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猛然停住腳步，因?yàn)槠钚桥苌锨皝恚话炎プ×怂囊滦?，祁星的眸子閃著光，委屈的，害怕的……她抬頭看著云笙，喃喃道：“我呢？”

    云笙要走，怎么不帶她呢？

    戚默愣了一下，云笙也愣了一下。

    火玉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站著一時竟是不知道該怎么動了，明明戚默以死救了王一命，她以為，能拼了自己命去救一個男人，那么這個女人……不是該愛他的嗎？

    可是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我寧愿死，也不想……”戚默的話也還沒有說完，突然一個耳光就閃了過來，那樣的重。

    “啪”一聲，清脆的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祁星揚(yáng)著手，那一巴掌竟是她用盡了力氣打出去的，戚默歪著頭，嘴角還是剛才流下來的血……

    一片安靜中，只聽到祁星稚嫩的，有些不清楚的聲音堅(jiān)決的道：“不能……提……死?！?/br>
    “死……”祁星的眸子一瞬間的迷茫，然后她搖了搖頭，有些害怕的看著戚默，戚默分明……看到了祁星眼中一閃而過的痛苦，她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戚默，“死……是很……痛苦的，會……讓人傷心……”

    祁星從來沒有完整的說過這樣多的話，而這些字眼，不曾是云笙教給她的。

    云笙明白祁星話里的含義……因?yàn)樗撬肋^一次的人，所以對這個字眼異常的敏感嗎？

    她本就是這樣敏感的人。

    戚默的臉還隱隱作痛，可是比不上她此刻的震撼，祁星的眼睛好通透，好溫暖，她喃喃的說著，“不想傷心……不死?！?/br>
    然后伸手一把將戚默抱在了懷里……將頭埋在了戚默耳邊的發(fā)絲里，喃喃道：“不傷心……”

    這樣的擁抱算不算安慰？這樣的話語……算不算當(dāng)頭一棒？

    死……在人眼里，也許最是容易了，可是誰知道，死亡帶給人的痛苦是怎樣的？

    死亡帶給身邊的人，在意的人……的痛苦，又是怎樣的？

    祁星的擁抱很溫暖，她的身體散發(fā)著陽光的香味，她的美好……能感動一切。

    戚默抬眼看向云笙，云笙輕輕的笑了起來，也看著戚默，什么都不說，她也能明白。

    為了自己的自尊，丟了性命，對自己來說，是痛快了……可是她丟下云笙，丟下這身體的親人……

    丟下所有認(rèn)識她的朋友，包括如月，雪凝……和那總是惡搞她的蕭澈。

    她怎么會知道，自己的死亡，帶給他們的會是怎樣的傷痛？

    “對不起，公主……還要你來安慰我……”戚默輕輕的笑了，祁星放開了她，看到了她的笑容，然后也笑了起來。

    蹦跳著歡樂的蹦回了云笙的身邊，搖著他的手，叫道：“開心……都開心……”

    戚默看了云笙一眼，她知道云笙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她什么也沒有說，只是轉(zhuǎn)身，對站在一邊的火玉，低頭道：“對不起，火玉……我騙了你，我并不是喜歡他才救他，只是……為了活下去?！?/br>
    火玉沒有說話，戚默轉(zhuǎn)身朝著來時的路，一步步的走了回去。

    她不能讓云笙這樣帶走她，因?yàn)檫@樣就等于選擇了死亡，她不想連累云笙什么，不想她活著，成了云笙的拖累，成了祁夜壓制云笙的籌碼。

    選擇死亡是懦弱……她剛才懦弱過了。

    現(xiàn)在要堅(jiān)強(qiáng)，要面對。

    她還是那么狼狽，卻是腳步堅(jiān)定的離開了……

    祁星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火玉站在一邊，似乎還沒有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倒是云笙，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戚默消失的身影，他仰頭，看向藍(lán)天，早晨的天空最是透徹，萬里無云……

    輕輕的嘆了一聲，云笙幽幽的問道：“人總是不顧一切的活著，活著……真的那么好嗎？”

    像是在問，可是他這一句輕言，只有祁星聽到了。

    祁星疑惑的看著他，他只是低頭一笑，輕輕的揉了揉祁星的頭發(fā)，笑道：“也許，有的人，唯一的心愿……就是死呢？”

    祁星眨了一眼眼睛，似有些不懂，可是她的眼淚竟是流了出來，她死死的抓著云笙的衣袖不愿意放開。

    倔強(qiáng)用自己淚水彌漫的雙眼看著云笙，癟嘴道：“心疼……云笙……心疼?！?/br>
    她心疼，不知道云笙的意思，可是她總覺得他這樣的話說出口來時，她就莫名其妙的流淚了。

    “求死不能……”云笙的低喃似風(fēng)一般的飄散了，他再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替祁星擦拭了眼淚，轉(zhuǎn)身離去。

    祁星的手竟是沒有抓緊他，她沒有再一次跟上，只是眼淚爬了滿臉，模糊了視線，朦朧中那孤寂的背影，濃厚的悲涼……讓天空都變得陰暗了。

    這樣的云笙流露出來的氣息，這么的明顯，是第一次見到。

    竟是連火玉，都看出來了。

    *

    戚默知道自己一步步的，又走了回來，回到這個陰暗的宮殿，回到這個讓她壓抑，讓她討厭的地方。

    她光著的腳踏進(jìn)來時，宮殿里只有一個人，只有祁夜一個人高高的坐在王位之上。

    他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可是盡管如此，他面上的寒霜，他眉宇間那高不可攀的尊貴霸氣，還是一絲未減。

    戚默知道他沒有睡著，更何況，就算他睡著了，哪怕一點(diǎn)點(diǎn)的響動，也會驚醒這俯瞰一切的雄鷹。

    她的腳步剛邁進(jìn)一步，那鋒利的氣息迎面掃來，祁夜的眼充滿殺氣和防備的睜開時……猛然看到了戚默。

    一瞬間，所有的殺氣和壓迫都消失了，似乎祁夜自己也錯愕了，只是心里卻是如釋負(fù)重，欣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