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
從籬秋院出來,楚亦瑤想了很多,習(xí)慣性的把這些事會產(chǎn)生的后果統(tǒng)統(tǒng)預(yù)計了一遍,對沈老爺子來說,其實誰繼承并不是重點,誰能把這個沈家發(fā)揚光大,若是能獨霸金陵,那才是他心中最滿意的人。 正走著,迎面走來了水若芊,身后跟著兩個丫鬟,手里還端著些東西。 “正要去找你呢?!彼糗沸粗喱?,這種忽然來的熟稔水若芊比楚亦瑤用的上手,楚亦瑤只是微怔,很快笑著叫了聲大嫂,帶著她回了書香院。 成親以來大房二房其實沒什么交集,畢竟不是新兄弟,楚亦瑤也不需要去嚴氏那請安,所以這還是水若芊第一次來書香院,帶她進了屋子,楚亦瑤命孔雀去沏茶,請她坐了下來。 水若芊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看著楚亦瑤說道,“這書香院沒怎么變呢。”見楚亦瑤疑惑,捂了下嘴輕笑著解釋,“因為沈老夫人是我姑婆,小的時候常來沈家,這書香院也來過幾回?!?/br> 楚亦瑤點點頭,孔雀很快把茶端上來了,楚亦瑤端起杯子笑著,“我性子懶。” “弟妹性子還懶啊,那我可是要羞死了,在家的時候就聽說過弟妹的事,一個女子能把家里的生意打理的這么好,我小妹可崇拜你了?!彼糗泛啦涣邌莸目渲喱幏吹故鞘軐櫲趔@了,這上門一回,總不是來彰顯崇拜之意的吧。 “瞧我,都忘了,這是我家那從域北進過來的皮毛,給你拿來兩塊,雖說這冬天不冷,不過女人家的,御寒些總是沒有錯?!彼糗纷屟诀甙褞н^來的皮毛拿來,拿在手中讓楚亦瑤摸,比起金陵這飼養(yǎng)的,域北那么寒冷的地方,動物的皮毛自然是暖厚許多。 楚亦瑤看這皮毛,略微有些驚訝,“這不是…” 水若芊臉上的笑意更甚,帶著一些得意,“弟妹真是識貨,就是這白狐皮?!?/br> 楚家不沾這皮毛生意,是因為這皮毛和私鹽一樣,朝廷都是有禁令的,雖說做生意的哪家人沒點不干不凈的東西,但實力不足的,還真不敢去沾這些隨時可能會被抄家的東西。 “這可真是稀貨呢?!边@些年域北那獵殺御寒動物過度,這白狐皮確是少見,水若芊一送就是兩塊,手筆可真大。 水若芊見楚亦瑤喜歡,把這皮毛往楚亦瑤膝蓋上放,“稀罕什么,好用就行。” “嫂子你等等?!背喱幇哑っ唤o了一旁的孔雀,走入了內(nèi)屋,在擺放的架子前看了一遍,選了個盒子走了出來,見水若芊望著自己,把盒子放在了桌子上,抱歉道,“應(yīng)該是我先去拜訪大嫂的,這是我平日里收集的一些東西,大嫂你喜歡的話,就打些墜子戴著?!?/br> 盒子里放著四方形的翡翠石,為了不浪費玉料只是簡單的打磨了邊緣,都是識貨的人,水若芊自然一看便知,也不推脫,收下了盒子交給身后的丫鬟,客氣道,“沒有誰先誰后的,按照老爺子的話來說,這都是沈家的孫媳婦,我空著些就先過來看看你呢,往后啊來的日子多了,弟妹可別嫌我煩?!?/br> 楚亦瑤這會才算是聽出來她話中的意思,用老爺子的話來說她們都是沈家的孫媳婦,可明面上楚亦瑤還是小,讓做大嫂的老是過來看她,豈不是她沒禮數(shù)。 “怎么會呢?!