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東西是我摔的我認了,你說想讓我怎么賠吧?”唐琦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今天她認倒霉,以后這個賀堯她絕對有多遠躲多遠。 “賠?你既然認得出來這是北宋汝瓷,也一定清楚它的價值,你賠得起嗎?”賀堯看了一眼茶幾上杯子的碎片,碎成這個樣子算是徹底沒救了。 這對杯子賀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弄到手的,北宋汝瓷存世極少,想要再找出一對這樣的杯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賠他一對杯子不可能,那就只能賠錢了,但一個江湖騙子能拿得出多少錢? 賀堯自打杯子被摔碎的那一刻起,就沒指望過唐琦薇賠,不然他火氣也不會那么大。 “你看不起我是嗎?”唐琦薇見自己被賀堯小瞧,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又蹭一下躥了上來。 “哼!”賀堯冷哼了一聲,“不用你賠,就當感謝你白天你幫我撿到了欠條,今后我們互不相欠。唐小姐,你說的一點沒錯,我最近確實是比較倒霉,不過化解之法也很簡單,你離我遠點就是了。” 明明是她被賀堯的霉運給連累了,賀堯還有臉當她是掃把星! “不用著你假好心!不就是一對北宋天青瓷杯,我明天就拿去估價,多少錢一分都不會少你的!”唐琦薇跟賀堯徹底杠上了,她可不稀罕賀堯的感謝,這杯子她還就非賠了不可了。 “我說不用賠就不用賠!我不會收你的錢的!”賀堯沒想到唐琦薇會這么犟,在他看來唐琦薇說賠是在打腫臉充胖子,賀堯想著只想讓唐琦薇在他面前快點消失,他懶得再計較杯子被摔碎的事了,唐琦薇卻還在他面前糾纏不休。 其實賀堯不讓唐琦薇賠償還有一層考量,若換了別的人打碎了他的東西,賀堯怎么都要追究到底的,但唐琦薇是賀謙成的客人,她師父徐三跟賀謙成又是多年的好友,這事他就是想找唐琦薇的麻煩,估計賀謙成也不會答應。 索性他還不如大方點。 唐琦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要不是她沒法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錢來,她真的想用錢砸死賀堯這個“富二代”,看他還敢不敢小瞧自己。 “我說了……” “大晚上的你們在吵什么?” 虛掩著的房門被人推開了,唐琦薇話還沒說完就被徐三打斷。 徐三和賀謙成聊得差點忘了時間,等他意識到已經到了跟唐琦薇約定的時間時,卻發(fā)現(xiàn)徒弟沒有來找自己,徐三這才想到他忘了告訴唐琦薇他的房間號。于是徐三決定先找徒弟,再去酒店做最后的掃尾工作。 這次賀謙成跟徐三約好了一起去,徐三順便跟他說明該如何整改,于是他們倆便一起出了門。頂層走廊空無一人,徐三還在想著唐琦薇跑什么地方去了,然后就聽到了賀堯房間里傳來的爭吵聲。 “發(fā)生什么事了?”賀謙成一邊問著,一邊已經注意到了兩人旁邊胡桃木茶幾上的一堆碎塊。 “沒什么大事。”賀堯看到賀謙成后明顯冷靜了許多,他輕描淡寫的解釋道,“唐小姐走錯了房間,不小心把我新買的一對杯子給摔破了,這事還得怪我,是我沒把東西收好,唐小姐非要賠摔破的杯子,我不讓她賠,我們就爭執(zhí)了兩句。” 太陰險了! 唐琦薇惡狠狠的瞪著賀堯,盡管賀堯沒有歪曲事實,甚至于把所有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但這話聽在了唐琦薇耳朵里,根本不是個味。賀堯會這么說,還不是覺得她賠不起這北宋汝窯的天青瓷對杯, 不用賠是好事,但唐琦薇一點都不想領賀堯這個人情。無奈她已經喪失了敘述事實的主動權,賀堯一句話已經把她的責任撇了個干凈。 “小賀,這不像是普通的杯子?。 毙烊恢裁磿r候走到了茶幾邊上,拿起一塊碎片對著光仔細的看了看,又用手指輕輕地敲了敲,聽著碎片發(fā)出如果叩擊木板的聲響,臉色已經變了,“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北宋汝瓷!” 