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作死(二)
快天亮的時候水若芊又被吵醒了,說是輪崗經(jīng)過的婆子發(fā)現(xiàn)大少爺躺在書房門口不省人事,趕過去的時候人已經(jīng)被扶進書房隔壁的屋子,額頭磕破了,四周圍烏青一片,王mama捂了一下他的額頭,擔憂的對水若芊說道,"似乎是發(fā)熱了。" 沒等大夫請過來,嚴氏就過來了,看到躺在那的兒子,轉(zhuǎn)頭就斥責水若芊沒有照顧好他,水若芊也不想解釋什么,吩咐下人先去煮了醒酒湯,繼而回了屋子替他拿一身洗換的衣服。 沈世瑾這一病來的突然,醒來之后連他自己也記不得是如何摔倒在書房門口的,他只記得下了馬車回到沈家,和水若芊起了些爭執(zhí),之后離開做了些什么,腦海中是一片空白。 因為在地上躺了好兩個時辰受了寒,沈世瑾發(fā)了一場高燒,隔了四五天身子才好一些,額頭上的傷口過去了半個月那疤痕都還沒褪完全。 而這些養(yǎng)傷的日子里,沈世瑾覺得妻子的態(tài)度變的很奇怪,過去兩個人相處總是會有些摩擦,起爭執(zhí)也是常有的事,可這幾天,她對自己很冷淡,冷淡到懶得多說一句話,有求必應(yīng)卻沒給過他除了冷淡之外的任何一個神情。 可是他記不起來那些爭執(zhí)的內(nèi)容,更拉不下臉去問她,兩個人就這樣疏遠的處著... 屋逢連陰偏漏雨,像是一個征兆,越是擔心什么,擔心的就越容易發(fā)生。 不過是他摔倒才一個多月的時間,額頭上的傷勢剛剛恢復(fù),徽州的分行出事了。 那五萬兩銀子頂了一年多的時間終于撐不住了,沒有了銀子做后力,徽州幾大家憑借仰仗到了白家,在木材生意上有了些發(fā)展,聯(lián)合起來對徽州分行進行了打壓。 本來就是強勢侵占了那里的市場,沒有徽州本地大家的支持,分行的生意進展不易,如今遭到打壓,更是寸步難行。 一個分行在徽州要倒閉很容易,過去那些年,金陵的不少人嘗試想在徽州有一席之地都失敗了,沈世瑾這四年多的時間,還算是撐的久的。 水家成心不想繼續(xù)合作下去,巴不得能夠早點抽身出來,把損失降低到最少,所以如今眼看著這分行要倒閉也不打算出手挽救。 單憑如今的沈家,沈世瑾只能放棄徽州分行。 對水家來說,前期有投入也有回報,總的來說損失不大,但對沈世瑾來說,他前前后后砸進去的銀子,到如今倒閉之后收回來的最后那點銀子,塞牙縫都不夠,這么大一個漏洞,幾乎掏空了他這些年來所有的積蓄。 這就是在上空盤旋多時,忽然掉下來所產(chǎn)生的巨大落差,他難以接受,卻不得不去面對... 徽州分行關(guān)門,沈世瑾私底下三分之二的產(chǎn)業(yè)販賣,只剩下一個沈家商行支撐在那,嚴氏擅長理庶務(wù)卻不擅長生意上的事,她對兒子的要求幾乎是有求必應(yīng),沈世瑾說缺銀子,嚴氏二話不說,又給了沈世瑾一萬兩銀子。 這還是嚴氏這些年來掌管沈家私下漏的銀子,若說她的嫁妝,哪里有這么多,而把這些銀子給兒子,就意味著沈家很長一段日子生活水平要下降許多。 這一切的一切發(fā)生,沈老爺子院子里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他依舊養(yǎng)他花草,逗他的鳥,偶爾沈世軒過來了陪他下一盤棋子,絕大多數(shù)的時間,都是由江管事陪著,對外頭發(fā)生的事充耳不聞,過的好不愜意。 時間過的很快,轉(zhuǎn)眼三月底,商船回來了,沈大老爺這一回帶來的是好消息,在出航的這兩個月里,他又給沈家商行開辟了一條新的生意路徑,增添了好幾個貨物,希望以此能夠讓商行里東西別出心裁一些。 得知徽州分行倒閉的消息,沈大老爺反倒是松了一口氣,雖然是心疼當初投入下去的這么多銀子,可一想到不需要再繼續(xù)扔了,沈大老爺覺得還是倒閉的好。 