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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還得洗漱,脫衣服。 每一件生活中尋常的小事,都顯得那么困難。 裴溫在門口站了足足兩分鐘,才磨磨蹭蹭地進(jìn)屋,換鞋,脫衣服,洗澡。 用最后的力氣機(jī)械地執(zhí)行每一個任務(wù)。 做完一切后,裴溫躺到床上。 他并不能睡著。 裴溫知道他需要安眠藥。 安眠藥在伸手就能夠得到的地方,他卻不想伸手。 又或者說,他的手動不了,沒有力氣抬起來。 身體已極度疲憊,大腦卻高度緊張。 他拿出那只玫瑰金的手鐲,盯著手鐲內(nèi)部刻著的PW兩個字母,自虐一般回想那天的場景。 分手之后,他無數(shù)遍夢到那天,那間琴房,那架鋼琴,那支鋼琴曲。 那天以后,裴溫再也不敢聽那支曲子,甚至不敢回想顧愷的名字。 但夢里,一切都會變得異常清晰。 當(dāng)時(shí)他并沒有仔細(xì)看顧愷的眼神,可夢里卻能清楚地看到顧愷眼里的受傷,不解,怨懟。 顧愷一定恨死他了,裴溫想。 心臟一抽一抽的痛,仿佛被一只手攥緊了,捏、揉,痛到難以呼吸。 他捂住胸口,大口地喘息起來,難受到有種想嘔吐的錯覺。 眼淚無聲掉落。 日復(fù)一日地流淚哭泣,似乎使得他的視力都下降了。 對不起。 對不起…… 裴溫不斷地在心底道歉。 可對于顧愷而言,與他分手才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繼續(xù)交往,顧愷早晚會被他弄得疲憊不堪。 明明知道會被討厭,明明想藏住那些負(fù)面情緒不被顧愷看到。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或許是顧愷的溫柔包容,讓他產(chǎn)生了某種不該有的希冀,才會一再渴望從顧愷那里得到安慰。 他期望顧愷可以無期限地陪伴自己,但那是不可能的。 他看得出顧愷的無奈和厭煩。 裴溫突然想起自己今天還沒有吃藥。 他的記憶力不知道從什么時(shí)候起,變得越來越差,很多事情都記不住。 否則那天就不會因?yàn)轭檺鹕砩系南闼抖源祝耆浟祟檺鹫f過和梁醫(yī)生約好的日期。 結(jié)果讓顧愷那么生氣。 ……明天還要排練,不能再想這些了。 裴溫掙扎著起身,從床頭柜拿來安眠藥吃下。 整個人很快變得暈暈乎乎的。 不久就睡著了。 不,是暈過去了。 翌日,裴溫照常起床,和同事飛到另外一座城市。機(jī)場里人來人往,總會有人不經(jīng)意間觸碰到他,每一道落在裴溫身上的目光都如刀刮般讓人恐慌。 這使裴溫的精神全程都處于高度緊張之中。 直到登機(jī),他才終于稍微放松下來。 下飛機(jī)后抵達(dá)新的酒店,稍作休整,大家便一起訓(xùn)練,吃飯,休息,談天說地。 他努力維持著正常的表情去生活,木然地按部就班地工作。 每一天的生活都是重復(fù)的,一模一樣的,讓人生不起任何期待感。 只想結(jié)束。 結(jié)束這一切。 他太疲憊了。 生病給他的身體帶來了越來越多的問題。 由于吃不下飯,他越來越瘦,還有一次因?yàn)榈脱窃谂啪氈袝灥埂?/br> 他記不住臺詞,甚至理解不了每一句臺詞的含義,縱然每一個字他都認(rèn)識,縱然他已經(jīng)讀過了千百遍。 排練時(shí),他會沒有征兆的大腦突然一片空白,忘記了自己在做什么,忘記了自己要說什么。 同事們說他太累了,要好好休息。 嗯,他是很累。 但他必須完成這一次巡演。 可惜,在巡演的最后幾站,裴溫還是在舞臺上出問題了。 “你那時(shí)幾歲?” “七歲。”裴溫躲在桌子底下,抱著頭回答。 “發(fā)生了什么?” “我記不清了?!?/br> “你當(dāng)然清楚?!?/br> “我記不清了?!?/br> “你記得清!”羅斯科大吼。 裴溫一震,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起某些畫面。 封閉的空間里,那個人锃亮的光頭,油膩的圓臉,他們把他綁椅子上,給他用藥物,毆打辱罵,電擊他,無論如何都無法逃離。 無法逃離…… 他永遠(yuǎn)無法逃離自己的夢魘,無法逃離那個女人,就像坎無法逃離七歲那年冬天的記憶,就像羅斯科無法逃離抑郁絕望而選擇自殺…… 裴溫突然在舞臺的某個角落看到了一個黑色的影子。 她長著一張白皙的臉孔,白得近乎透明。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怨毒,充滿了恨與嫌惡。 搭檔的臺詞說完,該裴溫了。 但裴溫完全忘記了自己要說什么。 驚恐扼住了他的心臟。 那個人,那個女人……她一直在盯著他! 她在監(jiān)視他! 她無處不在。 裴溫知道的……她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看著自己,像個影子,無論他吃飯、睡覺還是表演。 見裴溫愣神,搭檔趕緊臨場發(fā)揮,補(bǔ)了一句臺詞:“你記得的,屋外白色的雪……” 裴溫回過神來,接上自己的臺詞: “我醒來了……看到的第一眼是窗外白色的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