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他一個人……承受一切，回憶再美，當(dāng)那些人消逝時，越美越深的感情，帶來的傷害越大！他只能孤獨(dú)著，平靜著，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接近……一個人有幾顆心？可以愛多少人？可以承受幾次……失去摯愛的痛苦？”

    白蓮長長的嘆了一聲，無奈的道：“他不是神仙，無法隔絕七情六欲，他只是一個平凡人，戚默……對于他來說，你如今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了嗎？你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了嗎？”

    戚默的唇顫抖著，心里無法想象那種深沉的恐懼和孤獨(dú)，那種看著自己所認(rèn)識的人一批一批的死掉，然后再認(rèn)識一批新的人，之前的傷痛無法撫平，又再一次要看著他們離去，再一次在傷口上劃上一刀……

    朋友，親人……愛人……

    戚默的感受是很強(qiáng)烈的，這便是帝王燕的特點(diǎn)，能更強(qiáng)烈的感受別人，更容易憐憫，更容易體會……若是她，失去了云笙，那么在她往后無盡的時間里，她該怎么辦？

    還會出現(xiàn)第二個云笙？

    出現(xiàn)了……再失去？然后再痛一次，再出現(xiàn)時……她還敢接近嗎？

    不……不敢了，和云笙一樣，不敢了。因?yàn)?，無法承受，就只能不接受……

    戚默捂住了唇，看著白蓮憂傷的眸子，她的眼淚彌漫在眼眶之中，卻是顫抖著唇，從她的唇瓣顫抖著，從指尖中發(fā)出一聲幽幽的，顫抖模糊的聲音。

    “他……想要的……是，死亡?！?/br>
    眼淚已經(jīng)無法落下來了，因?yàn)槟欠N幾乎連靈魂和心都被掏空了的感覺，叫她連淚都落不下來了，那種傷痛幾乎連她的生命都能瞬間奪走一般。

    一個人活著，不敢愛，不敢靠近人，不敢表露自己的感情……甚至只能用冰冷淡漠，只能用無所謂來掩蓋一切的人，他活著……卻只有死亡，一個心愿。

    那是怎樣的一種痛？是怎樣的叫人難以忍受的……可憐？

    “現(xiàn)在……你懂了嗎？戚默，你不能為自己而活，你不能，他不想看著你消失，不想你依賴著他，所以云笙死了，你所認(rèn)識的云笙已經(jīng)死了！云笙不過是他其中一面，那一面已經(jīng)死了！他想要的，是云笙活在你的心里，而你帶著云笙的愛……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做你該做的事情，追尋屬于你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對一個早已經(jīng)只剩下空殼的，一心只期盼著死亡的人窮追不舍！那樣帶給你，帶給他……都將會永生永世，永無止盡的痛苦啊！”

    白蓮有些失控，他搖著戚默的肩膀，戚默失神的晃動著，張著嘴，瞪著眼睛，仿佛是靈魂都被抽空了一般。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原來她帶給云笙的快樂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云笙沒有了，而她……自從云笙死了以后，她帶給那個人的，便只有無窮的痛苦了。

    只有痛苦了。

    212：一世繁華，她要不起

    這是從來沒有人能生還的絕谷，被稱為天堂和地獄的鴻溝，下是地獄，上是天堂……

    戚默躺在地上，看著天上通透的藍(lán)天，那湛藍(lán)得沒有一絲的雜質(zhì)，曠闊無垠的叫人的眼和心，都能瞬間寬廣起來。

    身下是柔軟的青草，野花開了滿地，說不出來什么名字，但是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點(diǎn)綴著這綠色的草地，像是星空里盛開的五顏六色的花朵一般。

    空氣很好，很清新，帶著各種花兒清甜的香味，還有青草的味道……這樣的地方，若是地獄，那么也甘之如飴了，只可惜戚默見過了地獄，不是這樣的。

    那里很黑，什么都沒有，只有自己一個人，被關(guān)在一個黑暗的角落里，仿佛世界萬物都和自己無關(guān)了，只有自己……沒有自由，沒有夢想，甚至那種折磨是無窮無盡的……

    戚默幽幽的嘆了一聲，便聽到耳邊傳來了祁夜的嚶吟，她轉(zhuǎn)過頭去，便看到躺在身邊的祁夜痛苦著掙扎著張開了眼，她勾了勾唇角，幽幽一笑，“你醒了……”

    祁夜一愣，沒想到眼前從模糊到清晰的臉，竟是戚默淡然的笑臉，算不上溫柔，但是卻云淡風(fēng)輕的柔和，并且當(dāng)戚默的臉在他的眼里清晰時，他才發(fā)現(xiàn)他們隔得那么的近。

