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
沈老爺子的意思也已經足夠明確了,讓沈世軒把重心遷回到沈家來,外面那些就是搭邊著當做練手,不能再花心思,可對他來說,那些東西都很重要,他有他的計劃。 “你先跟著你爹好好在商行里把事情先熟悉起來,鼎悅酒樓一直沒專人去打理,等商行里事熟悉了,你就去鼎悅。”看出了沈世軒的顧慮,沈老爺子退了一步說道。 沈世軒點點頭,沈老爺子就讓他帶著那盒子出去了,過了一會,江管家走了進來對他說道,“老爺,田家在桑田那的地,已經賣了?!?/br> 才坐下去的沈老爺子頓時又站了起來,神色凌然,“賣給誰了!” “現在還不知道,桑田那的莊子派人來說,田家在那的地已經賣了?!苯芗覔u搖頭,消息也就剛剛才傳回來。 “那老頑固!”沈老爺子罵了一聲,臉上的驚訝不亞于江管事聽到這消息時候的神情,“這早就說好的事情,他怎么說變卦就變卦了。” “恐怕是大少奶奶病逝的事情。”江管家在一旁提醒道。 “他女兒在我沈家的時候何曾虧待過,他還鬧不夠,非要老死不相往來才開心!”沈老爺子不明白田家為什么出爾反爾,因為田氏病逝受不了打擊一時間撤了那些單子沈老爺子還能理解,畢竟田氏是田家老爺老來子,田家一群的兒子就這么一個女兒,上下都疼得很??墒虑檫^去好幾個月了,早前說好的關于桑田的地買賣的事情,如今也變卦了,田家這是連生意都不想繼續(xù)做了不成。 “去查查,賣給誰了!”沈老爺子吩咐江管事下去把這桑田的事打聽清楚,那地是早就看好的,本想著早買晚買都一樣,沒想到這時候會出岔子… 沈家大房。 嚴氏帶著兒子回了院子里,差mama去帶孫女過來,自己則拉著兒子進了屋子,“世瑾啊,老爺子這回要把世軒也叫去商行里,你可得多留個心眼。”在嚴氏眼中的二房一直是不出挑的,所以也一直沒放在眼里,今天老爺子這么一說,她才開始重視。 “世軒年紀也不小了,我十二歲的時候就跟著爹在商行里。”沈世瑾微沉著臉,說的有些不在意,可眼底透露出來的又好像不是這么無所謂。 “你祖父可從來沒這么提起來過,如今你媳婦走了,你就寶寶一個孩子,世軒也到年紀成親了,難不成這嫡長孫還得出在他們房里不成!”嚴氏自然是相信自己兒子的能力,她最關心的還是兒子的終身大事。 “這才去世半年都不到,娘,你這么做會讓人覺得我們逼死了她的?!鄙蚴黎毁澩缃窈吞锛业年P系已經是瀕臨決裂,他若立即再去,這關系就永遠都沒辦法修復了,妻子已經去世,他無從得知妻子和田家說了什么讓他們忽然這么做。 “又不是讓你半年后成親,親事定下來可以明年再成親,你還年輕,總不能為她守著不娶,她又沒留下兒子,咱們沈家就不用傳宗接代了?”在嚴氏看來,鬧翻了還怕什么,她挑她的媳婦,想嫁入沈家的人多的是,更何況如今還沒孫子,這新進門的媳婦只要剩下兒子,立刻就坐穩(wěn)著大少奶奶的位子了。 “娘心里有數,你放心,娘會為你找一個和田家一樣的,比田家更好,要讓你祖父知道,這沈家,總歸還得靠你和你爹,二房那幾個,掀不起什么風浪!”嚴氏信誓旦旦的安慰兒子。 “還是不要喧嘩,田家的事,祖父已經對我不滿了?!鄙蚴黎欀碱^說道,祖父說這番話讓二弟來幫忙就是對自己不滿意最直接的舉措,“等這件事過去了先。” “娘知道,你放心?!眹朗吓呐膬鹤拥募绨?,看到mama帶著孫女走進來,招手過來讓沈世瑾多陪陪孩子… 楚家,楚亦瑤數著那一大疊的地契,心滿意足的舒了一口氣,看的一旁的孔雀和寶笙兩個人都笑了,孔雀拿來盒子讓她放地契說道,“小姐,您這樣子十足的守財奴?!?/br> “要是你抱著一個盒子,里面全是銀子銀票的,你高不高興?”這完全是意外驚喜,楚亦瑤湊了個巧,在田家和沈家鬧翻的時候趁機會把這桑田的地買下來了,田老爺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人,說不賣給你沈闊了我就不賣了,別人都還在觀望中,楚亦瑤直接插一腳,先把這地給買了。 “小姐,那您置辦這么多的田地要做什么?!笨兹缸屑毜暮仙狭撕凶樱训仄蹑i進了柜子里面,小姐可是把她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去買地了,不夠的還問少奶奶借了一些。 “自有用處,這件事不用和別人提起,奶娘那也不許說,就你們兩個人知道。”楚亦瑤拿著手中另外一個小山頭的地契,對她們兩個告誡道,“有人問起來也別說。” 孔雀和寶笙點點頭,楚亦瑤拿著那小山頭的地契準備去找二舅,平兒走了過來,說是有人在門口找小姐,有重要的消息好和她說。 楚亦瑤到了大門口,一個身穿灰色衣服的婦人站在外面,頭上裹著毛巾,懷里揣著一個籃子,看到她出來,臉上一喜,“楚大小姐,我有隔壁屋子的人消息?!?/br> “什么消息你請說?!背喱幒髞碜尶兹溉ズ投缱〉奈葑痈浇菐讘舸蛄苏泻?,有什么例外的消息就可以來楚家告訴她,她會給予一定的報酬。 “今天一早那屋子里的人不知道為什么吵起來了,本來就瘋瘋癲癲的那女的忽然說要走,人都到屋子外面了,屋子里的那個男的又把她拉了回去,兩個吵著說什么養(yǎng)不活,養(yǎng)的活,那女的推那男的說讓他回什么楚家?!背喱幬⒉[起眼,看著那婦人,“然后呢?!?/br> “后來那女的不知道說什么要回去,那男的就打了她一巴掌,兩個人抱在一塊了。”婦人把早上看到的都極盡全力的說出來了,“之后兩個人就沒什么聲響了,說什么也聽不清楚?!?/br> 楚亦瑤示意孔雀給了她五兩銀子,那婦人拿著銀子張口咬了一下,喜眉笑顏的對著楚亦瑤再三鞠躬,高高興興的走了。 楚亦瑤看著那婦人里去,聽她的意思,看來二哥把鴛鴦照顧的很好,人都恢復神智了,還能勸說二哥回楚家來,可惜了她那個二哥,是個癡情種卻不是個窩囊廢,要他這種情況回楚家,也是不可能的。如今才是郎情妾意,兩個人在這么惡劣的環(huán)境下,這鴛鴦是不是還能不離不棄,陪著二哥吃苦呢。 在門口站了一會,馬車過來了,楚亦瑤上了馬車去鋪子里找刑二爺… 而在小碼頭附近的那破屋子內,楚暮遠出去搬貨留下的鴛鴦,此時正到處找個能照模樣的東西,只是這一覽無遺的屋子里什么都沒有,于是她找了個瓦罐盛了些水,仔仔細細的梳理了一遍頭發(fā)。 四散的頭發(fā)梳理順了之后,拿起僅有的一根簪子,她把大部分的頭發(fā)都盤了起來,留下兩側的一縷放在身前,整理了一下衣服,鴛鴦把稻草堆上的被子整理了一下,看外面天氣好,干脆把被子拿到了外面的架子上晾起來,又在屋子里忙碌了起來。 傍晚,楚暮遠回來,進這屋子里的時候愣了一愣,稻草堆被好好的放在了角落處,上面的被子鋪的整整齊齊,那本來破掉的窗戶用了一塊板子遮擋了起來,另一邊燒水的地方也收拾干凈了,屋子里透著一股陽光曬過的香氣。 “你回來了?”彎腰在堆著柴火的鴛鴦起身看到站在門口的楚暮遠,展開了笑靨,走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灰塵,從他手中拿過了那白布包裹的袋子,把饅頭從里面拿了出來,又在燒火旁的一個罐子里倒出了一些米,洗干凈了倒進鍋子里,放到火上慢慢的熬煮。 “很快就能吃飯了,你先過來坐?!弊鐾炅诉@一切,鴛鴦見他還愣著,把他拉到了一邊坐下,柔聲說道。 “我去替你要舀水洗臉。”鴛鴦看著他坐下,又要轉身去取水,楚暮遠拉住了她,鴛鴦回頭看他,楚暮遠抬起頭,四目相對。 “怎么了?”鴛鴦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關切道。 “你愿意跟著我一直住在這里?”楚暮遠自然記得一早鴛鴦恢復神智后和自己爭吵的內容,同樣也不會忘記他從千佛寺回來送信去曹家的時候她回應的話,如今不過半天的功夫,眼前的人像是變了個人。 “若不是你,恐怕我早就餓死街頭了?!