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聞言,白蓮淡笑著點頭,又開口問道。 “你怎的又要出府?” “這不是先前有一個小娘子將女兒給救了嗎?女兒想親自奉上謝禮,這也顯得有些誠意?!?/br> 聽得此言,白蓮才想起是有這么一個小娘子,即是如此,那沐遙出府去也不礙事的,反正在京中是不允許械斗,只消多帶些小廝,便不會生事了。 “母親,我看您這兒的百合花又有些蔫了,等到明日一早,我便讓鈴蘭給您送來些新的,看著心里也舒坦不是?” 葉沐遙笑顏如花,當(dāng)真生的越發(fā)精致。 白蓮?fù)畠?,驚覺葉沐遙居然與池水瑤生的極為相似,難不成便是因為這孩兒從小記在池水瑤名下才會如此嗎? 見著葉沐遙臉頰還有幾分自己的影子,白蓮心中有些悵然。 “那便甚好?!?/br> 葉沐遙在云水閣與白蓮一齊用著晚膳,大抵是因著白蓮身子不好,所以也并未吃太過油膩的吃食,不過小廚房的手藝一向不錯,因著夜間天氣涼爽些,葉沐遙的胃口倒也好上不少。 ☆、第94章 妍淑堂 小廚房送上來四菜一湯,風(fēng)腌果子貍,火腿燉肘子,油鹽炒枸杞芽兒,野雞瓜子,野雞崽子湯。葉沐遙用了不少飯食,又添了半小碗兒野雞崽子湯,白蓮見著忙道。 “莫要用的太多,如若吃積了食,受罪的可是自己?!?/br> 聞言,葉沐遙笑意瑩然的點頭,不過還是夾了一塊果子貍放入口中,畢竟這滋味兒確實不錯。 等到葉沐遙與白蓮進完晚膳之后,葉沐遙便差新提上來的知琴端來一碗木樨清露給白蓮服下。 白蓮現(xiàn)下胸懷郁結(jié),自然是需要這上用的木樨清露來調(diào)理一番。葉沐遙現(xiàn)下既然不好對白蓮出手了,便也不能讓她有事,畢竟這般才好做些旁的事情。 伺候白蓮漱過口后,葉沐遙便不預(yù)備再在云水閣多留,反正今日欲完成的事情已然做到,多留也是無益,又何必看著白蓮讓自己生厭呢? “母親,那女兒先告退了?!?/br> 聞言,白蓮微微點頭道。 “你去罷,明日多帶著些小廝出府,這般我才能放下心來。” “多些母親掛心?!?/br> 葉沐遙說完此言,也并未轉(zhuǎn)身,直接緩緩后退,退出臥房后,才將雕花木門合上。 她走在前頭,而鈴蘭跟在后頭,見著小姐今日好似高興不少,連飯食都用的多了些,讓著心思單純的小丫鬟倒是高興的很。 “小姐今日因何如此開懷?” 鈴蘭帶著笑意開口問道。要是放在以前,鈴蘭是萬萬不敢逾越的,但自從那日從萬安寺歸來之后,小姐便對她極好,這也讓鈴蘭心下感動之余,膽子也大了些。 “想著明日便能親自為驚鴻jiejie送上謝禮,我這心里便激動的很。” 葉沐遙此言不虛,不過她送上的謝禮可不是老太太讓于嬤嬤從庫房中選出來的東海紅珊瑚,而是前世池淵藏在脂粉鋪子中的天山雪蓮。 鈴蘭這丫鬟是知曉天山雪蓮的,不過她畢竟不全然是個傻子,回府一看,小姐完全沒在府中提過那件事,便再也不敢開口了。 現(xiàn)下跟在葉沐遙身邊的日子,對于鈴蘭這等小丫鬟來說,舒坦的仿佛在夢中一般,她可不想因著自己的多嘴多舌,而將現(xiàn)下的舒坦日子給毀了,畢竟方才鶯歌燕舞的下場她也見著了。 便是在心中懸著一把利劍,真真是不敢做出錯事兒。 “小姐高興的話,便能多用些飯食,鈴蘭也是高興得很?!?/br> 聞言,葉沐遙扭頭,看著身后跟著的這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鬟,心中倒是又好氣又好笑。 罷了,不過是一個丫鬟而已,只消自己再護她幾年,日后尋一戶好人家嫁了便是。 “走罷!” 葉沐遙不欲多言,便加快了步子,沒多久便到了碧瑤居。 鈴蘭為葉沐遙花瓣牛乳在水中,葉沐遙泡了小半個時辰,便喚鈴蘭端入清水,將她的身子擦洗干凈。 葉沐遙現(xiàn)下過的日子,倒是比前世舒坦多了。