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了咖啡點(diǎn)心后，喬麥麥正要品嘗。扭頭一瞧, 正巧看到了剛剛邁步進(jìn)入咖啡廳的一個步履拖沓的疲憊身影。

    是章正安。

    章正安正要在門邊落座的時候，喬麥麥朝他揮了揮手。

    “章叔叔！”她喊了一聲。

    章正安腳步頓住, 目光在屋子里掃視一圈后，臉上倦態(tài)消失不見。

    “麥麥啊?！彼膊阶吡诉^來：“你們怎么在這兒？”

    “和人約好了，對方還沒到?！眴帖滬渾枺骸澳隳兀吭趺匆瞾砹诉@里。”

    章正安：“哦。我家有公司在旁邊寫字樓上。爸說剛才打電話讓我盡快過來，給人開門?？晌铱戳丝崔k公室外頭沒人，我就出來了。過來喝點(diǎn)東西。”

    然后便是短暫的沉默。

    三人點(diǎn)的東西上來后，章正安終究忍不住, 問道：“麥麥。你媽最近打電話過來了嗎？”

    “嗯?！眴帖滬滭c(diǎn)點(diǎn)頭：“她經(jīng)常給我打電話。”

    說到這個, 她想起來之前一件事, 道：“章叔叔你后來給她打電話了嗎？”

    “沒……”

    “其實(shí)那次是她手機(jī)沒電了, 你才打不通她電話的。我之后給她打過, 她還和我說起這事兒來著?！?/br>
    章正安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眸中有了光：“是嗎？原來是沒電了嗎？我還想著會不會是……”

    設(shè)置了黑名單或者是被攔阻了。

    “對啊。就是沒電了而已?！眴帖滬滭c(diǎn)點(diǎn)頭：“你是要去找她嗎？你要是怕找不到他，我可以幫你打個電話和她說一聲, 讓我媽去機(jī)場接你。其實(shí)有了地址就好辦了。她肯定會在外公外婆那里待到過完年。你現(xiàn)在找的話, 她保準(zhǔn)在。”

    喬麥麥的話給了章正安莫大的鼓勵。

    “不用你幫忙聯(lián)系了?！闭抡驳溃骸拔蚁? 我不可能總是聯(lián)系不上她的。再怎么說，我的運(yùn)氣也不至于一直那么差。而且，我總得自己多動一動, 不能什么都靠著你?！?/br>
    說完后，他心情太過雀躍，東西也顧不得吃，起身就走：“我先去收拾行李。晚一些我再聯(lián)系你。啊，不。我先訂個機(jī)票?！?/br>
    臨近離別。

    喬麥麥揮揮手：“祝你好運(yùn)?！?/br>
    喬麥麥：“章叔叔運(yùn)氣也太差了?？偸呛臀覌層霾簧?。打個電話都能碰上關(guān)機(jī)?！?/br>
    “運(yùn)氣差的又不只他一個?！焙问荔鹫Z氣淡淡：“有些人的運(yùn)氣可能比他還差?！?/br>
    喬麥麥：“真的？還有比他更慘的嗎?！?/br>
    “嗯。有。”何世箴放松身體，倚靠在小沙發(fā)上，眼眸望向窗外雨滴：“有些人，想見，尋不著，見不到。好不容易找著，卻不記得。之后許是能記起來了，卻又硬生生錯開了時間空間。”

    他彎了彎唇角，嘆息一聲。轉(zhuǎn)眸望向喬麥麥：“你說這樣的慘不慘。”

    喬麥麥點(diǎn)點(diǎn)頭：“簡直人間慘劇?！?/br>
    “何止是人間。”何世箴一口喝下純黑苦咖啡，品嘗著那苦中帶著酸澀的味道，微微一笑：“就算是滿六界算起來，這也是極慘的了?！?/br>
    ·

