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聞言,葉沐遙也清楚,柏瓊大抵是將耐性耗盡了,索性也不賣關子,直接開口道。 “柏先生,我這手字,自然是有人教導的,要不然您認為還會有何人能寫出如此筆跡?” 葉沐遙并不打算將自己真實身份也吐露出來,如此并非因為她不信任柏瓊,而是此事確實不好開口。 畢竟在重活一世之前,葉沐遙也是萬萬不會相信鬼神之說的。 柏瓊眼中透露出一絲思索之色,葉沐遙對外說的身份,是池水瑤的嫡女。但明眼人都清楚,葉沐遙是當年從白蓮腹中爬出來的女兒,所以柏瓊自然不會認為,葉沐遙是因著與池水瑤母女連心,這才會寫出如此筆跡的。 “那葉小姐可否告知柏某,到底是何人所教呢?” 柏瓊現(xiàn)下眼中也帶著一絲急色,畢竟當年他切切實實清楚池水瑤是已然離世了,這才惶急的調動手中勢力,想要徹查當年在京中到底生出了何事,為何老師身子一向硬朗,便會突發(fā)急癥去了。 不過柏瓊顯然什么也并未查到,手中的勢力反而引起明德帝的忌憚。畢竟?jié)}川柏家也是世家大族,雖說在朝為官之人并不算多,在世家在潁川當?shù)?,可比皇族的名聲要強上不少?/br> 因著如此,明德帝心里自然不會舒坦,所以便借著柏瓊曝露的時機,將他手中勢力一并給收走了。 柏瓊因著池淵之事,將潁川柏家的勢力都給弄得土崩瓦解,自然為族老不容。他也便辭去了族長一職,過著大隱隱于市的日子。 不過即便是大隱隱于市,柏瓊在一開始也還是掛心著端慶侯府的動向,在他看來,池水瑤是個極為謹慎之人,怎么也不會因著跌倒導致難產(chǎn)而亡。 當年侯府之事處處透著詭異,但柏瓊手中并無可用的勢力,根本斗不過葉云起。久而久之,便有些心灰意冷,反正當年故人,也沒剩下幾個,便也全然隱退了。 等到柏翼然長大后,柏瓊這才出現(xiàn)在眾人視線之中。 “不瞞柏先生,正是您心中所知之人教授?!?/br> 葉沐遙此言也算不得虛言,畢竟池水瑤當年的字跡,她自然是熟悉的很。 聞言,柏瓊當即一愣,隨即白皙瑩潤如玉的面上,便露出一絲羞惱之色,直接厲聲道。 “死者為大,葉云起便是如此教你的嗎?怎的做謊也不能挑些旁的緣故?” 柏瓊桃花眼微微瞇起,其中的寒意絲毫未加掩飾,葉沐遙清楚,她這大師兄是真真怒了,當下便有些忍俊不禁,直直搖頭道。 “柏先生也并未有何證據(jù),怎的便知曉沐遙是在口出虛言呢?” 葉沐遙斜睨了柏瓊一眼,眸中透著幾分得意,當真是讓柏瓊不知該怎么反駁,畢竟他的確是沒有所謂的證據(jù)。 “即便是我沒有證據(jù),但柏某心下所想之人,在你這黃毛丫頭落地之前,便早已離世了,哪里能成為你的老師,莫要胡言亂語了!” ☆、第160章 言論 聞得此言,葉沐遙面上的笑意更濃,也并未直接言語。 碧淵閣的雅間之中,自然是備著上好的筆墨紙硯,葉沐遙直接出去宣紙徽墨,將徽墨不斷研磨,這才提了筆,在紙上落下簪花小楷。 前世池水瑤最喜的便也是簪花小楷,雖說池淵一直覺得小楷有些逼仄了,但因著池水瑤有些偏執(zhí),便也不勸了。 眼下葉沐遙落筆之時,面上的神色也前世里并無半分不同,柏瓊在一旁看著,大抵是因為葉沐遙容貌與當年的池水瑤有七分相似,所以便不由的有些恍惚,真真覺得眼前的小娘子,便是他的小師妹無疑。 不過此種想法也不過是一閃而逝罷了。柏瓊是個極為警醒之人,失神不過僅是片刻,他望著葉沐遙落筆的字跡,面上逐漸露出一絲凝重之色。 葉沐遙是葉云起的嫡長女,到底是怎的學會琨瓊的筆跡的?莫不是葉云起親自教導的? 即便是柏瓊想破了腦袋,也不清楚葉云起要是親自教導自己長女已逝嫡妻的字跡到底有何用處? 難不成還是為了博一個情深不壽的名聲? 在柏瓊看來,世俗人眼中的名聲,不過是笑話罷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名利名利,自然是眾人萬萬割舍不了的。 