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從里面拉開門，腦袋探出來，頭發(fā)濕漉漉的滴著水，他伸出強(qiáng)壯有力的胳膊來接水，半邊裸體也露了出來，有種別樣的性感：“謝謝。”

    于路看著男人的身材，頓時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這人平時也沒見練，身材怎么那么好呢。

    等于路洗好澡爬上樓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零點(diǎn)了，他只覺得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了，臨到睡覺，還要爬顫巍巍的直梯上來，真夠要命的。

    閣樓里沒有床，直接睡地板上，只有一個大通鋪，于冰睡在中間，阿海睡在于冰左邊，那邊有燈的開關(guān)，于路本來想自己睡那邊的，這樣方便于冰晚上醒來上廁所開燈，他見阿海閉著眼睡了，便只好爬到于冰右邊躺下。

    阿海半睜著眼：“熄燈睡了?！甭曇衾飵е鴑ongnong的睡意，說完就按掉了開關(guān)。

    于路見他還沒睡，便說：“阿海，咱倆換個位置吧?！?/br>
    “嗯？”

    “阿冰半夜要起來撒尿的，我得給他開燈?！庇诼方忉?。

    阿海說：“那換下。你先過來。”

    于路也沒讓開燈，從黑暗中摸索著翻過熟睡的于冰，往阿海那邊爬去，他屈起一條腿越過于冰，以防壓著他，結(jié)果膝蓋卻落在一處溫軟的rou體上，那是阿海結(jié)實(shí)的大腿，于路膝蓋往阿海腿間滑去，重心不穩(wěn)，頓時往阿海身上趴去，手慌忙一撐，壓在一團(tuán)柔軟的物事上，緊接著阿海發(fā)出一聲悶哼。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摸哪兒呢

    于路是個男人，很快就意識到手心下柔軟的東西是什么，如碰到烙鐵一樣抽回手，結(jié)果重心不穩(wěn)，整個人壓在了阿海身上，嘴巴親在一塊裸露的肌膚上，也不知道是親在哪兒了，觸感溫?zé)岣稍?，有一點(diǎn)淡淡的肥皂清香。窘迫再次升級，他趕緊抬起頭，用手支撐在地板上，連滾帶爬從阿海身上下去：“嘿嘿，對不起，看不見，不是故意的啊?！?/br>
    阿海沒說話，起身越過于冰，爬到另一邊去了。兩人都不再言語，于路用被子蒙住自己，想驅(qū)逐掉剛才的尷尬。阿海在被子里動了動，似乎胯間還有一只手在那兒，他忍不住屈起雙腿。過了一會兒，他爬了起來，摸索著下樓去了。

    黑暗中，于路舉著自己的右手，有點(diǎn)想剁手，碰到哪兒不好，偏生摸人家小弟弟上去了，明天可怎么有臉見人。

    過了好一會兒，于路看見樓下的燈滅了，他開了燈，等阿海爬上來：“對不起啊，你不要緊吧？”

    阿海沒有看他，爬回自己躺的地方：“我沒事。”聲音略有些沙啞。

    于路熄了燈，復(fù)又躺下。他竭力使自己不去在乎這件事，但早上起來的時候看著阿海，還是有些尷尬，只能嘿嘿傻笑。阿海依舊一張撲克臉，淡淡地掃過他，看不出喜怒，似乎并沒有把那事放在心上。于路心想，又不是故意的，再計較就不是男人了。

    一大早，他們就去批發(fā)市場買菜，批發(fā)市場的菜既新鮮又便宜，可選擇的范圍很寬，尤其是魚蝦，又大又新鮮。他們根據(jù)昨天的銷售情況，適當(dāng)減了些量，畢竟不可能每天都跟開張當(dāng)天一樣的?？v使如此，還是用三輪車?yán)藘商瞬爬辍?/br>
    于路看別人都是開著工具車或者面包車來拉菜的，心想什么時候，他也能買得起車啊。

    買好菜回到店里，發(fā)現(xiàn)兩個殺馬特少年蹲在海霸王門口打哈欠，睡眼惺忪，臉上還殘留著夢痕。紫發(fā)少年張易偉看見老板來了，站起來，臉上露出不滿的神色，掏出手機(jī)給阿海看：“你看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約我們九點(diǎn)，結(jié)果自己都不在！”他們很久沒起這么早了，結(jié)果還被人放鴿子，心里多不爽可想而知。

