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錢友梅已是瞠目結舌。方才鬧了那么久,都沒有這一幕精彩??梢裁靼?,自己被香芷旋狠狠地擺了一道,定是要被婆婆發(fā)落的。 蔚氏冷著臉對錢友梅道:“跟我去見大夫人!” 錢友梅忙道:“五弟妹,你誤會了……” “叫我五奶奶就行,別套近乎,我這輩子都看不上你,只管放心?!蔽凳闲θ堇滟?,“四嫂和我都懷疑今日這件事情你也摻和了,四嫂擔心我火氣大與你吵起來,這才說她親自問問,可你這敗類,竟然胡說八道氣四嫂?你也不看看她那小身板兒,經(jīng)得起一再生氣么?!” 錢友梅的心徹底涼了。蔚氏已認定她惹得香芷旋急怒攻心昏了過去,等會兒見到大夫人,說辭怕是比現(xiàn)在還要難聽??蓡栴}是香芷旋絕對是假裝昏迷??!她心口發(fā)賭,真有點兒受不了這樣一個打擊。 蔚氏往松鶴堂走了幾步,忽然頓住腳步,“不能去松鶴堂,還有賓客在呢,去正房!”率先去正房的路上,她唇角高高地翹了起來。 方才她對香芷旋說:“這件事錢氏肯定摻和了,她有意看你的笑話,分明就是跟我們整個長房的人過不去,我們可不能縱著她惹是生非。你也不是沒看見,婆婆對錢氏頗有微詞,只是抓不到切實的證據(jù)才沒發(fā)落的。要不我們倆聯(lián)手,要不就把她交給我?!?/br> 香芷旋就說:“你要是信得過我,這件事就交給我,你只需走遠一些,看看熱鬧,幫我稟明婆婆。” “結果要讓我解氣才好。不然我還是要親自上陣的?!彼f。 “那就先看看能不能讓你解氣?!?/br> 是這樣,她才先一步走到前面去,時時留意著后面的動靜。怎么也沒料到,主仆三個給她唱了這么一出精彩的戲。 手段俏皮卻有效的主人,機靈忠心的仆人,香芷旋要在這府里站穩(wěn)腳跟,便是僅憑這一點,也非難事。 迎春走在蔚氏身邊,提心吊膽地問:“五奶奶,真的要先去正房等大夫人么?不先去看看四奶奶么?身子骨那么單薄,又受了這么大的委屈,您過去好生寬慰幾句才妥當吧?” 蔚氏瞅瞅身邊性子耿直一臉憨厚的丫鬟,苦笑著搖了搖頭。 ** 寧氏匆匆送走了娘家?guī)讉€人,回到正房。 蔚氏將之前的事說了一遍,曲膝行禮,“下人再刁鉆,終究是打發(fā)掉就行了,可恨的是三嫂竟也跟著起哄,這分明是沒將您的話放在心里,若是縱容,日后她不定還要怎樣敗壞妯娌的名聲呢!” “你說的這件事,方才已有下人通稟過,與你說的并無偏差。我已先命人去請?zhí)t(yī)過來,到底還是你四嫂的身子最要緊?!睂幨闲χ呐奈凳系氖?,“你別這樣生氣,快坐下喝杯茶消消氣,我難道還會坐視不管么?且等我料理了這些事,再隨我去看看你四嫂。” 蔚氏這才笑了,稱是落座。 寧氏連與錢友梅講道理的閑情都無,不含情緒地道:“你這樣行事,不適合服侍老夫人,即日起閉門思過,滿三個月再說。暫定如此,等老三回來,我還要與他細說此事?!彪S后像是趕蒼蠅一般揮了揮手,“下去!” 禁足了?若是襲脩不能幫她扭轉局面,她被關在院子里長期無所作為的話,便會成為棄子。錢友梅告退出門時,腳步有些踉蹌。 寧氏走到院中,看著松鶴堂里一眾下人,警告她們不得胡言亂語,若是口無遮攔,下場與辛mama相同。之后讓她們?nèi)チ硕T,看著辛mama受刑而死。 要是換一件事,寧氏不會擺出這樣大的陣仗,就是這樣不大的卻齷齪的事,更讓人光火。不好好整一□□氣,日后還了得? 料理完這些事,寧氏才與蔚氏去了清風閣。聽含笑說太醫(yī)已來過了,香芷旋喝了一碗安神湯正睡著,也就只是隔著簾帳看了看。 寧氏又問含笑:“可知會老四了?” 含笑道:“四爺隨著太子爺、淮南王出門去了,奴婢便沒敢讓小廝趕去傳話。四奶奶醒來那一陣子也是反復叮囑,不要驚動四爺?!?/br> “難為她了?!睂幨系?,“好生照料,明日我再來看她。”之后,與蔚氏一同離開。 