兵x鴦輕輕搖了搖頭,在他旁邊坐了下來,身子慢慢的倚靠在了他身上,“你在這段時間的照顧我都記得,我無以為報,唯有陪在你身邊,你不愿意?” 楚暮遠看著她,眼底那一抹深沉讓鴛鴦有些心慌,早上她太急,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她怕挽回不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我只是覺得自己沒用,要讓你跟著我這么吃苦?!背哼h搖搖頭,伸手抱住了她,目光靜靜的看著角落里那冒著煙的小鍋子。 “不要這么說自己,你也是為了我,鴛鴦身處春滿樓十年,什么樣的人沒見過,像暮遠這樣情深意重的男子實屬難得,你別這么說自己。”鴛鴦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目光炙炙的看著他,轉而又俯身靠在他的胸口,喃喃道,“鴛鴦只求真心待人?!?/br> 楚暮遠的眼神柔和了幾分,兩個人靜靜的抱了會,直到那鍋子沸頂的動了起來,楚暮遠松開了她走到角落里把煮好的稀飯倒到了碗里,拿到唯一的桌子上,兩個人喝著稀粥吃著饅頭,盡管簡陋卻透著溫馨。 天色漸暗,楚暮遠洗漱過后呆在屋外,等著屋子里的鴛鴦洗完澡,喊了他才進去,小小的屋子里透著一股濕熱氣,鴛鴦穿著最簡樸的衣服從竹席后走了出來,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走到床鋪邊上,要他坐下。 楚暮遠坐下之后,鴛鴦走到門邊用席子遮住了門口,回到床鋪邊脫下了鞋子到鋪上,雙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楚暮遠身子一震。 身后的鴛鴦嘴角揚起一抹笑,“放輕松,你累了一天,我給你松松肩。”她輕柔的捏了起來,楚暮遠放在腿上的雙手卻緊握了起來一刻都不得松懈。 這一切都在她的眼底,她看到了他側臉上的緋紅,感覺到了他僵硬身子的緊張,雙手輕柔的在他脖頸處揉捏著,從喉結處輕輕滑過,緩緩而下。 她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她的身子貼著他的后背,那雙手快要到他的胸口,忽然,楚暮遠拉住了她的手,鴛鴦臉上閃過一抹得逞,等著他把自己翻身壓倒在床鋪上,可好一會過去了,楚暮遠都遲遲沒有動作。 “早點睡吧,你也累了一天了。”楚暮遠斂去眼底的悸動,松開了她的手,起身去另外一邊拿被子鋪到稻草上,沒有要和她睡在一塊的意思。 “你…是不是嫌棄我,覺得我不干凈了?!兵x鴦難過的看著他,他居然拒絕了她,他明明是有感覺的,為何無動于衷。 “我怎么會嫌棄你,等我娶你的時候,我們再在一起,這樣不是更好嗎?”楚暮遠給自己鋪好了被子,到她面前蹲下,握住了她的手,柔聲說道,“我現在還不夠好,等我賺夠了錢,我們去別的地方買一個小宅子住下來,現在這樣太委屈你了?!?/br> “我不介意!”鴛鴦脫口而出,楚暮遠搖了搖頭制止她繼續(xù)說下去,替她拉開了被子讓她躺下,又替她蓋好被子,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發(fā),笑看著她,“你別怕,我們很快就能離開這里,到時候你想去那里定居都可以,我都陪你去。” 鴛鴦牽強的笑了笑,楚暮遠吹熄了油燈到了旁邊的鋪子上躺下,很快就睡著了。 黑暗中鴛鴦睜著眼睛看著那破舊的房梁如何都睡不著,聽著旁邊傳來的均勻呼吸聲,楚暮遠的拒絕和他的話時時刻刻的撓著她的心,跟著他離開金陵去別的地方過著只夠溫飽的日子不是她要的,她本來想著能夠懷上他的孩子,這樣他總會帶著自己回楚家去的,可他居然不肯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