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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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緣嚇了一跳,心道,他這樣英俊的人物,失了武功,又變成自己都不認識的模樣,不知會是什么心情,嘴上卻說: “你練了歪魔邪道的武功,自然沒有好下場?!?/br> 蓮花生也不惱,眼中只是疲倦: “我本就是魔教中人,有甚么正邪之分。若你看著至親被人害死,還管甚么武功路數(shù)?小和尚,你倒是正人君子,怎么卻與我廝混到一處?” 修緣啞然無聲,心里不知為何,卻心疼起蓮花生來,便不與他計較那番調(diào)戲言語。 “我成了平安,只是偶然。當(dāng)日我將你送上山,只因身體變化愈加明顯,不想留你在身邊,看我狼狽的模樣。那天我沒誰也沒帶,連黃岐都不知道,只將你送回涼亭,再往回走,還未到崖邊,體內(nèi)真氣相沖,比我預(yù)計的時間早了一個月。后來身體劇痛無比,猶如萬箭穿心,再醒過來,卻變成那副模樣,也暫時失掉了記憶?!?/br> 修緣聽得目瞪口呆,蓮花生苦笑道: “我成為平安,口不能言,遇到你之后,確實是一段快活日子,后來漸漸恢復(fù)記憶,在石室內(nèi),你我各自修習(xí)武功,就是那時候,我平心靜氣,不僅大難不死,還將武功破至第七重,武林大會期間,黃岐他們終于搜尋到我的蹤跡,而那時候,我的記憶也恢復(fù)了大半?!?/br> 修緣接過他的話,失神道: “所以你從來也不是平安,他只在你身上活了那么短的日子?!?/br> 蓮花生道: “我是平安,但我也恨極了平安,你知道么,有我在,他只能死?!?/br> 94、第九十四章 小和尚是不會懂得蓮花生說這番話時的決絕的,他不明白為什么他的平安要被犧牲,就像他不明白,蓮花生的本質(zhì),就是平安,如果他不是教主,或者他從未遇到叫他撕心裂肺的事,他就可以一直做平安那樣的人物。平安心善,連一只兔子都不舍得殺掉,平安沉默、執(zhí)著、溫暖,蓮花生恰恰相反,但若他不做蓮花生,在這世上,他早就被虎狼分食干凈了,做了平安,他只能死,做了蓮花生,他卻風(fēng)生水起地活著,活成這武林的一大禍害,聞?wù)邌誓憽?/br> 修緣面上漸漸露出痛苦神色,蓮花生卻云淡風(fēng)輕地笑了笑,道: “你難過甚么,平安喜歡你多少,我只會多不會少,平安能陪你做的事,我也可以,你還有甚么傷心的?” 修緣搖了搖頭: “你沒有心,又怎么會懂?” 蓮花生摸了摸小和尚的光頭,他的眼神十分溫柔,讓人無端想起平安,這對于修緣來說,簡直就是毒藥了,越食越深,暴斃而亡。 黎素見蓮花生從小和尚的馬車上走下來,對身邊的裴云奕道: “我們的機會不多了,再往前走,便要進入天一教境內(nèi),到那時,小和尚是生是死,再跟我們無關(guān)?!?/br> 黎素想當(dāng)天夜里就動手,難得今日蓮花生在小和尚那處并未多做停留,離開溫柔鄉(xiāng),不知做甚么去了。 過了半天,馬車動了動,小和尚掀開車簾,從上頭跳了下來,黎素道: “莫不是不習(xí)慣一個人獨眠,找他男人去了?” 裴云奕也莫名,二人便不急動手,繼續(xù)看下去,卻見修緣抱了只紅狐貍,手里還抓了件深紫色外袍,顯然正是蓮花生遺下的。 黎素道: “大約是方才蓮花生走得急,這和尚才發(fā)現(xiàn)落了東西,夜里風(fēng)大,他嘴上不討好,心里還是想著他男人的,這是要把衣裳送去給他?!?/br> 裴云奕深以為然,二人心中只道,這一去,恐又是干柴烈火,不知何時才能分開,動手也就更失了一份時機。 果然,小和尚跳到另一輛馬車上,不久卻又下來,手里東西一樣不少,顯然蓮花生并不在,他心不在焉,走了幾步,原要回到自己馬車上,卻鬼使神差,摸了摸紅狐貍,似乎覺得今夜月亮格外圓,便索性披了他男人的紫色袍子,信步往林子深處走去。 黎素與裴云奕對望一眼,二人都覺得這是天賜良機,過了今晚,再想取修緣性命,便難上加難了。 穿過樹林,黎素一直不緊不慢跟著小和尚,他很有耐心,如今還太早,再走久一些,夜黑風(fēng)高,動手才方便。 樹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音,小和尚抱著胖狐貍,將側(cè)臉在它漂亮的皮毛上蹭了蹭,紅狐貍的尾巴垂下來,搖了搖,又卷起來,與修緣十分親昵的樣子。 黎素皺了皺眉,他想到當(dāng)日比武,輸給了小和尚,當(dāng)時已有了這只胖狐貍,他總覺得心中有說不出的怪異,又不知哪里不對,想來想去,想到那個丑陋少年,忽然思緒暢通,卻來不及再細想。 小和尚停下了腳步。 黎素看他身形有些不穩(wěn),停下了必定事出有因。 他示意裴云奕與他一道,藏在梧桐樹后,黎素不由暗嘆修緣進步神速,上回武林大會,修緣險勝他,但內(nèi)力卻明顯不如他,黎素也知道是有高人指點過了。然而今日,若修緣不停下,黎素也察覺不出異狀,現(xiàn)下仔細一聽,才發(fā)現(xiàn)前方或許有人。 果然,小和尚迅速藏進了樹后一片陰影中,狐貍也不動了,四下里寂靜無聲,只有風(fēng),一陣一陣刮得黎素心中發(fā)寒。 黎素排除雜念,專心去聽,風(fēng)將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帶過來,有男有女,若隱若現(xiàn),細數(shù)起來,似乎有三個人。 修緣當(dāng)然聽得更清楚一些。 那女人應(yīng)當(dāng)是上了年紀的藍衣女子了,她說話不緊不慢: “教主可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秘笈了?” 另一個人卻接過話來,道: “若是發(fā)現(xiàn)秘笈,主上今晚便不會來了。我看當(dāng)年那件事不過是傳說,如今西域血刀也已經(jīng)死了,所謂死無對證,小和尚未必就是那本活秘笈。”聽聲音,應(yīng)當(dāng)是黃岐無疑了。 “一切還未可知,來日方長,他現(xiàn)在離了武林正道,別人不知怎么看他。”黎素見修緣輕輕顫了顫,知道說話那人,必定是蓮花生了。 女人又道: “教主,我們從西域血刀手中奪來的天一生水,可讓他服下了?” “出了斷腸谷,圣水盛于水袋中,本尊便讓他喝了。” 修緣身體一滯,想到蓮花生那日十分落寞,蹲在路邊撫摸紅狐貍,后來二人稍稍和解,一道用飯,蓮花生將水袋遞給他,小和尚不疑有他,一口氣喝干凈了,如今看來,竟是個赤~裸裸的騙局,傷心難過只是裝給他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