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燕莘此番回答可謂是滴水不漏,明面上聽著是提燕明解圍,實則不然,自古嫡庶有別,擁有的待遇也有別,而你作為父親卻能不厚此薄彼,那才是錯處呢。老夫人贊賞地看了燕莘一眼,連告狀都能告得滴水不漏,是個聰明人兒。 又聽燕莘提起燕紫清,燕老夫人才故作一副剛想起來的樣子,看向燕紫清的方向?!白锨?,回府也有一段時間了吧,這規(guī)矩學(xué)得怎么樣了?” 不問其他先問規(guī)矩學(xué)得如何,意思再明顯不過:不要把你們在外面的那一套給我?guī)нM燕親王府來。進了這府,就要學(xué)這府上的規(guī)矩。 “回老夫人話,前陣子,jiejie特意為清兒從皇宮里找了兩位教養(yǎng)嬤嬤來教清兒學(xué)規(guī)矩、學(xué)禮儀。”這是在變相告狀燕莘的逾矩?本來教學(xué)規(guī)矩這種事都是當家主母的職責(zé),當家主母還健在怎么也輪到燕莘代勞。王芝含聽見燕紫清的回話,下意識的就想要站起來維護女兒,這是一個母親的本能。卻在接收到燕莘安撫的眼神后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下去了。 的確,有燕老夫人在,燕莘能吃虧? 果不其然“莘兒,做得不錯。你母親身體不好,王府里很多事照應(yīng)不全,你如今長大了,知道替你母親分憂了,祖母很欣慰?!?/br> 燕老夫人的話那是赤裸裸的偏心眼,也就是說,只要她老人家高興,那就一切都不是事兒。逾矩也好,守規(guī)矩也罷,這府上還輪不到第二個人來教她怎么做。 第33章 無法逃離的宿命 她說這話也是故意說給柳姨娘和燕紫清聽的,提醒這燕王府還沒有她們說話的地兒。果然,一聽這話,燕紫清識相地閉了嘴,在不開口,那隱忍的模樣引起了燕明的注意,便想為她說幾句話,仿佛是覺察到燕明的意圖般,燕莘及時開口道“祖母,莘兒在云山生活了5年,母親的身體也不見好,莘兒只想著能讓母親少cao一份心,倒是疏忽了輩分?!?/br> 這話一出來,燕明只好壓下話頭,畢竟柳媚兒曾是青樓女子,生的又是女兒,再寵愛也是有限度的,于是也就打消了要為她們說話的念頭。 “母親,您回府了,這內(nèi)院的事也有人cao持了。兒媳身體不爭氣,讓母親也跟著受累了?!蓖踔ズ瑢@婆母是十分忌憚的,想當年剛嫁入燕王府,若不是母家的實力與燕王府旗鼓相當,不然也不會允許讓這燕王府只有后院只有她一個女人??v使是這樣,王芝含溫婉到不爭的性格還是讓她這位婆母看不起。 “母親老了,能管理王府的時日也不多,芝含你也是有心無力”,說到這,老夫人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幸好我們莘兒長大了,可嘗試著管理王府,將來嫁做人婦當了當家主母也好游刃有余?!?/br> “祖母,莘兒還小,莘兒不嫁人,一輩子都侍奉祖母以及父母雙親才好?!闭f到嫁人,這世的燕莘從心底里排斥,前世傷怕了! “我們莘兒害羞了,女孩子大了哪能不嫁人啊,祖母一定會為你挑一個乘龍快婿,決不能委屈我的乖孫?!蓖踔ズ瑩牡氖率冀K還是來了。 “祖母~”燕莘那少女特有的甜美嗓音糯糯地喊了一聲,無法,如今只能這樣將話題帶過,前世她是在16歲的年紀由皇帝的一道圣旨嫁給了還是太子的周湛,成了太子妃,那么今世呢?她還是逃脫不掉嗎? 一時間屋里的人心思各異,王芝含的擔心不言而喻,燕明的算計一閃而過,柳姨娘和燕紫清則是憤憤不平。