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你急什么?你哥也未必能打開。” 龍走月故意撇開視線,擺出一副心虛的神態(tài)。見狀,夸葉乘石心中基本有了譜,果然讓他料中了,這女子知曉暗鎖的口訣! 他怒哼一聲,見她試圖從自己身邊繞過去,趕忙伸出手臂再次攔截,急道:“你不就是想要一支軍隊攻打陌氏嗎?” 終于說到正題了,龍走月內(nèi)心打個響指,表面則是愀然作色,她憤怒地握緊雙拳,坦言道:“是又怎樣?” “不怎樣,我可以幫你盡快達(dá)成心愿,愿不愿與我做一筆交易?” 她無奈地?fù)u頭一笑,詰問道:“你幫我?你憑什么?……你知曉我需要什么嗎?你又知曉陌氏王朝有多強大嗎?!” 她的態(tài)度甚囂塵上,足以挑釁男性的自尊心。 “切!當(dāng)然知曉!陌氏擁有熊羆百萬,你需要招兵買馬?!?/br> “對,這便是我要盡快找到藏金洞的原因,有了銀子才能招募士兵,假以時日便可破其城池!” “花響將軍的想法倒是不錯,但是你仔細(xì)想過沒有,招募來那些的士兵原本是尋常百姓,你讓一些只會拿鋤頭的手攻打陌氏?陌氏士兵在陌奕宗的率領(lǐng)之下,氣勢高漲橫折強敵!你又憑什么口出狂言?” “有志者事竟成,無論是十年還是二十年,我都不會放棄!” 夸葉乘石毫無誠意地?fù)嵴?,笑道:“倘若我手中有有一支現(xiàn)成的軍隊,且是驍勇善戰(zhàn)的敢死隊,你又作何感想?” 龍走月故作一怔,從而開門見山道:“你指的是藍(lán)鼎玉佩吧?乘風(fēng)一早便告知于我,但是他又說,藍(lán)鼎玉佩之中只是有可能隱藏一支西域軍隊,而這種可能性僅有微乎其微,我認(rèn)為乘風(fēng)說得很有道理,否則陌奕宗為何會輕易地交給你?” “那是因為陌氏皇帝根本不知曉好嗎!”夸葉乘石微揚下巴,“我看堂哥也未必是真的喜歡你,只是想利用你手中的八卦鎖站穩(wěn)腳跟罷了!我說你這個傻女人啊,沒看出堂哥故意在你面前避重就輕含糊其辭嗎?!” 龍走月故作憤慨,怒道:“你不要在這兒挑撥離間!你哥起初并不知曉我是誰,他對我是真心的!” “真心?”他一把扯下藍(lán)鼎玉佩,道,“知曉藍(lán)鼎玉佩可以調(diào)兵遣將的人并不多,知曉為何嗎?因為這是狐影為求自保的最高機密!” “你說什么?” “呵,你沒看出我們的長相與漢人有所差異嗎?我們對外宣稱我們是中原地區(qū)的少數(shù)民族,實則,狐影是漢人與西域人的后代。倘若讓中原人知曉我們的真實身份,狐影只能遷出中原。然,狐影的本領(lǐng)又不適合在西域生存,因此有關(guān)西域的一切,狐影絕口不提?!?/br> 龍走月沉下心緒,是的,西域與中原的戰(zhàn)火從未停止,所以哪怕只與西域沾點邊兒,都會遭到仇視。 夸葉乘石又道:“西域是一個多民族的地區(qū),語言多種且復(fù)雜,寨中元老或多或少都會講一些當(dāng)?shù)氐恼Z言。有關(guān)藍(lán)鼎玉佩的傳說,也是元老們告訴我和堂哥的秘密。當(dāng)我取回陌氏皇帝擁有的這塊玉佩之時,元老雖然沒有說什么,但是他們的表情甚是驚異,并且再三叮囑我務(wù)必收好玉佩,這說明什么?嗯?……說明這塊玉佩的持有者,也就是那位藏王,或者藏王的后代,仍是西域地區(qū)的霸主!