房間門依舊是虛掩著的,陳躍拿著一個漂亮的錦盒,忽然推門走了進來。 陳躍推開門后被被嚇了一跳,詫異的看著賀謙成和徐三,問道,“賀總,徐大師,你們怎么在這?” 陳躍一邊問著,一邊他下意識的看向放在茶幾上的杯子,隨后他不淡定的發(fā)出了一聲慘叫,“怎么會這樣!” ☆、第6章 陳躍是酒店的主要負責人之一,跟賀堯的關系的很不錯,這對北宋汝窯的杯子就是他幫賀堯從拍賣會上給拍回來的,他本來是準備今天去賀堯家,把杯子送給他,正好賀堯住在酒店,陳躍就把杯子拿到了房間。 賀堯看了杯子之后很滿意,告訴陳躍這對杯子他是要送人的,于是陳躍挑剔了一下裝杯子的錦盒,提出要換一個更好的。 陳躍記得他的房間似乎有個不錯的盒子,樣式大小都跟這一對杯子很搭,便把事情攬了下來。 賀堯見陳躍要幫他搞定一切,便放心的撒手不管了,在房間忙起了別的事情。 杯子由于賀堯和陳躍剛剛看過,就放在茶幾上面,陳躍一想到馬上就要換新盒子了,干脆沒收。 作為酒店的負責人,陳躍幾乎把酒店當做是自己家,想著賀堯就在里面的房間,他去找個盒子也就幾分鐘的事情,把門關了,一會還要麻煩賀堯來開門,陳躍連門都沒關就走了出去。 酒店頂層是賀謙成的私人地盤,有專門的電梯直達,別說是客人,就連一般的酒店員工都不能上來,加上星悅國際大酒店的安保十分出色,屋子里雖然放著貴重物品,但陳躍離開的十分放心。 可現(xiàn)在陳躍場子都悔青了,誰知道他去找盒子的這么一小會功夫,還真出事了。 “阿堯……”陳躍感覺到這事有點不妙了,賀堯跟重視這對杯子的,因為信任才把杯子放心的交給他處理,他卻在關鍵的時候掉了鏈子。 杯子賀堯是準備送人的,看著像是很重要的事情,而這屋子彌漫的低氣壓,摔破杯子的人又是董事長看重的那位徐大師的徒弟,雙方似乎因為杯子的事鬧出了不愉快。 陳躍能爬到這個位置,察言觀色是必備技能,他馬上做出了決定,今天說什么都要攬下全部責任。 “這事的責任全在我!”陳躍苦著臉沖著賀堯一番解釋,甚至于還數(shù)出了一二三四點,他犯了哪些錯誤。 陳躍話雖然是對著賀堯說的,但事實上卻是說給賀謙成聽的。 唐琦薇和賀堯之間的氣氛有些僵持不下,賀謙成心領神會,忍不住都要給陳躍一個贊揚的眼神了。 在賀謙成看來,打碎個杯子真不是多大的事,就算責任全在唐琦薇,他也不可能讓唐琦薇賠的。 賀謙成很喜歡老友這個有禮貌又漂亮的小輩,本來以為她和自己兒子年齡相當,年輕人比較有共同話題,兩人也能成為朋友。誰知道賀堯從一開始就把兩人當成了騙子,觀念一旦形成就很難改變,賀堯和唐琦薇互相都看對方不順眼了,別說做朋友,能心平氣和的說句話就已經很不錯了。關于兩個小輩之間的矛盾,賀謙成覺得很無奈,他又何嘗看不出來,兩人在互相置氣。 賀堯在商場摸爬滾打了這么些年,早已修煉的喜怒不形于色了,今天能直接跟人吵起來,賀謙成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沒見過了。 “小唐,你也聽到了,事情責任不在你,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陳躍就交給賀堯處理,你就不要多想?!辟R謙成站出來打圓場。 之后賀謙成和陳躍你一言我一語,根本就不給唐琦薇說話的機會,賀謙成更是以酒店的風水問題為理由,把唐琦薇和徐三帶離了事發(fā)現(xiàn)場,離開后賀謙成還一個勁的讓兩人不要在意。 事情似乎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唐琦薇失手打碎了一對北宋汝窯天青瓷對杯,為此賀堯損失慘重,陳躍更是攬下了全部責任,而唐琦薇這始作俑者卻把自己撇了個干凈。 打碎杯子后,本來對酒店風水十分積極的唐琦薇就跟換了個人一樣,無精打采的跟在了徐三身后,聽著徐三向賀謙成講述酒店各處的整改方案,又一次在酒店上上下下轉了一遍,唐琦薇卻一句意見都沒發(fā)表。 