寧氏對蔚氏也是近幾日才完全放心的,之前蔚氏和襲刖是關起門來打打鬧鬧的過日子,她聽著都頭疼,也便無從信任。 今時不同往日,她叮囑蔚氏:“日后你收斂些火氣,遇事別總是抬手打人,我能縱容你,卻怕你成習,到了外面也這樣霸道,不是自損名聲么?” 蔚氏尷尬地笑了笑,“您說的是。我方才也想呢,性情要是與四嫂勻和一些就好了?!?/br> 寧氏彎唇淺笑。老四媳婦今日沒能讓人栽贓成功,并且除掉了辛mama,讓她有了將老三媳婦關起來的借口,這樣一來,老夫人日后就沒了左膀右臂。最巧妙的是,設計老三媳婦的同時暈過去病了。病的好啊,這樣日后就不能去松鶴堂侍疾了,老夫人沒了喚她過去的理由,旁人也不能動輒去找她麻煩——人家只管在清風格里過清靜日子。 老三媳婦便是能找到走出院門的機會,在府里也難以挺直腰桿做人了——說了一陣子話就將弟媳氣病了,可見是如何的牙尖嘴利,事情往大了說,可就是搬弄是非的罪名。這等貨色,任誰也要繞著走。這樣一來,可就是豬八戒照鏡子的處境,兩面不是人。 該。誰叫她想看熱鬧漁翁得利的?不嘗點兒苦處怎么行? 這些寧氏心里都能猜得八|九不離十,不需明說,喜聞樂見。 回到正房,天已擦黑。幾名護衛(wèi)將結香的雙親帶來了。 寧氏沒多說什么,只讓那對夫婦將結香帶到莊子上好生看管,說襲府用不了這樣的丫鬟。 好端端被打發(fā)出去的丫鬟,必是犯了大錯,結香的親事多半要黃掉。路,被她自己一念之差斷送了。 寧氏也反過頭來想了想這件事,心知是因為老四媳婦看起來沒什么心機,之前的事下人們又都認為是老四護著才沒被老夫人算計成,結香便輕看了房里這個主人,才被辛mama唬住了。 ** 過了二更天,襲朗才回到了府里。 院子里的事,他出門的時候就聽說了幾句,吩咐趙賀隨時觀望事態(tài),要是需要,務必及時幫襯。 回來后,趙賀將事情詳細說了一遍,笑道:“屬下也就是多事幫襯一下,命人將結香的雙親接到了府中。其實,四奶奶的丫鬟是要親力親為的。”透過這件事,由不得他不對薔薇、含笑、鈴蘭幾個女孩子刮目相看,四奶奶只需吩咐幾句,三個人就把事情辦妥了,尋常男子行事也不過如此。自然,對香芷旋也更不敢小看了,看人的眼光準,平日重用的只這三個人,行事秉承著用人不疑之道。這,也是要點兒氣魄的。 襲朗對香芷旋愈發(fā)放心了。連消帶打,一舉數(shù)得,絲毫沒影響到自己的名聲,還將錢氏擺了一道。 但是,心里肯定很生氣吧?準確地說,是膈應。 進到寢室,果然見她正在翻來覆去,神色懊惱。 “我們阿芷不高興了?”襲朗側臥在她身邊。 香芷旋抓了抓頭發(fā),“頭皮發(fā)癢,臉也發(fā)癢?!?/br> 襲朗將她勾到近前,“怎么回事?”斂目細看著她的臉頰,并沒見出疹子之類的東西。 香芷旋又撓了撓頭,“沒長東西。心煩,看什么都不順眼,看什么都膈應,就發(fā)癢。煩人……” 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毛???襲朗又開眼界了,“我還以為,你是挺心寬的人。” “這叫什么事???我怎么心寬啊?”香芷旋嘀咕著,“襲府真討厭!什么惡心事都能有,虧她們想得出,夠我記一輩子了?!?/br> “還沒出氣?沒事,等我?guī)湍憷^續(xù)料理那幫混賬東西?!币u朗拍打著她的身形,“阿芷不氣,聽話,早點兒睡,睡醒一覺就好了。” “睡不著?!毕丬菩南掳?,“你得哄哄我?!?/br> 襲朗:“……”心說我這不是哄你是做什么呢? 她吻上他的唇,模糊地嘀咕著,“你也有犯傻的時候……總得給我找點兒事做,我才不會總覺得臉發(fā)癢?!?/br> 犯傻?這個詞兒對于襲朗來說,知道怎么寫,但從沒人這樣說過他。娶了她,新鮮事兒一樁接一樁。 他是得給她找點兒事情做——不碰還好,一碰可就說不準何時罷手了。 ↓ ☆、41|第41章 隨著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旖旎流轉開來。 這一次,香芷旋因著心里憋著一股子無名火,倒放下了幾分羞澀。 他的呼吸有些急了,她看著他的俊顏,想著他的那句喜歡,心湖起了波瀾。 她輕輕咬了他下巴一口,隨后勾住他頸子,帶著幾分好奇,吮住了他耳垂。 他呼吸明顯一滯。 原來他也怕人碰耳朵。自己怕,還總故意為難她……她腹誹著,反復糾纏著。 襲朗狠狠地吸進一口氣,“阿芷,別淘氣。”心說這個傻瓜,就不知道這樣是最要命的? 她卻不管,更緊地摟住他,不讓他掙開自己,唇齒如何也不肯離開他耳際。也是不想他忍得那么辛苦,嘗試一下他適度地放開點兒的情形。 小貓一樣輕輕地小心翼翼的舉動,讓他心頭發(fā)麻,那份感觸又蔓延到周身,溶于血脈。 他無法再控制自己。 香芷旋在他剛有舉動的時候,便想著適可而止才好,轉去吻他的唇。 雙唇瞬時被他捕獲。 他舉動也肆意起來。 “嗯……”她剛要喚他說疼,逸出口的竟是一聲讓自己分外陌生的申荶,險些懷疑心魂和身體分家各過了。這晃神間,他愈發(fā)焦灼地吻住她,愈發(fā)迫切、用力。 “……”香芷旋再沒說話,身形完全軟了下去,手臂緩緩落在床上。疼岔氣了。 事后,襲朗才意識到闖禍了,連忙反身將她摟在懷里,柔聲哄著。 香芷旋又不能怪他,可也不覺得真就是自討苦吃——畢竟初衷是好意啊。生了會兒悶氣之后,又想哭又想笑。 “怎樣了?”襲朗柔聲問道,“疼得厲害?” “好多了?!毕丬菩滞庥魫灥乜粗?,“以后我可不找這種麻煩了?!?/br> 襲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啄了啄她的唇,“怪我?!?/br> 怪誰都要難受一陣子……她無奈地腹誹著,轉而問道:“下午你去哪兒了?” “去了趟宮里?!币u朗解釋道,“跟太子、淮南王說話的時候,宮里內(nèi)侍來了,皇上賞了一些滋補的藥材。我已無大礙,看那兩個人也沒走的意思,索性去了宮里謝恩。” “是么?”這是香芷旋怎么也沒料到的,又笑,“是因為淮南王的緣故么?”太子以前來探病的時候,兩個人可是說很久的話都不見他嫌煩的。 “算是吧?!币u朗笑道,“太子跟淮南王不合,淮南王今日是故意跟過來,有他在場,太子就沒個好臉色,氣氛別扭得很?!?/br> “太子是將來的皇上,怎么能動不動甩臉色呢?”香芷旋一直以為,身份尊貴的男子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他是將來的皇上,看著賴在京城不走的兄弟,怎么可能有好臉色?”襲朗揉了揉她的頭發(fā),“你以為誰都跟我一樣的好脾氣么?” “你脾氣好?”香芷旋忍不住笑,“不許這樣夸自己,好脾氣跟你可是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襲朗笑出聲,“起碼對著你的時候,脾氣還不錯吧?” “這倒是?!毕丬菩终f起今日的事,“你就別管內(nèi)宅的事情了,我一點兒虧也沒吃,大夫人也是盡力幫我了,你再出手的話,別人豈不是要說我說三道四,對你我都不好?!?/br> “心里話?”襲朗揉著她的長發(fā)。 “心里話?!毕丬菩裆嵵亓藥追?,“說定了啊?!?/br> “嗯。暫時不理他們?!币u朗又問,“臉還癢不癢了?” 香芷旋摸了摸臉,“感覺好多了。我去沐浴,好好兒泡個澡就好了?!?/br> “還動得了么?”他故意逗她。 “動不了又有什么法子?”香芷旋摟著他,不無撒嬌意味地道,“這事兒你又不能替我?!?/br> 惹得襲朗又笑起來。叫水之后,她穿好寢衣,要下地的時候,身形還有些發(fā)軟,他將她抱在懷里,舉步轉向盥洗室。 “不用這樣的……”香芷旋掙扎著要下地。 “別動,聽話?!币u朗將她抱得更緊了,“不然我可就要幫你沐浴了。”