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眼下正值晌午,即便上頭有著茂密的樹冠,此刻仍是惹得葉沐遙發(fā)了一身的汗,付準(zhǔn)身居高位,常年養(yǎng)尊處優(yōu),雖說心頭激蕩,但到底也要看顧著自己的身子,省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第303章 付準(zhǔn)此刻也有些疲累,微微抬手,沖著身后眾人輕聲道。 “先在此處歇歇,過一會子咱們徑直趕到陣鎖之處?!?/br> 付準(zhǔn)是身后十余個侍衛(wèi)的主子,有他發(fā)話,旁人莫敢不從。葉沐遙掙脫付準(zhǔn)的鉗制,徑直尋了一顆粗壯的松木,倚靠在主干上,狠狠喘息著。她不過就是個普通的閨閣千金罷了,除了重生一世,余下的并未與旁人不同,眼下走了如此多的山路,當(dāng)下便有些受不住了。 葉沐遙如今要比方才出嫁之時微微豐盈幾分,面上的清麗不減,但卻多了幾分嫵媚,頰邊的兩團(tuán)暈紅,因著面皮似雪般瑩白,此刻便仿佛涂了胭脂一般,看著當(dāng)真極為誘人。 付準(zhǔn)此刻坐在距葉沐遙并不很遠(yuǎn)的地界兒,見著面前婦人誘人的模樣,當(dāng)下心中一動。沒想到葉云起當(dāng)真生了一個不錯的女兒,若是陣鎖之事解決了,他倒也不介意收了這樣一個媵妾,雖說不是清白身子,但身為人婦,卻別有一番風(fēng)味兒,可比嬌蠻粗俗的秦杳杳強(qiáng)上不少。 付準(zhǔn)雖說城府極深,文采斐然,但為人也有一個不小的缺點(diǎn),那便是好色,不過正是因著付準(zhǔn)稱得上一個風(fēng)流人兒,明德帝才敢放心用他。若是一個臣子連弱點(diǎn)都沒有的話,帝王恐怕會更加防備。 大抵是付準(zhǔn)的眸光太過灼熱,葉沐遙眉頭緊蹙,鳳眸便對上了后者的眼,面上帶著一絲厭惡之色,付盈然的父親果真與她一般讓人生厭。 見著葉沐遙厭惡的眸光,付準(zhǔn)倒是不惱,等到他解開陣鎖,得到秦國的命脈之后,那天下女子不還是任他挑選,一個小小的葉沐遙,自然不在話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思及此處,付準(zhǔn)心下的火熱便染到了面上,想來也是對明德帝那個萬人之上的位置覬覦很久了。 約莫休息了小半個時辰,葉沐遙面上的紅潮終于緩緩?fù)嗜?,微闔著鳳眸,小憩一番。 眼下付準(zhǔn)是鐵了心往龍脈去了,明德帝的目標(biāo)也是龍脈??墒悄顷囨i自己卻并未見過,他們一個兩個都認(rèn)為她能將陣鎖打開,到底是何緣故?住木撲扛。 陣鎖當(dāng)真與八陣圖有關(guān)嗎? 葉沐遙心下極為煩亂,卻不能將自己的心思道出口中,只得抿緊紅唇,指甲緊扣著身后的樹干,粗糙的樹皮便掌心蹭起了一道道紅艷的痕跡,但葉沐遙卻仿佛并未感受到一般。 “好了,咱們出發(fā)吧!” 見著日頭已然不似方才那般惱人,反正便淡淡的開口了。越是靠近龍脈,他便越是激動的難以自持,恨不得馬上將秦國的命脈據(jù)為己有。 一行人耽擱了這么長時間,也并未發(fā)覺身后跟著的兩隊(duì)人馬。 其中一隊(duì)自然是明德帝派來了,他身為當(dāng)今皇帝,自然不可能不在意秦國的龍脈,所以早在明德帝發(fā)覺葉沐遙被囚禁于付府之時,他便動用了藏在付府中的暗探,眼下此人便一直跟在付準(zhǔn)身邊,并未讓付準(zhǔn)發(fā)覺。明德帝的人馬之所以能夠緊追不舍,那個暗探的作用毋庸置疑。