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夏雪勸慰道:“長公主昨夜早早便歇下了,怕也不知道這件事。他們一個是庶長子,一個是庶長媳,昨夜卻搶盡了咱們?nèi)隣數(shù)娘L頭,我瞧長公主的臉色就不大好。新婚之夜他們又溜出門去……聽說大爺從前也是循規(guī)蹈矩的人,如今娶了妻,卻這樣行事不羈,只怕長公主也會認為是大奶奶為妻不閑,攛掇大爺做下這樣的事。咱們只等著瞧,長公主肯定會好好給她立立規(guī)矩的!” “他們還沒回來么?”林南薔又問。 夏雪道:“應該是回來了。一會總要去敬茶的……” 林南薔定定地望著窗外,晨曦漸起,她的新婚之夜,就這樣不聲不響地過去了。她的夫君,此刻正睡在另外一個女人的身邊,或許已經(jīng)全然忘記了還有一個她,坐在黑夜里,等了他一個晚上。 毀容,平妻,新婚之夜獨守空房……她原本坦途而光明的人生卻走到了這個境地,究竟是因為誰? “玉!珺!”林南薔乍然站起,長袖一拂,將油燈掃落在地面上,卻不慎將自己的衣袖點燃,眼見著火苗漸起,夏雪“唉”了一聲,趕忙撲上來將她的衣服上的火撲滅,可是晚了,一件大紅的喜袍突兀的燒焦了一個角落,如她殘缺的婚姻一般,千瘡百孔。 林南薔冷冷地看著自己的衣裳,半晌,雙眸輕輕閉上,露出一個晦澀不明的笑容,道:“夏雪,給我換一套衣裳,咱們?nèi)プ笥澈脑鹤永?,伺候三爺起床!?/br>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成親了,擦把汗,不容易。 第82章 22.2 那一廂,李善均將將起身,一夜顛鸞倒鳳,顯然他對左映寒滿意極了,那一廂兩人正對著鏡子,李善均正替她描眉上妝,兩人好不恩愛。丫鬟打了簾子進來送了吃食,左映寒見她眼神里似是有話,正要哄李善均去替她選簪子,外頭正好有小廝,說是有事要稟報三爺,李善均出了門,丫鬟趕忙上前道:“奶奶,西院的那位往咱們這來了?!?/br> “她怎么來了?”左映寒蹙眉問著,打發(fā)了丫鬟下去,李善均臉上似笑非笑地進得門來。 她趕忙服侍李善均換了衣裳,兩人將將吃了兩口飯,丫鬟就說林南薔已經(jīng)到了院子外。李善均這才恍然想起來他還有一位新娘。他雖不喜歡林南薔,可到底人家以前也風光過,這會想起他來,不免有些內(nèi)疚,趕忙迎了出去,將將走到院子里,就見到一個單薄的身影站在桃樹下,穿著一身淡粉色的衫裙,青衫薄霧,渾然沒有半分新娘子的喜氣,只讓人生出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李善均在門前站了片刻,低聲地“哼”了一聲,她才恍然地回過身來,遠遠地便喚了聲“夫君”,李善均見她時時刻刻臉上不忘輕紗覆面,想起她從前的絕色容顏,不免覺得惋惜,上前道:“怎么一大早就來這了?衣裳也不多穿一些,著涼了可怎么辦?” 林南薔低低地搖了搖頭,道:“不涼。我只是看時辰到了,怕左meimei錯過了請安的時辰,所以特意過來請夫君和左meimei一起去母親那請安……夫君別怪我多事才好。” “咱們京里的人一向都知道你是個賢淑的人,你考慮事情一向周到?!崩钌凭A送?,又解釋道:“昨夜我……我喝醉了。你可還睡得習慣?” 他一句話剛出口,林南薔的眼里已經(jīng)是三分水霧,七分柔情,望著他道:“如今妾身已經(jīng)變成了這樣,夫君還能不嫌棄我,心里惦念著我,我已經(jīng)是感恩極了。” “你別這么說……”李善均趕忙打斷她,見她眼里淚珠兒打滾,不知怎么地就心生了愧意。新婚之夜他晾了她一宿,她沒有半分怨言也就算了,還這樣維護他,到底是從前的第一才女,知情識趣無人能比。 他上前挽過她的手道:“母親說過,娶妻娶賢,能娶到你這樣懂事的妻子,是我的福氣?!?/br> 一旁的左映寒聽得頭上的青筋直跳,搭了話過來,道:“jiejie,是我不對……昨夜夫君喝醉了,我原本想著等他酒醒一些,就送他過去你的院子的,可是……”她臉紅了一紅,是不勝柔美的嬌羞。落在林南薔的眼里,其意不言而喻,簡直如宣戰(zhàn)一般。 林南薔不動聲色地望著她,左映寒趕忙道:“我和夫君正在吃早飯,jiejie用過飯了么?” “我吃過了?!绷帜纤N笑道:“我就在屋外等著meimei,聽說母親起得早,咱們別耽誤了時辰才好。” 她音剛落,李善均接過話道:“咱們還是現(xiàn)在就去吧。母親的規(guī)矩多,去晚了怕她要不高興?!?/br> 左映寒愣了一愣,趕忙道:“是,夫君?!?/br> 三個人并肩走著,路過花園時,正巧遇見李善周和玉珺也往長公主的院落走去,兩人面對面站在桃花樹下,李善周從樹上摘了一朵桃花,玉珺含羞帶怯地低著頭,李善周恰好把花戴在她的鬢邊,兩人相視而笑。 這樣自然的場景,落在三人的眼里都如針扎眼一般,人家是舉案齊眉,他們?nèi)?,這算是什么? 李善均還沒有生出多大的感慨,兩個女人心里都如驚濤駭浪一般走了一遭。 