只有那祖孫二人,在面上讓人看不清心里在想著什么。 這幾日,由于老夫人在府上,燕莘每日里都會陪老夫人說說話,有時候王芝含也會一起。祖孫三代在一起,說的最多的話題還是圍繞著燕莘的。 老夫人今年五十有八,但容光煥發(fā),因為保養(yǎng)得宜又略帶發(fā)福,面皮撐得緊繃,沒長半條皺紋,看上去至多四十擦邊兒。 老夫人體諒?fù)踔ズ眢w欠佳,免了她每日的晨昏定省。但王芝含還是堅持每日里都和燕莘過來請安,一來是盡孝道,二來則是,想要談?wù)劺戏蛉说目陲L(fēng),看老夫人屬意哪家的公子,想把她的莘兒嫁給何人。 燕老夫人的精明之處就在于,每日里和兒媳話家常,談府上的大小適宜,卻絕口不提燕莘的婚事。 而另一邊廂,柳姨娘燕紫清在老夫人回來當天碰上釘子后,毫不氣餒不說,更是不甘落后,來請安從不落下。 柳姨娘和燕紫清更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不再囂張跋扈,不再恃寵而驕,柳姨娘成天一副賢惠居家的溫婉樣,而燕紫清則在教養(yǎng)嬤嬤的管教下,積極向前進小姐的行列靠攏。這么明顯的改頭換面,不就是為了能贏得老夫人的好感嗎,要知道,燕紫清的終生幸福也在這老太太的手里握著呢。 人在屋檐下就不得不低頭,燕紫清一心想著能嫁給周湛,這老夫人她是必須要討好的。 “老夫人,這是近些日子來,清兒為您尋得的物件,老夫人可用于平日里打發(fā)時間?!闭f著,身后的丫鬟便遞上一個精美的雕花木盒,之間那盒子的雕工精細,所雕的花紋絲絲入扣,線條流暢,一看便知,就這木盒子都是有些年頭東西了,打開木盒,只見里面放著兩盒棋子,用玉石打造的棋子! 看來是下血本了??!燕莘看著那兩盒用玉石打造的棋子。如果沒看錯,一盒是和田白玉,另一盒則是紅翡。這和田白玉體如凝脂,精光內(nèi)蘊,質(zhì)厚溫潤;再看那紅翡質(zhì)地柔潤質(zhì)密、一看就知是翡翠中的上品。和田白玉和翡翠都是極珍貴的玉種,更別提用來打磨成棋子,這類物件大多是可遇不可求的。 老夫人喜好下棋是府上都知道的事,燕紫清此舉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越是難遇到的事物就越顯珍貴。 看見這不同于一般下棋時用的黑子白子,老夫人面上無恙,伸手探得一顆“白子”摸了片刻復(fù)又放下了?!扒鍍河行牧耍孟氯ナ蘸谩鼻耙痪涫菍χ嘧锨逭f的,后一句則是跟身邊的丫鬟說的。從頭到尾沒表露出任何的情緒,真當是“老狐貍”一只啊,這老夫人的道行可不是一個燕紫清就能企及的。 “是清兒應(yīng)該做的,能入的了老夫人的眼是這物件前世修來的榮幸?!毖嘧锨鍖W(xué)乖了,不再目光短淺的一味貪功,放長線才能釣大魚,博得老夫人的好感是第一步。 “清兒meimei的一片孝心真是讓jiejie慚愧不已?!毖噍凤@然沒料到燕紫清會出此奇招,燕莘并不打算接招,一來不想讓祖母她和庶妹在競相拍馬爭寵,二來她不想讓祖母以為平日里的祖孫之情絕是寄托在物質(zhì)上的,三來嘛,將魚養(yǎng)養(yǎng)肥,釣上來才有成就感,在之類小事上讓讓她的好meimei又有何不可。 “jiejie言重了,這只是清兒的一份心意,jiejie還莫要介懷才好?!毖嘧锨迦崛岬卣f道,眼神中還浮上了一層水汽,仿佛燕莘話再說重一句就要落下淚來,好不委屈。 “莘兒啊,祖母不會去計較這些身外之物的?!