這手段還真稱得上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而另外一隊(duì)的人馬,便是尉遲津的人了。此刻,尉遲津騎在秦國極為難見的汗血寶馬身上,身旁跟著一只巨大的狼狗。這狼狗眸子生的晶亮,其中透著的那股子兇狠之色,即便是太尉府中的暗衛(wèi)見著,也不由有些心中發(fā)寒。 狼狗生者灰黑色的毛發(fā),身形要比一般狼狗大上不少,這狼狗名喚刺牙,是尉遲津好不容易才從一個獵戶手中討來了。刺牙并非普通的狼狗,而是狼狗與野狼交合生下的雜種,因著如此,刺牙的速度要比狼狗快得多,嗅覺倒是半分不減,此刻借著刺牙來嗅著磷粉的氣味兒追尋沐遙,當(dāng)真是極好的辦法了。 因著山間路難行,所以付準(zhǔn)他們早便將馬車給棄了,如今走的葉沐遙腳心火辣辣的疼,不過饒是如此,她也不能吐出半點(diǎn)聲音。 身后的兩隊(duì)人馬因著路線相同,所以在一處交匯的岔路,終于相遇了。 因著明德帝身份矜貴,所以此刻到來的自然不會是明德帝,而是明德帝極為信任的心腹,常藏大師。 葉沐遙一直知曉常藏是個有真本事的 ,但她卻并不清楚,常藏還是秦國的國師。不過眼下雖說儒學(xué)有些沒落了,但清流仍是不少。子不語怪力亂神,國師之類的,自然不好讓旁人知曉了。 常藏自然也是看見了眉目帶煞的尉遲津,當(dāng)即一張極為平凡的面孔上,便扯出了一絲淡然的笑意,讓尉遲津心頭的郁燥,不知為何盡數(shù)散去了。 “尉遲院使有禮?!?/br> 常藏微笑著道。 聞言,尉遲津緊蹙著眉,他自然是清楚常藏身為萬安寺的主持,但是他此刻到這里倒是為著何事? “大師有禮了?!?/br> 尉遲津心下雖說有些疑惑,但卻不好發(fā)問,微微躬身,沖著常藏還禮。 “尉遲院使與貧僧所謂之事相同,不若一齊同行可好?” 聞言,尉遲津雖說心下不愿,但也不好拂了常藏的顏面,當(dāng)即便斂下眸中的異色,輕聲道。 “榮幸之至?!?/br> 見狀,常藏眸中的溫和之意更濃。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付準(zhǔn)帶著葉沐遙一行人,終于抵達(dá)了龍口含珠之處。此刻聚集的靈氣極為濃郁,連草木也生的比別處高壯不少。看著這蔥郁的山木,葉沐遙當(dāng)真并未看出所謂的陣鎖到底在何處。 付準(zhǔn)也是第一次來到龍脈之處,因著龍脈此處有著一座大陣,所以倒是有些排斥人氣兒, 因著如此,明德帝這才并未派兵把守。 “陣鎖在何處呢?” 付準(zhǔn)蹙眉,身子半弓著,一雙鳳眸中射出有些凌厲的光芒,在四處搜尋著。葉沐遙雖說并不欲摻和在所謂龍脈之事中,但此刻即便她再想脫身,恐怕也是不能的,倒不如看看一會子有何辦法,能夠?qū)で笠痪€生機(jī),這才是正道。 ☆、第304章 此處郁郁蔥蔥的都是樹木,葉沐遙也覺得有些奇怪,在周圍細(xì)細(xì)查探,卻好似什么都并未發(fā)覺一般。葉沐遙憶起八陣圖,按照其中的陣眼尋找,希望能夠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不過饒是如此,她也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 過了一會子,突然傳來噠噠的馬蹄聲,付準(zhǔn)面色一把,快步上前,從袖籠中取出了一把匕首,抵在葉沐遙腰際。