背喱幍皖^喝了一口茶,抬頭的時候眼底多了一絲親近,“以后還是要多去叨煩大嫂,到那時候,大嫂可別嫌我?!?/br> 水若芊笑著,又說了些別的,聊過了半個時辰,水若芊才起身告別,楚亦瑤親自送了她出去,看著放在榻上那兩條皮毛,漸漸斂去了笑意,禮尚往來,大嫂都親自過來了,難道下一次她楚亦瑤能不上門去么… 兩個丫鬟跟著水若芊回了旭楓院,身旁的丫鬟請示她二少奶奶送的東西如何處理,水若芊瞥了一眼那翡翠石,嘴角揚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別浪費了弟妹的心意,拿去切割了,我那一套的簪子正好缺這墜頭,剩下的這些你讓那師傅看著做便是了。” 丫鬟拿著盒子下去了,一個mama走了進來,在她跟前說道,“小姐,大小姐給您來請安,一直等著您呢?!?/br> 水若芊拿著杯蓋的手一頓,眼底閃過不耐,“請進來吧。” 這已經(jīng)快是巳時,也就是說,沈果寶為了給她請安,等了近一個時辰,水若芊看著沈果寶走進屋子,她不討厭這個孩子,卻討厭這孩子背后所提醒她的東西,而這個事實卻是水若芊最厭惡的。 沈果寶乖巧的給她行了禮,“女兒給娘請安。” 水若芊回神,擺了擺手,“快坐吧,等了這么久,下回我若不在,你就別等了?!鄙蚬麑氉拢∈志玖讼屡磷?,臉上始終保持著那聆聽的神情,她也不想多等一會,可那mama怎么和她說的,很快可以回來了,既然是很快回來,她若走了,到時候又是她的不是。 “今早去給你祖母請安的時候也提起來了,你不小了,也不能一直住在你祖母那,該有自己的院子,如今空閑的這么多,你想住哪個,我派人去收拾出來,你也好搬進去。”水若芊說了幾個院子的名字,沈果寶輕咬著嘴唇,她想住的院子,祖母和爹都不會答應(yīng),遂她微紅著臉羞澀笑著,“娘安排便是?!?/br> “那就芷清院吧,朝向也好,離你祖母那也不遠,院子太大了也不合適,我看那正好?!彼糗芬娝屪约耗弥饕猓苯影研闹邢牒玫恼f了出來,沈果寶點頭說好,這事也就這么定了。 等著沈果寶離開,水若芊身邊的奶娘王mama勸她道,“小姐,如今正是你和大小姐培養(yǎng)感情的時候,芷清院是不是有些遠,等大小姐再大一些,這可就生疏了。” “奶娘你說的容易,都七歲的孩子了,能是住的近每日請個安能培養(yǎng)出什么的么,我不錯待她,她尊敬我,這樣也夠了,我要我花心思去討好那孩子,我做不出來?!彼糗穱@了一口氣,她有她的驕傲,在她看來,芷清院不差,離她這遠離娘那近,是最好不過的了。 “恐怕大小姐也是這心思?!蓖鮩ama心疼的摸摸她的肩膀,越是這么尊敬,實際上就越是疏遠。 屋外傳來丫鬟的請示聲,是嚴氏那的大丫鬟送了東西過來,說是四月底沈家的茶會,要讓水若芊幫著一塊看看。 嚴氏送過來的是一些茶會茶具的圖紙樣式,旁邊還有買這茶具的商行或鋪子,水若芊翻了幾頁,這幾年楚家的瓷器做的這么好,這一大疊的圖紙中,竟然沒有楚家的。 沈家的茶會不是每年一次,今年的還是沈老爺子格外吩咐要辦的,很大意義上是為了慶祝麥茶的成功,所以這茶具上更是要注重,她做媳婦的自然不會多費口舌去提醒婆婆別忘了還有楚家,留下了那冊子說要看一看,派人送走了那丫鬟… 轉(zhuǎn)眼三月底,離開金陵的商船都回來了,楚亦瑤看了二嫂寫過來的信,放心了不少,那五家分鋪那收到的訂單并未減少,即便是這回金陵的同行都效仿起來,各地的單子楚家還是能牢牢抓住。 “小姐,馬車準備好了?!逼絻哼M來通報,楚亦瑤帶著寶笙又帶了一個丫鬟出門去香閨,這還是她出嫁以來第一次獨自出門,馬車是沈世軒替她安排下的,楚亦瑤掀開簾子看外面的街市,才隔了一個多月,南塘集市這開了不少新鋪子。 楚亦瑤今日出門時間排的緊湊,先到了香閨,許久不見二舅,寒暄了一番兩個人和掌柜一起說起了這些日子以來香閨的生意,隨著莊子里那些學(xué)徒越來越熟練,這缺貨的現(xiàn)象減少了很多,楚亦瑤又給了刑二爺幾張圖紙,讓他有空送去莊子里給白師傅。 李掌柜繼而說起了一個事,做生意的各種手段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人家做不到的,這不,就在前一個月,香閨隔壁開了一家鋪子,賣的也是木雕,和南塘集市上其余幾家不同的事,這家里賣的,全是楚亦瑤這家鋪子里的翻版。 李管事總結(jié)了隔壁鋪子的有多無/恥“我們賣什么,過幾天他們也就賣什么,用的木料和我們不同,雕工有些比我們差,價格比我們的便宜將近一半?!弊尷罟苁聝?nèi)心結(jié)郁的是,生意還挺好! 因為香閨客人多,根本分不清誰是隔壁鋪子人派來的,本著寧缺毋濫的理念,香閨里面的雕刻許多都是限量的,雕刻了一定數(shù)目賣光了就沒了,即便是賣的好也不會再進,物以稀為貴,所以價格才能高。 隔壁這么一來,這東西都多的能掃大街了,人手一個,物美價廉,有些人買去了用的不好,還能找錯地找到香閨來尋事,幾次下來李掌柜去隔壁討說話,人家就一個意思,客人走錯了,他們也沒辦法。 “還有傳言說隔壁的町荷館就是我們香閨的分鋪。”李掌柜氣不打一處來,碰上這么無賴的同行,算是一把辛酸淚了。 “我們賣出去的每一樣不是都有登記么,以后立個票,客人買走了什么,把東西是什么,什么價格,什么時候買走的都記下來,我們這登記一份,另外的給客人,出了問題,讓他憑那票過來,都對上了,要換要賠都可以,沒有那票,又說不出個所以然的,你們就不必理會?!背喱幭肓艘幌聦钫乒裾f道,“用專門的紙,好一些,裁剪大小都相同,識字的一個人負責(zé)登記就好,字跡得相同?!?/br> 李掌柜一想這是個好主意,忙吩咐伙計去辦了。 楚亦瑤走出香閨,轉(zhuǎn)過身看去,隔壁那鋪子町荷館三個字偌大的寫在布上掛在鋪子的側(cè)邊,進出的客人挺多。 眼紅了的人什么法子不能想的,但這能持續(xù)多久,若是品質(zhì)一樣還能爭上一爭,舍不得花本錢的,到最后還不是得關(guān)門大吉。 楚亦瑤懶得理會,正欲上馬車去調(diào)味鋪,兩家鋪子中間的巷子里頭走出兩個人,為首的那個,正是許久不見的二嬸,肖氏。 肖氏見到楚亦瑤的時候先是一怔,眼底閃過一抹慌亂,很快沖著楚亦瑤一笑,“亦瑤,你怎么會在這?!?/br> “這里可是我的鋪子啊,倒是二嬸您,在這巷子里做什么?!背喱幠樕弦荒巳唬龥]記錯的話,這巷子里可是條死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