你若信不過我,大可去問狐三叔他們,不過前提是,他們愿意將實情告訴你?!?/br> 龍走月震驚得說不出話,這其中有部分表情是在表演,也有一部分是真情流露。陌奕宗應(yīng)該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放手的,竟是一支不可估量的西域軍隊。 一種情緒撞入心頭,好似有人在質(zhì)問龍走月……那人意味深長地問:龍走月,你告訴我,陌奕宗為誰而放棄藍(lán)鼎玉佩? 她緩了緩情緒,故作平靜地問:“……所以呢?” “西域人的野性與彪悍有目共睹,我不敢保證這支軍隊一定會聽命于你,但總比你招兵買馬重頭來過要現(xiàn)實多了!”他將藍(lán)鼎玉佩向前伸了伸,又在她能摸到的位置,緩緩地收了回去,繼而笑道,“其實這東西對我沒用,我又不會擺兵布陣,只是想用它坐上狐影王之位而已,只要你肯將暗鎖口訣告知于我,不僅藏金洞是你的,這塊藍(lán)鼎玉佩,也是你的……如此一來,你才算真正擁有了,與陌氏王朝抗衡的資本。” 她直勾勾地盯著藍(lán)鼎玉佩,神態(tài)掙扎且矛盾,而這副神態(tài),傳遞給夸葉乘石一個很明確的信號——口訣她知。 至少過去一刻鐘,龍走月長噓一口氣,道:“好吧我承認(rèn),我知曉其中的一句口訣,至于另一句,我是真的不知曉?!?/br> “好啊,那我把藍(lán)鼎玉佩掰下一半給你。” “我若是真有本事打開八卦鎖,你以為我會在這兒跟你們耗?!實話告訴也無妨!我心中只有報仇二字!是,我?guī)统孙L(fēng)在元老與族人面前演這場戲,正是因為他答應(yīng)幫我搜集陌氏的軍情,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奪回鈺國領(lǐng)土!乘風(fēng)是目前唯一愿意幫我的人,他待我又不錯,我不幫他又幫誰?” 見她神情激動,夸葉乘石扯了下嘴角,步步靠近,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道:“女人終究是女人,將軍又怎樣,還是會感到無助心慌吧?我也可以幫你,也許比堂哥待你更好。” 話音未落,他靠近她的唇,龍走月故作傷懷,趕忙捂臉低頭,哽咽道:“我真的感到很痛苦,身上背負(fù)著復(fù)國的重?fù)?dān),壓力有多大你根本不知曉。我甚至整日做噩夢,夢到陌氏大軍推進(jìn)鈺國皇城的一幕……” 夸葉乘石表面安慰,眼中則是閃過一絲不屑,看吧,女將軍又如何,承受力完全不夠用,最終還是要依靠男人解決問題。 又是一刻鐘過去,龍走月漸漸地平復(fù)情緒,道:“好,我承認(rèn)西域軍隊對我的誘.惑力太大,看來……唯有失信于乘風(fēng)。我決定跟你換,如何交換你說吧?!?/br> “你敢對天發(fā)誓你并未將全部口訣告訴我堂哥嗎?” 遭天譴、遭雷劈之說,是中原地區(qū)最毒最狠的誓言。 龍走月不僅毫不猶豫地發(fā)下毒誓,同時告訴他,畢竟八卦鎖關(guān)乎鈺國的命運,為了慎重起見,還未將第一句口訣告知夸葉乘風(fēng)。 聽罷,夸葉乘石頓感通體舒暢!幸好他下手夠及時?。?/br> 于是乎,他提出第二個要求,那便是要求她先道出口訣。龍走月欣然接受,默默背誦口訣??淙~乘石小心翼翼地轉(zhuǎn)動著八卦鎖,只聽“咔嚓”一聲脆響,藏于八卦鎖之內(nèi)的一道暗鎖果然打開了?! 