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客人們都到齊了,該把灝哥兒抱出去了?!碧渝鷱耐饷孀吡诉M(jìn)來,見兩人大眼瞪小眼,不由失笑,“喲,這是怎么了?” 安瑾委屈地說道:“灝哥兒不理我……” 太子妃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呢,沒想到是這個,哈哈一笑:“瞧你委屈的,灝哥兒沒見過你,當(dāng)然認(rèn)生了,以后你常來,保準(zhǔn)他粘著你不放呢!當(dāng)初他還不是不理會瑜哥兒,只粘著我不放?” 安瑾一聽,覺得這話比沈瑜之前說的有道理多了,當(dāng)下就點(diǎn)點(diǎn)頭,“以后我常來帶他?!?/br> 太子妃接過灝哥兒,灝哥兒感受到了母親的氣息,往她懷里鉆了鉆,在那身名貴的衣服上留下幾個口水印子,太子妃無奈點(diǎn)點(diǎn)他的小鼻子,“你這個淘氣鬼?!?/br> 灝哥兒以為娘親跟他玩,大眼睛跟著娘親的手指轉(zhuǎn)個不停。 “我?guī)Ш⒆舆^去了,你們也快去吧,別誤了時候?!碧渝兆鹤有∈?,朝她們說了一句,就帶著宮女離開了。 “你會帶孩子嗎?”沈瑜不屑地瞅瞅安瑾,一臉得意。 安瑾斜睨他一眼,剛想說總歸比你會帶,可卻忽然想到,前世金氏生了個小郡主之后,沈瑜就一直帶著自家meimei走街串巷,在小郡主還小的時候,他甚至找人縫了個兜,把她整個地兜在胸前…… 小郡主幾乎是沈瑜帶大的,所以笑笑年紀(jì)也就成為了京城女霸王,誰都不敢惹。 想起這個,安瑾倒真還不敢說自己會帶孩子了,畢竟她前世也沒帶過。 希望今生能有個弟弟meimei帶帶。 “要你管?!卑茶蛄怂谎?,提起裙子就往女眷那邊去了。 沈瑜一愣,不知道為什么,被她那樣一瞪卻有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傳遍全身,讓人一瞬間頭腦空白,四肢也動彈不得。 待到他回過神來,人都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皇長孫的滿月酒辦得很盛大,全京城數(shù)得上名號的家族都請進(jìn)了宮,安瑾一進(jìn)去就看到很多熟悉地、陌生的面孔。 這樣大的宴會,男女都是分開的,男賓那邊由太子接待,女眷這邊太子妃負(fù)責(zé),此時皇帝皇后還沒到,主位便空著,太子妃坐在主位下首,旁邊是長公主,長公主此時抱著灝哥兒,稀罕得不得了,“你看看這眼睛,可不就像了你?這樣大,以后也是個可人疼的。” 太子妃看了看兒子睜得大大的眼睛,笑道:“侄媳也是這樣覺得呢,可太子偏偏說是像他。” 大家都知道太子一脈都和長公主親近,所以見太子妃自稱侄媳,也沒什么奇怪的。 “他瞎說,他小時候的樣子我可記得呢,那眼睛哪有咱們?yōu)鐑捍螅繛鐑赫f是不是?”長公主毫不猶豫地拆太子的臺。 “娘,嫂子。”安瑾急行了幾步,來到她們面前行了禮,就迫不及待地說道,“嫂子,能不能讓我抱抱灝哥兒???” 她一臉希冀地看著太子妃,太子妃怎么會不答應(yīng),“好好好,你抱抱,讓灝哥兒知道又多個人疼他了?!?/br> 安瑾連忙在娘親旁邊坐下,長公主也就把灝哥兒放在了她的臂彎,“對,要這樣抱,可得抱穩(wěn)了。” 