    就那樣愣著，祁夜甚至不知道說什么，只是戚默笑了笑，然后起身，接著道：“你傷的不輕，但是剛才為你治療了一下，應(yīng)該好些了，如今……我們得想想，怎么才能從這個地方出去?！?/br>
    祁夜這才回過神來，然后坐了起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在這樣一個如夢似幻的地方，他有些詫異的四處看了看，除了一邊是高高的懸崖，另一邊，幾乎是一大片草地，看不到邊……

    繁花似錦，頭頂藍(lán)天通透，叫人心曠神怡的地方。

    “這就是……天澗？”祁夜不由得感慨，看向戚默時，像覺得突然看不透她了。

    她的眼睛太過平靜了，笑容清淡，整個人都像是變了一般，仿佛是一種刻意戴上的面具，那樣平靜，輕柔，卻掩藏住了內(nèi)心所有的真實(shí)想法。

    雖然她似乎更美了，她眉心的朱砂一般，朱砂鮮艷了，不再是暗淡無光，但是……蒙上一層輕柔的神秘的面紗，在這樣美麗的世界里，淡然如仙，可是祁夜卻突然覺得這樣的她，不真實(shí)，像是很遙遠(yuǎn)，很遙遠(yuǎn)。

    他寧愿看著她痛恨他，看著她恐懼他，甚至她冷冰冰的對他，仿佛那樣的她，才更真實(shí)，更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你怎么了？”祁夜不由得問著，然后起身，這時戚默已經(jīng)走出了幾步，留給祁夜的只是一個淡然的背影。

    “沒什么，只是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逼菽D(zhuǎn)過身來，看著祁夜，笑著一字一句的道：“想要?dú)⒘税椎?，我們還缺一樣至關(guān)重要的東西?！?/br>
    “什么？”祁夜一愣，卻被戚默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戚默垂眸，嘴角的笑容依舊，仿佛早已經(jīng)不會露出自己真實(shí)的想法了，輕聲道：“千年前，第一代白帝的武器，弒龍刃?！?/br>
    祁夜仿佛聽說過，但是關(guān)于第一代白帝的傳聞太多，幾乎被傳得神乎其神，有的像是神話一般，這弒龍刃便是其中最神奇的所在，聽聞不過是一把輕靈的劍，但是除了第一代白帝意外，任何人，都無法將它握起來。

    傳聞那劍，不過小小一把，卻有千斤之重，除了那時的白帝，世上再沒有人可以揮動它！所以更有傳聞，說能使用弒龍刃的人，便有資格成為一統(tǒng)天下的皇者。

    祁夜搖了搖頭，有些疑惑的道：“可是已經(jīng)上千年了，如今的白帝怕是都不知道弒龍刃的所在，我們?nèi)ツ恼?？?/br>
    “它就在南北兩國之間的圣堂里供奉著，上千年了，再沒有人碰過那弒龍刃，若你能拿起它，你便能殺了白帝?！逼菽粗钜梗钜沟哪抗鈴膩矶加幸环N堅毅在其中，雖然微微的震驚，但是他卻為了戚默這個提議而躍躍欲試，那種因?yàn)樽孕藕团d奮散發(fā)出來的光彩，叫戚默怎么能不相信，他便是這世界上第二個能使用弒龍刃的人呢？

    他……是云笙的選擇啊，云笙是不會錯的。

    “那我們找到出路，貢獻(xiàn)南北二國時，定要奪得弒龍刃?！逼钜剐判臐M滿，卻又突然狐疑的看向戚默，問道：“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若說起來，她不算是這個神州大陸的人，哪怕是什么傳聞中的帝王燕，但是祁夜也是從來不信命的，他不信，一個國家的興衰，一個世界的命運(yùn)，會因?yàn)橐粋€女人而改變。

    不是看不起戚默，而是他覺得……有的事情，是該自己承擔(dān)的責(zé)任，并不是有帝王燕在身邊，便可以高枕無憂的當(dāng)皇帝，而不憑自己的努力去得到那個高貴的地位，又能怪身邊的女人沒有本事嗎？

    怪……也只能怪自己而已。

    “怎么知道的已經(jīng)不重要了……祁夜……你要答應(yīng)我?！逼菽D(zhuǎn)身，輕輕的走到了祁夜的身邊，就站在他的眼前，觸手可及的地方，她抬頭那樣認(rèn)真的看著祁夜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你要答應(yīng)我，一定，殺了他。”

    殺了他。

    這三個字，戚默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平靜的說出口的，只覺得仿佛靈魂和心都早已經(jīng)被掏空了，痛……都感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