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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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mama小跑著過來。 襲朗回身落座。 藍(lán)mama磕磕巴巴地說香芷旋即將臨盆,眼下是陣痛的階段,請襲朗不必?fù)?dān)心,靜候佳音即可。自來夫君就只有等待的份兒。 襲朗頷首,“隨時命人前來通稟。” 藍(lán)mama稱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瞥一眼陷入昏迷的睿王,低頭回往內(nèi)宅。她在來府里之前,在宮里行走,如何會不識得睿王。 如何也不能料到,睿王竟有今時今日…… 她垂首退下的時候,聽得趙賀詢問睿王府死士如何處置,隨即,聽得襲朗沉冷之至的語聲: “殺!” ** 天際線現(xiàn)出一抹銀白。 襲朗瞇了眸子望去,視線要越過紛紛揚揚的雪花,才能看到那初綻的晨晞。 一整夜了。 阿芷陣痛一整夜了。 他蹙了眉。 那樣嬌氣的一個人,哪里是能與疼痛二字掛鉤的?又如何能承受這般漫長的苦痛折磨? 偏偏內(nèi)宅一再來稟,稱她無事,安好。 安好? 安好才真是見了鬼。 夜雨浸潤了天地,夜雪染白了塵世。阿芷的疼痛已經(jīng)太久。 他不認(rèn)為自己能等下去,更不認(rèn)為阿芷能撐下去。 此時藍(lán)mama親自來稟:“就要生了,就要生了!您再等等,再等等。” 之所以放著香芷旋那邊沒去照應(yīng)前來報信,就是怕他耐不住性子做出沖動之舉。 男子入產(chǎn)房,大不吉。 雖然并不見得能阻止,可該說的該做的,都要盡責(zé)為之。 ** 自昨日暮光四合,至今日暮光即將降臨…… 多久了,多久了? 香芷旋正在經(jīng)歷此生最大的痛苦、磨難。 這痛苦比之她最為可怖的想象,還要深重百千倍。 陣痛次次襲來的時候,一次比一次讓她難以承受。 疼痛化成了深海,將她湮沒。 自心里,她不怕疼,她想要一個美滿的家園,有襲朗、孩子、婆婆、妯娌陪伴自己很多年。 而身體一點也不能被她的意志影響,依然是那樣毫無抵御疼痛的能力。 身形不可控制地發(fā)抖,力氣在一點一點消減、流逝。 最為可怖的還在后頭,產(chǎn)子初時,她險些疼昏過去,僅憑著那一點點的心意支撐下去。 隨著侯mama、藍(lán)mama越來越焦慮的語氣,她知道,自己撐不住了。 有心無力了。 生頭一胎,母親要一腳踏進(jìn)鬼門關(guān),要竭盡全力,孩子要歷經(jīng)千難萬險才能來到這人世。 孩子,孩子…… 娘親對不起你,娘親不爭氣。 她這樣想著,眼眸被淚水浸潤,視線完全模糊。 她蒼白的手無力地抓住床單又松開,失落地梭巡。 想有一個親近的人來看看自己,給自己一句鼓勵,一點支撐。 想見見那個最親最親的男子,讓他喚醒自己的意志,給自己勇氣。 而他此刻身在何處?是何心緒? 侯mama、藍(lán)mama束手無策,面色逐漸發(fā)白。 羊水就快流盡,母子都有性命之危。 躊躇間,感覺到身后一股寒意趨近,回頭看去,竟是襲朗。 男子進(jìn)產(chǎn)房,大不吉。 只是沒人敢出言阻止。 這個昨日才在別院怒殺睿王五百死士的男子,早已被看做了嗜血的魔——正如他此刻進(jìn)產(chǎn)房,昨日在發(fā)妻臨盆之際浴血成魔,亦是大不吉。 ** 襲朗趨近床榻期間,看到蒼白虛弱得失去生機(jī)的妻子,眸光一黯,心頭似是忽然分裂開來,變成了一個即將把他吞噬的深淵。 他坐在她身側(cè)之前,出于習(xí)慣,解下落了雪花的大氅,隨意丟在一旁。 “阿芷。”他語聲沙啞得厲害,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與他預(yù)想的一般,指尖涼冰冰的。 她是這樣的,疼得厲害了,手腳甚至身形都發(fā)涼。 香芷旋用空閑的一手拭了拭淚,看清了映入眼簾的容顏,“少鋒?”她幾乎懷疑自己已經(jīng)神志不清,分不清現(xiàn)實與夢境。 