安瑾怕自己力氣不夠,只好把手臂放在膝頭,這樣灝哥兒就不會掉下去了。 灝哥兒許是心情正好,又或許是剛剛聞過安瑾的氣息,所以也不排斥,朝她笑了笑,安瑾樂壞了,“笑了笑了,娘快看,他笑了!” 長公主笑叱一聲:“大驚小怪?!?/br> 作為這次滿月酒的主角,灝哥兒當(dāng)然是人人稀奇稱贊的,但在座也沒幾個敢說要抱一下,太子妃剛剛也就只給長自個兒娘親、幾個高位嬪妃和長公主抱了,所以此時也沒催安瑾,由得安瑾抱著灝哥兒在一旁稀奇。 小嬰兒沒什么體力,醒了一會兒就又昏昏欲睡了,安瑾見灝哥兒要睡覺了,心中雖然舍不得,還是對太子妃說道:“嫂子,灝哥兒要睡覺了,您快帶他進(jìn)去吧,別吵到了。” 太子妃正要接過兒子,卻聽一旁有一道女孩的聲音響起,“我也要抱抱!” 眾人看去,卻是自從來了就一直默不吭聲的云含公主。 ☆、39|35.34.5.9 云含原本坐在淑妃旁邊,此時見所有人都朝她看來,她便上前兩步走到太子妃身邊,朝太子妃伸出雙臂,嘟著嘴說道:“我也要抱抱灝哥兒?!?/br> 灝哥兒這時候已經(jīng)握著小拳頭睡著了,太子妃看看云含,想著不給她抱的話估計(jì)會鬧騰起來,到時候還要她來收拾場面,所以也就點(diǎn)點(diǎn)頭,“好啊,來,給云含抱抱。” 她把灝哥兒小心地放在云含手里,由于云含是站著的,太子妃怕她手上沒勁抱不住,所以雙手虛扶著襁褓,并不松開,旁邊的宮女也是緊緊盯著她的雙手。 灝哥兒似乎感覺到自己不在母親的懷抱里了,有些不安地動了動,哼哼唧唧了兩聲。 安瑾看著灝哥兒不舒服的樣子,心中心疼極了,可偏偏云含抱著他不肯撒手,甚至還伸手去捏灝哥兒臉蛋,云含養(yǎng)著指甲,萬一刮到灝哥兒怎么辦? 安瑾還未開口,太子妃就假裝無意地?fù)蹰_了云含的手,然后把灝哥兒抱了過來說道:“灝哥兒在人多的地方睡不安穩(wěn),meimei若是稀罕的話,以后就常來東宮看看灝哥兒吧,到時候可別嫌他鬧人啊。” 云含不悅地皺起眉頭,指了指安瑾說道:“嫂子為何不給我多抱抱?灝哥兒是我親侄子呢,剛剛都給外人抱了那么長時間,怎么到我就急著抱走了?” 太子妃皺眉,怎么云含卻是什么都愛比較?她原本就是要把孩子抱回去睡覺的,只是云含開口要抱,就給她抱一會兒,怎么就成給外人抱不給她抱了? “瞧你,嫂子知道你喜歡灝哥兒,這樣吧,等灝哥兒醒了,就只給你一個人抱怎么樣?”太子妃不想再這樣的場合跟她計(jì)較,便好言說道。 灝哥兒不安地又哼了兩聲,太子妃心疼極了,也就不再管云含,徑直抱了他往內(nèi)殿走去。 “你……” “含兒!”淑妃這時候喝了一句,朝她招招手,“過來!” 云含狠狠地瞪了安瑾一眼,跺跺腳,這才坐回母妃身邊,“母妃,之前皇兄答應(yīng)說要幫我收拾她的,怎么如今她還好端端的?” 淑妃無奈,這話就是當(dāng)時哄哄她的,怎么就當(dāng)真了?為了那么點(diǎn)小事,怎么可能把安瑾怎么著? “乖,你好好的呆著,今日別惹出什么事來,不然你父皇又要罰你!”淑妃握著她的手勸說。 云含甩開她的手,淚盈于睫,咬著唇說道:“我知道,父皇討厭我了,你和哥哥也就覺得我沒用了,嫌我笨,嫌我總是惹事!” 云含說完,站起身子氣呼呼地跑了出去,淑妃大驚,連忙讓宮女跟了上去,“快,快去跟著公主!” 她說完回過頭,就見所有人都看著她,尤其是長公主,那目光似笑非笑,她尷尬地?cái)n了攏頭發(fā),說道:“哎,這孩子都是被我慣壞了?!?