一轉眼就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幾個人看完了酒店,跟著賀謙成的一名酒店負責人本子上密密麻麻全是字,徐三也只是提出一些整改方案而已,究竟要不要改,要怎樣改,最終決定權還是在賀謙成手上。 徐三的工作算是初步告一段落了,時間已晚,賀謙成宣布明天再討論具體方案,眾人先去休息。 唐琦薇一整晚都興致不高,解散后并沒有回到自己房間,而是跟在了徐三身后,到了徐三房里。 “忙了一天,你別礙著我休息!”徐三把外套脫了隨手往椅子上一甩,有些嫌棄的看著跟進來的唐琦薇。 唐琦薇默默的撿起外套,把外套掛了起來。 “師父……”她委屈的望著徐三。 徐三在進了賀堯房間后,除了感嘆過一句杯子的出處,之后對唐琦薇闖的禍,再也沒說過一句話,甚至于無視了唐琦薇向他求助的目光。唐琦薇從小就被徐三教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像這樣明明是她做錯了事,卻一點責任都不要負,對唐琦薇來說還是頭一遭。 但現(xiàn)在賠是怎么都賠不成了,她就算想要用別的東西補償對方,對方也一定不會接受,唐琦薇都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她一點招都沒有了,只能來求助于自己的師父,可偏偏徐三對她卻是這么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惹禍精,你什么時候能讓我少cao點心?”徐三沒好氣的丟下一句,“自己惹的事自己解決!” “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是賀堯那家伙忽然叫一句,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會發(fā)生!”唐琦薇為自己做著辯解,末了還不忘小聲的嘀咕,“如果不是你忘了告訴我要去哪找你,我至于找錯房間嗎?” “做錯事就是做錯事,你還想推卸責任怪到別人頭上?”徐三吹胡子瞪眼。 “我那有推卸責任,我想負責來著,你也要讓他們愿意給我這個機會啊!”唐琦薇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積累了一晚上的怨氣,在外人面前沒法說,面對著自己的師父,唐琦薇終于能一次吐了個干凈,“師父,我不信你看不出來,這次我是被賀堯那掃把星給連累的,照他現(xiàn)在的運勢,這北宋汝窯天青對杯在他手里,早晚保住不,是我倒霉正好撞上了,才會在我手里摔碎的,我不是想推卸責任,但是這次錯真不在我,如果……” 徐三一言不發(fā)的盯著唐琦薇,目光變得越發(fā)的凌厲。 唐琦薇一開始還有越說越起勁的架勢,感覺到徐三不善的眼神,忽然就消音了,就像換了張臉一樣,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也瞬間消失不見,跟罰站似的老老實實立正站好,撇著嘴等待師父發(fā)落。 “借口還挺多!”徐三見唐琦薇終于老實了,一步步慢慢踱到椅子邊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問道,“說說你打算怎么做?” 唐琦薇感到徐三語氣軟了下來,也松了一口氣,這事她倒是想就這么算了,但是她知道不能算,與其等著徐三日后為了這件事變著法的整治她,還不如長痛不如當然,徹底了結此事。 對于這種突發(fā)狀況,唐琦薇太有經驗了,徐三嘴上不說,但心里一定有了別的打算。 “不如……”唐琦薇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小心翼翼的試探道,“這次我們不收報酬了,就當是摔壞杯子的賠償?” 這是唐琦薇想到的最好的解決方法,她雖然不清楚賀謙成請動她師父開出的具體價格,但這么大一家酒店,加上他師父的名氣,錢肯定不會是一個小數(shù)目,值不值一件北宋汝瓷倒是不好估計,但足以用來彌補這次她犯的錯誤了。 這次賀謙成請的是他師父,她的想法雖然是好,但能不能成還是要徐三同意了才行。 “當然了,師父您這次的損失,我一定會努力干活好好彌補的?!