龍走月攤開手,折了折手指。 夸葉乘石斂起嘴角……蘊藏在藍(lán)鼎玉佩之中的軍隊并不是重點,重點是世人皆知它屬于陌奕宗,這等虎口拔牙的壯舉,足以展示狐影不凡的實力,以及成為壯大狐影陣容的砝碼。 不過……他歪頭淺笑,爽快地將藍(lán)鼎玉佩拍在她的手上。 反正他還能盜回來,怕什么? 龍走月望向躺在掌心之中的藍(lán)鼎玉佩,玉佩在她手心里泛起瀲滟的柔光,她緩緩地合攏五指,緊緊地攥在掌心,眸中泛起亮如繁星的光芒。 ……陌奕宗,你的藍(lán)鼎玉佩,我?guī)湍隳没貋砹耍?/br> 這時,夸葉乘風(fēng)敲了敲門,揚聲問道:“媳婦兒,開飯了!” “……”該死的混蛋,找個機會就過嘴癮真是夠了! 氣歸氣,但是他來得正巧,她借由話頭兒收回八卦鎖,道:“明日再繼續(xù)吧,我也餓了、乏了。” 人家兩口才是熱炕頭,夸葉乘石自然放心不下,非要連夜開鎖。 “這樣好了,今晚就把八卦鎖放在狐三叔那里,誰都不動,如何?” “八卦鎖是死的,口訣可在你腦子里,你若趁著今晚也告訴我堂哥,我這藍(lán)鼎玉佩豈不是白瞎了?” “那你說怎辦?” “咱們先小人后君子,你先把藍(lán)鼎玉佩還給我?!?/br> 龍走月訕笑道:“你聽過一句話沒有——騎著驢子思駿馬,官居宰相望王侯。已經(jīng)全聽你的安排,你在得知口訣之后,居然還能開出‘還給你’這等條件?我奉勸你一句,做大事者,不能太在意得失。” 世人皆貪,貪金銀、貪權(quán)利、貪享受,不是不能貪,只是要有個限度,否則倒頭來肯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夸葉乘石被她數(shù)落得有些掛不住臉兒,加之她的神態(tài)傲慢又輕蔑,他狠狠地橫了下眼角,負(fù)氣離去。 哼!死女人,咱們走著瞧,有你哭的時候! 待夸葉乘石走遠(yuǎn),夸葉乘風(fēng)才端著晚飯跨進(jìn)門檻。 龍走月沾了沾額頭的汗珠,真怕那廝明搶,幸好他還要點臉兒。 夸葉乘風(fēng)無意間一瞄,看到她握在掌心的藍(lán)鼎玉佩,整個人都驚呆了。 “我去,你是怎么拿回來的?” 龍走月跟夸葉乘石整整耗了一天,到現(xiàn)在連口水都沒顧上喝,她從頭上拔下一根銀簪,再將銀簪插入飯菜,確定沒人下毒之后,托起碗筷大快朵頤。 “女王大人,你什么意思?我還能下毒害你怎么著?” “防人之心不可無,八卦鎖這么一亮相,保不齊多少人惦記上了?!?/br> “嘿?我這暴脾氣,合著在你眼里狐影全是見錢眼開的jian詐小人?你別這么疑神疑鬼的成嗎?” 龍走月一笑付之,待吃飽喝足,她指了指床鋪的位置,隨口徑直走去。 想兒子了,要趕緊返回洞xue。 “你先別急著上床,咱倆聊聊玉佩的事兒啊。” “簡而言之,我把自己扮演成對鈺國皇帝忠心耿耿的,勢必討伐陌奕宗的,卻空有一腔熱血的花響將軍,然后加上一句口訣,就這樣騙回來了。” 夸葉乘風(fēng)歪著頭,有聽沒有懂。 龍走月簡言意賅地命令道:“接下來就是你的事兒,明日我便幫你坐穩(wěn)狐影王之位,事成之后,我們立即動身趕往鈺國,至于今晚,你戴上□□,隨我回山洞。別愣著,快點!” “……哦?!迸醮笕说男∶遣皇墙羞B珠炮兒? 反正不管怎么著,女王大人的確氣勢逼人,夸葉乘風(fēng)與她一同返回山洞。 