    店門其實(shí)已經(jīng)開了，三個阿姨正在里面打掃衛(wèi)生，收拾之前買回來的菜。阿?？匆膊豢此麄儯骸皝砹司腿ジ苫?！”

    “老板沒安排我，不知道干什么?！睆堃讉フf。

    于路心說，一會兒吃飯的時候，不知道需不需要安排，嘴里說：“去打掃衛(wèi)生，把地板拖一下，桌子都擦一遍?！?/br>
    那兩個家伙塌著腰，含著胸，雙手插在屁股后面的兜里往門內(nèi)走，那走路的樣子一看就是小流氓。

    阿海皺眉：“站??！”

    殺馬特們站住了。

    阿海說：“去剪頭發(fā)，染成黑色。身上的釘子環(huán)都給摘了。不要奇裝異服，褲子拉上去。”

    張易偉哀嚎：“不會吧，阿海哥，這都要管！”

    阿海板著臉：“我這是餐飲行業(yè)，衛(wèi)生第一！”

    “我每天都洗澡洗頭發(fā)，沒有不衛(wèi)生。”張易偉抗議。

    “看起來臟！”阿海頭也不回地進(jìn)店里去了。

    于路站在一旁笑，笑完對兩個少年說：“你們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張易偉說：“我叫張易偉，18了?！?/br>
    另一個黃毛殺馬特說：“我叫趙曉陽，17?！?/br>
    還都是孩子呢，比他家阿南還小，這就不讀書了么。于路想了想：“你倆這發(fā)型是不大合適，對廚師來說，是太長了點(diǎn)，長頭發(fā)容易掉頭發(fā)，會落到菜里，這不衛(wèi)生，所以還是剪短一點(diǎn)?？梢匀绢^發(fā)，不能太顯眼，那種就可以?！庇诼分钢愤^的栗發(fā)小哥說。

    張易偉撇撇嘴，心里不太情愿，但也沒有抗議。

    于路又說：“你倆今天去醫(yī)院辦個健康證，然后將身份證復(fù)印件給我一份。辦完了，就可以來上工了?！?/br>
    趙曉陽說：“老板，唇釘可以不摘嗎？”

    于路看著趙曉陽的唇釘，又看看張易偉的鼻環(huán)，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不疼嗎，他伸手撓了撓鼻翼：“還是摘了吧。耳釘可以留著?！?/br>
    阿海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恚骸俺燥埩?。?/br>
    于路看著阿海端了粥出來，扭頭問兩個少年：“你們吃早飯了沒有？”

    張易偉和趙曉陽老遠(yuǎn)就聞見粥香了，肚子里咕咕響了起來：“沒有?！闭f完吞了下口水，這個年紀(jì)不上學(xué)不上班的人，有幾個能爬得起來吃早飯的。

    于路說：“那就進(jìn)來吃吧，吃了飯再去?！?/br>
    張易偉和趙曉陽趕緊點(diǎn)頭：“誒，好?！?/br>
    早飯吃的是蝦仁粥，粥老早熬上了，阿海剛才去放的佐料，味道之鮮香可想而知。于冰坐在椅子上，懸著兩條腿，一晃一晃的，一邊吃一邊和阿海說話：“阿海叔叔，明天吃魚餅?！?/br>
    阿海說：“你快點(diǎn)長大，教你做，想吃自己做。”

    于冰眨巴著兩只單眼皮大眼睛，看著阿海，尋思著自己還要多久能學(xué)做魚餅。他嘴角粘上了米粒，阿海扯了點(diǎn)紙，細(xì)心給他擦了：“專心吃飯，別說話。”