付準(zhǔn)并不知來人到底是誰的人馬,但好歹也要做些準(zhǔn)備,省的被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聽著馬蹄聲,來人大抵有三十余人,聲音漸漸清晰,等到能見著來人的身影時,不知怎么了,葉沐遙第一眼便見著了騎著汗血寶馬的尉遲津。 “阿津?!?/br> 葉沐遙輕聲喃喃,只覺得眼眶一熱,卻又不敢出聲。如今她的處境,便是付準(zhǔn)手中的棋子,若是因著她的緣故,影響了阿津的話,那葉沐遙即便是死了,恐怕也不會瞑目。 葉沐遙能見著尉遲津,以尉遲津的眼力,自然也早就發(fā)覺了那個心心念念的女子。此刻尉遲津貪婪的望著葉沐遙,鳳眸中的光芒刺目,其中除了葉沐遙,好似再也容不下旁人一般。 “沐遙!” 尉遲津高聲喊道。 聞聲,葉沐遙身子一震,面上扯出一抹清淺的笑容,此刻見著尉遲津,葉沐遙要說心下沒有半分感動,那半點(diǎn)也沒有可能,畢竟她并非鐵石心腸。不過饒是她很是感動,如今也無法挽回了,付準(zhǔn)的匕首還抵在自己腰際,若是她有異動的話,恐怕便會性命難保。 “阿津,小阿衍如今還在付府!” 葉沐遙眼下心心念念的便是小阿衍,生怕那個小娃兒出了什么事。不過她話音將落,便感覺腰際一陣刺痛。 葉沐遙扭過頭,見著付準(zhǔn)那張仿佛寒冰一般的面孔,心下不由有些驚懼。 “閉嘴!若是再多言的話,那便去死罷!” 此刻,葉沐遙身上藕粉的羅裙已然被殷紅的血跡打濕,蜿蜒的血流漸漸蔓延,順著衣料徑直滑落,滲入了腳下暗色的泥土之中。 尉遲津望著葉沐遙被付準(zhǔn)傷著了,目眥盡裂,身子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恨不得即刻便將付準(zhǔn)給打殺了,卻被身旁的常藏給拉了一把。 “尉遲院使莫要心憂,葉小姐無事。” 聞言,尉遲津只覺心頭蘊(yùn)了一股火氣,他自然清楚付準(zhǔn)下手是有分寸的,定然不會使得沐遙重傷,但饒是如此,尉遲津還是見不得葉沐遙傷著半點(diǎn),哪怕只是劃破一層油皮兒,也會極為心疼。 “你閉嘴!” 尉遲津此刻也顧不上常藏的身份,當(dāng)即扭頭怒斥一聲,話音將落,異變突生。 葉沐遙的血跡滲入地下之時,便仿佛喚醒了自上古起便沉睡的猛獸,一陣令人目眩的地動山搖,周圍的樹木不知崩裂折斷的多少,他們這些人也都難以站穩(wěn)。付準(zhǔn)拉著葉沐遙,此刻死也不肯放手。畢竟有尉遲津在此處,葉沐遙便是他的護(hù)身符,只消將這個女子給掌控了,他便無性命之憂。 付準(zhǔn)心下明白,但是手段卻并不如何爽利。他雖說騎射不錯,但與尉遲津這種練家子還是難比的。地動之時,尉遲津手下想的并非自己的安危,而是徑直沖了出去,想要將沐遙死死護(hù)住。 即便付準(zhǔn)手中抓著匕首,而尉遲津則是赤手空拳,但幾下交手,仍是尉遲津占了上風(fēng),最后尉遲津徑直伸出手,看似毫無力道的一掌,擊在付準(zhǔn)胸口處時,便直接將這位當(dāng)朝的御史大夫給擊飛出去。住斤華劃。 付準(zhǔn)便仿佛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般,狠狠的撞到了不遠(yuǎn)處的一顆榆樹上,這才止住了飛掠之勢。 他的身子仿佛破布一般,徑直摔落在地。此刻在龍?zhí)舵?zhèn)這荒無人煙的地界兒,付準(zhǔn)也稱不上什么御史大夫,眼下他這具殘破的身子,可能連個普通的侍衛(wèi)都不如。 尉遲津嘲諷的望著一手掩住胸口,不斷嘔血的付準(zhǔn),眸中劃過一絲殺意。將想上前將付準(zhǔn)徑直打殺了,以泄心頭之恨。就被常藏給攔住了。 “尉遲院使,眼下還是先行給葉小姐處理傷處罷!” 