他勉力勾唇,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是我,我來陪你了。” 感受到他身上帶著外面的寒氣,讓她頭腦清醒了一些,眼中閃過驚喜的光芒,隨后,便是深濃的歉疚。 她比誰都清楚現(xiàn)狀,再加上眼角余光瞥見的面色發(fā)白的產(chǎn)婆,知道自己能不能撐過去,已是未知。 “對不起……”她語聲哽咽,“我想……可是身體不爭氣……” “沒事,沒事。”他輕輕摟住她,“阿芷,答應(yīng)我,你要撐過去?!?/br> “……”她又何嘗不想,但是她并不能相信自己有那份勇氣。疼痛是能讓她失去抵御能力的一種災(zāi)難,不是她想怎樣、他想怎樣就能克服抵御的。 身體不聽她的。一點兒也不肯配合。 她哀哀地看著他,淚光閃爍,“對不起,對不起……”她想說我不知道自己會這樣,不知道這是身體也就是自己無法跨越的難關(guān)。 在這時刻到來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幾乎無力抗衡那災(zāi)難一般的一波又一波的疼痛。 要有多勇敢,才能戰(zhàn)勝那樣的災(zāi)難? 她有心無力。 “到底是我害了你。我這樣殺戮太重的人,不該娶妻,不該與你生情。”襲朗目光黯然,將她攬入懷中,語聲低啞,“我殺戮太重,我在你懷胎時依然雙手染血,昨日尤甚。是我錯。不許自責(zé)。不準(zhǔn)自責(zé)。” “不是,不是……”她又落了淚,“不關(guān)你的事,襲朗,不準(zhǔn)你這么說……”她抬起手,撫上他的唇。 她太難過,無以復(fù)加。 “我好恨……好恨我自己……”她在他臂彎里抽泣起來,“不是你的錯,不關(guān)你的事……” “你答應(yīng)我,撐過去?!彼f。與她拉開距離。 “我答應(yīng)。”香芷旋拭淚,點頭,“我答應(yīng)?!?/br> 他艱難地扯出一抹笑,“說定了?” “說定了?!彼\摯地點頭,隨后又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處境,又自心底傷心起來。而到了此刻,反倒無淚,她清了清喉嚨,“少鋒,我答應(yīng)你,可你也要答應(yīng)我,要是我萬一……” 襲朗打斷了她的話,“我不答應(yīng)。你了解,之于我,人是如何處境都不能一了百了?!?/br> 香芷旋驚訝地看著他。 “你若不能再陪我,你放在心里的親友,我不會善待。不需善待,我自認(rèn)一直善待于你,可你若還是要離開,徒留我一世離殤,那便不如與這塵世為敵,免卻無數(shù)創(chuàng)痛?!?/br> “不,不……”香芷旋費力地思索著,覺得他這樣的邏輯不對。 “你也一樣?!币u朗定定地凝視著她,“你若敢與我訣別,便是我永世輪回的仇人,你殺了我的阿芷,我會生生世世詛咒你,不得超生,永在十八層地獄里陪我。” “襲朗……”她用口型喚著他的名字——在這一刻,他的名字,是她無法喚出的。 太重。 “阿芷,我這一生,或許已做錯太多,我認(rèn)。只是——”他再度俯身,輕輕地抱住她,“什么錯我都認(rèn),喜歡你這件事,我永不言悔,永不言錯。” 他和她拉開距離,“你要是不在了,等于殺了我。你要這么傷我么?”目光凄迷如即將消逝的璀璨煙火。 香芷旋用力咬住唇,不允許自己落淚、哭泣。 “若不舍,證明給我看,證明給你自己看?!彼蕉^來,語聲更為低啞,“阿芷,我愛你。我求你熬過這一關(guān)。不是說好了,要賴著我一輩子么?” 香芷旋的淚再也忍不住,顆顆掉落。 “活著,你給我好好兒活著。只要你活著,我用余生補(bǔ)償你今日的苦?!?/br> “嗯!”她鼻音濃重地應(yīng)聲,用力點頭,淚眼婆娑地許下承諾諾,“我不要你補(bǔ)償,我只要活著,陪著你?!?/br> 他握住她的手。 她抿出個微笑,隨即便掙脫:“你出去……你別在這兒,我會更不自在,快出去?!?/br> 他擰眉。 她堅持,“我說真的呢,快出去!”之后綻放出明媚的笑容,”去別處等著我?!?/br> 幾番推舉,襲朗離開。 至室外,侯mama跪倒在他面前:“若是萬一……保大保???” 襲朗冷眼看住她。 侯mama打了個激靈。 “我要母子平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