    于冰低下頭，專心對付碗里的蝦仁。

    張易偉和趙曉陽用盆子盛了兩大碗粥，迫不及待地舀起粥往嘴里塞，結(jié)果被燙得哇一聲吐了出來。阿海聽見動靜，皺了下眉：“手指甲給剪了?！?/br>
    張易偉和趙曉陽對視一眼，將拳頭握起來，努力不讓阿海見到自己的手指甲，低頭慢慢喝粥。他倆心里對阿海這個師傅頗有微詞，覺得管得真寬，脾氣真大！不過說實(shí)話，本領(lǐng)是真的高，這蝦仁粥滋味鮮美得叫人忘了舌頭的存在，早上起來能喝到這么美味的粥，一切疲勞、起床氣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一整天都充滿了干勁。為了美味，他們?nèi)蹋?/br>
    開工之前，于路接到劉浩洋的電話：“我問了我姑媽，他們家的房子還沒有租出去，我替你租下來了，三室一廳，一個月五百。他房子里還有點(diǎn)舊家電，我今天休息，先去幫你看看還缺什么，你什么時候有空過去看看？”

    于路沒想到事情這么順利，說租就租了，價錢好像也不貴：“我下午有兩個小時，到時候我們?nèi)タ纯??！?/br>
    那頭答應(yīng)得很爽快：“行，你先忙，我過去看看，要添什么回頭我告訴你?！?/br>
    “好，麻煩你了，耗子。”于路衷心感謝這個朋友。

    “客氣什么，咱倆誰跟誰！”劉浩洋笑著掛了電話。

    今天店里的生意依舊火爆，因?yàn)殚_業(yè)酬賓活動還沒有結(jié)束，一些老顧客得知消息，今天才趕過來，昨天吃過的顧客又推薦自己朋友過來的，所以依舊賓客盈門。張易偉和趙曉陽中午沒上班，去辦健康證去了。

    到下午兩點(diǎn)多，吃飯的人終于少了，于路對阿海說：“耗子約我去看房子，我們?nèi)タ纯窗?，看還要添什么，可以的話，晚上就搬過去了?！?/br>
    阿海看著他：“你看都沒看，就把房子給租了？”

    于路嘿嘿笑：“不是耗子幫忙看好了嘛。”

    “你還真信得過他?！卑⒑Ｖ徽f了這么一句。

    于路拍他的背：“放心啦，反正耗子不會坑我。一起去吧？”

    阿海說：“說不定還會有人來吃飯，店里一個師傅都沒有怎么行，你去吧?！?/br>
    “那行，我?guī)О⒈タ纯?，缺什么我先買點(diǎn)放進(jìn)去，爭取今晚上就搬過去。閣樓實(shí)在是太不方便了。”于路想起昨晚的尷尬事件，就不想再次重演。

    阿海沒說什么，只幾不可見地點(diǎn)了下頭，進(jìn)廚房去了。

    于路帶著侄兒去找劉浩洋，劉浩洋正在縣城最大的超市買東西，于路過去的時候，看見他的推車?yán)锓胖淮蠖褨|西，枕頭、窗簾、臺燈、排插、拖把，甚至還有洗衣粉。

    于路說：“買這么多東西，你家里要用？”

    劉浩洋今天沒穿制服，穿著一件格子襯衫，外面套著一件深藍(lán)色v領(lǐng)毛衣，下面穿著淺藍(lán)色牛仔褲、運(yùn)動鞋，看起來就像個大學(xué)生，他笑著說：“給你買的，那房子里空蕩蕩的，除了電視機(jī)、洗衣機(jī)和電冰箱，別的都沒有。一會兒我還要幫你買個電熱水器?！?/br>
    于路說：“電熱水器我自己買吧，這些東西也我自己來?！?/br>
    劉浩洋說：“你買什么，這些是替我姑買的，現(xiàn)在誰家出租房子不是家電家具一應(yīng)俱全啊，沒家具都不好租，不用你掏錢?！?/br>
    于路很少租房子，給阿姨們租的房子也是沒有什么家電的，不知道劉浩洋說的是真是假：“是嗎？”

    “當(dāng)然是。你不用cao心，反正你也沒時間，一會兒看好熱水器，叫人送過去，我盯著裝好就是了?！眲⒑蒲髷[擺手，一副你別管的樣子。

    于路說：“那這些我自己來吧。這算是日常生活用品了，應(yīng)該我自己買。這個用不著，我?guī)Я藖淼模@個也不用，大男人的，怕什么人看?！彼贿呎f，一邊將洗衣粉和窗簾拿出去，放回架子上。