八卦鎖的八道明鎖,對于他而言簡直是易如反掌,至于兩道暗鎖,龍走月并沒讓他幫忙,獨自貓兒在山洞的角落里,按照口訣自行開啟。 俄頃,金燦燦的八卦鎖一分為二!鎖中兩面內(nèi)壁,一面呈現(xiàn)出完整的鈺國地圖,另一面則是藏金洞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圖。 她不由暗自贊嘆,八卦鎖也不過圓盤大小,竟然可以在這般有限的空間之內(nèi),雕刻出如此精密清晰的地圖,制作者真乃微雕奇人。 夸葉乘風(fēng)爬過來也想看看,卻被她一巴掌擋了回去。她靜下心,憑借驚人的記憶力,牢牢記住地圖之中標(biāo)注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 尤其是進(jìn)入藏金洞的走向,必須銘記于心。 原來藏金洞就在鈺國御用寺廟的下方?……她玩味一笑,真是巧了,她將龍茗國的玉璽也藏匿于這座寺廟之中,果然帝王的心思都很相似嗎?期許余韻的佛光,可以保佑虔誠的信徒。 “嗯,記好了,幫我把地圖毀了吧。然后重新鎖好八卦鎖,明天用。” 聽罷,夸葉乘風(fēng)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半信半疑道:“你確定記住了?” “嗯,為避免夜長夢多,麻煩你快點兒。” 夸葉乘風(fēng)手中端著一碗具有極強腐蝕性的植物毒液,各種嗟嘆,這可是擁有三百年歷史的稀世珍寶啊,真有些于心不忍。 龍走月在旁抱著兒子逗弄,不忘催促他快動手。 他一咬牙一跺腳,只聽“呲啦”一聲,這件登峰造極的曠世杰作,就此永久性失去其最為輝煌的一部分。 陌弄盞抱著小龍,流著口水,看看扼腕嘆息的夸葉乘風(fēng),又努力地仰起小腦瓜兒,看看笑容可掬的娘親,蹬蹬小胖腿兒,瞇眼傻笑。 “囁……” 夸葉乘風(fēng)一怔,道:“哎呦,這孩子都會喊爹了?” 龍走月繃起臉,“你傻吧,弄盞才四個多月,怎么可能會說話?” “別人家的孩子或許不能,但是男皇女帝的孩子,還真不好說?!?/br> 龍走月面朝兒子嘟起嘴,猶如懲罰一般揉揉兒子的嫩臉蛋。陌弄盞哪里體會得到娘的心思,反而笑得更歡。 “夸葉乘風(fēng),速速記錄口訣,明日你便用這口訣征服族人。第一道為公轉(zhuǎn),以‘乾’為起始點,依次旋轉(zhuǎn)順序是,巽、艮、坤、坤、巽、艮、兌、坎。第二道……” “等等等,你講慢點行嗎?我還沒寫完前面的呢。”他捏著毛筆匆匆記錄。 折騰好一陣子,終于將口訣記在紙上。 “女王大人的記憶力貌似不錯???” 聽罷,陌弄盞忽然咯咯一笑,鼓鼓掌,十分捧場。 龍走月親親兒子的小胖手,道:“該告訴你的都告訴你了,明日狐影王之戰(zhàn),只能贏不能輸?!?/br> “嗯,放心吧,只要我在元老面前打開八卦鎖,沒人敢再挑釁我的地位。不過……你最好實話告訴我,你究竟向夸葉乘石承諾過什么,我很了解他,他不可能白白將藍(lán)鼎玉佩送給你。” “其實也沒什么,這么說吧,我就是耍了他,他能奈無何?” “能奈你何?……他能殺了你好嗎!” “想殺我的人多了,怕報復(fù)又怕死的人當(dāng)不了皇帝。你回吧,我要給兒子喂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