/br> 眾人哪敢接話? 倒是長公主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我們都是外人,淑妃娘娘不用解釋?!?/br> 這句話卻是在說剛剛云含那句“外人”了。 一時間眾人心中都各自思量起來,看來這長公主一家與明王一脈不和是真的了?要不然怎么會這樣明目張膽地駁淑妃面子? “meimei說笑了,你怎么會是外人呢?咱們都是再親近不過的一家人了?!笔珏嫔行┙┯玻郧皩τ谔右幻}的人都是冷眼相對,因?yàn)橹罌]有拉攏的可能,但……前段時間兒子和她說,安逸陵那邊似乎在查什么事情,要她最近最好不要得罪長公主,所以只能笑臉相迎。 長公主是個最不怕打人臉的,當(dāng)下嗤笑一聲,眼尾掃了她一眼,涼涼說道:“本宮歷來只和正室親近?!?/br> 殿內(nèi)一瞬間靜默,落針可聞。 淑妃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雙手緊緊攥著帕子,渾身顫抖,胸口起伏不定,臉上一陣青紅交錯,看那模樣,要么會昏過去,要么就是會撲上前來生吃了長公主。 其余幾個嬪妃也是臉色蒼白,偏偏又無法發(fā)作。 只和正室親近…… 這大殿內(nèi),除了幾個皇帝的嬪妃,其余哪個不是正室? 雖說這嬪妃比外面的正頭夫人都還要尊貴些,可到底不是皇后!不是正室!平常人肯定不敢說這話,可在長公主眼里,這些什么妃啊嬪啊的,不過就是哥哥的妾室而已,她高興了可以和她們說說笑笑,不高興隨時都可以讓她們顏面全無! 安瑾依偎在娘親身邊,心底給娘親豎了個大拇指! 娘親威武! “你……我……”淑妃久居高位,有兒女傍身,地位穩(wěn)固,那個不是捧著她?她何曾受過這等氣? “你……”她指著長公主,嘴唇哆嗦,卻又說不出半個字來。 這時候國舅夫人曹氏笑吟吟地對長公主說了一句:“公主說的是這個理,自古以來誰家會把妾室當(dāng)正經(jīng)親戚走動??!?/br> 曹氏這話一出,大家把頭壓得更低了,上面那幾位都不是她們?nèi)堑闷鸬娜?,希望不要被卷進(jìn)去才好。 “你們……”淑妃面子里子都丟了,一口氣卡在胸口上不來,于是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宮女們手忙腳亂去扶她,“娘娘,娘娘……” 太子妃聽宮女稟報(bào)了這邊的動靜,剛剛進(jìn)門就見淑妃昏了過去,眉頭一皺,對著慌亂的宮女說道:“亂什么?平日是怎么教你們的?” 太子妃中氣十足,這一聲呵斥成功讓眾人安靜了下來,“淑妃娘娘犯了病,還不趕緊把他抬進(jìn)去?常德,趕緊派個侍衛(wèi)去把太醫(yī)全都叫來,看看淑妃娘娘好好的怎么就忽然暈倒了?他們往日的平安脈是怎么情的?” 侍衛(wèi)手腳快,此時自然是派他們?nèi)フ執(zhí)t(yī)最合適。 眼看著太子妃幾句話的功夫就把淑妃昏倒定位成了犯病,眾人緘默,沒一個敢出聲反駁,長公主也沒有一點(diǎn)驚慌地模樣,還拉著太子妃的手說道:“哎,沒想到淑妃身子這樣弱,這年紀(jì)輕輕的,可得好生醫(yī)治,待會兒我和你父皇母后說說去,別讓淑妃cao勞了,這協(xié)理后宮可是很累的?!?