沈世瑾看著桌子上擺放出來的數(shù)樣?xùn)|西,皺了皺眉,“爹,您是說要我們?nèi)ハ騽e人推這些東西?!?/br> 沈大老爺把冊子交給一旁的管事,點頭,“沒有錯,這兩樣金陵還出現(xiàn)過,這些早年金陵也有過,后來就沒了,這些東西都是需要我們向他們介紹的?!?/br> 沈世瑾拿起那個雕工精致的罐子,打開來,里面飄出來一陣花香,聞著倒是沁人,“沈家從來沒有要親自向他們介紹的東西,過去都是我們一有新的他們就會前來下單,何須我們親自介紹?!?/br> 沈大老爺看了他一眼,拿起一個比較大的罐子,打開來,這是一股果香味,很濃郁,卻不膩人,“那你現(xiàn)在就學(xué)著怎么告訴他們,這些東西的價值,還要告訴他們,這些東西一定會在金陵賣的很好?!?/br> “我不去?!鄙蚴黎苯亓水?shù)幕亟^,這多丟臉,沈家什么時候這么過,他還要這么低聲下氣的去求別人來下單。 “你不去也得去!”沈大老爺比沈老爺子看的明白多了,“你以為現(xiàn)在這沈家還是以前那個不成,做生意的哪能擺出這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別人欠你的么,一定要在你這里下單,過去這些生意剛剛起步的時候,就是要一家一家求著別人從我們這里進貨,你不去,你不去將來這商行也交不到你手里?!?/br> 沈世瑾笑了,“不交給我,您還想交給二弟不成?!?/br> 沈大老爺看著他如今這不成器的樣子,放了狠話,“交給他,交給他起碼我不用擔心這商行保不住,你自己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有半點心思在這上面沒有,整日好高騖遠的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你就一雙手,別什么都向抓著不放,你抓不住,最終只會傷了手?!?/br> “我還是不是你兒子!”沈世瑾忽然沖著沈大老爺大吼道,這些日子來連番的打擊已經(jīng)讓他沒了耐心,他急于求成的,做爹的卻一件都不幫著他。 “你要不是我兒子,今天你還能這么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說話不成!”兩父子就這么吵了起來,平日里溫和的沈大老爺,發(fā)起脾氣來也是有著沈老爺子的遺傳在里面,屋子里硝煙四起,屋外幾個管事誰都不敢進去打攪。 半響那門砰的一聲開了,沈世瑾滿臉陰霾的沖了出來,屋子內(nèi)的沈大老爺亦是鐵青的臉,沒等管事們作何反應(yīng),沈大老爺忽然手捂著胸口,滿臉痛色的坐在了椅子上,暈了過去... 沈世軒他們知道這事情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一天了,沈二老爺先去了一趟沈家了解情況,隔了一天楚亦瑤才跟著沈世軒去沈家看沈大老爺,看到躺在床上已經(jīng)醒來的沈大老爺,楚亦瑤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驚訝了,對于大伯被氣暈過去這件事,楚亦瑤甚至覺得,這就是沈世瑾會做出來的事情。 沈大老爺這一動氣,有些傷了身,大夫的建議是修養(yǎng)些日子,保持心平氣和的,才是至上關(guān)鍵,沈大老爺哪里放心的下,這還是沈二老爺強壓著他的,商行里的事再重要,能比的上命重要? 沈老爺子也過來看過了他,別的沒說,就勸了他一句,“該歇著就歇著,折騰的總會有停的一天。” 這話聽到耳朵里的另一層意思就成了讓他敗,總會有敗完的一天,敗完了,他就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