畢竟世家女的教養(yǎng)嚴(yán)格,雖說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卻不會縱容她如此享樂。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這話是做不得假的。 翌日,葉沐遙起身的很早,因著今日要出府,所以也并未選不好穿著的衣裳。穿著妃色蜀錦的如意云紋衫,同色的散花百褶裙,發(fā)間帶著鎦金點翠釵,耳上是金鑲東珠耳墜,皓腕上戴著藍白琉璃珠鑲嵌金腕輪。 葉沐遙本身便是五官精致,現(xiàn)下在細細打扮一番,雖說并非有多莊重華麗,但看著確實讓人眼前一亮。 葉沐遙出府時的車夫,還是先前那個王二子。 葉沐遙并未讓王二子直接駕車去紅葉商會,而是先去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脂粉鋪子——妍淑堂。 妍淑堂可以稱得上是京中最好的脂粉鋪子,其中的脂粉便是勛貴人家,也是喜愛的很。不過也葉家的身份,用的物什自然是御用的,倒還是比妍淑堂里的東西好上不少。 這妍淑堂的掌柜也是個妙人,因著這脂粉鋪子是池水瑤的嫁妝,現(xiàn)下葉沐遙記到池水瑤名下,便應(yīng)當(dāng)將這鋪子給了葉沐遙。 但這甄史掌柜卻并未將妍淑堂直接交到侯府,因著甄史當(dāng)年被池淵救過一命,所以忠心的只有池家。 池淵信得過甄史,便也沒有將妍淑堂的地契房契都放在池水瑤的嫁妝里,只是讓甄史將妍淑堂月月盈利按照份額給池水瑤分紅,畢竟這樣也是穩(wěn)妥些。 白蓮垂涎這妍淑堂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奈何葉云起礙著面子,并不欲對妍淑堂抑或是甄史出手,這才擱置下來。 甄史每月將鋪子里的分紅取出一般送入侯府,饒是這樣,白蓮也是個貪婪的,根本不會滿意,暗地里也使出不少陰私手段,但甄史也不是個沒本事的,次次都被他給躲了過去。 葉沐遙并未讓小廝跟著她一齊進入妍淑堂,畢竟脂粉鋪子里面,女眷是少不了的,要是沖撞了哪一個,可便不是什么好事了。 葉沐遙自然是信得過甄史的,畢竟當(dāng)年池淵將他一家老小的性命都給保住了,甄史為表衷心,當(dāng)場便要吞下毒藥,勢要一生效忠池淵,不過此舉被池淵阻止了。 即便如此,池淵仍是讓甄史管著妍淑堂,也并未對他多加限制。 畢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葉沐遙走入妍淑堂中,便迎來一個十五六的俏麗丫鬟,雖說葉沐遙現(xiàn)下帶著帷帽,看不清面孔,但一看身上的蜀錦料子,便可知眼前的小娘子定然出身勛貴。 丫鬟在這妍淑堂中做活兒,自然練就了一副好眼力。 “這位小姐,您要選點什么?” 葉沐遙見丫鬟迎了上來,便直接開口了。 “勞煩通報掌柜一聲,說葉府來人了?!?/br> 聞言,那笑容滿面的丫鬟杏眼一瞪,狠狠的橫了葉沐遙一眼,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前去通報。 “什么人??!這月的分紅不是將將拿走嗎?怎的又來了一個主子?” 聽聞丫鬟的嘟囔聲,葉沐遙不由失笑。看來,甄史這十二年來,還真是沒有變過??! ☆、第95章 甄史 那丫鬟嘟囔著邁步往屋里進,葉沐遙趁此機會打量著妍淑堂的擺設(shè),發(fā)現(xiàn)這脂粉鋪子倒是和當(dāng)年一般,墻壁上圍繞著層層鵝黃的紗幔,看著有些旖旎的味道,但堂上的正中心卻非如此,掛著池淵親手抄錄的一首小詩: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 會向瑤臺月下逢 看著父親的筆跡,葉沐遙呼吸有些急促,不過她還是極力壓制住自己心境的波動。沒有片刻,便從角門里出來一個面容俊秀青年男子,穿著淡青色的儒衫,黑發(fā)以同色的絲帶系上,下顎處蓄著短須,修剪的極為規(guī)整??