蹦┝颂歧边€不忘加上一句。 “小薇啊,你有件事可能沒弄明白,你摔的那個杯子是小賀的,而這次請我來的是賀謙成,你做錯了事,用你師父的我的報酬,彌補給小賀的父親,這是怎么個說法?”徐三忽然似笑非笑的看著唐琦薇。 “不是說父債子償嘛!那弄壞了兒子的東西賠償給父親也是一樣的……”這話唐琦薇沒敢說的太大聲,看到徐三的笑容,她心里已經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不大確定的問道,“那師父你想讓我怎么做?” “一事歸一事,既然你摔了小賀的東西,要賠自然是賠給小賀了。東西和錢他肯定是不會要了,那就只能用別的東西補償了,正好小賀最近運勢低,我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這一陣你就跟在小賀身邊,想點辦法為他化解一二……”徐三道。 ☆、第7章 “你說什么!”唐琦薇聽到這個不淡定了,“你讓我去給賀堯那家伙做私人風水師?” “不錯?!毙烊c了點頭,斬釘截鐵的說道。 “開什么玩笑!”唐琦薇不可思議的看著徐三,“去給他做了私人風水師,都足夠拍下好幾對北宋汝窯天青瓷杯了。這幾年也不是沒有富商開高價請過我,至今手里還有好幾份邀請,你見我答應過嗎?做私人風水師太沒自由了,因為這么點破事,我就要去給賀堯家伙做私人風水師,我才不干呢!” “現(xiàn)在你還有討價還價的余地嗎?”徐三似笑非笑的問道。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是你想幫賀堯,若不是他對我們抵觸情緒太重,你早就出手了。是我今天倒霉犯了錯,你就趁機把這苦差事推到了我頭上!”唐琦薇惡狠狠的瞪著徐三,“我究竟是不是你親徒弟,你為了給賀堯擋煞,都送了他那么貴重的一枚銅錢,他有那銅錢防身還不夠嗎?你何必再來坑我!” “坑你?就是坑你了又怎么樣?”徐三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賊笑著說道,“我算過你們八字了,還挺相配的,所以由你在賀堯身邊給他做風水師就再好不過了。” 唐琦薇一臉無語的看著徐三。 “這任務你若是完不成,也就別再說是我徒弟了?!毙烊p描淡寫的補充了一句,但語氣里對這事已經沒了半點轉寰的余地。 “臭老頭,你……”唐琦薇強忍著沒說臟話,氣沖沖地吼道,“那家伙當著我面罵我神棍,你居然讓我給他風水師!現(xiàn)在他巴不得我永遠不要出現(xiàn)在他面前,別說做風水師了,我只要一露面,立刻就會被他趕走!” “這是你的問題,你自己想辦法!” “……” 商量無果,最終隔天后唐琦薇站在了一棟別墅前面發(fā)呆。 她該怎么進去呢? 唐琦薇看著別墅犯愁了,徐三交給她的簡直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即使明知道這是一個大坑,她還無可奈何的跳了進去。 沒辦法,誰讓這是徐三是她師父。 做賀堯的私人風水師,為他消災解難,就算唐琦薇愿意,并且盡心盡力為賀堯著想,可賀堯未必會領她這個情。風水這東西從來不是風水師一個人忙活就能做好的,若是沒有雇主的配合,她為此cao碎了心也是白搭。 賀堯壓根就不信風水這種神叨叨的東西,這就導致她的工作根本沒辦法展開,她就是再積極,再主動,賀堯都不一定愿意聽她半句話。 好在徐三把這燙手的山芋丟給了唐琦薇后,還沒有太過泯滅人性,順帶把賀堯家的地址給了她。 幸好還有一個地址,若是連這個東西都沒有,唐琦薇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找到賀堯的人。 如今唐琦薇就站在賀堯家門外,所謂一命二運三風水,命和運她自問沒這個本事幫賀堯改,也只能在風水上做做文章。唐琦薇覺得她能做的事情不多,賀堯每天呆的最多的地方,除了家里就是公司,只要能確保這兩個地方風水沒有問題,她的工作就算完成了大半,至于徐三說他們兩人八字相合,唐琦薇可不信這明顯就是在忽悠她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