待到葉沐遙將一派水經(jīng)注默完之后,柏瓊面色便也恢復了方才那副古井不波的模樣。 葉沐遙待桌面上宣紙干透之后,便將抄錄的水經(jīng)注往柏瓊面前一推。 見著葉沐遙如此動作,柏瓊劍眉一挑,倒也并未言語,如劍一般鋒利的眸光,直直掃著面前的簪花小楷,卻也并未發(fā)現(xiàn)出一絲異樣。 過了許久,柏瓊這才將葉沐遙抄錄的宣紙放下,心下微微嘆息一聲,便直接道。 “你便直言罷,引我出來,到底所謂何事?” 聞言,葉沐遙嬌軀微微輕顫,說到底,她倒也是個心狠的,明明知曉眼下朝堂之勢便是一團糟,還要將大師兄給引入局中,真真稱得上是個不義之人。 葉沐遙并不想對自己的舉動辯解,畢竟她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便不會后悔,她已然沒有退路了。 “沐遙自然是欽佩先生智計?!?/br> 葉沐遙說著,便沖著柏瓊拱了拱手,眉眼處透出的幾分淡然之色,倒也讓人生不出惡感。 “先生自然已經(jīng)知曉,我父親葉云起定然是因著meimei沐語的婚事,而站在三皇子身后。但不瞞先生,我未來夫婿尉遲津,便是皇后一派之人。所以,沐遙希望先生出山,能夠出手相助!” 葉沐遙現(xiàn)下也是直言不諱了,水光瀲滟的眸子,如今透出幾分凝重之色,畢竟她也并無幾分把握說服柏瓊。 聞言,柏瓊倒是有些詫異,他自然是聽出了葉沐遙的言下之意,無外乎因著葉沐語與三皇子的婚事,導致侯府失和,這才讓她這個為及笄的小娘子,站到了大皇子白均程身后。 “你可知你在說些什么?今日之言若是讓旁人聽著了,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柏瓊微微瞪眼,即便是葉沐遙此言不似作假,他自然也不會輕信于她,畢竟只憑著相似的筆跡,也說明不了什么。 “抄家滅族?沐遙今日之言,除了沐遙之外,恐怕便只有先生聽聞了。所以只要先生能不往外透露的話,沐遙的性命,自然也是無礙的。” 葉沐遙口中帶著幾分笑意,直接開口道。 聽得此言,柏瓊身子倒也是僵了一下。說實話,他也未曾想過,一個年歲如此之小的小娘子,居然膽大包天,連皇位更迭之事都敢插上一腳,真真是不要性命了! “你如何篤定我不會泄露?” 柏瓊微蹙劍眉,目光直打在葉沐遙身上,直接開口道。 聞言,葉沐遙面上的笑意更濃,此刻也拿起檀木桌上微燙的清茶,直接送入口中道。 “先生若是想要沐遙性命的話,恐怕只消您一句話,沐遙便無一絲反抗之力了。” 若是柏瓊真有殺意的話,畢竟今日約見葉沐遙的位置便不是在碧淵閣,而是在紅袖招了。 畢竟去了那種腌臜的地方,即便葉沐遙并未出什么事,但身上的惡名也算是洗不盡的。 柏瓊從來不是一個好心腸的名士,不過他今日并不想要人性命罷了。 “你這小娘子倒也是胸有成竹?!?/br> 柏瓊此刻望著葉沐遙的神色,倒是透漏出幾分滿意的味道。面前的小娘子若非葉云起家的,那可真真是極好的,只不過,葉云起這三個字,便讓柏瓊惡心的難受了。 葉沐遙不答反問,直接開口道。 “柏先生您便直接說罷,到底能否助大皇子一臂之力,畢竟嫡出總歸是要比庶出來的名正言順?!?/br> 葉沐遙說完此言,便抿緊了紅唇。 她這一句話,若是傳出去的話,恐怕便會讓高門大戶的庶子給嫉恨至死,不過柏瓊顯然也不是多嘴之人,自然不會多說。 柏瓊面上露出一絲沉吟之色,平心而論,他倒是不想攙和進皇位之爭。 不過,爭亦是不爭,不爭亦是爭。 既然斐佑那個小子已然利用紅袖招的實力將自己的下落給尋著了,那他柏瓊想必現(xiàn)下也出現(xiàn)在了明德帝眼中,畢竟像紅袖招這種消息可靠的青樓,可是讓明德帝費了不少心思。 “我怕是不能應你?!?/br> 即便是現(xiàn)下已然被逼上梁山,柏瓊也是個謹慎之人,自然不會因著葉沐遙這一席話,便直接入了三皇子一派,若是一個不好,便會將在潁川的族人給牽連了,即便是族老們不仁,他也不能不義。 