左映寒打眼瞧著面色有些泛白的林南薔,挽著李善均的手羨慕道:“瞧大哥和大嫂真是恩愛,讓人瞧著就心生羨慕?!?/br> 早前就聽說李家兄弟和這位玉太醫(yī)有糾葛,她也不過是用一句話試試他罷了,沒想到一句話下去,他的臉色也是微微一變,蹙著眉頭不愿意說話,左映寒心里道了句“果然如此”,林南薔微微一笑,道:“日子都是靠在自己過的,與其羨慕旁人,不如過好自己的日子。一輩子還長,誰能笑到最后,誰也說不準?!?/br> 玉珺站在樹下,遠遠的就看到李善均三人頓了腳步望著她,李善均臉色不郁,林南薔眼含怨毒,左映寒則是若有所思,三人臉上皆精彩地像一場戲。 在西坪巷,他們足足逗留到了黎明時分才回到新房,雖是一夜無眠,兩人卻沒有半絲睡意,想著今日還要給長公主奉茶,玉珺提前拉著李善周出了門。新婚之夜沒有洞房花燭,他們卻在外面過了一夜,這事若是讓規(guī)矩眾多的宣慈長公主知道,也不曉得她會氣成什么樣子。 這會再看到李善均三人,她更是擔心。拽了拽李善周的手,他也轉過視線,瞧見了他們?nèi)?,他微微一笑,十指緊扣著她的手往前走,相互見了禮,他們還未開口說話,李善均便陰陽怪氣道:“大哥好大的手筆,大婚之夜不在新房里呆著,卻在外頭擺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知道的說大哥疼大嫂,不知道的還當是大哥對母親cao辦的婚禮不滿意吶!” “怎么會!”李善周打著哈哈道:“咱們定國公府舉辦婚事,整個大周有臉面的達官貴人都都送來了賀禮,誰敢說定國公府的婚禮不夠隆重?” “那倒是,活人送禮也就罷了,連死人都趕著來湊熱鬧!”李善均嗤了一聲,笑道。 玉珺見他明顯是以昨日喪事撞了喜事的事兒為由頭諷刺李善周,她二話不說,反唇相譏道:“所以說咱們府里的婚事夠熱鬧,不不止人來了,牲口也要湊湊熱鬧……” 她的眼睛落在林南薔的身上,笑道:“聽說昨日meimei險些被豬拱了?” “沒……”林南薔剛說了一個字,玉珺順口接了過來,望向李善均,直笑道:“原來沒被豬拱?。 ?/br> 這句話,簡直是一語三關,一來嘲諷林南薔昨日的轎子險些被豬沖撞翻了,二來卻是諷刺林南薔在婚房之中空守一夜,隨口還埋汰了李善均是只不折不扣的豬。 玉珺話音剛落,李善周已是噗哧一笑,趁著李善均和林南薔還未反應過來,左映寒還在目瞪口呆的當口,李善周趕忙拉著玉珺走開。不出兩步,他終于憋不住,揉著玉珺的腦袋道:“從前怎么沒看出來娘子這般伶牙俐齒?豬……你是怎么想起來的!哈哈哈哈……” 玉珺看他笑得前仰后合,忍不住提醒他道:“容我提醒你一下,你和他可是一個爹生的,他要是豬……那你……” “呸呸呸!”李善周這才反應過來,待要追出去,玉珺早已經(jīng)脫離了他的控制范圍,回頭做了個鬼臉,奔了出去! 兩人這樣笑鬧地到了長公主的院子前,齊齊地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周姨娘早就等在門外,見了二人,趕忙道:“大爺大奶奶請稍候,二奶奶來了,正同長公主說著話呢!” 李善周見了周姨娘,仍舊一副謙卑的模樣,不由心里一酸,拉著玉珺的手道:“玉珠兒,這是周姨娘……” 玉珺見她衣著樸實,言語里透著股恬淡,如前一世一般始終如一地低調(diào)著,想起昨夜大婚,周姨娘更是從頭至尾不曾露過面,再看一旁李善周也是欲言又止,她心中百感交集,大大方方地行了禮,喚了聲:“見過姨娘。” 周姨娘趕忙將她扶起來,道:“使不得,使不得!” 這一挽手,便將玉珺看了個仔細,果然是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黛,標致地緊。難得的是謙卑有禮,進退得當。她越看越是歡喜,臉上不由自主便帶上了笑,趁著四處無人,周姨娘壓低了聲音對二人道:“你們昨夜外出的事兒一早便有人來告訴長公主了,長公主聽完之后生了好大的氣,一會你們可得小心應對才是…… 正說著話,李善均三人姍姍來遲,見周姨娘三人站在門外,咧了嘴道:“好一副母子情深的模樣!” 周姨娘只當沒聽到他言語里的嘲諷,端端正正地行了禮,屋子里卻哐當發(fā)出一聲巨響,幾人皆是神色凜然的站著,就聽屋子里傳出長公主盛怒的聲音。 “男人不爭氣,多是女人慣出來的!你但凡有些手段,又怎么會讓她趁虛而入!此刻哭又有什么用,還不去把人找回來!” 二奶奶蘇氏壓低了聲音哽咽道:“府里的人都已經(jīng)派出去找了一夜,二爺常去的地兒都尋了一遍,就是找不到……我也是這是沒法子了,才能求娘幫幫我……” “究竟是什么狐媚子,竟能讓遠哥兒變成了這樣。我原本還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罷了,如今落到這個田地,我豈能容得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