    劉浩洋看他這樣，也沒說什么，只問他還需要添些什么。于冰最喜歡逛超市，在架子間穿來穿去，看著滿目都是新奇好玩的東西，他覺得歡喜，過了一會兒，抱著一盒奧特曼跑回來：“阿伯，這個好看?！?/br>
    于路不理他：“這有什么好玩的，放回去?！?/br>
    于冰撅著嘴，瞟了一下于路，挪著小碎步往回走，眼里全是不舍。劉浩洋說：“冰冰，拿著，叔叔給你買！”

    于冰臉上露出喜悅的光彩，于路說：“不行！別給他亂花錢，這有什么好玩的，沒兩天就壞了?！?/br>
    于冰的小臉頓時哭喪起來，劉浩洋趕緊抱起于冰，摸摸他的臉：“別理你阿伯，叔叔給你買。多大個事，你小時候不喜歡玩玩具？”

    于路看于冰低著頭，緊緊抱著玩具盒子，動了動嘴，到底還是沒說出什么來，他怎么不想給孩子最好的東西，但是他家那情況，給得起么，只能玩泥巴，好久才說：“別給他買多了東西，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別讓他玩野了心?！?/br>
    “你也太小題大作了，多大個孩子，玩?zhèn)€玩具就玩野了心。又不天天給他買，偶爾買個，他才會懂得珍惜。冰冰你說是吧？”劉浩洋說。

    于冰用力點(diǎn)頭，他不懂大人說什么，但是已經(jīng)猜到要給自己買玩具了，臉上的神情明顯高興起來。

    買好東西，于路跟著劉浩洋到了出租屋，那房子是一個單位的職工宿舍，90年代的房子，主人愛惜得不錯，還不算太舊，房子很寬敞明亮，于路看得很滿意，最關(guān)鍵的是這么好的房子，還這么便宜。他對劉浩洋說：“耗子，房租怎么這么便宜，不會是你幫我出了一部分吧？”

    劉浩洋輕拍一下他的后腦勺：“你租沒租過房子??？我們縣城的房子也就這個價了，你以為這是北上廣呢？咱們這兒基本上都是本地人，有多少人需要租房子？”

    于路嘿嘿笑：“說的也是啊。有三間臥室呢，正好，我一間，阿海一間，還一間給阿南。”

    正在到處跑著看的于冰扭頭大聲說：“我也要一間！”

    于路說：“那行，你睡客廳，客廳歸你了，不要上我的床。”

    于冰傻眼了，跑過來抱住于路的大腿：“我要跟阿伯睡！”

    劉浩洋逗他：“不行，我要跟你阿伯睡，你跟你阿叔睡！”

    于冰滿臉糾結(jié)地看著他，耗子叔叔剛給自己買了玩具，要不要把阿伯讓給他呢。

    于路在一旁說：“耗子叔叔逗你呢，他不住咱們家?！?/br>
    劉浩洋摸摸鼻子：“偶爾來你這蹭一晚難道不行？”

    于路說：“行，熱烈歡迎！”

    于路大致收拾了一下屋子，被褥卷什么的要晚上才能搬過來。他看一下時間，就到四點(diǎn)多了：“耗子，我得回店里了，要忙晚飯了。”

    “行，你先回去吧，熱水器馬上就送到了，我等著人來裝好?！眲⒑蒲笳弥ú荚趲椭阈l(wèi)生。

    于路說：“好，晚上你還過來吃飯吧。”

    “等我忙完了就過去?！?/br>
    這房子離于路的飯店只有十幾分鐘的步行路程，的確算得上很便利，要是開車的話，幾分鐘就到了。于路回去之后，跟阿海說了那房子，把劉浩洋好一通夸：“我就說了，耗子辦事我放心，那房子你保準(zhǔn)也喜歡，讓你先挑臥室。晚上他要過來吃飯，給他留點(diǎn)蝦，他愛吃這個?！?/br>
    阿海不置可否，皺眉對正在一旁擇菜的兩個新來的小弟說：“你倆搞什么鬼！讓你摘韭菜，韭菜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