執(zhí)念。何況是像我這樣的人，擁有足夠多的財富，也基本等同于擁有了一切想要的東西……可是有些東西是花多少錢也無法得到的，你能明白嗎？比如親情，比如家人，比如逝去的人……”

    “我能懂的，”樊小瑜馬上說，“抱歉啊我之前是有一點點誤會，我——”

    “我明白，”譚爭鳴說，“不管是收購你公司這件事，還是其他的……某些方面，你戒備我都是對的。所以我說我很欣慰，你在這個圈子里起碼還守著自己的原則，并且有能力和有意識保護(hù)自己?！?/br>
    樊小瑜干巴巴地笑笑，沒說什么。

    譚爭鳴繼續(xù)說：“我知道你后確實去查了很多關(guān)于你的事。我聽說你很小就在這個圈子里混，摸爬滾打那么多年很不容易。而且你兒時其實過得很不好，好像是因為家庭變故還是什么的，最后居然在外流浪……當(dāng)然我不是想窺探你的隱私，我只是在想，既然我也是做這一行的，不如就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幫幫你吧？這對我也不難，不是嗎？還能稍稍彌補(bǔ)一點失去兒子的遺憾……”

    樊小瑜咽了咽口水，依舊沒說話。

    “小瑜，跟你說這么多，不是想博得你的同情。我只是看你一直沒有把我當(dāng)作你真正的盟友，還對我心存戒備……那天想約你來家里吃飯也是因為，我真的很久沒有機(jī)會做飯給我兒子吃了——”

    “譚總，”樊小瑜突然抬起頭，“我能理解您的感受，并且我真心同情您兒子的遭遇?？墒潜浮蚁胛也荒芙邮苣愕暮靡??！?/br>
    第78章

    譚爭鳴臉上的表情仿佛結(jié)了層冰，但馬上又溫和下來，似笑非笑地說：“為什么？”

    樊小瑜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譚總，我真的挺高興我和令公子，能有這個緣分，長得有幾分相似。但是……我不覺得這就該成為我接受你幫助的理由?！?/br>
    “我并不是——”

    “我明白，對您來講不過舉手之勞，”樊小瑜沒有看他，而是盯著桌上那只大龍蝦的一只鉗子，說，“您買公司或者買資源花的錢，于您可能就是九牛一毛，甚至可以說是花錢買個開心——但是對我不行，我無功不能受賂，如果接受了您這樣莫名的好意，我會寢食難安的。”

    “……”

    譚爭鳴不說話了，默默地轉(zhuǎn)著自己無名指上的那個戒指。

    樊小瑜眨了眨眼，又說：“譚總您別覺得我心高氣傲。不是這樣的。這個圈子我很明白，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幫別人，干爹都不一定做得到，只有親爹能行?？墒悄吘共皇俏矣H爹，就算您幫了我，我也無以為報——以您這樣的身家肯定也不需要找個兒子給您養(yǎng)老。所以，抱歉譚總，您這樣的好意我真的接受不了。”

    譚爭鳴故作大度地笑笑，說：“小瑜你想太復(fù)雜了。其實我不用你為我做什么。你看，我就是怕直接過來找你顯得太突兀，才費了那么大的勁來收購你的公司，成為你將來名正言順的老板。其實未來，我為你做什么，都是作為老板應(yīng)該做的。你也不需要回報我任何，畢竟將你捧紅之后于我們來說都是雙贏，你也是為公司掙了錢——”

    “可是您并不缺這點兒錢吧，”這時樊小瑜才抬眼看著他，目光中的堅定讓譚爭鳴也為之一怔，“如果說真的是想要進(jìn)軍國內(nèi)娛樂圈的話，您可以選擇的也不止我們一家?；蛘邠Q句話說，在周老板出現(xiàn)之后，您就應(yīng)該重新考慮是不是要將這筆交易繼續(xù)下去了。”

    “……”

    “畢竟我公司現(xiàn)在的價值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不值您開的價格了，”樊小瑜說，“未來我是否會續(xù)簽還是個未知數(shù)。所以從做生意的角度考慮，您更應(yīng)該去尋求最優(yōu)解，而不是打著‘為了我’的旗號，死磕我們公司，對吧？”

    譚爭鳴眼睛微微瞇起，臉上沉淀著外人無法看懂的表情。樊小瑜其實說這么一通話有些緊張，便佯裝鎮(zhèn)定地繼續(xù)拿起刀叉吃牛排。

    “所以……我想說的就是這個，”樊小瑜垂著眼道，“我并不阻止您收購我們公司，您花您的錢，這是您的自由。只是我希望您從自己的角度出發(fā)，而不是抱著想要捧紅我的心態(tài)來做這件事。

    樊小瑜頓了頓，說：“講真，我紅了也不止一年了，站在人群頂峰的滋味是挺好，但也不一定適用于每一個人。我現(xiàn)在無法告訴你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我只能說，就算將來您讓我大紫大紅了，我可能也不一定會感激您，就算我真是您親兒子，也不一定會感激您——您覺得對嗎，譚總？”

    譚爭鳴臉上冰封的表情微微化開，也拿起刀叉，點點頭：“是啊，你說得對……我沒有真的養(yǎng)大過小孩子，可能不太懂與孩子相處的方式……是，你說的很好，你有你自己的想法，這也很好?！?/br>
    樊小瑜也點點頭，低頭繼續(xù)吃。兩個人冷場了好半天，但是氛圍貌似不如之前緊張了——樊小瑜覺得這個人再怎么樣，也不會喪心病狂到會對一個長得像自己兒子的人出手吧？所以他說出了想說的話之后，反倒輕松很多。

    “不過，”譚爭鳴拿餐布擦了擦嘴，說，“我可能還是會將這筆收購案進(jìn)行下去。你剛才也說了，我花我自己的錢，是我的自由。而且我同意你的想法——我會先收購公司，然后再容你考慮是否續(xù)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