    兩人吃過餐點(diǎn)后，過一會兒，章遠(yuǎn)恒便匆匆趕到。

    同來的還有鐘琪。

    喬麥麥奇了：“鐘琪你也在？”

    “嗯。我來看看你找的是何方神圣?！辩婄髡f著話的功夫，眼睛望向高大挺拔的何世箴，先是因?yàn)楹问荔鸪霰姷耐庑味@艷了下。繼而他目光一轉(zhuǎn)，變?yōu)閰挆?。只不過那厭棄轉(zhuǎn)瞬即逝。

    他很好地掩蓋了自己的情緒，笑道：“這個小伙子好像是你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我記得當(dāng)時視頻里，給你伴奏的就是他?！?/br>
    喬麥麥：“倒也算不上是伴奏。我們倆一起演奏，沒有誰高誰低之分的。”

    鐘琪笑笑沒再吭聲。

    章遠(yuǎn)恒定下的這個相見的時間，是早晨七點(diǎn)鐘。比辦公族上班的時間早了一兩個小時。

    現(xiàn)在略遲了點(diǎn)，已經(jīng)七點(diǎn)半。寫字樓里也依然安靜，沒有多少人在?！捌嬉裘盥伞惫厩皝砩习嗟娜艘捕紱]到。現(xiàn)在，只他們四個人。

    章遠(yuǎn)恒大致說了幾句話。

    喬麥麥和何世箴試著演奏了一次。

    直接一遍過。完全沒有任何瑕疵。

    章遠(yuǎn)恒既驚且喜：“哎呀你們這倆孩子，真的是……天衣無縫渾然天成。做搭檔的話，簡直是再好不過了。之前在家里沒有提前練習(xí)嗎？”

    “沒有?！?/br>
    “早知道就讓你們晚一點(diǎn)來了?！?/br>
    章遠(yuǎn)恒本來想的是，讓兩個人提前過來，先多練習(xí)一下。然后到了大家都上班的時候，再進(jìn)行錄制。

    畢竟快要過年了。

    這樣的安排，能夠最大限度地保證今天可以錄制完。免得還要兩個孩子再跑一趟。

    他完全沒想到，兩人的合作到了可以直接錄制的地步。章遠(yuǎn)恒閑來無事，索性泡了茶，四個人一起飲。

    喬麥麥跟著谷粱毅學(xué)泡茶，多多少少會一點(diǎn)。就在旁邊給章遠(yuǎn)恒打下手。

    章遠(yuǎn)恒越看這女娃娃，越喜歡，忍不住感嘆：“如果我有孫女兒像你這樣乖巧聽話，我就心滿意足了?！?/br>
    喬麥麥：“您家是孫子？”

    “不是?！闭逻h(yuǎn)恒嘆了口氣：“我家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一直單身，不娶妻不生子。也不知道想的什么?！?/br>
    何世箴：“許是緣分沒到。緣分未到的話，千百年不娶妻，幾世孤身一人也是有的。緣分到的時候自然水到渠成，一切自然而然，您莫急?！?/br>
    他話音剛落，旁邊鐘琪接了上來：“那依著你的意思，如果是等不到那所謂的緣分，就活該一輩子單身，一輩子讓老人cao心了？”

    何世箴拿著茶杯自玩自的，沒搭理他。

    章遠(yuǎn)恒瞪了鐘琪一眼：“臭小子。怎么說話的。人家小何在安慰我，你聽不出來？”

    鐘琪就笑：“章老師，您這話說得可偏心了。他那話分明是說單身也沒事。讓你別管你兒子。你卻說我理解錯誤。這偏心可偏大發(fā)了?！?/br>
    “偏心不偏心的我不知道?！眴帖滬湹溃骸安贿^，沒遇到合適的人就不結(jié)婚，這是個人選擇，別人管不著。章老先生的兒子不急。章老先生心疼兒子理解兒子的做法，沒有催促。我覺得都挺好的。何世箴那么說，也沒什么錯。”