毖嗬戏蛉诉呎f邊拍了拍燕莘的柔荑,“清兒的心意我也收到了,今日我這把老骨頭有些乏了,你們就先各自回去吧?!毙粗堇锏拿恳粋€人,逐客之意已經(jīng)很明朗了。 燕莘母女和柳氏母女一行人魚貫而出,出了上林苑,那燕紫清居然還是一副嬌弱柔美的樣子,燕莘不禁暗暗佩服,從一個人能刻意偽裝且能不破功的時候,就說明她對某樣?xùn)|西是勢在必得。 燕紫清想要什么? 燕王府大小姐之位?抑或是嫁給周湛?還是說……她想兩樣一起收入囊中? 畢竟在前世她就能做出嫁給姐夫、謀殺jiejie的事情,這個女人的狠心和野心是讓很多男人都望塵莫及的。 不去理會那副令人作惡的嘴臉,暫時也沒必要拆穿她,就讓她再多跳梁兩日,等到收網(wǎng)的時候就連根拔起,讓她再無翻身之日。 思及此,燕莘便攙著王芝含率先走遠,一路上母慈女孝的樣子,看得柳姨娘的眼中快要噴出火來,原本,這王府主母的位子早就是她的了,都怪燕莘這個小賤人突然回來打亂了她的一應(yīng)計劃不說,還被她殺個措手不及,連吃悶虧,還連累到她的清兒也一并受罰。這些新仇舊恨加起來,她會一樣一樣都還回去的。 看著自己母親那恨意外露的眼神,燕紫清不置可否地蹙了眉,母親到底不是大戶人家出來的,連這點忍耐力都沒,目光短淺,只怕會壞了她的大計。 “母親,小不忍則亂大謀?!毖嘧锨宓靥嵝训?,一邊也勾著柳姨娘的臂彎,兩人慢慢走著。 “清兒說的極是,只是清兒,你今日送給老夫人的禮物會不會太貴重了點?!惫皇悄抗舛虦\之人。 “母親,這禮只要送對了人,它才是貴重的。否則,再貴重的東西放在我們的房里也不會給我們帶來任何好處,帶不來好處的東西它就是廢物?!焙喼笔且徽Z驚醒夢中人,柳姨娘倍感欣慰地看著燕紫清,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她的女兒就差沒有嫡出的身份,一旦她能順利出掉王芝含,王爺就會把她扶正,到時候她的清兒也有嫡出小姐的身份加持了。 燕莘送王芝含回到了芝蘭院,王芝含留住了燕莘,“莘兒,對于你的婚事,你自己有甚想法?”支開下人,只有自己女兒在的時候,王芝含也就不拐彎抹角,索性開門見山的問道。 “母親?”燕莘訝異于一向溫婉不主事的母親竟然主動提起她的婚事。 “莘兒,母親只希望你能幸福就好。只是,生在王府,人生大事不由自己做主。但你如果有屬意的人,為了你,縱使希望渺茫,母親也會搏上一搏。”這就是她的母親,這一生都不曾為她自己努力過,卻愿意為了女兒的幸福去拼一把。 一聽見王芝含的話,燕莘那雙與王芝含如出一轍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但還是故作輕松道“母親不用為我太擔心,我畢竟是燕王府的嫡小姐,祖母和父親總不會給我火坑跳的?!弊屚踔ズ艑捫模m說讓王芝含放寬心,但母女二人很清楚,燕莘所嫁之人一定是可以為王府帶來利益的,所以建立在利益上的婚姻就是燕王府嫡小姐的要面對的將來。 燕莘真正所想則是只要所嫁之人不是周湛,便能扭轉(zhuǎn)前世的命運。 老夫人回府后只在頭天時玩笑帶及過燕莘的人生大事,正兒八經(jīng)的提反倒沒有。這讓王芝含和燕莘心里都有點忐忑,只是王芝含愛女心切,一部分的著急都寫在了臉上,再觀燕莘,年紀輕輕就懂得隱藏情緒,沒有流露一絲的心急。 回到清水閣,燕莘再提不起看醫(yī)書的性質(zhì),母親的著急不是沒有理由的,想必不久之后她就能知道自己要嫁給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