粗共幌袷菨M身銅臭味兒的商人,而是精通四書五經(jīng)的儒生一般。 甄史的面容與十二年前相比,并無太大變化,葉沐遙透過帷帽前的紗??粗?,讓她眼眸發(fā)亮,不過想著周圍還有不少前來選些脂粉的女眷,便沒有馬上開口。 “甄老板,莫不如我們換個地方談?wù)劊俊?/br> 葉沐遙輕輕開口,讓身后跟著的鈴蘭有些疑惑,小姐到底是何時知曉這位老板姓甄的?聽語氣倒是熟稔的很。 聞言,甄史墨黑的眉微微蹙起,不著痕跡的打量著葉沐遙。 眼前這位自稱葉家人的小娘子看著身量不顯,應(yīng)當(dāng)年歲也并不算大。端慶侯府中年歲與面前小娘子相當(dāng)?shù)娜?,?yīng)當(dāng)只有大小姐葉沐遙與二小姐葉沐語。 葉沐遙那個小娘子從小便記在小姐(池水瑤)名下,但他甄史也不是個傻的,自然不會輕易相信小姐會難產(chǎn)而亡獨留一女的消息,因著池水瑤懷胎月份不小之時,便是甄史在外請的名醫(yī),已然知曉池水瑤腹中的胎兒乃是男胎,哪里又會有女嬰之說? 甄史已然認(rèn)定了面前的小娘子便是葉沐遙了,面上便不由更冷了三分,當(dāng)真覺得葉家真真是不要面皮的!小姐都被他們給謀害了,現(xiàn)下還不知從何處找來一個野種,居然說是小姐留下的血脈,想要繼承小姐的鋪子,真是無恥至極! “甄某不敢,畢竟男女有別,還請大小姐回去罷!莫要讓甄某為難了?!?/br> 甄史面上的不耐之色根本不屑于掩飾,想要借此將葉沐遙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給趕回去。 不過葉沐遙這具皮囊雖說是僅僅只有一十二歲的小娘子,但芯子里卻是那個丞相嫡女池水瑤,自然不會因著這些細節(jié)便被甄史趕走。 “甄老板莫要說笑了,今日我過來找您,實在是受人所托。那人跟我說了一句話,不曉得甄老板是否記得那句‘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呢?” 聞言,甄史略顯單薄的身子一震,面上露出震驚之色。 不過他好歹也是極有城府之人,自然不會表現(xiàn)的太過失態(tài),強壓住心頭的激動,對著葉沐遙說道。 “還請葉小姐跟甄某去里間相談?!?/br> 聽聞?wù)缡分?,葉沐遙便清楚了,這人還是當(dāng)年的甄史,未曾變過。 “鈴蘭,你便現(xiàn)在堂中歇著,等下我再喚你進去。” 葉沐遙對著身后的丫鬟淡淡開口,見鈴蘭還欲說些什么,眸中便露出些許冷意。如此,鈴蘭便也不敢多言了。 葉沐遙跟著甄史去了里間,甄史將小廳的門給關(guān)上,便迫不及待的開口道。 “你怎的知曉這句詞?” 這句詞是池水瑤當(dāng)年在孤本上見過的,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全篇,之后便派甄史搜羅,卻也并無結(jié)果。 后來還是池水瑤與甄史一齊將這篇詞給填了上去。 甄史并不認(rèn)為池水瑤會將此事說給旁人聽,雖說她與自己并無什么不妥之處,但此事畢竟于女子閨譽有礙,所以她更不會開口了。 現(xiàn)下從面前這位葉家小娘子口中聽到此言,便真真讓甄史震驚了。 聞言,葉沐遙索性便將頭上戴著的帷帽給褪了下來,露出了那張神似池水瑤的面孔。 見此,甄史整個人便僵住了,鳳眼直直的盯著葉沐遙的面龐,喘息聲也重了些,胸膛極大的起伏這,眸中也閃現(xiàn)出一絲波光。 “你到底是何人?” 甄史極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只可惜卻無能為力,畢竟面對這張極為肖似池水瑤的面龐,甄史實在是無法做到無動于衷。 “我是葉沐遙,你應(yīng)該清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