    言下之意，是鐘琪多管閑事。

    喬麥麥這明顯護(hù)犢子似的袒護(hù)做法，讓何世箴心情大好。

    他看章遠(yuǎn)恒心有歉然打算道歉，就主動笑著攔住了章遠(yuǎn)恒。

    “沒什么。”何世箴含笑道：“章老先生不必客氣。”

    鐘琪臉色不太好看。

    他悶悶地喝著茶，自此一聲不吭。

    不多久，工作人員陸續(xù)到來。

    喬麥麥和何世箴參與到錄制工作中去。

    兩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午飯之前，已經(jīng)完全完成了錄制。一切順利。

    后期工作，便是工作人員的事情了。他們不用再繼續(xù)耗在這里。

    章遠(yuǎn)恒非常高興，親自送了兩個年輕人下樓去。

    “我都沒想到會那么順利?！币皇缀们蛹磳⒚媸溃逻h(yuǎn)恒真的萬般高興：“如果可以的話，以后咱們再繼續(xù)合作?！?/br>
    何世箴抿了抿唇，不接話。

    章遠(yuǎn)恒了然：“我找小麥麥合作。如果需要小何你來的話，讓麥麥找你?！?/br>
    喬麥麥：“好啊好啊。”

    何世箴無奈地看了小丫頭一眼，點(diǎn)點(diǎn)頭：“嗯。這可以?！?/br>
    剛才三人一起下樓，鐘琪就跟著過來了。

    聽了他們的話，鐘琪有些不服氣：“為什么是找他合作，不是找我？他哪里比我吹的好？”

    不顧章遠(yuǎn)恒的一再暗示，鐘琪道：“何世箴的演奏太過隨性，沒有半點(diǎn)的技巧可言。我可是科班出身。哪一點(diǎn)不如他。找他合作卻不找我……你們是偏心才這樣說的吧?！?/br>
    章遠(yuǎn)恒臉色頓時變了。

    鐘琪不知道何世箴是誰，到底什么身份。

    可章遠(yuǎn)恒知道。

    以何世箴的身份，想要搞掉個學(xué)音樂的無背景的學(xué)生，簡直太容易。

    也就是何少不計較，心寬，才會容忍這個熊學(xué)生的一再挑釁。

    可誰都有個忍耐限度。

    鐘琪再這樣下去，饒是何少品性寬厚，也斷然容不得他了。

    章遠(yuǎn)恒生怕何世箴惱了鐘琪，正要訓(xùn)斥鐘琪，卻被何世箴抬手?jǐn)r住。

    “無妨。做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我不會與他計較。不過?！?/br>
    何世箴淡淡掃了眼鐘琪：“勸章老先生一句。倘若想找接班人，大可以多挑一挑。技巧是其次，人品很重要。您年歲雖長，卻也不用急于一時?？偟脤€妥帖的人才好?！?/br>
    章遠(yuǎn)恒輕輕點(diǎn)頭。

    他一直知道鐘琪這個人非常自傲，平時很有一股子拼勁兒。卻也沒想到，這個人狂放到了這個地步，居然瞧不起非科班出身的有才華的年輕人。

    而且鐘琪明明技不如人，卻不肯認(rèn)輸，還出言譏諷。

    沒有容人之量。

    章遠(yuǎn)恒：“我會仔細(xì)掂量的。”

    ·

    除夕那天，大院兒里熱鬧極了。

    大家都聚在院子里玩。隨便誰湊成了一堆兒都能玩在一起。

    不過，院子里大部分都是老人與孩子們。

    陸蕓何建寧那一輩的中年人，大部分都是在外地任職的。很多是軍官，其他的則是地方高官。每每到了新年，他們要么留守部隊，要么要到下面慰問走基層，極少能夠和家里人團(tuán)聚。

    其實(shí)軍官倒也還好。有些單位可以休假回家，即便不能一年一次，隔年一次倒也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