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明棲失笑地聳了聳肩。 可下一秒,她一眨眼,兩行眼淚流了下來。 她飛快地伸手去擦了一下,可這一擦,像是觸碰到了什么開關(guān),眼眶瞬間紅了起來,淚水爭先恐后地奪眶而出。 “七七?!?/br> 聞駱沙啞地喚了她一聲,張開雙臂想要抱她。 明棲卻驚恐似的猛然往后一躲。 聞駱的手停滯在半空中。 他們之間,明明有著很近的距離,可一瞬間,又仿佛隔著銀河隔著天塹。 淚眼朦朧里,明棲定定地看著聞駱。 清晰的輪廓,高挺的鼻梁,好看的眉眼,一如當(dāng)年。 當(dāng)年,他穿著市一中寬大的校服,里面是永遠干凈的白色襯衫。 春風(fēng)鼓起他的衣角,正午的陽光落在他身上,給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溫柔的光線。 廣播臺放完音樂,明棲會趁著午休的時間,趴在窗臺看他走回高三校區(qū)。 可不知道為什么,有時候盛時煙會陪他走一程,然后再折回來,每次兩人同框出現(xiàn),明棲就感覺整顆心臟都往外冒著酸澀,恨不得將窗子敲碎,或者將廣播臺砸了。 班里的女生會起哄,盛時煙和聞駱是金童玉女,他們是平等的存在。 到了她這兒,就算是最熟悉的朋友家人,都在說聞駱把她當(dāng)親meimei那般好。 明棲那會兒聽到這話,晚上睡前總是氣鼓鼓的不開心。 她不想要聞駱成為哥哥那般的存在,她有自己的哥哥,她想和他比肩而立,成為全世界最般配的一對兒。 而她在那段青澀的時光里,沒有過的肯定和贊美,盛時煙全部感受過。 從很多層面來講,她嫉妒盛時煙,比盛時煙討厭她的時間還要久。 可礙于身份,礙于家教,她甚至不能表露分毫。 在愛意面前,人那么卑微,那點嫉妒早就長成了參天大樹。 如今,明棲嫉妒更甚,也有艷羨。 “你走吧。”明棲說:“讓我冷靜會兒。” 看到她在哭,聞駱也再不能冷靜,這會兒更不可能走。 桃花眼里深沉似一片大海,里面早就翻起了驚濤駭浪,他什么也不顧,給她抱進了懷里。 “你放開我!”明棲劇烈地掙扎了一下。 “不放?!?/br> 聞駱簡短回答,又將她的手反锏在身后,抬起右手輕輕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水。 動作很輕很柔,像是撫摸上稀世珍寶。 明棲躲不過,眼眶更紅了,幾乎咬牙切齒般說:“聞駱,我不會原諒你的?!?/br> 聞駱動作一頓,又緩緩重復(fù)起來。 “我們認識這么久,從來沒有過只屬于我們兩個的秘密,你現(xiàn)在卻說和盛時煙有秘密,不肯告訴我?!彼钌钗艘豢跉?,狠狠道:“你背叛了我?!?/br> “從現(xiàn)在開始,我不會再信任你,也不會相信你,也不會……” 愛你。 像是怕他把后面的話說完一般,聞駱發(fā)瘋了般叩住她的腦后,狠狠地堵上她的嘴唇。 第45章 哥哥錯了 他們接吻過很多很多次, 有些時候,聞駱也會吻得又急又兇,但那些都是夫妻之間的情緒, 從來沒有哪一次, 如現(xiàn)在這般,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吻得急切又熱烈。 似乎害怕明棲將后半句說完。 明棲還在流淚,眼皮上都沾染了一點紅色, 甚至嘴角都帶著淚水的咸澀。 聞駱吻著, 宛若在海邊長大的孩子, 重新回到那片鹽堿地, 癡迷又瘋狂,將這個吻從嘴唇轉(zhuǎn)移到唇角, 再到眼角眉梢。 最開始,他的嘴唇是涼的,漸漸地, 一點點火熱起來,燒灼著呼吸, 四肢百骸都熱了起來。 猛被親吻, 明棲劇烈地掙扎了一下, 可雙手被聞駱禁錮住。 本來就哭得有些缺氧, 一痛=通狂吻下來更是有些暈頭轉(zhuǎn)向, 只能有氣無力地掙扎。 直到被聞駱整個人欺身壓在身下, 明棲才反應(yīng)過來, 躲過了幾個吻,才提起一點兒力氣,猛烈地掙扎起來。 “聞駱!你放開我!”明棲用腿去踢他, 嘴上也不服輸:“錯的明明就是你,憑什么你還在這里拽的二五八萬似的?” 被她一吼,聞駱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撐著手肘,在兩人之間撐出一點距離,垂眸打量著明棲。 哭紅的雙眼,又添加了幾分綺麗的色彩,嘴唇也是眼紅的,這樣的可憐樣子,忍不住讓人繼續(xù)欺負她。 