聽得此言,尉遲津心下一驚,望著懷中的女子,發(fā)覺沐遙此刻的面色已然蒼白如紙。尉遲津心下狠狠一痛,當(dāng)即也不敢耽擱,一把橫抱起沐遙,身子飛掠,找了一處樹蔭濃茂的地界兒,將眾人的視線阻隔在外,這才開始給沐遙處理傷口。 因著此刻是在荒郊野外,尉遲津自然不可能尋著干凈的棉布,將沐遙的傷處給包扎起來。眼下尉遲津也不能挑挑撿撿,將自己的外袍扯下,將里衣撕成一根根長條,而后便將懷中的瓷瓶兒給取了出來。 其中裝著上好的止血藥,雖說此藥有些疼痛,但現(xiàn)下也顧不上這么多了。 “沐遙,可能會有些疼,你先忍著。” 尉遲津輕聲誘哄道。 聞言,葉沐遙強(qiáng)扯出一抹笑意,她其實(shí)并不怕疼,她怕的是落在付準(zhǔn)手里,成為了一個全然沒有思想的棋子。 “無妨?!?/br> 葉沐遙聲音有些虛弱,尉遲津聽著只覺得心下一痛,當(dāng)即便輕輕解開葉沐遙腰間的系帶,露出其中不斷溢出鮮血的肌理。 葉沐遙身上的皮rou便仿佛上好的白瓷一般,配上不斷溢出一些血絲的創(chuàng)口,顯得有些妖異。大抵是因著受傷有一會子了,所以此刻流血的速度也減慢了不少,葉沐遙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便想要睡去。 不過等到那仿佛白沙一般的藥粉撒到了皮rou之上,葉沐遙只覺得一陣仿佛火燒一般的刺痛從創(chuàng)口處開始蔓延,幾乎要將她折磨致死。 “疼!” 葉沐遙死死咬著菱唇,細(xì)白的額際已然顯出了點(diǎn)點(diǎn)冷汗,額際的黑發(fā)有些濡濕,顯然已經(jīng)被汗意打濕。 此刻,即便尉遲津極為心疼,但長痛不如短痛,尉遲津手上速度不減,很快便將葉沐遙腰際的傷口給包扎好了,而后再仔細(xì)的將葉沐遙的衣襟給攏好,這才橫抱起面前的小娘子,往先前那處趕去。 ☆、第305章 不知不覺間,地動已然停了,尉遲津橫抱起葉沐遙,趕到眾人所在之處時,將想喚上自己的人馬,離開此處,便聽得常藏這和尚開口了。 “尉遲院使留步,難道您不想知曉付準(zhǔn)為何要帶葉小姐來此處嗎?” 聞言,尉遲津劍眉一蹙,他回過身望了常藏一眼,眉眼處帶著一絲不虞,不過卻并不很是明顯。 “常藏大師,我對付準(zhǔn)的心思并無興趣,眼下趕快離開此地才是正事,眼下此處將將生了地動,說不準(zhǔn)片刻之后還會再生出一次,尉遲某可不欲將自己的性命賠上。” 尉遲津神色淡淡,面部表情的開口。葉沐遙原本便身量窈窕,此刻安安靜靜的倚靠在尉遲津懷中,便仿佛輕若無物一般,讓人心下止不住的升起一股子憐惜之意。 見著尉遲津的無禮,常藏絲毫不惱,當(dāng)即便繼續(xù)道。 “尉遲院使有所不知,即便你此刻將葉小姐給帶離此處,她仍是逃不開。畢竟一個可以打開秦國龍脈陣鎖之人,若是不能為陛下所用,那葉小姐也便不必留在世上了?!?/br> 聽到龍脈二字,尉遲津的神色終于變得凝重了。 懷中的葉沐遙顯然也是聽清了常藏的言語,嬌軟的身子緩緩便的僵硬,輕聲開口道。 “阿津,放我下來?!?/br> 龍脈之事便仿佛巨大的渦旋一般,壓抑的葉沐遙難以呼吸,她不欲將尉遲津給牽扯到此事中來,畢竟小阿衍年歲還小,若是自己出事的話,還是要有父親照料才好。 聞言,尉遲津鳳眸中閃過一絲擔(dān)憂之色,但見著葉沐遙眉眼處的倔強(qiáng),也并不言語,之時小心翼翼的將葉沐遙的身子給放下了,轉(zhuǎn)而上前一步,下意識的擋住常藏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