/br> 太子妃自然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這個姑姑歷來是看誰不順眼就能當(dāng)場削人家的,此時聽她這么說,便說道:“姑姑說的是,都怪我想偷懶,就想著這協(xié)理后宮之事就托付淑母妃算了,如今想來,卻是拖垮了母妃身子,真是罪過……” 太子妃胡元惠平日看著極為爽利,但卻并不是沒有頭腦之人,要做戲起來也是個中好手。 安瑾聽了兩人對話,總算知道娘親的目的了,她或許這次發(fā)作淑妃是臨時起意,但能借著這件事就奪了淑妃協(xié)理后宮的權(quán)利,也真?zhèn)€是能耐。 她和老娘相比,差了不是一個檔次啊。 汗顏。 此事說來話長,去年年底開始,皇后身子有些不好,沒什么精神打理后宮,而太子妃又懷著身孕,無法分擔(dān),淑妃就求到了皇帝面前,得以協(xié)理后宮,這期間她可做了不少事情…… 這權(quán)力放出去,收回來可就難了。 “我去看看她,你在這招呼客人吧?!遍L公主拍拍太子妃的手說道。 太子妃的確也離不開身,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 安瑾想到了剛剛跑了出去的云含,腦子里想到一件事,便對娘親說道:“娘,這里悶悶的不好受,我就不隨你進(jìn)去了?!?/br> 長公主也不強(qiáng)迫女兒,只擔(dān)憂問道:“怎么了?可用請?zhí)t(yī)看看?” 安瑾搖頭笑笑,“無礙的?!?/br> 長公主聞言也就不說什么,輕聲交代幾句就走了,大殿內(nèi)太子妃長袖善舞,一時間氣氛又活絡(luò)起來,仿佛剛剛的事情不曾發(fā)生過。 安瑾坐了一會兒,就尋了個空檔跑了出來。 此時已經(jīng)將近中午,太陽高高照著,有些炎熱,東宮的花草即便有花匠精心打理,但在這烈日下還是顯得有幾分無精打采。 安瑾看看那似乎冒著熱氣的地板,猶豫了一下,讓尋云打了傘,然后走了出去。 她是東宮???,對這很熟悉,辨認(rèn)了一下方向,就朝男賓所在的地方走去。 若是她沒記錯,前世沈瑜就在這次滿月酒上遇到了點(diǎn)麻煩,這件事被壓了下來,但知情人卻也是不少的,她也是剛剛才想起來有這么一檔子事,只希望來得及阻止。 上一世,就是這一天,但不知道是什么時辰,云含帶著宮女哭哭啼啼地跑進(jìn)東宮,跪在皇后腳下,求皇后救救她和表妹,緊接著不一會兒就有侍衛(wèi)帶回了衣裳不整的沈瑜和她懷中緊緊抱著的女子,云含的表妹,叫什么安瑾不記得了。 皇后件事情不妙,馬上就帶著云含、沈瑜、那個表妹、太子妃和長公主進(jìn)了內(nèi)殿,安瑾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卻是知道后來的事情的。 淑妃娘家要求沈瑜娶那個女子為妻,榮親王和沈瑜都不答應(yīng),沈瑜放話說是做妾都不可能,他不會白白這樣讓人算計(jì),最后那女子不知道結(jié)局怎么樣,總之淑妃娘家和榮親王一脈徹底鬧翻。 至于云含,那天衣裳不整的樣子被那么多貴婦都瞧見了,聲名也毀了,最后淑妃把她嫁給了自家一個侄子。 安瑾一邊走一邊想著這些事情,越想越古怪。 這事明顯不是巧合,會是誰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