聞駱忽地笑了一聲,沒說話,反倒是將她的雙手鎖的更死,像獵人撲向?qū)儆谧约旱墨C物般,再次將她雙唇吻住。 “唔,變態(tài)!” 明棲掙扎著從唇角流露出一聲掙扎,在他的吻再次落下時,在他唇上狠狠一咬。 一瞬間,血腥味在兩人唇齒間蔓延開。 聞駱像是清醒了一些,可又有些著魔——他放開鎖著明棲的雙手,在她嘴唇上摩挲著,替她擦掉血跡。 “聞駱,”明棲冷眼看他:“你不要不講道理?!?/br> 聞駱當(dāng)然知道自己不存在道理,輕聲在她耳邊說:“對不起?!?/br> 那姿態(tài),像是一只被拋棄了的小狗狗。 可,真正被對不起的,明明是她啊。 有一瞬間,明棲都還感覺他似乎有很多理由和真相沒有告訴自己,所以還在等。 可她等到感覺心臟都枯竭了,也沒等到這個理由。 早些年,她在倫敦時,閑得無聊,點開了一部國產(chǎn)青春片,里面男主對女主說“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像一塊木頭”,那會她還覺得好笑。 現(xiàn)在卻明白了。 除夕夜,外面的人家傳來一聲聲笑意,兩人卻在這里僵持不下。 空氣十分安靜。 直到敲門聲響起,明澤站在門口吊兒郎當(dāng)?shù)爻锩婧埃骸懊茫勸?,下樓呀,大過年的躲著干什么齷鹺事!” 打趣聲和里面的沉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手被禁錮得死死的,明棲只好又抬腿踢了踢聞駱的小腿:“起來,讓我出去?!?/br> 聞駱這回算是徹底清醒了,將人放開,又伸出一只手,想要拉她一把。 明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自己站起來,整理了下衣擺,話也沒和他說一句,就往外走。 “哎,大過年的,躲在房間里搞什么鬼鬼祟祟……” 人一出來,明澤就開始嘟嘟,明棲照舊沒理人,低頭往樓梯方向走。 “嘿——” 明澤的話還沒說完,剛要“教育”一下這位囂張的meimei,就看到妹夫也從里面出走出來。 就是,衣服有些亂,嘴角還破了皮兒見了血。 明澤的腦子動了一下:“臥槽?吵架了。” 聞駱神色不明,淡淡道:“去你房間說?!?/br> * “什么?”聽聞今天的事情,明澤不可置信地問:“盛時煙會做出這種事?” 明明已經(jīng)提醒過她,她的母親還在醫(yī)院種種監(jiān)護室,這雖然是一種威脅,但也會讓人忌憚幾分。 “網(wǎng)上那些我已經(jīng)解決好了。” 聞駱下頜線條緊繃著,從明澤那里抽出一只煙,點燃,猛吸了一口,待到尼古丁在五臟六腑里過了一遍,才緩緩說下去:“怎么和七七解釋,你想個辦法?!?/br> 明文賀和盛時煙父親之間的事情,歸根結(jié)底,也是明家的私事,明家想要怎么解決、告不告訴明棲真相,只有明家人才有發(fā)言權(quán)。 聞駱作為明棲的丈夫,但說來說去也只是個外人,他替明文賀去解決一下棘手的問題,但不代表他有講出實話的權(quán)利。 這個道理聞駱懂,明澤也懂。 “不是,”明澤沒有提出解決辦法,但還是反問了一句:“你編個理由騙一騙七七,怎么還能由著她跟你吵架?” 而且吵得這么嚴重,絕對不是一顆紫粉鉆兩個birkin就能哄好的。 聞駱淡淡地抬眼,對上明澤充滿不解的眼神:“怎么騙?” 明澤一噎,也點燃了一支煙。 “有了,”煙剛抽一半,明澤突然眼前一亮,跟聞駱商量著:“要么你就跟她,是我喜歡盛時煙,喜歡的五迷三道甚至還要分江河的股份給她,你見我太不清醒罵我一通然后就去警告盛時煙了?” 聞駱:“……” 沒有幾年的晉江文學(xué)城閱讀經(jīng)驗都編不出來這故事。 “你覺得怎樣?”明澤自問自答:“我覺得不錯,反正在七七眼里,我就是這么個人設(shè)?!?/br> 能騙一陣子就是一陣子,反正是不能叫明棲知道真相。 她雖然驕縱任性了些,可要是知道當(dāng)年有個醫(yī)生因為她去世,肯定會開始懷疑人生。 更何況,從小到大,她都把父親當(dāng)成英雄一樣的存在,如果讓她知道當(dāng)年的父親會有如此野蠻行徑,估計會崩潰。 語出,兩人似乎都在考慮這個辦法的可行性。 房間里,明澤sao包地點著香薰,空氣里飄蕩著淡淡的清苦香氣。 聞駱靠在沙發(fā)上,手指間只有一點明暗不定的猩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