此等說不好便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即便是免不了要插一腳,也要盡量選個穩(wěn)妥的皇子,省的到頭來就連竹籃打水一場空都算不上,反誤了自己的性命。 “再等等罷,等到形勢更為明朗之時,你便可知你我是敵是友了?!?/br> 柏瓊眼中倒是少見的帶著幾分欣賞之色,畢竟眼下的小娘子雖說年歲不大,但這份膽敢算計葉云起的心思,真真是讓他爽快至極! ☆、第161章 尋藥 看著柏瓊眼中的贊賞之意,葉沐遙微微勾唇一笑,實則她今日的打算并未成事,不過倒也無礙,畢竟眼下大皇子白均程依然已然回到京中,白均程慣是個有成算的,所以想來三皇子白均禹也弄不出什么亂子。 既然柏瓊心下還是帶著幾分猶疑,葉沐遙也不好多說些什么,等到再過些時日,便看柏瓊的選擇了若是他想要入三皇子一派的話,那即便是自己的身份不得曝露,也顧不得那么許多了。 葉沐遙也并未在碧淵閣多留,畢竟眼下她還需要找阿史要些物什,若是那物什沒有備好的話,十日之后的宮宴,恐怕也無法成事了。 葉沐遙現(xiàn)下心中略帶著幾分急躁,畢竟明德帝的身子可做不得準,萬一哪刻突然不好了,那以萬皇貴妃母家的勢力,大皇子想要登位,怕也沒有那么容易。 所以葉沐遙必然要在此刻讓葉云起與三皇子牢牢綁在一處,使得明德帝對三皇子生厭,這樣于大皇子才更為有利。 葉沐語便是葉沐遙下手的機會。 畢竟眼下葉云起已然認定葉沐語便是白均禹的正妃了,畢竟明德帝早已親自開口,雖說并未降下圣旨,但君無戲言,朝堂之人可沒有一人認為明德帝是在說笑。 再過幾日的宮宴,因著楚國來使入京,所以到時定然極好下手,葉沐遙若是 錯過了這個時機,自然也會有些遺憾。 等到了妍淑堂之時,葉沐遙便輕車熟路的往小間兒走去,而一直跟在后面的兩個丫鬟,自然也是極為識趣,清楚有些事情不是她們能探聽的,便早早下去,細細品嘗妍淑堂這處放著的馬蹄糕。 其實,在葉沐遙看來,妍淑堂的廚子,實則還不若端慶侯府的呢,不過是因著在此處并無拘束,這兩個丫鬟才如此歡喜。 葉沐遙自然也是不喜拘束的性子,不過現(xiàn)下倒是由不得她。所以即便是有些疲累了,卻也不敢與旁人言道,若是被葉云起清楚了半分,那她幾年的謀劃也算是白費了。 葉沐遙在小間兒里坐著,丫鬟便去通傳,不到半盞茶的功夫,甄史便出來了。 “琨瓊,你今日來的倒早?!?/br> 甄史今日穿的倒也是極為簡單,湖青色的長衫,雖說看著有幾分單薄,但卻添了不少的書生氣。 甄史一張照片面龐本就有些顯小,如此一來,看著便如同少年郎一般,只不過眉眼處并無少年郎的浮躁,墨眸中的沉穩(wěn)之色,看著便讓人覺得妥帖。 “今日一早便出府了,而后又去見了見大師兄,這么多年,他倒是一點也未曾變化。” 柏瓊自五歲起,便被穎川柏家給送到池淵身邊。因著柏瓊極為聰慧,所以便一直被池淵帶著身邊。當年池水瑤還未降生,池淵最為疼愛之人,便是柏瓊無疑了。隨后的幾個徒弟,即便阿史是甄家的后代,父親也不過多多照扶而已,倒也并未似柏瓊一般,視若親子。 池水瑤自小便是一直跟在柏瓊身邊長大的,這位大師兄也對她稱得上是極好,而甄史則是不然,他對柏瓊只是極為敬佩,畢竟名士的名頭可不是常人所得的。 “那你可告知大師兄身份了?” 甄史此刻倒是有些郁卒,畢竟葉沐遙的真實身份以往只有他一人清楚,但眼下既然大師兄入京了,恐怕琨瓊可依賴之人便不止他一個了。 見著甄史面色有異,葉沐遙倒是不清楚是怎的了,便直接開口道。 “阿史,你難不成不想見著大師兄,我記得你當年可是極為崇敬于他的。” 聞言,甄史心下暗嘆一聲,也不知該如何與葉沐遙傾訴心意,畢竟他的顧慮太多,且此時的確也并非良機。 還是再等等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